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咳咳，嗯哼！”

時遇高高興興地帶著期中績單回家，站在夏以寧面前，裝模作樣輕咳兩聲，引起老頭子的注意力。

“來來來，開獎時刻到，老夏同志，猜猜我理科考了多分。”

小時同學雙手叉腰，驕傲的了脯。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狂笑幾聲。

褚桉跟著褚卿黎在沙發上落座，沒一會，花生也聞訊而來。

三人一狗，都齊齊注視客廳裏站著的時遇同學。

老夏同志了把不存在的胡須，上下掃視時遇，心想這小子肯定考得不錯，要不然不會這麽嘚瑟。

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看向褚桉，問他：“小桉，考得怎麽樣？”

“哎哎哎，你看他做什麽，褚桉還是年級第一，沒有一點新意，看我，你乖孫我才是今天的重頭戲，好不好？”

時遇一個步，擋住夏以寧的視線，不讓他看褚桉，自己瘋狂地刷存在。

“又是第一啊，好好好，不愧是小桉。”夏以寧笑得眼睛瞇一條，好像褚桉才是他的親孫子。

“那我呢？你不誇誇我嗎？”

小時同學不死心地湊上去，就差把腦袋懟進他爺爺的眼眶裏，試圖喚醒老夏同志對他的祖孫之。

你看看我啊！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哎呦喂，我看見你的績單就要腦梗，你快走開，別阻礙我看祖國未來的花朵。”夏以寧一把推開時遇的腦袋瓜，十分嫌棄。

“嗚嗚嗚嗚，你怎麽能這樣，我還是不是你最的乖孫了。”

“啊！心口好痛，老頭子，你的怎麽可以這麽毒，重傷我的心髒。”

小時同學捂住心口，也是演上了。

褚卿黎圍觀祖孫倆鬧騰，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褚桉適時遞出臺階，這是他和時遇商量好的。

“夏爺爺，您看看吧，時遇考得很不錯，進年級前二百了。”

“什麽？！年級前二百，這還是我孫子嗎？”

老夏同志一個蹬，癱在沙發裏的頓時就坐直了。

“快讓我看看！”

老頭兒急忙翻出老花鏡，可見時遇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哦豁，數學居然有70分，進步大啊。”

相比于以前慘淡的三四十分，這個績足以讓夏以寧地淚流滿面。

“乖孫，爺爺抱抱。”小老頭對他張開雙臂。

時遇抱臂扭頭，婉拒他的擁抱請求，并撅：“遲來的深比草都賤。”

老夏同志特別氣地撤回一個擁抱，滋滋地繼續看績單。

哼，不抱就不抱，老頭子我的擁抱價值千金。

別人想抱還抱不著呢！

“除了理，化學和生都及格了，文科也是穩定發揮。”

“不錯不錯，看來我天天拜菩薩是有用的。”

小老頭特別滿意地點點頭。

小時同學不服，癟：“怎麽就是你拜菩薩的功勞了？我也是很努力的好吧！”

小老頭樂呵樂呵的：“對對對，都是你努力，繼續保持啊！”

“那今晚的菜裏可以不放胡蘿蔔和香菜嗎？”時遇對褚桉使了個眼，握小拳頭，期待地問。

考試考得好，不得趁機多提點要求！

褚桉有些驚訝，沒想到時遇居然知道自己不喜歡香菜這事，不清楚這家夥怎麽發現的。

驀地，心裏一暖。

夏以寧和褚卿黎立馬爽快保證，絕對不放胡蘿蔔和香菜。

“還有，還有，明天要開家長會。”時遇同學舉手聲明。

夏以寧放下績單，說：“你褚姨要出差，所以，你們倆的家長會由我去開。”

時遇特別憾地“啊”一聲，他還想向大家介紹漂亮溫的褚姨呢。

旁邊沙發上的母子倆，不聲地換了一個眼神，褚卿黎默默地拍了拍褚桉的手背，讓他放心。

褚桉垂下眼睫，抿了抿，雙手握，他突然有些有種不好的預。

………

“轟隆——”

暗沉的烏雲在天空中迅速聚集，黑的一片，陣陣雷聲在濃重的雲層裏翻湧，昭示著天氣快要下雨。

“啪嗒啪嗒……”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兒園裏快速奔跑著，像是後面有人在追。

“小爺，抓住你了。”

低沉冷漠的聲音如同一只大手扼制住小孩倉惶失措的心，他被男人拎著後領提溜起來，像在捉一只不聽話的小仔。

小孩力掙紮，雙瘋狂地踹，可惜力量懸殊，他終究是自不量力，以卵擊石。

“先生，抓住小爺了。”

