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親》第006章 第 6 章

第006章 第 6 章

“奴婢聽說,這幾日那南安王每回出門,都會被人圍堵怒罵,有一回,竟引得巷子都空了,直接到他馬車前罵人去了。”這日早起梳發的時候,徐端宜便聽時雨與說起宮外的閑話。

這事,徐端宜還是頭一回聽,當即便有些著急,顧不上頭發還沒梳好,回過頭去問:“他吃虧沒?”

“啊?”

時雨這般焦急的模樣,愣了愣,沒反應過來,先說了句誰?待反應過來,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南安王?”

見徐端宜并未反駁,時雨想了想,方才答道:“應該……沒有吧?話是去采買的小太監說的,奴婢也沒仔細打聽,您要想知道的話,奴婢回頭再去打聽下?”

徐端宜這時倒是又冷靜下來了,定了心神,說了一句:“不用了。”

然後便又重新轉過去了。

隨手挑選簪子的時候,似無意般,隨口問道:“那小太監是怎麽說的?”

時雨最喜歡說這些八卦閑話了。

在宮裏的日子,總是無趣的,得自己找點事做。

時雨是個閑不住的子,又因脾氣好、為人又大方,倒是和底下的小太監、小宮們都玩得頗好。

平時有個什麽八卦的,不拘宮裏宮外,準是徐端宜邊最早知道的那一個。

這會聽徐端宜問起,也沒作他想。

只當主子也是覺得無聊了,忙把自己聽來的那些閑話,都與徐端宜說了。

“那小太監說,那些郎君不滿南安王可以娶到您,日日都要圍堵南安王,南安王有沒有吃虧,奴婢不知道,不過反正那些人肯定是沒討到什麽好的。”

“奴婢聽說南安王那一張,可會罵人了,這幾日,他都罵暈好幾個人了。”

逗徐端宜高興。

這會便也學了那小太監,扮了幾分謝清崖在外時的輕狂模樣,在徐端宜面前惟妙惟肖扮演著他是如何罵人的。

徐端宜自鏡中看著,就好似看到謝清崖站在馬車上,神采飛揚與人對峙的景,一時竟也忍不住笑了。

已經有許多年,沒怎麽好好見過他了。

這些年,出宮,謝清崖又幾乎從不進宮,每年宮中舉行宴會,帖子送到南安王府,得到的,也都是南安王不在府中,雙生兄妹又還小的話。

偶爾有幾回,出宮的時候,見他。

他不是帶著一群紈绔子弟打馬穿巷過,就是在酒樓坐著,邊圍繞著數不盡的鶯鶯燕燕。

唯有一次,與他離得很近。

那時正值中秋佳節,帶著寶珠們提燈上明月樓賞月,謝清崖就在對面的清風樓中。

樓裏熱鬧。

竹歌聲從未間斷。

即便隔著這麽遠,都能瞧見裏面的熱鬧景象。

可謝清崖一,卻獨自憑欄月。

覺出他上的孤獨。

可他們依舊不曾說一句話。

未等與他打一聲招呼,他就又被人喊進去了。

進去時的謝清崖,就又變了那副醉玉頹山的疏狂模樣,就好似那一瞬間的孤獨,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徐端宜其實也不知道。

那夜、那一刻的謝清崖,是不是眼花瞧錯了。

只知道,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的,說過一次話了。

始終記得,他們年時相景。

記得謝清崖帶著出宮,帶著看遍京都風景。

時就能言善道,膽子更是大得很。

到黑心的小販,他會張口訓斥,才不管自己也還是個孩子。

卻也心善良。

到可憐的老伯、老婆婆,他也會把自己上所有的銀子,悄悄送過去。

跟在謝清崖後的那段日子,是明又刺激的。

他會帶騎馬,帶爬牆,會帶出宮看他才出生的弟弟妹妹,也會在被人劫持綁票的時候,只一人跑來救

只可惜,被賜婚給表哥之後,跟謝清崖就沒怎麽往來了。

後來表哥薨逝,謝清崖跟父兄上了戰場,他們更是連見面都了。

也許久沒見他與旁人對峙時的模樣了。

“主子,主子。”

後傳來時雨的聲音。

徐端宜的長睫輕輕扇了幾下,輕輕嗯了一聲,問時雨怎麽了。

時雨問:“您剛在想什麽?奴婢喊了您好幾聲。”

徐端宜看著窗外的梅花,莞爾:“花漸迷人眼,今年的梅花看得真好,讓我一時失了神。”

時雨聽這樣說,便也只當是看花看出神了。

之後主仆二人便未再提謝清崖一事。

徐端宜去主殿與昭裕太後吃了早膳,今日要出宮,回武安侯府一趟。

新歲將至。

雖然武安侯府有主人居住,但每年這個時候,徐端宜都會回府住上幾天,收拾屋子,理家中積累下來的人往來,再去皇恩寺中為母親進香。

“給你爹寫信沒?”

