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葡萄 飲酒後癥來了。

桑不確定自己的記憶有沒有私自給季硯沉加了幾層濾鏡, 但他確實不認可男人的自我評價。

他沒在季硯沉上看到那些缺點。

他認為季硯沉值得擁有最好的一切。

桑不知道要怎麽說通季硯沉，聽季硯沉話裏的意思，好像就算自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也打定主意要複合。

這麽一來, 桑懷疑腦子壞掉的人不是他, 而是季硯沉。

“不要想著躲我。”

桑剛皺起的眉頭被人開, 季硯沉語調很平靜：“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還是那句話。

要麽在一起。

要麽就這樣糾纏一輩子。

桑：“……”

聽上去腦子更不好了。

“如果你覺得為難, ”季硯沉好心給出解決辦法：“那你什麽就不要想，順其自然。”

桑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什麽什麽都不用想？”

他又不是沒有的木頭。

季硯沉接替他的工作, 把最後幾瓶酸放進冰箱，慢悠悠道：“你說服不了我, 又不願意繼續往前，那就先這樣吧。”

桑沉默兩秒。

他竟然詭異地覺得季硯沉說得很有道。

畢竟日子還要往下過。

桑心裏知道這是不對的，但還是很容易的被季硯沉帶偏了。

進退維谷的時候……保持現狀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

……

桑直播結束從練舞室出來，季硯沉還沒離開, 并且做好了晚餐。

沒錯，不是酒店外送, 也不是覃卓訂餐，是季硯沉親手做的一頓晚餐。

桑著桌上那只大得有些離譜的蟹，瞠目結舌：“哪兒來的？”

家裏有能容納這只蟹的鍋嗎？

季硯沉：“讓人送來的。”

除了帝王蟹之外, 他還煲了鴿子湯, 炒了兩個菜。

桑將信將疑坐下：“都是你做的？”

季硯沉把湯盅放他面前：“我就當這是誇獎了。”

桑喝了一口鴿子湯，意外的鮮。

沒有他想的怪味。

“怎麽樣？”季硯沉問他。

桑誠實：“比我做的好。”

準確的說，他本不會煲鴿子湯。

桑廚藝一般，大多時候做出來的菜都只能說一句能吃。

有時候他靈一閃，還會做出香味棄權的菜。

所以桑一個人在家都是怎麽簡單怎麽來，別說帝王蟹，他連澄湖大閘蟹都不會買。

季硯沉調的料味道很好, 本來沒什麽胃口的桑最後都吃撐了。

十幾斤的帝王蟹兩個人本吃不完，桑只吃了兩條蟹就搖頭，剩下的蟹剝出來，季硯沉說留著明早煮粥。

桑：“……”

帝王蟹煮粥，真奢侈啊。

等嘆完桑才意識到季硯沉剛才說的明早。

桑肚子的手頓住：“你明早還來？”

季硯沉提醒：“明天才是元旦。”

說了是來一起過節的，他明早自然在。

還沒等桑說話，季硯沉糾正，不是明天還來，是今晚不走。

桑：“？？？”

季硯沉幹淨手：“行行好，收留我一晚？”

桑一時找不到話說。

按照經驗，就算他拒絕男人也絕對不會離開。

更何況面前的人還是房主。

桑眉頭擰起：“只有主臥有床。”

另一間房空的，本無法睡人。

季硯沉嗓音淡淡：“床是定制，很大。”

桑：“？”

季硯沉語調慢悠悠：“睡兩個人完全沒問題。”

桑：“？？”

大概是看桑的表太過震驚，收拾碗筷的季硯沉瞥了他一眼：“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

桑：“？？？”

