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瑟》喜悅

喜悅

“先打一個活結……”

“然後把針穿到活結裏面。”

“鏘鏘。”時遇舉起手中的針,一個活結打好了。

“然後是……”時遇翻了翻手機上面織圍巾的步驟。

“啊,找到了,然後繞線,再把活結挑過來平移過去。”

“接下來從兩個線圈中穿針,再繞線,再平移過去。”

“起針要起3的倍數。”

時遇抓著手裏的棒針,按照視頻裏的步驟繞完39針。

在他打完快十行的時候,忽然想起來自己要織一條兩米的圍巾,這是他一開始定的目標。

“一個星期,織兩米,那我一天要織……大約29厘米。”

著手指頭算了算。

“我的天啊!這工程量有點大啊!”

“現在換個禮還來及嗎?!”

時遇想給前幾天信誓旦旦的自己一個子。

“嗚……又淌鼻涕了……悲催……嗚~”

因為冒,原本不清晰的腦子更加迷糊。

“唉……”

小時同學懨懨地嘆口氣。

為自己默哀幾秒鐘。

“咚咚咚——”

“阿遇,你在嗎?喝藥了。”

聽見褚桉的聲音,時遇一個慌張,手指按在棒針上面,指腹頓時冒出小滴子。

“嘶……”時遇給可憐的手指頭呼兩下,真是多難多災啊。

“阿遇,你怎麽了?”臥室外的褚桉說著就要推門進來。

時遇連忙掀過被子遮掩滿床的線。

褚桉進來的時候,時遇正乖巧地坐在被窩裏朝他傻乎乎地笑。

“你在幹什麽呢?”

時遇歪頭,試圖蒙混過關:“沒幹什麽呀?”

“喝藥了是吧?給我給我。”

不待褚桉反應,時遇已經接過藥碗“咕咚咕咚”幾下喝完,順帶還抹了

平常喝個藥哭天搶地的時遇同學,今天特別的爽快,直接一口氣幹完了,一個苦字都沒喊。

特別反常。

褚桉接過藥碗,瞅了時遇幾眼,沒發現什麽異樣。

“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時遇皺著臉,真的好苦。

喝藥得時候有多爽快,後勁就有多痛苦。

但他心虛啊,絕不能讓褚桉發現他被窩裏的東西,得讓他趕離開。

褚桉挑眉,說:“你這是過河拆橋啊,想把我用完就丟。”

這話聽著就很有歧義。

“我哪有!”小時同學大聲反駁,“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去睡覺了,謝謝你給我送藥。”

時遇越趕他走,褚桉偏是不,他倒要看看時遇瞞了他什麽。

“你今天一天都很反常,背著我幹什麽壞事呢?”

褚桉俯,盯著時遇的眼睛。

褚桉不喜歡時遇瞞著他任何事,這讓他很沒有安全

時遇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眼神飄忽,心虛地小聲說道:“我沒有幹壞事……我……我……我幹的是好事。”

褚桉沒懂他的意思:“什麽?”

“哎呀,你不用管了,反正是跟你有關的事,不要心了,趕快去睡覺。”

說出來的驚喜就不是驚喜了!

時遇推他,讓他趕快走。

褚桉有些愣神,不設防被時遇推走了。

“跟我有關?”

“對啊對啊,你會知道的,不要再問了。”

既然是跟他有關的事,褚桉放心地不問了,左右自己不會吃虧。

“咣當——”

隨著時遇下床的作,棒針從床上掉落,撞擊地面發出了聲響。

“什麽東西掉了?”褚桉回頭去看。

時遇急中生智,捧住他的臉不讓他,左腳一邁,把棒針踢進床底下。

“什麽都沒有?!”

時遇半拖著褚桉出門,手忙腳的,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很著急。

褚桉狐疑,但還是乖乖到門口,正當時遇準備關門跟他道別時,褚桉突然抓住門框。

時遇嚇得一個激靈。

“你今天怎麽不想睡我床了?”

褚桉不提還好,一提時遇就想起來那天早上自己幹的好事。

原本自己死皮賴臉地睡上心心念念的床,結果第二天早上睡醒的時候整個人都賴在褚桉懷裏,跟個八爪魚似的。

想想都覺得尷尬。

時遇苦惱,自己平常也不喜歡抱著東西睡覺,唯獨褚桉不一樣,時遇一度懷疑褚桉上是不是有啥吸引他的東西,要不然就是給他下蠱了。

否則他怎麽會老是想往褚桉上靠。

小時同學整個臉都漲紅了,皮眼可見地泛上

他蒼白無力地辯駁道:“就是不想睡了,膩了。”

不僅大聲且理直氣壯。

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做錯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下次改進一下,爭取讓你重獲新鮮?”

