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泠是從洗手間出來後才發現自己有個未接電話。

早上開始頭就有點暈沉,想著可能是這幾天沒睡好的緣故，打算等會回家就去休息。

跟衛麟之間沒什麽好說的，該說的話剛才已經說完了。

——“他一個殺人犯的兒子,怎麽能跟我比。”

說不驚訝是假的，但衛麟的那句話，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他說什麽,就要信嗎。

他這個人給第一面的覺就很不好，加之這段時間又對死纏爛打的，誰知道他說這些是不是來挑撥和陳濯清的關系的。

不過倒是讓約想起高中那會的一些事。

說陳濯清的家境不太好,同學都沒有見過他爸媽長什麽樣，家長會也是他來參加。

偶然間見過一次，他好像是腳不便,是他背著老人家下的樓梯。

穿著校服的年，背脊單薄瘦弱，卻可以撐起全部重量。

泠不知道陳濯清的爸爸媽媽是怎樣的人。

但陳濯清是陳濯清，他是一個獨立的個，他的人生和他父母的人生是不同的。

就算衛麟說的是真的。

但陳濯清不選擇為惡，那他爸爸犯的錯就與他沒有關系。

這是泠對衛麟的回答。

手機在掌心震,跟上一個未接來電是同一個人，泠這次很快接聽。

“泠？”

電話那邊，陳濯清的聲音有點急促，“你現在在哪裏？”

泠如實報了下餐廳的地址：“怎麽啦？”

“你在那裏等我,我去找你。”有引擎聲傳來,陳濯清開著藍牙與通話，車子開出停車場。

陳濯清：“電話先別掛。”

泠聽出了他擔憂的語氣,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好。”

又補充一句：“你慢點開車,別著急。”

泠猜想陳濯清是不是找有什麽急事，回到大廳，去前臺那裏結了賬，然後跟衛麟告別。

“我飯還沒吃完，泠妹妹你走得也太著急了吧。”

電話那邊的陳濯清聽到這句“泠妹妹”，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儀表盤的速度跟著加升。

泠：“這頓我請了，衛先生慢慢吃。”

泠拿起座位上的包包準備走人，衛麟長一，擋住了的去路。

衛麟表已經變了：“我說，我飯還沒吃完。”

這意思是不讓走了。

泠：“衛先生，我以為我剛才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把送的禮還回給他，以後沒什麽事，兩人也沒必要再聯系。

“陳濯清給你下了什麽藥。”衛麟不解，指著自己，“我條件不比他好麽。”

泠笑了下，清冷的五此刻多了幾分人，衛麟一時看呆了些。

泠像是聽到一個什麽笑話般，這次說出來的話不再留面，“衛先生，你未免對自己太自信了些。”

衛麟臉一僵。

泠：“你長得沒他帥。”

衛麟：“……”

泠上下打量著他，還一臉認真道：“也沒他高。”

衛麟：“……”

泠：“單單這兩點，你就輸得無完。”

表轉冷，一瞬間變化地很快，冷聲說道：“讓開，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也是對他的一種提醒和警告。

泠不再跟他多言，想著陳濯清應該差不多到了，打算去門口等他。

衛麟還想攔住說些什麽，手還沒到，面前突然出現一道影。

泠也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往後一拉。

悉的氣息充斥鼻間，擡頭，只看到男人寬闊的後背。

陳濯清應該是趕著過來的，呼吸微，下繃，警惕的目看著衛麟。

衛麟很快就認出了他，看到他如此張的樣子，雙手舉起，無辜極了：“我可什麽都沒做。”

衛麟與陳濯清集不深，只是隔著人群偶然見過一兩面，但聽過他的一些傳聞。

盛家的瘋狗，瘋起來誰都不認。

而且盛西宇很護著他。

他是個識時務的，自己現在在深城單力薄的，比不上盛家這個地頭蛇。

剛才在泠面前他也只是耍耍皮子。

他沒想著要為了一個人跟陳濯清。

只是沒想到陳濯清來的這麽快。

衛麟見泠有人護著，就不跟繼續玩下去了，瀟灑地朝揮揮手：“泠妹妹，有空再見。”

泠：“不見。”

退了走進自己領地的侵者，陳濯清上那劍拔弩張的氣焰消散不，松了一口氣。

泠低頭，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了：“陳濯清，我手有點疼。”

他攥著自己太用力了。

陳濯清聽到的話，立馬松開手：“抱歉。”

他微涼的指腹挲著生纖弱細的手腕，盯著那一抹淺紅，眼神懊惱。

“沒事。”

剛要回自己的手，頭頂落下他的聲音：“你認識衛麟？”

“不算認識。”泠解釋著，“他爸跟我爸認識，前幾天一起吃了頓飯。”

強調著：“在我不知的況下。”

兩方父母帶著自己的兒見面，還一起吃飯，其中便多了層意味不明的含義。

不管怎麽說，泠現在也是個有男朋友的人。

陳濯清心思敏捷，很快便猜到原因。

肅不喜歡他，所以要把自己的兒介紹給別人認識。

顯然衛麟對也有點意思，所以這幾天才頻繁送花向示好。

陳濯清：“那你對他……”

