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親》第004章 第 4 章

第004章 第 4 章

梅雪征一直在等帝回來。

他亦有些心神不寧,讓人續了兩盞茶,又看了眼時間,眼見時間過去越久,帝還未歸來,心中自是擔憂不已。

他倒是不擔心,他跟清崖私下行事,被人知曉。

這事本就做得無影無跡,真要論到底,也同他們沒有毫幹系,他只怕帝年輕,沉不住子,被昭裕太後看出端倪,那他們多年籌謀就真的完了!

“陛下。”

正在梅雪征慌急踱步之際,外頭傳來聲響,循聲去,果見帝被小貴子扶著過來了!

梅雪征心下一松,不敢于表面,恭恭敬敬與人問好:“陛下回來了。”

胳膊忽然被人扣住。

“梅大人——”帝倉惶的聲音響在耳邊。

梅雪征心中似有所,擡頭就看見帝臉慘白不已。

朝野之中、邊,不知有多人是曹達的人,又有多人是昭裕太後的人。

梅雪征見此景,就知出事了。

他跟小貴子使了個眼,待小貴子出去,把外頭的人都打發走,自己則在外頭站著把風,好讓他們說話。

梅雪征扶著帝坐下。

“陛下,出什麽事了?”他亦看見了帝手中那一道握的聖旨。

梅雪征眉心微,不祥的預在這一刻達到巔峰,他不由放輕了聲音:“太後下什麽旨意了?”

“母後、母後……”帝紅著眼,急道,“母後要把宜姐姐嫁給表哥!”

“什麽!”

縱使沉穩如梅雪征,此時亦不由驚呼出聲。

他從帝手中拿過聖旨,似是為了確認此人是不是他所知曉的那位,一覽聖旨,果真是

“怎麽會……”

梅雪征瞠目結舌,語氣亦有不解:“太後怎麽會舍得把嘉順長公主嫁給清崖?”

這一招,簡直徹底打了他們的布局。

他們猜過無數布局,都沒想過這位嘉順長公主會棋局之中。

誰不知道這嘉順長公主,是昭裕太後的心頭?太後竟舍得把嫁給清崖?

又想起今日朝局上說話的那些人。

梅雪征先前便覺得不對,如今回想,那些人好似有不是跟著曹達的。

所以安排嘉順長公主進南安王府,是這曹達的意思?

“梅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帝六神無主,枯坐在椅子上,哪還有先前的高興樣子?

只餘驚慌。

“母後心意已決,我、我不敢勸。”

梅雪征此時也有些心慌意,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帝膽弱,未免他憂慮過度,只能先勸道:“陛下先別急,待微臣先出宮與清崖商議此事,再看如何行事。”

“無論此事與不,陛下都不必開口,免得忤逆了太後,又得與您生氣。”

帝雖然膽小,但勝在聽話。

此時聽梅雪征這樣說,自是連連點頭。

聖旨要由禮部的人頒發,倒還有些時間,梅雪征又寬帝幾句,囑咐他之後該如何行事,便先請辭離宮了。

天寒地凍,雪仍未停。

若到那無人之,一腳下去,恐能淹沒半雙靴子。

梅雪征心中雖著急,卻不敢被人察覺,一路慢步,自出午門,乘坐上馬車,方才沉下臉,讓人立刻回府。

他如今住在城南的南居賢坊。

南居賢坊是帝所賜,雖然宅子不過一進,但勝在環境清幽,邊亦只有幾個常年跟隨他的忠仆伺候。

梅雪征一個獨居之人,倒也無謂大小。

回府之後,他便告知邊人要歇息。

邊隨侍之人,知他要去做什麽,連連點頭。

梅雪征進了自己的房間。

當初他選擇這地方,也是因為這裏與南安王府最近,早在帝賜下宅子前,他就已讓人挖了通向南安王府的地道,好方便他跟謝清崖往來。

梅雪征未換裳,只解下大氅,換作黑披風攏在外頭,便進暗道朝南安王府走去。

……

南安王府。

謝清崖于書房之中看今早南邊送來的信。

信中說了全方同近日來的行事,他看過之後,便點火燒了。

牆壁後頭傳來三聲。

“主子。”

今日跟在謝清崖邊的是令吉。

外頭下著雪,天尚早,屋卻只有一線天,如今火照在謝清崖極其俊的臉上,勾勒出他的劍眉星目。

他靜靜看著那被燃燒的信紙,漆黑瞳仁裏只倒映著兩簇跳躍的火

“去開門。”

“是!”

令吉領命前去。

謝清崖隨手把還未燃盡的信紙,拋進洗筆池中,烏黑的灰燼一下子四分五裂,飄零其中。

“出事了!”

梅雪征一路疾走而來,待瞧見謝清崖,便按捺不住了。

謝清崖正在給他倒茶。

經歷的事多了,他這些年,倒是早已沒了時的急躁。

“什麽事?”

他神未變。

梅雪征一路疾走到謝清崖的面前,便下聲音同他說道:“昭裕太後把嘉順長公主賜婚給你了。”

令吉本去外守著,聽到這話,也驚得站住步子。

他忙回頭。

謝清崖還在倒茶,此時,水流聲忽然戛然而止,他亦擡眼看向對面的梅雪征,見他神焦急,就知這事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

謝清崖也終于皺起眉。

“誰的主意?”