“沒有下次了!”時遇炸

褚桉逗夠了人,也不得寸進尺。

“那好吧。”褚人佯裝憾,嘗試裝可憐獲取時遇的愧疚

小時同學扭頭:“哼。”

人計是吧?!他絕不上當!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他了!

他現在是時抵抗者遇。

“晚安,阿遇。”

褚桉見好就收,順便時遇的額頭,確定他沒發熱,端著碗施施然走了,背影看起來特別愉悅。

其實褚桉還想繼續抱著時遇睡覺的,小同桌渾乎乎的,睡覺也不,很乖。

不過時遇永遠不會知道,是褚桉自己趁人家睡著了把他抱進懷裏的。

臥室門口的小時同學還以為自己功勸退褚桉,口。

呼,虛驚一場,差點就被發現了,幸好他聰明。

………

趕慢趕的,總算在周二之前織好了。

時遇周末的兩天,除了找褚桉學習,就是窩在房間裏織圍巾,神神的,任何人找他都沒用,就連一向寵的花生都不能進他的房間。

“哎嘿,褚桉一定會很驚喜,我真是個天才。”

小時同學滿心歡喜地翻看自己的得意之作。

時遇將紅圍巾小心翼翼地塞進書包,準備晚上給褚桉一個大大的surprise。

其實,時遇想過讓沈宥、溫筱筱他們一起給褚桉過生日的,但是生日那天剛好是周三,又臨近期中考試,不想讓大家費神。

況且褚桉的格也不熱絡,只有和自己在一塊的時候,話才多一點。

所以時遇決定自己好好地給褚桉過一個生日,至于其他的,以後再補嘛。

這可是褚桉來到儀城的第一個生日。

某種意義上來說,時遇同步了褚桉的想法,他的確不想讓其他人陪他一塊過生日,有時遇足矣。

晚自習一下,時遇急匆匆地拽住褚桉就往車棚跑。

褚桉反手拉住快要起飛的年,讓他慢點跑,生怕他心髒病犯了有個好歹。

時遇真想給這掃興的家夥一掌,真是壞事。

“快上車。”時遇拍拍車把手,催促。

“你要帶我去哪?”褚桉發現這不是回家的路。

時遇兇地嚇唬他:“把你賣了,像你這種皮相優越、健的小夥子可以賣不錢呢。”

“哦,原來你這麽不待見我啊,是我惹你厭煩了嗎?”

“要怎麽做才可以讓你留下我?”

“不要把我賣掉,好不好?”

褚桉耷拉著眉眼,委委屈屈的,語調凄苦,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懷。

活像時遇是一個十惡不赦、沒心沒肺的人渣。

時遇:“……”

真是活見鬼,這人什麽時候戲癮這麽大了?

絕對是跟沈宥待的時間太久,被那家夥帶壞了。

沈宥:冤枉啊!

“你真是一張,吹吹說啊!”驚得時遇方言都嚇出來了。

褚桉大約明白時遇在說什麽,不過他還是裝作不懂的樣子:“什麽意思?”

時遇調侃道:“喲,居然還有褚大學霸不懂得詞吶。”

褚桉一臉虛心教,說:“請問小時老師,這是什麽意思?”

時遇笑呵呵地解釋:“沒啥,我說你瞎說八道呢。”

南方的方言,褚卿黎著急的時候也會說,耳濡目染下,褚桉雖然不會講,但能聽得懂。

“到了,下車吧。”時遇騎著小電驢到了鼓樓。

“這是哪,是你上次說的鼓樓嗎?”

之前去公園的時候,時遇提過一

“嗯吶。”時遇把車停在長廊旁,又跟褚桉說:“你在長廊這坐會,我去去就來,看好車啊。”

褚桉抱著書包,在河邊的長廊裏坐下,目送時遇走遠。

此時已經臨近十二點,周圍的店鋪早已關門,夜幕黑沉,唯有點點星在夜空中閃爍著。

長廊裏很黑,但護城河邊繞著一圈又一圈的暖燈球,就像天上的星星鑲嵌在鼓樓橋上,連通向往人間的路。

褚桉看向河邊微微出神,細弱的燈火照在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明明滅滅。

“你這個野種!你怎麽不去死!”

