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第15章

第15章

“咳——”

一聲輕咳打斷剛才的旖旎氣氛,泠回神過來,驚覺後馬上松開自己的手。

陳濯清的手抓空,冰刃般的眼神瞥了眼對面的盛西宇。

盛西宇瞪了回去,眼睛大大的。

他實在是不了陳濯清這只老狐貍,能不能注意點場合。

沒看到人家小白兔臉都紅了嗎。

陳濯清倒是氣定神閑,還問泠:“幹淨了嗎。”

泠胡地“嗯嗯”兩聲。

間溢出一聲輕笑:“你都沒看我。”

泠:“……”

泠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調整了下自己的緒後,轉過頭去,認認真真地盯著他的那張臉看。

然後,出一個非常標準的職業笑容,微微一笑,笑不齒,公式化地回答他:“陳總,、幹、淨、了。”

陳濯清配合著的稱呼:“好的,謝謝小姐。”

泠:“不客氣。”

泠的手機微微震,是設置的待辦事項通知。

低頭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提醒著悠閑坐在對面正在看戲的盛西宇:“盛總,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

下午的行程是去見法國的一位合作方,他這幾天剛好在清城辦事,便跟盛西宇約好見個面。

盛西宇看熱鬧不嫌事大,英俊的臉上是調侃的笑意,學著陳濯清剛才的語氣:“好的,謝謝小姐的提醒。”

泠:“……”

這兩人能玩在一起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次連“不客氣”三個字都懶得回,站起來,以“要去上個洗手間”為理由先暫時離開。

泠倒是沒想到自己從洗手間出來後會在這裏偶遇到人。

長相很帥氣的一個年,二十出頭的年紀,看到時也很驚訝,一臉興地說道:“姐?”

“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二叔的兒子,的堂弟森。

泠:“上兩周。”

森:“那你來清城是來看爺爺的嗎?”

泠:“公事。”

想到森還不知道自己留在國的事,泠簡單解釋:“我在深城找了份工作,這次是陪老板來出差。”

森:“那你以後都在國了?”

見到泠點頭,森臉上的笑容擴大:“太好了,爺爺知道了肯定很高興,我們以後也能經常見面了。”

泠記得他今年應該大學畢業了,便問他現在在哪裏工作。

森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在大伯的公司裏打雜。”

泠聽他提到自己父親,便轉移話題:“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怎麽變。”

森:“難道沒有變帥嗎?”

泠配合著他,認真打量了一下,確有其事地點點頭:“有。”

森。”

泠的後傳來一個生的聲音,語氣帶著不滿。

“寶貝。”森聽出了這是他朋友的聲音,跟揮揮手。

朋友見他去了洗手間這麽久還沒回來,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便出來找他。

沒想看隔著老遠的距離看到他跟一個生在走廊相聊甚歡,危機一下子就來了。

“姐,我給你介紹一下。”森一把拉住生的手腕,站到泠的面前,“我朋友,方梓欣。”

聽到這個名字,泠的表有微妙的變化,隨後目落在了方梓欣的上。

方梓欣的反應比大,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

森:“梓欣,這是我堂姐,泠。”

泠:“我們認識。”

森倒是覺得驚訝,看向自己的朋友,“你們認識啊?”

方梓欣沒回答,眼睛一直看著泠。

泠卻沒看,以一句“高中同學”回答了兩人的關系。

但只是一筆帶過,并未多說什麽。

兩人敘舊已經被打斷,泠也還有工作在,便跟森道別:“我還有事,下次再聊。”

森:“好。”

泠走後,森又問朋友:“這麽巧,你跟我堂姐還是高中同學,這麽有緣分。”

方梓欣胡地點點頭,心裏卻百般不是滋味。

森,泠。

怎麽會這麽巧。

沒想到居然是森的堂姐。

泠從洗手間回來後,看到他們剛才坐的那一桌位置已經空了一大半,只剩下陳濯清還坐在原位。

男人坐姿端正,背部在椅背上,沒看手機,目向外面。

盛西宇和高薪兩人正站在落地窗外煙。

泠一走近,他似有察覺,見到人後,正要起,卻被攔住去路。

有個人坐在隔壁桌,剛才一進來就觀察到他一個人坐在那裏。

男人容貌雋冷,周氣質不凡,清貴之姿。

見他要離開,便鼓起勇氣走到他面前,詢問著他的聯系方式。

陳濯清耐心聽完,拒絕的話沒有直接說,而是把目看向泠那邊。

這個朋友發出了類似于“求救”的眼神。

泠看到了,但站著原地沒,雙手背在後,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

繼而,漂亮的角微微彎起弧度。

除此之外,并沒有過多的作。

陳濯清明白這是見死不救,他無奈地只能自己開聲拒絕,聲音是人前那種慣有的淡漠:“抱歉,我有朋友了。”