男人將小孩拎到另一個冠楚楚的男人面前，恭敬地說道。

那被稱為先生的男人約莫三十幾歲，面容俊朗，與小孩有幾分相像。

“這張臉，和卿黎長得真像。”

齊峰宇住小褚桉的下，仔仔細細地端詳著。

“為什麽你媽媽不願意我呢？”

“小桉，你可以告訴爸爸嗎？”齊峰宇幽冷的聲音在小褚桉的耳邊喃喃細語。

他疑，他不解。

但小褚桉更不願意回答他。

小孩的眼神布滿死寂，晦暗艱，這不是齊峰宇第一次找他麻煩。

從他記事開始，這個自稱是他爸爸的男人，每天準時來接他放學，每一次放學都是磋磨他的開始。

他不能反抗，否則齊峰宇就會去褚卿黎面前說三道四，他不想讓媽媽擔心。

興許是小褚桉憤恨死寂的眼神刺激到齊峰宇了，男人揮手，指揮手下，冷酷地說：“把爺扔下去。”

這一聲聲“爺”何其諷刺！

他是爺嗎？從來都不是！

齊峰宇這麽稱呼他，不過是在嘲諷他是個見不得的私生子。

因為得不到褚卿黎的，所以將而不得的恨轉移到他上。

齊峰宇想讓他變和他一樣——滿是恨的人。

明明這一切罪惡的源頭都是這個虛僞的男人。

是他，毀了他和媽媽原本平淡幸福的生活。

“嘩啦——”

小孩被扔進了湍急黑暗的河水裏。

沒人知道，褚卿黎也不知道，他怕黑的源來自于他的生父親。

這個，會死死埋葬在他的心底，永不見。

男人冷漠地站在岸邊，冰冷地注視著在河裏掙紮的小孩。

“走吧。”他說。

昏暗的天空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滴砸在臉上生生的疼，路人發現河裏的小孩，有人呼喊，有人漠然。

卻無人來救他。

“汪——”

伴隨一聲狗，接著便是重落進水流的聲音。

褚桉從噩夢中驚醒。

年掀開被子，坐在床沿，雙手疊放在上，細看還在微微抖。

那雙墨的眼眸裏全是猩紅的，額發間不斷冒出細的冷汗。

“唰——”

不知過了多久，緘默才被打破，褚桉起拉開窗簾。

外面的天空沉沉的，烏雲有凝聚的趨勢，雖是早晨，卻一亮都沒有。

風雨來！

今天注定不是一個好天氣！

……

下午家長會，時遇和褚桉領著自家爺爺進班，獨留在家的花生送去了青苑，由秦霜和蘇窈暫為看管。

“爺爺，這就是我和褚桉的位置，你開會的時候要乖乖的，我和褚桉要下去看拔河比賽。”

時遇幫夏以寧拖好凳子，并囑托道。

儀城九中這次開家長會，不放學生回家，又怕學生在外面沒事幹，就組織了一次拔河比賽，所有學生都要去場參加。

小老頭一聽他這話，不高興了，吹胡子瞪眼：“說誰不乖呢？沒大沒小的。”

時遇連連點頭，笑道：“是是是，您最乖了。”

夏以寧站在課桌旁，卻沒有立刻坐到位置上，而是將時遇和褚桉的板凳推到一起，自己坐在兩個凳子的中間。

時遇：“您非要一枝獨秀是嗎？”

老夏同志：“你懂什麽？這表現了我對你們公平公正的！”

時遇：“……”好好好。

褚桉眉眼彎彎，捂悶笑，心頭卻很暖。

“我靠，你們猜，我剛剛看見誰了？”沈宥那大嗓門，還沒進班，就在外面吱哇。

時遇挑眉：“誰啊？”

沈宥激：“程熙他爸啊！坐豪車來的，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麽牌子的車，但是看起來很值錢。”

“而且，程熙對他爸搭不理的，他爸也不生氣，對他兒子就很……那個語怎麽說的來著……對，低三下四的。”

時遇和褚桉知道程熙家裏的事，對程嶺山沒什麽好，他們也沒資格去評判人家父子倆如何相。

時遇：“你一個大小夥子，咋這麽八卦？”

沈宥哼哼唧唧：“誰讓我如此熱吃瓜呢！”

小時同學翻了個白眼，對沈宥無語。

“我去上個廁所。”

時遇不想沈宥繼續殘害他的耳朵，隨即帶褚桉出門，遠離這個不著調的家夥。

誰知剛踏出教室就撞上程嶺山，不過就他一個人，程熙不知道跑哪去了。

“這位是年級第一——褚桉同學吧，不知道能不能向你請教一下學習方法，犬子不太。”

來人一正裝，語氣平淡無波，面上帶著公事公辦的笑容，讓人覺得有點虛假。

“哦，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程熙的父親，我程嶺山。”