“什麽？”泠聽他這麽問，很快猜到他的後話，“我剛才電話裏說的你沒聽到啊？”

聽到了。

而且他聽得很清楚。

——“你長得沒他帥。”

——“也沒他高。”

泠想起他剛才著急的樣子，問他：“對了，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陳濯清：“想提醒你，衛麟這個人，人品不行。”

“看出來了。”泠對他的印象本來就不好，“你也認識他？”

陳濯清跟一樣的說辭：“不算認識。”

“你以後見到他，最好不要單獨跟他在一起。”

泠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他被你說得，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陳濯清沒瞞，把衛麟之前留學時候那些風流事簡單跟說了下。

泠聽到“迷藥”、“墮胎”、“自殺”這幾個字眼，忍不住從裏吐出兩個字：“人渣。”

陳濯清鮮聽到罵人，愣了下。

泠越想越氣：“剛才就這麽輕易放他走了？我就應該拿高跟鞋砸他。”

陳濯清：“他不值得你手。”

泠想起上次陳濯清在酒吧為了手的事，不想他惹上麻煩，“你也是，以後離他遠點。”

陳濯清見還是氣鼓鼓的樣子，“別為那種人生氣。”

泠這麽生氣的原因不止是因為衛麟，還有把他帶到自己面前的肅。

他什麽眼？

把這種人介紹給自己。

泠氣不過：“不行，我要跟我媽告狀。”

—

當天晚上泠主給肅打了一通電話。

肅剛接通，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是書蕓的聲音。

“肅，你給我兒介紹的是什麽男人。”

肅思考了一兩秒，反應過來說的應該是衛麟。

“衛家那個兒子你以前也認識的。”

書蕓：“認識又怎樣，以前是多久以前，他小時候七八歲能跟現在比嗎，那些破事你是一點都不提？”

肅：“什麽破事？”

書蕓聽到他疑的語氣，怒意又加了幾分：“你連那人的背景都沒調查過？你現在的腦子去哪了？只花心思在你那些生意上了是嗎？”

肅被書蕓的三連問堵得啞口無言，還沒來得及解釋，電話那邊就已經掛了。

他琢磨了下書蕓剛才說的話，給自己助理發去消息，讓他去查一下衛麟。

調查結果很快傳回他手上，他點開後看了幾眼，臉突變。

之前想著衛家的人是舊識，衛麟又與自己兒年齡相仿，份相當，想著給選一個好人家。

衛麟一家移民後一直在國外生活，所以肅并不了解他的過往經歷，也忽略了這一點。

他這個做父親的差點將自己兒推進火坑。

知道真相後的肅想著重新給泠打去電話，響了幾秒後被拒接。

掛他電話的人是書蕓。

泠的手機就放在茶幾上，響時被書蕓看到來電顯示，拿起來就直接掛了。

書蕓還在氣頭上，冷著臉說：“你爸打來的，不用接。”

泠乖巧點頭。

今晚回家後就把肅介紹衛麟跟認識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書蕓聽。

包括陳濯清告訴那些關于衛麟品行不端的事跡。

書蕓知道後二話不說就給肅打了電話，劈頭蓋臉地罵他。

書蕓現在想想都有點後怕，“今天還好有小陳在。”

“萬一你真發生了什麽事，我看你爸後不後悔。”

泠懷裏“嗯”了一聲，抱著個抱枕在發呆。

……

“陳濯清你爸都不滿意啊，還要介紹別人給你認識。”

司琦剛拍完一場夜戲，人在深城，就約泠出來外面吃宵夜，泠順口跟好友說起這件事。

泠：“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司琦咬了一口手中的羊串，吃了幾口後，猜測著：“他是不是介意陳濯清的出啊。”

一語中的。

泠想到這點，問司琦，還記不記得高中那會關于陳濯清的傳聞。

司琦：“有點印象，但很多版本，傳得天花墜的，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

有些話傳來傳去就失了真，了流言蜚語。

見慣了娛樂圈瞎編造的那些伎倆，司琦現在對不的人說的話都不會百分百相信。

“不過他家境不好應該是真的，我們同班同學有北深的，說陳濯清讀大學的時候一直在勤工儉學，做家教那些，打好幾份工。”

“還聽說他好像本來有意出國留學的，但因為不夠錢所以沒去。”

“要是他那會真出國了，說不定你倆還能遇見呢。”司琦話鋒一轉，cp的意識覺醒。

泠不以為意：“你這個說不定的可能太小了。”

世界這麽大，他想留學的地方跟相同的概率也很小。

司琦：“但是你一回國就跟他就遇見了，你不覺得你們很有緣分嗎？”

泠：“巧合吧。”

司琦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是緣分。”

泠：“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了。”

司琦：“……”

哪學來的渣男語錄。

司琦：“那你的相親對象剛好也是他，這總歸是緣分了吧。”

“大概——”泠這次遲疑了一會，“也是巧合吧。”

“……”