人小聲“啊”了一聲,很是失落。

看著眼前的這張俊臉,并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著聲音:“沒關系的,也可以留個聯系方式,以後就當個朋友。”

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有朋友的男人,但有不人照樣還是會加

對自己的長相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吃,依舊是拒絕的態度。

“不方便,我不想我朋友吃醋。”

他說的是不想朋友吃醋,而不是我朋友會吃醋。

直接把問題攬在自己的上。

“借過一下。”

陳濯清沒再給人繼續搭話的機會,走之前不忘拿起放在旁邊的士挎包。

鏈條纏上他的手臂,繞了一圈,像是在標志所有

泠以為他已經解決了自己的桃花,剛轉過要走,一側肩膀被人扣住。

腳步不穩,半個子跌男人的懷抱裏。

微苦的雪松香撲進鼻息,泠輕呼一聲,擡起頭看他,清淩的眸裏充滿不解的眼神。

沒有任何抗拒的作,陳濯清原本搭在肩膀的手加了點力道,攬著往門口方向移

朋友,幫個忙。”他面不改道。

泠往後看,發現剛才那個人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目一直追隨著他們。

瞬間懂了,最後這個忙還是要幫。

泠配合著他的步伐,裏嘟囔著:“陳總記得結一下出場費。”

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好的,小姐。”

“……”

*

下午的合作很順利。

泠提前做足了功課,資料準備得很充分,對于合作方提出來的疑問能夠準確傳達。

的容貌和專業能力給那位法國商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毫不吝嗇對的贊

盛西宇很快就談完合作,又在附近用了晚餐。

幾個朋友知道他來了清城,打來電話,邀請他來參加個生日party。

際圈很廣,在哪裏都能到朋友,想著現在也沒事就去玩一玩。

還問陳濯清要不要一起去。

陳濯清沒去湊熱鬧,說自己要回酒店休息。

知道他是那種沒有夜生活的人,盛西宇也沒再多說,轉而目落在他旁邊的上,笑嘻嘻地說:“小翻譯,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一玩呀?”

泠還沒來得及回答,手腕被人攥住,往後一拉,盛西宇的臉一晃而過。

陳濯清的整個後背擋在面前,型高大,兩肩寬闊,將完全籠罩。

他知道盛西宇打的是什麽主意,是變相地想自己去,頓時臉微沉:“不去。”

盛西宇:“我又不是問你。”

盛西宇試圖開陳濯清去跟泠說話,但他紋,像座雕塑一樣穩穩站著。

陳濯清後知後覺自己剛剛急于拒絕盛西宇的邀請,完全忘記問的意願。

他扭過頭,語氣溫淡,詢問:“你想去嗎?”

如果想去的話,他可以陪著

泠搖搖頭:“不太想。”

今天在外面一天了,有點累,也想先回酒店休息。

陳濯清看向盛西宇,態度跟剛才的完全不同,很有底氣地說出那三個字:“不去。”

“你快滾。”

盛西宇:“……”

這人變臉可真快。

最後陳濯清派了自己的助理高薪跟他一起去。

主要是怕盛西宇這家夥一高興喝多了,自己還要去接他,還是有人跟著比較好。

他們開來的那輛車要去送盛西宇,陳濯清和泠只能打車回酒店。

兩人站在馬路邊等車,夜晚涼風習習,溫度比白天要低,泠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吸了吸鼻子,下一秒,溫暖從後背傳來。

陳濯清又把那件西裝外套披在了上。

他什麽也沒說,低著頭,手拉住外套,往兩邊攏了攏。

旁邊的路燈線昏黃,夜朦朧,他那張冷雋深刻的臉,廓優越,線條分明。

泠擡起眼,與他看過來的目剛好對上。

黑黢的眸裏映著影,清晰明亮。

好像他每次看時,眼神都很

車水馬龍在他們後穿梭而過,行人的談聲自屏蔽,兩人安靜地注視著對方。

直到一道低而沉穩的男音傳來,朝這邊喚了聲:“泠泠。”