男人的長相和程熙有三分相似，看著西裝革履、一正氣，倒不像是個會家暴的人。

不過，僅僅看外表長相，并不能判斷一個人的在。

“你想幹什麽？”

時遇很討厭這個徒有虛表的男人，所以當程嶺山攔住他們時，時遇往前一步，擋在褚桉前面，盡管他那小板本遮不住褚桉比他高出許多的個子。

程嶺山混濁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很快，沒有人發現。

“這位小同學火氣不要那麽大，我沒有惡意。“程嶺山淡淡地掃了眼時遇，像在打量路邊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貓崽。

褚桉怕怕時遇的肩膀，說道：“你不是要去上廁所？去吧，我跟他談談。”

“可是……”時遇猶豫地看向他，不太想走。

褚桉溫地了他的發頂，說：“去吧，沒事。”

小時同學惡狠狠地瞪了程嶺山一眼，氣呼呼地走了。

“說吧，你的目的。”

褚桉領著程嶺山走到樓道拐角的地方，年靠在牆角，目警惕。

這個人，看他的目，琢磨不，但視線裏有讓褚桉特別不爽的東西。

想把他的眼珠子挖下來。

褚桉這般想著，抄進口袋裏的手輕輕著那把工刀。

許是察覺到褚桉目不善，程嶺山後退半步，攤了攤手。

“我說了，我沒有惡意，只是替老朋友帶句話給你。”

褚桉撇眉，心裏不好的預越來越強，他很想立刻就離開這裏，但程嶺山已經俯，離他的耳邊只有一指的距離。

“你的父親要我代他向你問好。”

冷低沉的聲音回在狹小的空間裏，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爬上褚桉的脊背，吐著蛇信子囂，令人遍生寒。

魔鬼找到我們了！

…………

“褚桉呢？”時遇上完廁所回來，沒有發現褚桉的蹤跡。

彼時章有墨已經在班上準備開家長會，時遇也不好貿然闖進去，他以為褚桉此刻在場等著他。

結果，他在場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就有些急了。

“程熙，你看見褚桉了嗎？你爸跟他說完話我就找不到人了。”

“微信不回，電話也打不通。”

一般況下，褚桉從來不會出現失聯的狀況，所以時遇擔心他是出了什麽事。幸好，他在六班的場地找到了準備上場比賽的程熙。

“程嶺山跟褚桉說什麽了？”

“艸，完了，程嶺山可不是個善茬。”

程熙是知道一點褚桉的世的，他也深知程嶺山和齊峰宇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宥不解他們為啥這麽張：“程哥能出啥事兒？”

程熙眉目皺，特別嚴肅，他察覺到事有點不對。

“你們不了解程嶺山，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雖然暫時不清楚他為什麽找褚桉，當務之急先把人找到。”

“這樣，我蹲守學校，等家長會一結束，我就去找程嶺山。“程熙看向時遇，說：“你要不回家看看，萬一褚桉回家了呢？”

當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時遇只好按程熙的辦法去做，同時他也明白，褚桉做什麽都會和他說，絕對沒有出現過丟下他一個人離開的時候。

時遇的心很慌，他只能寄希于程熙說的是對的，褚桉只是先回家了。

他知道，褚桉有事瞞著他，他也從來不敢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

但他心頭縈繞的慌怎麽也不下去，甚至越來越沉重。

總覺褚桉會出什麽事。

周粥見他心不好，安道：“儀城就這麽大，褚桉肯定沒事，我也去幫你找他。”

沈宥：“沒錯沒錯，程哥那麽大人了，肯定不會走丟，我也去。”

溫筱筱和李婧玥也說：“我們也幫忙。”

時遇很，但他也擔心兩個孩的安全，叮囑道：“你倆也別跑遠，就在學校裏找找吧，我和周粥還有沈宥去學校外面找。”

“有況手機聯系啊。”時遇說。

……

“大爺，您見過一個長得很好看、個子高高的的男生出學校嗎？”

褚桉如果出去的話，肯定會經過校門，時遇覺得門衛大爺一定見過褚桉。

門衛大爺說：“見過啊，就高二年級第一，褚桉對吧？”

“那孩子長得俊俏，我有印象，他剛走沒多久。”

時遇：“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門衛大爺下，說：“這我還真不知道，我問他，他也不回我，看著像丟了魂似的。”

時遇著急：“您咋不攔著點啊！”

門衛大爺：“今天不是家長會嘛，我以為那孩子回家拿點東西，就讓他留了出校記錄，放他走了。”

沈宥一拍手心，心道不好：“哎呦喂，我的大爺，以後你可多長點心吧。”

“走走走，咱快去找人。”

沈宥推著另外兩人急切地往外跑。

時遇在心裏暗暗祈禱：褚桉，你可千萬別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