司琦扶額，發現泠簡直是對浪漫過敏，油鹽不進。

提到相親，泠突然想起初見那天，陳濯清跟說兩人領證的事。

當時覺得“結婚”這個詞太陌生，一時沒能接。

現在想想，好像也未嘗不可。

—

“媽媽，如果我突然說我要結婚了，你會覺得很驚訝嗎？”

這是泠進家門口對書蕓說的第一句話。

跟司琦見完面後，泠的腦子裏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書蕓愣了一兩秒，擡手了下自己兒的額頭，還有點溫熱。

“不會是腦子燒壞了吧？”

泠失笑，拉下的手，神和語氣都很正經：“媽，我認真的。”

書蕓也認真地回：“有點。”

有點驚訝。

泠聽出這兩個字藏的意思：“但也可以接是嗎。”

書蕓反問：“你想清楚了嗎？”

泠沉默了一會。

又反問：“你之前，跟我爸結婚的時候，也想清楚了嗎。”

書蕓對于自己那段婚姻向來從不避諱，坦言道：“忘了，時間太久，不知道當初是一種怎麽樣的覺了。”

只記得，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就覺得這個相親對象長得不賴。

覺得以後非要找一個人過日子的話，還不如找個帥點的，看著也賞心悅目些。

只是後來，是先對這段失控。

但泠跟不一樣。

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對的兒有。

至于泠，在方面倒是像自己的那位前夫，木頭一個。

自己的那位婿，怕是要在這段裏栽點跟頭。

書蕓推著椅進了自己的房間，出來時，把戶口本放到泠的手上。

泠頓時覺得掌心沉甸甸的。

書蕓：“戶口本給你了，選擇權在你自己手上。”

很幹涉自己兒的決定，知道泠向來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

……

夜已深。

臥室裏只開了盞床頭燈，線微弱，泠坐在床上，黑發散落，薄被搭在腰腹的位置。

盯著手上的戶口本在發呆。

腦海裏閃過的是陳濯清的那張臉。

還有爸爸肅的。

——“他不適合你。”

什麽算適合，什麽算不適合。

只知道，比起那些像衛麟一樣的男人，陳濯清就很適合。

相親那天，他對進退有度，兩人目的達一致。

他了的“男朋友”。

後來帶他見自己的好友，見自己的媽媽。

好像所有流程都走過了。

那在猶豫什麽。

如果結婚，可以讓媽媽安心，讓覺得自己有個依靠，泠願意去完這件人生大事。

爸爸肅那邊，也可以免去了自己應付他的那些心思，省去不麻煩。

還有爺爺，也應該會很開心。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論人品、格，還有其他條件，陳濯清也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泠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不跟陳濯清結婚的理由。

猶豫了許久的問題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確切的答案。

拿出手機，打出了那一通電話。

—

接到泠電話的時候，陳濯清剛洗完澡。

男人黑發微，巾搭在肩膀上，塊狀分明的腹整齊排列，人魚線若若現，腰間裹著條白浴巾便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聽到床頭櫃的手機發出震，走過去，長手臂去拿。

看到來電顯示時，迅速接聽。

“喂。”

他剛接到的被單，一只茸茸的東西突然從床底跳上來，又爬到他的大。

出可的爪子，準地搭在了他的腹上。

白的貓瞬間被沾。

陳濯清一時沒留意，讓那只貓占了點自己的便宜。

他控制住那只的爪子，一時忘記自己還接著電話，語氣似警告：“哪呢。”

男人低磁好聽的聲音通過聽筒傳泠的耳中。

一時之間沒開口說話。

他不知道是在跟誰說的，那種語氣從來沒聽過，無奈又縱容。

自己這通電話是不是打得不是時候，破壞了他的好事？

對面的人喚了聲的名字：“泠？”

泠：“不好意思，我打錯了。”

泠剛才好不容易攢足的勇氣在此刻消失殆盡，正要掛斷電話，陳濯清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先別掛，我跟你解釋。”

泠的手聽話地停在半空，遲遲未落下。

陳濯清那邊傳來靜，吐出一個字：“。”

泠滿臉問號：“什麽。”

“喵嗚～”

一聲貓適時傳來，聲音極了。

陳濯清：“再。”

“喵嗚～喵嗚～”

貓聲變得越來越敷衍。

像是在說“好了沒”。

泠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被貓聲吸引，“你有養貓？”

陳濯清：“對。”

泠這時想起，那天相親他自我介紹時確實有說過自己養貓的事。

覺得，跟他結婚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泠本人很喜歡貓，在寵店門口遇到也會進去看兩眼的那種。

之前也想過要養，但無奈的是肅和書蕓都對發過敏，所以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陳濯清“利用”完那只貓後，便放開了它，把話題找了回來：“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嗎？”

泠經他提醒，才終于想起正事。

抿了抿，又重新做好了心裏建設，開口道：“陳濯清，你之前說我們試一試。”

“嗯。”

“我現在想清楚了。”

陳濯清好像猜到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

心一跳，心髒失重，一下子往下墜。

“如果你覺得我們還合適的話——”

下一秒，又從地獄升上天堂。

“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