病發

“咳咳咳，藥呢？”

時遇捂著心口，額頭上麻麻全是冷汗，急促地息，爬上三樓已經廢了他不力氣。

他在書包裏胡的翻著，總算在書包外側的口袋裏找到了藥。

“呼——”

吃完藥，還喝了一口熱水，時遇趴在桌子上緩了一會，心髒的鈍痛減輕了不。

“吱呀——”

褚桉急急忙忙地跑上來，一推門就看見時遇臉極其蒼白地趴在課桌上。

那點子窩在心頭的火氣瞬間熄滅，冷意和慌從脊背往上攀爬，整個人猶如在冷水裏泡著，寒涼刺骨。

“你怎麽了？”

褚桉手抖得不行，那一刻，他的心髒仿佛被人用刀捅了好幾個窟窿，支離破碎，鮮淋漓。

他無措，甚至不敢去接近時遇。

現在的時遇，臉上蒼白的跟紙糊一樣，好像風一吹，就散了。

時遇擡頭，脆弱地扯了個笑，說：“沒啥大事。”

“比完賽了嗎？怎麽樣？咱們班的績好不好？”

時遇一連問的幾個問題，褚桉一個字也不聽見進去，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時遇桌子上的速效救心丸。

年聲音抖：“你得是……心髒病？”

時遇默默收起藥瓶，試圖語氣輕松地回答，但是他太疼了，心髒的陣痛還沒過去，他一開口就是一聲悶音：“唔……嗯，本來不想讓你這麽早知道的。”

他怕褚桉會因為他有心髒病而可憐他、同他。

因為他不好就忍讓他。

他不想這樣。

褚桉徑直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裏，輕輕時遇的後背，好像這樣可以讓年的疼痛一些。

小時同學很乖，但不停，嘀咕道：“怎麽跟哄孩子似的？”

時遇下搭在褚桉的肩膀上，年的溫很高，還帶著熱氣。時遇嗅了嗅，很好心地開玩笑：“褚桉桉～，你臭了。”

褚桉覺自己也得心髒病了，不然他的心髒為什麽會這麽疼，年死寂的眸子泛起淚。

“是我上的汗味熏著你了嗎？我回去就洗澡，不嫌棄我好不好？”

褚桉語氣低微，細聽還有點點哽咽。

時遇虛弱地笑笑：“沒關系，不嫌棄你，還是好聞的，有我喜歡的松木香，嘿嘿。”

“你還沒告訴我呢？運會怎麽樣了？程熙跑了第幾名啊？”

褚桉著急回來，哪裏會關注程熙最後跑得怎麽樣，他只能幹地說：“我不知道。”

時遇撇：“你真沒用。”

褚桉不敢反駁，心頭的慌還未平靜，他應道：“嗯，我沒用。”

“阿遇，對不起。”

褚桉真心實意的道歉，不僅唾棄自己之前想把時遇關起來的想法，也後悔自己沒能及時察覺到時遇的況。

明明時遇已經表達過好幾次自己的不好，他卻沒有在意，還讓時遇為他加油吶喊，導致現在這個局面。

如果因為自己的過失讓時遇沒有過這次發病，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錯。”

時遇多多能猜到一點褚桉的想法，大概率是因為自己發病的事。

“是我自己誠心想為你加油的，你沒錯，不用道歉。”

“也是我自己沒注意狀況，休息一會就好了，沒事，你不用自責。”

時遇緩過勁，擡手拍拍褚桉的後背，寬一下他。

他越這樣說，越是讓褚桉覺得愧疚難當。

“就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

在時遇看不見的地方，褚桉的眼淚悄悄流下來。

褚桉這個人，骨子裏最是自私冷漠、偏執倔強，幾乎沒有人能走進他的世界，如果有，那麽時遇是第一個。

“好了好了……臥槽，你怎麽哭了？”

時遇察覺到他的聲音不對，忍著疼從褚桉的懷裏退出來。

“你哭啥，我一個疼得要死的還沒哭呢？”

“不許說那個字。”

褚桉打心眼裏抵制“死”字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哎嘿，別說，你哭得還怪好看的，那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

時遇勾起褚桉的下，嘆真是對心靈的暴擊啊。

年眼尾薄紅，墨的瞳孔微微渙散，羽似的長睫上掛著將落不落的淚珠，一道淚痕劃過玉白似的面頰，悄然彌散開來。

“程熙說錯了，你不是小白臉，你是大人啊。”

褚桉那張臉，五溫潤，眉目致，就是瞳沉了點，眼尾微挑，平添了一厭世。

時遇拿紙給褚桉眼淚，目不轉睛地盯著褚桉瞧，心想這病來的值得，要不然怎麽能看見人落淚的場景呢。

“我要是孩，說不定就想嫁給你了。”時遇調侃著說。

其實他就隨口一說，開玩笑的，奈何有人了心、當了真。

褚桉眸一黯，一定要是孩嗎？

不是孩不可以嗎？

只是，有些話說出口，可能再也無法挽回。

如果讓時遇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應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好了吧？

也不會再理自己了吧？

會討厭他吧？

年不敢再往下想，怕思緒一發不可收拾。

褚桉收斂好麻般的緒，沒有再哭，恢複原來冷清平淡的模樣，仿佛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

