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別了》第15章 賭注 桑再次被這個頭磕得天旋地轉。……

第15章 賭注 桑再次被這個頭磕得天旋地轉。……

從寧城到京市,全程一共1649公裏。

綠皮火車單程需要24小時12分鐘,最便宜的座,票價為307.5元。

桑不知道二十歲的季硯沉要省吃儉用多久,才能省出來回路費。

也不知道舉目無親的季硯沉去到繁華陌生的京市,又要經過什麽樣的波折才能聯系上苗崢。

就算苗崢說後面季硯沉就放棄了,沒再去京市找他,桑仍然瘋狂厭棄自己。

他欠了季硯沉什麽?

放在外套口袋的手用力攥,指甲用力掐進手心也沒知覺。

桑麻木的想——

桑,你憑什麽?

你怎麽好意思回寧城的?

“苗老師。”

男人把沒點燃的香煙扔進垃圾桶,看了眼站在苗崢後不說話的桑,發覺對方臉不對。

季硯沉眉頭微不可察皺起:“你怎麽了?”

苗崢聞聲扭頭,這才注意到蒼白,明顯狀態不對。

苗崢手去他額頭:“臉怎麽這麽難看,哪裏不舒服?”

剛才不還好好的?

桑站在原地沒,從眩暈中勉強牽角:“沒事,可能……有點低糖。”

緩緩就好了。

收到苗崢消息的助找來甜牛和餅幹給桑,離開時小聲提醒苗崢時間不早了。

苗崢不得不離開了,但他不放心,堅持送兩人上車,邊走邊數落桑:

“多大人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不知道的還以為臉是被我嚇白的呢。”

“說白就白,我看你去隔壁戲劇院學變臉也行。”

桑低頭咬著吸管喝牛,被訓得像鵪鶉。

他一言不發,苗崢多看了他——

嘿,竟然不頂

了?

于是訓得更起勁了。

從他低糖但不隨帶糖,訓到大冬天還耍酷穿這麽薄,最後到怎麽這麽瘦,是不是平時飲食不規律,為了臭不吃飯。

桑:“……”

故作嚴厲的苗崢嘮嘮叨叨,把人在心裏無宣洩的緒沖淡了許多。

桑是自己打車來的,但他現在這狀態,苗崢不讓他自己一個人回去。

“低糖這病可大可小,萬一在路上暈了怎麽辦?”

直到走到季硯沉車前,苗崢才停住數落,轉頭看季硯沉:

“小季,這倒黴孩子就麻煩你,麻煩你把他送回去。”

季硯沉單手拉開副駕車門,對苗崢道:“苗老師您放心。”

老師炮火太猛,姓鵪鶉也顧不上震驚季總親自給他開車門這件事,灰溜溜地鑽進車裏。

今日是私人行程,季硯沉沒讓覃卓和司機跟,是自己開車來的。

等季硯沉坐上副駕駛,桑探出腦袋:

“師父再見。”

“走吧走吧。”苗崢站在原地,揮手像趕蒼蠅:“看著你鬧心。”

“路上注意安全,開慢點。”

桑沖他討好一笑。

笑了半天,車胎也沒往前挪半分。

桑扭頭:“?”

季硯沉也看他:“安全帶等我給你系?”

桑反應過來,趕搖頭:“不、不用了。”

車子駛主道,季硯沉嗓音淡淡:“還是上次的小區?”

桑:“不是,我搬家了。”

季硯沉下微擡:“自己輸導航。”

桑猶豫往後看了一眼:“要不你把我放到地鐵站吧。”

他不想再麻煩對方。

男人多半也是看在老師的面子上才答應送他的。

握著方向盤的手略微用力又松開,季硯沉他的名字:“桑。”

桑不自覺直了脊背。

男人臉上沒有半分表,開口時嗓音比外面的零度的氣溫還冷:

“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我不會對你死纏爛打,你也不用像躲洪水猛一樣躲我。”

重逢以來,這還是季硯沉第一次說這麽長句子。

桑張張想說什麽,最後卻只是幹開口:

“我沒有躲你,只是怕麻煩你。”

他當然知道男人不會死纏爛打。

以前的高嶺之花季硯沉做不出來的事,現在的季總更不會自降價。

季硯沉沒對桑的這話發表什麽意見,神冷淡:“地址。”

桑這次沒再多說一個字,老老實實在導航系統輸“攬悅府”三個字。

然後就在座位上,盡可能降低自己存在

季硯沉餘掃了副駕駛的人一眼。

苗崢說得沒錯,幾年過去桑瘦了不

明明高也有177,但坐在副駕卻顯得小小一只。

連呼吸都是淺的。

一盒甜牛喝完低糖癥狀好了很多,沒那麽蒼白,可眼眶還泛著紅。

低頭玩牛空盒的模樣,看著委屈又可憐。

“苗老師罵你了?”