泠聽到這悉的聲音,稍愣了一下。

視線穿過男人的肩膀,向那輛不知何時停靠在馬路邊的車。

勞斯萊斯的後排車窗降下,出男人的全部五宇軒昂,眉眼溫和卻威嚴。

他推開車門,上有種又穩重的氣質,一西裝整潔幹淨,跟旁邊的助理低語了幾句,隨後只朝這邊走來。

陳濯清察覺到泠的表不對勁,轉過頭去。

只一眼,就認出男人是誰。

——華集團董事長,肅。

“爸。”

泠語調平靜,對于自己爸爸的意外出現并沒有到過多的驚喜。

肅:“什麽時候回來清城的。”

泠:“今天早上。”

肅:“怎麽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泠:“我是來出差的。”

一問一答間,熱絡又生疏的覺。

肅將目轉至旁的男人,眼裏有著探究,似在理解這人跟自己的兒之間有什麽關系。

剛才他的車子經過此,前排的助理突然開聲對他說:“董,我好像看到大小姐了。”

從他那個角度看過去,型高大的男人站在泠的面前,下外套披在上,姿態親昵。

陳濯清見他看過來,出自己的右手,腰微弓,主自我介紹:“董你好,我是陳濯清。”

模樣他不認識,但陳濯清三個字肅還是聽過的。

盛氏的那位陳副總。

這幾年,聽到同行提起他的次數不,有褒有貶。

但皆是嘆他一個外姓人,能爬到盛氏的副總裁一職,手段絕對不簡單。

肅與他禮貌相握,三秒便回。

“你知道我?”

陳濯清:“董聲在外,晚輩久仰大名。”

“我也聽說你。”肅的重音落在後面的那一句,“盛氏的陳副總。”

肅并沒有追問此人跟泠的關系,因為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說道:“能否借一步,讓我跟自己的兒說會話。”

陳濯清聽出肅對自己有意冷淡的態度,轉而向旁邊影單薄的泠,提出自己的建議:

“外面風大,我看附近有間咖啡廳,可以去那邊坐坐。”

安靜祥和的咖啡廳裏,悠揚的小提琴音環繞四周,背竹的綠植立在一旁。

泠和肅坐在一旁靠窗的位置,穿著制服的服務生給他們送來兩杯拿鐵。

又扶著手上的托盤,給角落的那位英俊男人送去另一杯。

服務生心生奇怪,這三人剛剛明明是一起進來的,卻要分開坐。

窗外的江景夜迷人,可泠無暇欣賞,著餐桌上的菱形桌布發呆,神淡漠又言。

聽著肅一句又一句的噓寒問暖,偶爾回應幾句。

肅看得出的心不在焉,但沒在意,說完那些關心的話後,又道出一句:“你爺爺想你了,明天回家吃頓飯吧。”

容跟那條石沉大海的消息相差無幾。

仍舊是是通知的語氣,并不是商量。

肅一向如此,習慣于用上位者的語氣跟別人說話,包括自己的兒。

泠眼眸,緋輕啓:“明天早上我就要回去了。”

肅:“那就請半天假,下午再走。”

泠不說話,他換了種話:“你人都在清城了,都不回去看看他們?”

心在猶豫。

本來是想挑個肅不在家的時候去看爺爺的。

肅既然知道什麽時候會去,就一定會在家。

肅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準確無誤地道出心中所想:“不想見到我?”

“是。”

他既然問了,泠也就沒有否認。

肅:“你在怪我。”

泠:“是。”

肅聽著連續兩個肯定的回答,臉上卻沒有太大的表變化,語氣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當初是你媽提的離婚。”

“說說,你在怪我什麽。”

泠微微握自己的手,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父親。

怪你太過冷漠,太過無

肅和書蕓的婚姻最開始確實是商政聯姻。

他要權,而要一段讓父母安心的婚姻。

彼時的書蕓剛畢業沒多久,喜歡跳舞,一個穩定的家庭可以讓些父母的念叨,可以繼續去完自己的舞蹈事業。

兩人各取所需,相親完的第二天就直接去領了證。

還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商業圈和政界的那些人都邀請過來了。

沒過多久,書蕓就生下了泠。

家并沒有重男輕的觀念,覺得男孩孩都行,孩子平安健康才是最好的。

書蕓也因為原因,并沒有再要二胎。

只是後來,隨著時間的相,書蕓無可避免地上了這個男人。

肅長相出衆,出又不凡,自條件本就優秀,有不人為他前仆後繼。

婚後與書蕓相敬如賓,也不會搞男關系,雖沒有事事俱到,但也沒有虧待

其實一個人肯為男人生孩子,多都會摻雜點

只是當時書蕓的眼裏只有跳舞,後知後覺自己對肅的早已萌芽。

可是,肅并不

他的世界裏,只有金錢和權勢。

他天生就是個無的商人。

認清了這一點後,書蕓猶豫很久,還是選擇跟他離婚。

因為想要的,是兩相悅的那種。

骨子裏還是有對

肅很明確地告訴:“我給不了你這些。”