“媽媽,我想死,我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對嗎?”

“快救人,有個孩子掉河裏了!”

“救救我,求求你了!

“救救我!”

塵封的記憶在腦海裏竄,幽深的思緒如噩夢再度纏繞上來,褚桉黑墨般的眼眸裏閃過掙紮,河水蔓延至鼻腔的恐懼讓他窒息……

“褚桉!”

年破而來,跑向他的邊,聲音清脆有力,驚醒沉浸在過往裏的人。

“你臉怎麽這麽白,涼了嗎?”

時遇放下手裏的東西,了一把褚桉的額頭,發現全是冷汗。

褚桉瞳孔裏的冰冷散去,模糊的視線清晰起來,寒逐漸回暖。

“我沒事,你去幹什麽了?”

時遇見他無礙,放心了不,聞言立馬笑道:“當當,生日快樂呀!褚桉桉。”

褚桉擡眼,時遇的手裏捧著一個約莫六寸的蛋糕,還著蠟燭,明亮的火驅趕了褚桉心裏的不安和彷徨。

“你怎麽……”褚桉有些驚訝。

“我怎麽知道的對嗎?”

“矮油,我上次不是問過你的嘛,你忘啦?”

“是不是很?嘿嘿嘿。”

時遇眼眸一彎,笑得得意而放肆:“快,許個願吧。”

褚桉聽話地閉上眼,雙手合十,其實他是不信這些的,年時的苦難,讓他只能相信自己。

所謂許願、拜佛以及人們口中的玄學,都是不切實際的一種寄托,本不會實現。

如果是時遇,那麽他願意相信。

這個願,祝我所之人無憂無難、平安喜樂!

“嘀嗒、嘀嗒——”

時間一分一毫地移著,十二點的鐘聲如約而至。

“呼——”

隨著褚桉吹滅蠟燭,時遇在旁邊大喊:“褚桉桉,生日快樂!”

兩人坐在長廊裏,幹完一個小小的蛋糕。主要是時遇在吃,褚桉不怎麽喜歡吃這些東西,一大半的蛋糕全進了時遇一個人的裏。

“好吃,有些撐了。”

小時同學隔著校服鼓起的肚子,整個人癱在長椅上,十分滿足。

褚桉理掉垃圾,才想起問他:“你從哪變出來的蛋糕?提前點外賣了?”

“nonono。”時遇出一手指搖了搖,說:“那邊商店裏一個姐姐我認識,我拜托在我們快下晚自習的時候點好蛋糕送到這裏來,跟我預測的一樣,時間剛剛好。”

褚桉: “怎麽不送回家?”

時遇:“哎呀,送回家就卡不上零點了,送到這剛剛好,幸好章老師說今晚要遲點放學,要不然我還要想辦法拖一拖時間,真是老天都在幫我。”

“你不覺得這裏很有氛圍嗎?”

“考慮到你拍黑,正好,鼓樓橋這裏有燈,典雅的建築配上溫暖的燈火,一切都剛剛好。”

“我從小就在這裏玩,老了。”

小時同學喜滋滋地訴說自己一開始制定好的計劃。

“哦,對了,我有禮給你。”

時遇從書包裏拿出他那大戰好幾天的紅圍巾。

“喜歡嗎?是不是很喜慶?”

褚桉接過圍巾,心裏很暖,這是除了媽媽,第一次有人送他禮

難怪他這幾天神神的,原來是在忙這個。

“嗯,很喜歡。”

時遇撓撓頭,突然不好意思起來:“你別嫌棄我的手藝啊,雖然做工有些糙,還了好幾針,但是我很用心地補過了。”

就是細看可能有些,不過這也算是一種別致的裝飾嘛!

褚桉很開心,眼眸微勾,展開笑,他將圍巾戴在脖子上,問時遇:“好看嗎?”

時遇舉起大拇指誇贊:“簡直帥呆了!不要太好看!”

“謝謝你,阿遇,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

年墨的瞳孔裏滿是真摯,酒紅的圍巾如時遇想象的那樣,襯得褚桉的皮很白,眉眼昳麗、蓬

夜空下的時間緩慢流,重檐歇山的鼓樓與不遠的寺塔靜靜屹立,是以時荏苒,見證他們的永恒與開始。

從你與初秋奔向我的那天開始,環繞我的不再是噩夢。

謝謝你!降落在我的生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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