季硯沉腦子絕對壞掉了！

季硯沉打定主意要留宿，桑有些頭疼了，他家裏沒有多餘的冬被，他想睡沙發都不行。

桑的腦子一遇到季硯沉就不會轉了，等季硯沉收拾完廚房出來，他還在冥思苦想怎麽才能避免和季硯沉同床共枕。

要不出去住一晚？

但這是他租的房子，是他家！

把季硯沉趕出去？

好像更沒道了。

桑坐在沙發上想辦法，眉頭皺起又松開。

心思簡單的人，想什麽全部暴在臉上了。

季硯沉并沒有因為桑在計劃怎麽趕他走而生氣，相反的，他此刻心裏十分平靜。

桑擁有太般的魔力。

季硯沉沒發出半點聲響，就這樣安靜地站著。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桑。

當局者迷，就在桑想要不要發消息問吳瑤有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時，臉側被一個冰涼的東西了。

桑陡然回神，偏頭看去。

“喝酒嗎？”季硯沉沖他晃了晃手上的東西。

巨幕屏電視被調到電影頻道，播放片頭時桑手裏已經多了杯白葡萄酒。

白葡萄酒一般作為餐前酒，可季硯沉不走尋常路，餐後才拿出來。

桑不常喝酒，更不會品酒，輕輕抿了一口，除了酒本的味道之外，還品出了一點黑莓果味。

口順，果味甚至比酒味濃。

桑微微瞇起眼睛，這次喝了一大口。

還好喝？

電影還在播片頭，風吹過路野，放風箏的孩轉眼變長大了。

唱片頭曲的歌手嗓音空靈又輕快。

像古老森林裏的靈在唱。

“別喝太急。”季硯沉略微按住他的手：“會醉。”

桑覺得季硯沉看不起他：“這絕對不超過15°。”

這點酒，還不至于讓他醉。

季硯沉很輕地笑了一聲：“去哪兒鍛煉的酒量？”

以前桑跟他抱怨過，有時要和師父苗崢一起去飯局，免不了就會喝酒，只是那時他未年，有苗崢這個親師父護著，也沒人敢灌他酒。

所以一頓飯局結束，別人一肚子酒，桑一肚子茶和白開水。

反正雙方都很撐。

不管是不是半罐水，肚子裏都響叮當。

桑說沒鍛煉。

也沒地方鍛煉。

季硯沉杯子和他了下：“準備什麽時候回京市？”

桑猛然扭頭看他。

“很意外我知道？”季硯沉又笑了一下：“不是想參加荷花杯？”

桑覺得大概是因為放松的緣故，男人今晚格外笑，眉眼和得不像話。

桑問：“你怎麽知道？”

兩秒後，他又問：“師父跟你說的？”

季硯沉沒否認，郁悶的桑一口喝完杯子裏的酒——

師父怎麽什麽都跟他說。

不過想到季硯沉和苗崢是怎麽悉起來的，桑就像是被針紮的氣球，消氣了。

兩人就著一部無病|、正片遠沒曲吸引人的米花電影，喝完了一整瓶白葡萄酒。

其中想借酒澆愁的桑喝得比季硯沉還多，一個人解決了近三分之二。

“沒勁。”

桑放下酒杯站起：“睡覺去了。”

起時他晃了晃，在季硯沉手扶他時又自己站穩：“不用扶，我沒醉。”