兩人在一起時沒有任何基礎,如今天秤已經失衡,失重的那一方只會是書蕓。

既然他不,那也不要他。

人一旦得到太多,就會不知足,貪更多。

不想讓自己有所期待,被一個男人困住一生。

那樣的話,太可悲了。

兩人離婚的那段時間,家裏的親戚都在勸說書蕓,讓再想想,不要這麽沖

彼時的書家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盛世。

書蕓的爺爺早些年壽寢正終,而爸爸又突然得了病,沒過多久便去世,主心骨一下子就沒了。

幾個兒子裏,也沒有特別爭氣的。

反倒是小兒書蕓嫁得最好,即使沒有了娘家的依托,這輩子靠著肅也可以食無憂。

可書蕓還是堅持在那張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肅沒做任何挽留,幹淨利落地結束了這一場婚姻,還給書蕓分了不財産,足夠下半輩子生活。

書蕓也接得爽快,過慣了錦玉食的生活,他給財産是應該的。

離完婚後,書蕓便拿著那些錢去了國外散心。

不幸的是,發生車禍,失去了雙,舞蹈事業沒了。

的人生一落千丈。

沒有選擇告訴肅。

不想以這個理由去挽留這段失敗的婚姻,拿得起也放得下。

因為的驕傲。

只是,兒的泠,卻無法做到如此灑

書蕓發生車禍要截肢的時候,是泠在手單簽的字。

那天在醫院的長椅上害怕地等待著手結果,無意中聽到路人剛好在討論著肅的名字。

他們說著國語,什麽華集團,收購案,完

大概猜到是自己的那位父親又完了一樁大生意。

泠那一刻覺得好諷刺。

結發妻子在手室裏生死不明,而他在功人生。

結束的第二天,泠去醫院探書蕓時,發現腦袋下墊著的枕頭是的。

媽媽,估計是哭了一夜。

但是書蕓在泠面前卻表現得很堅強。

什麽也沒說,按時吃飯,乖乖配合醫生治療,日子還是照常過。

泠那時候無法接,生病的媽媽和遠在國一無所知的爸爸。

知道肅沒有錯。

他只是不書蕓。

泠無法做到不怪他。

泠也曾在夜深人靜時問過,“媽媽,你後悔過嗎。”

書蕓:“不後悔。”

不後悔離婚,也不後悔過。

這幾年,肅每個月都會往泠的銀行卡裏進一筆賬,是作為一個父親給自己兒的生活費。

爸爸的錢財和媽媽的好像什麽都不缺。

父母離婚對這個做兒而言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但終究有些事還是變了的。

就像現在,很難做到滿心歡喜地去爺爺家吃飯。

肅問在怪他什麽,要什麽說出口。

怪你不我媽媽?

怪你這些年對我這個兒不聞不問?

肅輕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爸爸。”

肅并不知道書蕓在國外發生的那些事,只是在為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而對到抱歉。

“但你爺爺一直念叨著你,老人家年紀大了,盼著你能回去看看他們。”

肅知道泠是個孝順的孩子,搬出家裏的長輩來勸說

這幾年,肅跟書蕓離婚後并沒有再娶,他只有泠這一個兒。

沒等泠回答,他手機再度響起,又被他掛斷。

泠站起來,要離開:“你有事先忙吧。”

這場不到十五分鐘的聊天,他的電話已經響了三次。

那邊的陳濯清見要走,很快就跟了上去。

泠走出咖啡廳,晚風將的頭發揚起,淩地飛舞著,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覺自己剛才在裏面差點就不過氣來。

突然覺得好難過。

又不知道為什麽會難過。

泠擡起頭,著夜空中高懸的月,明亮皎潔,目渙散。

陳濯清從後跟過來,倏地停住腳步。

他看見,月下,銀輝靜靜灑滿大地,落在單薄孤獨的影上。

有一顆淚珠,悄無聲息地從的臉頰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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