“還疼嗎？”他問。

時遇心口，許是藥丸起效，加上注意力被轉移，的疼痛已經不見了。

“不疼了。”時遇回他。

“估計是這幾天熬夜熬的太晚，不住，今天晚上我絕不熬夜。”時遇豎起手指，做出要發誓的樣子，“拜托褚同學監督我一下，好嗎？”

他沒敢跟褚桉說，每次從褚桉那裏學習完，他回去沒立刻睡覺，還熬夜繼續學。

這不能讓眼前的人知道，不然又得念叨他。

為了讓褚桉降低對這次發病的愧疚，時遇可是使出渾解數的本事來哄他。

褚桉乖乖點頭，眼尾還有些淺紅，那子清冷委屈的勁兒，看得時遇心裏直泛酸。

“那咱下去吧，運會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得把板凳拿上來。”

時遇抓起褚桉的胳膊往外走，裏還說著：“對不起啊，褚桉桉，我發病的樣子應該嚇著你了吧？”

褚桉蠕：“沒有，沒有被嚇著。”

他只是心疼了。

“那就好。”

時遇對褚桉有種莫名其妙的濾鏡，認為像褚桉這種類似于小白花的人，膽子應該也小，他知道自己發病的時候臉白得跟鬼一樣，生怕給褚桉留下影。

兩人到場時，六班的一群人正在慶祝。

“程哥，你就是墜吊的！”沈宥在那大喊大，跟個野猴子似的。

褚桉手捂住時遇的耳朵，隔絕聒噪的聲音。

時遇：？

覺褚桉對他有點過度保護，其實他沒有那麽脆皮。

只是聲音大，不會對他的病有什麽影響。

人群裏的程熙瞅見時遇回來，朝他示意，見時遇沒啥事，而且褚桉也在他邊便放下心來。

沈宥向他們招手，喊道：“小石頭，你們去哪了？”

“程哥跑了第一欸！”

時遇剛想搭話，褚桉捂住了他的。

時遇：“唔唔唔唔！！！”

我還沒有嚴重到不可以說話的地步，OK？

沈宥：“我靠，褚桉，你捂我兄弟幹嘛！！！”

“兒砸，爸爸來救你了！”

未等沈宥靠近，褚桉抓著時遇把他按在椅子上。

時遇很無奈：“褚桉桉，你不用這麽張，我沒事的。”

小時同學在心裏直嘆氣，瞧把孩子嚇啥樣了，都應激了。

沈宥跑過來一看：“臥槽，你不會心髒病犯了吧？這臉白得跟鬼一樣。”

時遇想讓他住可惜沒功，褚桉的臉迅速沉下來。

“他都知道你有心髒病的事，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外人！”

褚桉心裏既生氣還委屈，這種失控的關系讓他非常沒有安全。

是，他和時遇相的時間沒有沈宥長，但這麽重要的事他卻一無所知，原來這麽長時間的相，他還是被時遇排除在外。

時遇著急解釋：“不是這樣的！”

他不想讓褚桉誤會，也不想讓褚桉難過。

褚桉：“還有誰知道？”

時遇低頭，有些心虛：“還有……程熙。”

“除了他倆，就只有你了。”年眼神祈求，試圖求得褚桉的諒解。

“而且，我也跟你說過我不好的事啊，只不過沒告訴你我得的是什麽病而已……”

他說著說著，反駁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褚桉的臉沉得能滴出墨了。

這本就不是一回事！

“你們……怎麽吵起來了，有話好好說啊。”沈宥一時不知該幫哪一邊。

“褚桉桉，我錯了，你別生氣了～”

時遇靈機一，揪住褚桉的角開始撒。

“哎呦，我的心好痛，好像又犯病了。”

年裝模作樣地捂住心口，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不出所料，褚桉慌了，以為自己把時遇氣著了，連忙問：“又疼了？要不要吃藥，我去給你拿。”

見褚桉要走，時遇拉住他，說：“不用不用，如果你能原諒我就不疼了，嘿嘿。”

褚桉嘆口氣，還能真和這家夥置氣不，他說：“下次不許這樣了。”

時遇星星眼，角勾起笑，怯怯地問：“那你原諒我了嗎？”

褚桉：“嗯。”

還能怎麽辦，只能寵著唄。

時遇：哎嘿，危機解除。

小小褚桉，拿！

沈宥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沒看懂：這就和好了？

班長薛檸走過來，指揮道：“大家都把椅子搬回班裏，打掃好衛生，然後就可以放學了。”

“耶，放學嘍。”

時遇小小的歡呼了一下。

褚桉把校服外套給他，說：“你拿著這個。”

時遇接過校服，發現褚桉已經搬起兩張椅子往前走，其中一張是他的。

其實他搬得，真的！

這點力氣他還是有的。

小時同學抱著校服準備跟上褚桉。

“啪嗒——”

“嗯？這是什麽？”

褚桉的校服口袋裏突然掉出來幾個東西，時遇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把工刀和幾顆糖。

時遇奇怪：“褚桉帶刀幹嘛？”

不過他也沒在意，以為是褚桉做手工用的，又給他放回口袋裏。

至于糖果，小時同學樂滋滋地留幾塊給褚桉。

然後把掉落在地上的糖塞進自己服口袋裏，據為己有。

反正褚桉的糖最後也是進了他裏，嘿嘿。

褚桉回頭，見時遇還愣在原地沒，喊道：“不想回家了？”

時遇快步跟上：“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