他把茶壺放到一旁。

梅雪征坐到了他對面,“昭裕太後親自下的旨,不過我看,曹達應該也參與其中。”

“今日早朝那些人彈劾蕭家的時候,我就覺出不對了。”

“除了我們安排的那些人,還有不滿昭裕太後的那些老臣和言,竟還有不聲音……只那時,我未顧得上多想。”

“怪我,我要是提早察覺……”

“你便是提早察覺,又能如何?”謝清崖打斷他的話。

“出去守著。”

他讓令吉出去。

而後把屬于梅雪征的茶,推到他面前,自己也握著茶盞喝了一口,接著開口:“既有了這個心思,難不是你說幾句就能改變的?”

“只是——”

謝清崖神:“怎麽舍得把徐端宜嫁給我的?”

梅雪征過來的這一路,一直在想此事,此時便說:“我猜是曹達的意思,先前離宮的時候,我聽小貴子說,前幾日曹達去了趟壽康宮,接著壽康宮便送出來了一堆碎瓷片。”

謝清崖沉:“看來這兩人如今也有齟齬了。”

“我的好弟弟,現在是想這事的時候嗎?你怎麽一點都不急?”梅雪征急得打斷了他的話。

口幹不已。

他說完,便徑直抄起茶盞灌了幾大口。

然後按著茶盞說道:“現在最要的,是怎麽把這親事作罷!”

他看謝清崖神淡定,倒像是一點都不擔心,不由問:“還是你已經想到法子了?”

謝清崖垂眸喝茶:“沒有。”

“沒有,你還敢這麽淡定?你可知,賜婚的聖旨馬上就要下來了!”梅雪征急得不行。

“咱們折騰這麽久,好不容易把你跟蕭家的親事作罷了,馬上就能讓蕭家和蕭氏的名聲損,沒想到現在……”

“不如——”他沉

謝清崖看他,知道梅雪征在想什麽,打斷了他的心思:“徐端宜不是蕭寶珠。”

梅雪征當然知道。

他雖然進京才幾年,但對這位嘉順長公主,卻早已如雷貫耳。

他知道這位嘉順長公主是昭裕太後的心尖人,也知名聲在外,十分重……

可便是如此,他才更加擔心。

能在昭裕太後邊伺候,還能被放在心上的,那能是什麽簡單的人

若此人真的南安王府,日後清崖就徹底暴眼前!

不說日後他們在南安王府行事不便,就怕若觀火,察覺出些什麽,稟報給了昭裕太後去。

那他們多年籌謀,就徹底完了!

“早知如此,還不如就讓蕭寶珠那個蠢貨嫁進來,總歸是個好控制的!”梅雪征可惜扼腕,又後悔不疊。

只今日之前,誰能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謝清崖沒說話。

“不如——”

梅雪征沉默許久,忽然舊話重提,意思卻非先前那個意思。

籌謀不易。

權謀之爭,猶如刀尖走路,一步都不可錯。

他心中已起殺意。

“既然先前那個法子不行,那就 ——”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謝清崖厲聲打斷了:“梅雪征!”

這一聲喊得梅雪征渾一震,他失神擡頭,就見謝清崖正皺著眉看著他。

謝清崖什麽都沒說,但梅雪征在他的注視下,卻忽然心生汗,後背也冒起了冷汗。

他為自己那一剎那的想法膽戰心驚,不垂下了頭,聲音也因自慚,而變得低弱起來:“抱歉,我……一時心急了。”

他亦懊悔。

何時他竟也變了,他曾經最為討厭的那種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連人命都可以說要就要,完全不管是否無辜……

謝清崖看著他,目複雜:“原是我害你局,你本不必來此。”

梅雪征聽他這樣說,倒是立刻有反應了,他定神說道:“你我之間,無需說這些。”

“我來此,也并非只為你。”

他岔開話題:“那位嘉順長公主,你打算如何?”

謝清崖著那一線天:“事既有一,便不可再二,蕭寶珠看上柳尋,不可查,但徐端宜若是再出什麽變故……我的嫌疑就大了。”

“他們既然要讓府,那就吧。”

“只日後小心行事便是。”

梅雪征聽他這樣說,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嘆:“只是這麽一來,你的境就更難了。”

謝清崖不置可否。

他的境早在三年前,就已變得艱難無比。

“陛下那邊,你讓他別擔心,只說我會小心行事,不會被人察覺。”

“至于徐端宜那邊,你也不必手。”

“他畢竟是徐將軍的兒,又曾是文昭太子的未婚妻。”

……若文昭太子還在,他本該一聲嫂嫂。

可若文昭太子還在,那如今諸事也就不會變現在這樣,昭裕太後不會變如今模樣,曹達也不可能只手遮天……他的父兄更不會死在戰場!

想到父兄,謝清崖終是無法再維持此時冷靜的面貌。

桌上那兩只曾經握過長-槍,也拉過弓箭的手,此時青筋清晰可見,猶如一條條蜿蜒無比的小蛇。

梅雪征與他相多年,自是知曉他如今這般景是因為什麽。

哀痛之,言語又能安

他只能以沉默相伴。

直到外頭令吉傳話,說是宮裏的聖旨下來了,謝清崖仍沒要起來的意思,只說:“就說我喝醉了。”

反正南安王日醉酒的名聲,早已傳遍京都的大街小巷。

縱使宮中不滿,總不能擡他出去。

令吉領命出去給人回話,梅雪征見謝清崖緒稍好,方才問他:“我知嘉順長公主是徐將軍的兒,也知你和文昭太子深厚,你既說了,我自然不會再做什麽。”

“但我也要問你一句——”

“假若這位嘉順長公主日後真察覺出什麽,你待如何?”

謝清崖斂眉。

他看著自己的手,不過片刻,他便沒有地說道:“那我自會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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