開車的男人問了問題,卻也只給他一個冷的側臉。

桑目下移,落到他搭在方向盤的雙手上。

突出的腕骨微紅,淡青管紋路明晰。

男人今天也沒戴腕表。

豪車名表是功男人的標配,幾次見面季硯沉都開著不同的車,可兩只手腕一直空

桑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頓了幾秒才緩緩搖頭:

“老師沒有罵我。”

要是沒挨罵,怎麽從休息室出來就一副要哭出來的表

季硯沉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話存疑。

***

這次是季硯沉第二次送桑回家。

這次沒等桑糾結猶豫要不要請他上樓喝杯茶,男人接了一個急的工作電話,把他送到車庫就離開了。

桑只來得及說一聲“謝謝”。

回到寂靜無人的家後,桑心底湧上一陣落差。

劇場裏的熱鬧對他來說,就像經歷了一場漲水退去便出水中暗礁。

苗崢最後在休息室說的話變了一塊塊巨石,沉甸甸的在心上。

桑不控制的想寧城到京市的距離,越想越焦慮難安。

負罪快要垮他。

鋪天蓋地的厭倦下來,桑知道自己狀態不對,他便去喂魚,又打水把落地窗了兩遍。

把家裏所有能做的事都做完,把幾個掃地機人都了一遍後,桑仍然靜不下來。

垂眼盯著開始發抖的左手看了好半晌,桑認命起

的藥片混合在一起,桑面不改一起咽下。

手機在手邊叮叮咚咚響,吳瑤在分的日常。

桑不想回複。

他從房間抱出小木匣子,坐在地毯上著魚缸游來游去的孔雀魚,安靜等待藥起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桑依著沙發睡著了。

瀕臨失控的緒在現實中得到拯救,夢中卻不安穩。

面容滄桑、明明才四十出頭卻兩鬢斑白的人淚眼婆娑的拉著自己:

“阿姨給你跪下了,求求你放過他吧,阿言他和你們不一樣,他不是這樣的。”

“他走到這裏不容易,你會害了阿言的。”

好瘦。

要不是自己用力拉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風吹走了。

桑死命拉著要下跪的人,心已經痛到麻木,眼淚卻不控制。

別說了……

妝容致的母親再次失態,尖著過來拉他,甲上的細鑽刮得桑生疼:

“你個瘋人胡說什麽,明明是你兒子帶壞了我兒子,簡直是我兒子上的污點!”

“誰知道你家兒子用了什麽手段,別是家裏窮,想騙我家錢吧?”

桑搖頭。

不是這樣的……

瘦小的人力氣很大,桑的手,真的跪下來求他,讓他放過他們一家,不然只有去死了。

甚至哭著給他磕了一個頭。

就算已經過了八年,盡管同樣的場景在夢裏已經出現過無數次,桑仍然再次被這個頭磕得天旋地轉。

磕得世界轟然崩塌。

睡著的桑倏然睜眼,從夢中驚醒。

吃的藥帶催眠效果,不知不覺睡過去的桑錯過了晚飯時間。

已經暗了下來,漆黑一片的家裏只有餘散發著微弱芒。

桑維持原本的姿勢好久,才把皺、只有嬰兒掌大的小玩|偶放回木匣,起開了燈。

桑去廚房煮面,夜晚玻璃門上清晰得可以當鏡子。

鏡子中的人擡手了下臉,到一手意。

夢裏哭得太厲害的話,現實中也會流淚,這件事桑早就驗證過了,并不奇怪。

只是今天才知道季硯沉還去京市找過自己……

導致夢的後勁也有些長。

濃而長的眼睫上下一,模糊視線重新變得清晰,桑繼續切番茄。

白天睡過,桑幹脆開了直播。

不想練舞,也不想一個人待著,開著直播跟聊天。

他開播沒幾分鐘,頂著房管頭銜的“用戶2768565”進直播間。

晚上是大家的娛樂時間,平臺流量最高的時候,但桑今天不跳舞,聊的話題也不夠勁有趣,直播間人并不多,只有五百多人。

數字君一來,彈幕活躍了幾分。

榜一大哥出現,桑沒激,他的先激的列隊歡迎了。

[歡迎數字君!]

[歡迎數字君!]

[看了下主頁,數字君竟然只給咱們Y寶打賞過,也只關注了Y寶一個!]

[如果這都不是!]

[真了!]

[可惜Y寶心裏有人了嗚嗚嗚嗚。]

[強取豪奪我也吃!]

眼看話題越說越歪,桑哭笑不得,出聲制止:“你們吃點好的吧。”

“主播和榜一大哥的故事,有點俗套了。”

聽吳瑤說,現在小說都不這麽寫了。

數字君:[什麽故事不俗套?]

桑自己就一段短暫的經歷,結局還這麽慘烈,他自然也說不上什麽故事算得上絕

倒是彈幕答得飛起。

數字君:[你看起來心不太好。]

[今天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嗎?]