季硯沉見他眼神清明，口齒清晰，便隨他一個人去洗漱了。

刷牙時聞到服上的淡淡酒味，桑掙紮了一下，還是回房間拿了換洗的。

拿服時目掃到大床，桑不知道想到什麽，又放下服，把不夠觀的床了一下，力求把床單表面每一個褶皺都拉平。

還好，他昨天才換了床品。

圍著床轉了好幾圈，終于滿意的桑又把唯一一個枕頭往右邊挪了挪。

是的，租房的他不但只準備了一床冬被，還只有一個枕頭。

連臺燈都換了一個好看的方向放後，桑小聲哼著歌去了浴室。

浴室暖風打開後，本來只想沖澡的桑在看見浴缸時又改變了想法。

他想泡澡。

他要泡澡！

在等浴缸放水時，桑跑去廚房洗了一盤水果，給季硯沉留了一些後，又回到浴室。

沒多久，桑又出來拿平板。

季硯沉正在查看工作郵件，一封郵件的附件還沒看完，就見桑像只小蜂似的，來來回回轉，引他頻頻分神。

實際上桑制造出來的靜很小，但季硯沉總是忍不住去看、去想，想知道他在忙活什麽。

也是因為耳朵還能聽見桑的存在，所以季硯沉才能安心坐在客廳公事。

桑就是有這麽神奇的能力。

是季硯沉的有特效藥。

桑仰躺在浴缸裏，泡在熱水中，全上下每一個細胞都發出舒服的喟嘆。

平板播放的是高分懸疑片，洗好的水果手可及，香氛散發的味道溫和而助眠……桑又往水下沉了沉。

很舒服。

舒服得桑暫時忘記了破破爛爛的現實世界。

浴室暖風和熱氣織，加上適宜的溫度，是個人都能在浴缸裏被烘出睡意，可桑一點不困，神反而十分抖擻。

甚至算得上——

張刺激的案發現場，黑白影錯配上一頓一頓的驚悚背景音樂，本來十分凝重詭異的氣氛裏，桑竟然好心的哼起了歌。

聽上去像個變態。

但他確實沒有生出半點恐懼張的緒。

他也不自己在興什麽。

他覺得自己不是泡在熱水中，而是裹在一團輕飄飄、沒有重量的雲團裏。

好舒服。

“叩叩——”

雨夜，戴著帽子看不清面孔的兇手開車去野外拋時，平板裏突然炸響的雷聲和耳邊的敲門聲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桑嚇得肩膀抖了一下。

吃提子差點咬到自己舌頭的桑扭頭，隔著霧面玻璃看到門外的人影。

季硯沉他：“桑？”

驚魂未定的桑緩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怎麽了？”

季硯沉放下手，桑進浴室太久了，一直沒靜，想到桑喝了不酒，他有點不放心。

季硯沉問：“沒事吧？”

桑回：“沒有，我在泡澡。”

本來沒事，但差點被你嚇死。

季硯沉聽得皺眉：“你喝了酒泡澡？”

桑聽他這嚴肅的語氣，愣了：“怎麽了嗎？”

喝了酒難道不可以泡澡？

季硯沉：“……”

季硯沉一時啞然，隨後嘆了口氣，讓他別泡了，快出來。

酒後不能立馬洗熱水澡，更別提泡澡。

酒會讓循環加速，再被熱水泡一通，渾細管張開，會加劇飲酒後癥。

簡而言之：

本來沒喝醉的人，泡個熱水澡都可能會上頭。

要是他知道桑剛才那一通忙活是準備泡澡，他絕對會阻止他。

這人怎麽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的？

季硯沉取下眼鏡了眉心：“你現在清醒嗎？慢慢從浴缸出來，站穩。”

桑覺得季硯沉大驚小怪，但他泡澡季硯沉站在門外等的畫面太怪了，也泡了這麽久了，桑應了一聲起。

這一起，桑立馬就覺不對了——

原本正常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轉。

出浴缸的桑腳還沒到地上，先一。

“啊——”

沒站穩的桑手疾眼快的撐住浴缸邊沿，避免了在浴室摔個四腳朝天的慘劇。

暈。

“桑？”門外的季硯沉聽見裏面傳來的驚呼，又了他一聲：“怎麽了？”

桑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悶頭打了兩拳，眼前全在轉圈的小星星：“沒、沒事。”

就是突然覺得頭好暈。

桑試著站起來，然後發現他雙|有點不聽使喚了。

還是那雙|，但是有點無力。

“季、季硯沉。”桑盯著自己綿綿的雙|，聲線不穩：“我的……”

季硯沉聽他“”了半天也沒“”出個下文，手搭上門把擰了幾下：“你怎麽了？”

摔了還是磕了？

桑洗澡時有個習慣，就算家裏只有他一個人他也會習慣反鎖門，所以季硯沉并沒有把門打開。

裏面的桑沒了靜，季硯沉角繃平直的線，又了桑兩聲。

“桑，回答我。”

沒有回應，就在季硯沉手臂用力，準備強行破門而的時候，桑終于有靜了。

季硯沉聽見了桑巍巍的聲音：

“季硯沉……”

“我的離家出走了。”

季硯沉：“……？”

確認了。

飲酒後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