桑驚訝于數字君的敏銳,畢竟自己還戴著口罩:

“謝謝關心,沒有不開心的事。”

彈幕:

[啊,好方客氣的Y寶。]

[數字君心碎一地。]

[仔細看,寶寶眼睛是有點紅誒。]

[我怎麽沒看出來?我只覺得主播眼睛好好看。]

桑眨了眨眼:“紅嗎?可能是做菜時切辣椒辣的。”

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直播間突然彈出系統提示:

“萊萊”向您發出了直播PK邀請,是否同意?

桑愣了一下。

彈幕也愣:

[???]

[???萊萊,是我知道的那個萊萊嗎?]

[萊萊是平臺的頭部大網紅吧,怎麽會和Y寶PK?]

[點錯了吧?]

[Y寶快拒絕。]

也有雁過拔的彈幕:

[拒絕做什麽,白送的曝啊,寶寶快接住!PK輸給萊萊又不丟人。]

桑沒有相的主播,也沒打過PK,更不想和林萊PK。

想也知道對方沒安好心。

鼠標都移到“拒絕”,小窗卻彈出萊萊的私聊:

[Y寶?]

[竟然真的是你,同意一下嘛~]

桑被林萊這個稱呼,出了一皮疙瘩,直接點了拒絕。

莫名其妙。

沒想到下一秒,對方再次發來PK邀請。

桑:“?”

有打探報回來的彙報況:

[Y寶,萊萊在他直播間說和你是朋友,紅人集認識的。]

[萊萊人氣真高,熱度破千萬了,全平臺第二。]

知道萊萊直播間觀衆那麽多,勸桑同意的彈幕更多了——

PK輸了沒損失,說不定還能薅點觀衆呢?

數字君:[點同意。]

桑也想看林萊到底想幹什麽,最後想了想,同意了邀請。

直播間屏幕一分為二。

同意不代表PK馬上開始,還有一個雙方PK前的寒暄時間。

“哈嘍~”頭頂戴著兔耳朵的林萊笑瞇瞇沖桑打招呼:

“好久不見呀Y寶。”

“……”

直播間的林萊活潑開朗又溫,和桑之前見到判若兩人。

林萊的直播間不管是背景布置還是熱度,都是桑簡陋的直播間不能比的。

畢竟他後沒有掛一閃一閃的彩燈,沒有隨地大小堆各種茸茸的玩|偶,連服都是簡單的家居服。

桑問林萊要做什麽。

林萊咬著手指故作為難:“哎呀,我家說想看我打PK,但是我認識的主播們說我家太兇殘,都不願意和我PK,我就想起你了。”

PK就是比哪位主播的打賞的禮更多。

林萊基數大,又有幾位土豪,他火了之後,打PK就沒輸過。

桑覺得好奇:[想起我?可我們又不。]

他還記得自己上季硯沉車時,林萊那猙獰鐵青的表

“……”林萊沒想到桑當著幾百萬觀衆也這麽不客氣。

連裝都不裝一下。

林萊臉上笑意僵了一瞬,隨即道:“我們是朋友嘛,我看你直播間……嗯,還不到一千人,我可以給你引流呀~”

說完後,林萊又弱弱補了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這麽冷漠嘛。”

林萊的和給他面子,聽了他前面的話,本來想意思意思給對面的小主播點個關注刷個人氣,但一聽後面這句,瞬間不樂意。

萊家軍:

[這個小主播太不知好歹了吧,萊萊明明是好心。]

[難怪不火。]

[萊萊就是心底太善良了,什麽人都當朋友。]

[快PK吧,打得對方屁滾尿流。]

[潑天富貴都接不住,和這種人PK,那不是碾式的勝利?]

[直播間一共才七百多人還打啥啊,直接投降算了。]

桑能看見林萊直播間的彈幕,約明白了對方今天的用意——

線下吃癟,帶線上示威來了。

好……

稚。

看著一邊倒的彈幕,林萊住心裏的得意,說既然是PK,那得有賭注才行。

桑問:“你想賭什麽?”

林萊像是很苦惱,而他的已經刷了起來:

[輸的退出直播界。]

[輸的給對方刷十個嘉年華。]

[輸的退網三個月。]

“你們不要這樣,Y寶是我朋友,不能這麽過分。”林萊故作生氣,最後道:

“輸的退網三個月……這個好像還行?”

林萊眨眨眼睛,征求桑的意見:

“Y寶你不是專職主播,這個對你影響最小,要不我們就賭這個?”

“不過你比較吃虧,這樣吧,你輸了退網一個月,我要是輸了就退網半年。”

桑:“……”

哇,好直接的陷阱。

好低級的綠茶。

這個賭注并不平等,桑還沒那麽傻,剛想拒絕,一條金燦燦的彈幕飄過:

數字君:[和他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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