席間,昭裕太後問

徐端宜聲回道:“旨意下來那日便寫了,不過雪路難行,遼東又遠,父親恐怕得年後才能收到了。”

昭裕太後聽這麽說,也懶得多說。

這個妹夫,慣來是沒什麽好說的。

“我跟皇帝說了,你還是從宮中出嫁,屆時我也好親自為你送嫁。”心中總覺得這樁親事委屈了昭昭,自想在其餘事上,盡可能地多彌補一些。

徐端宜本不想張揚。

卻也知曉姨母決定的事,是不可能更改的,也就沒說什麽了。

“但憑姨母做主。”

昭裕太後見這般,心中更為憐惜,看著徐端宜:“若是啓兒還在,你又何須這樣的委屈?”未等徐端宜勸話鋒一轉,臉上又浮現了戾,“都怪先帝和那個賤人,要不是他們,啓兒怎麽會死?啓兒怎麽會死!”

“姨母。”

徐端宜輕輕握住昭裕太後的手,安拍著,眼中也有心疼之

昭裕太後被握著手,過了一會,才逐漸平複下來自己的心閉上眼睛,過了一會才睜開,只聲音終究不複先前,神也變得疲憊起來:“你出宮去吧,多帶幾個人,好好照顧自己。”

徐端宜一一點頭,卻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陪著人進去歇息。

每每想到表哥,姨母就會難

若想到先帝和廢妃林氏,指定得頭疼許久才能好。

徐端宜都有些猶豫,今日到底要不要出宮去了,怕姨母這幾日又得難得睡不好覺。

還是丹楓在一旁勸:“您放心去吧,太後這有奴婢,先前奴婢已經喊人換了安神香,太後娘娘定能睡個好覺。”

徐端宜聽這樣說,才稍稍安心。

“那勞姑姑費心,我理完事便回來陪姨母。”

丹楓點頭。

徐端宜又坐了一會,看著已經昏睡過去的姨母,又替人掖了被子,這才離開。

……

雪昨日就停了,但積雪仍在。

路道旁堆厚厚的兩堆積雪,牆瓦也瞧不出原本的,待出了東華門,離開皇宮地界,外頭才逐漸熱鬧起來。

徐端宜久不出宮,倒也有些貪外頭景。

便讓時雨把車窗推開一些。

若是換作碧溪在這,此時必得先進言勸告一番,可時雨比只會更貪這外頭的熱鬧景。

“那主子您把鬥篷穿好,要是著涼,回頭碧溪知道後,肯定又得罵我。”

徐端宜笑著說好。

也是子的人,把自己藏在厚厚的鬥篷裏,就連那鬥篷上的風帽也給戴上了,手裏還握著一個小手爐暖著手。

時雨才推開槅窗。

那原本用來擋風遮蓋用的簾子,就立刻被風吹起來了,被時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風真大啊,主子,您可把服穿好啊。”

徐端宜說好。

主仆倆便這樣開始賞起景來。

時雨靠著窗子,徐端宜端坐著。

皇城腳下自是熱鬧,何況這裏還是繁華之地。

徐端宜兀自看著這雪後的京都,見沿街小販依舊不,正瞧瞧與上回出宮時相比如何,就聽見前邊傳來好大的喧嘩聲。

“主子,那裏有人吵架!”

時雨是最這些熱鬧的,習武,耳朵也靈,比徐端宜聽得還要真切一些。

徐端宜對這些熱鬧倒是無甚興趣,只掃了一眼,便打算收回視線。

就聽時雨先一臉激說道:“主子,是南安王!”

徐端宜形忽然一頓。

原本準備收回來的目,忽然又往那瞧過去一些,就連形也不由自主地往車窗那邊靠過去一些。

“主子,他們在罵南安王!”

時雨未曾注意到的舉,還一臉激看著那頭的景。

馬車離得近了,徐端宜無需時雨講述,也能瞧見那邊的景了。

果然不人圍在謝清崖的面前。

冰天雪地之下,謝清崖披著一大紅狐裘,金冠束發,倒是十分好認。

他被衆人圍在其中,邊還站著一個長相嫵子。

時雨本來還在樂滋滋看熱鬧,還想親眼看看南安王罵人的景,是不是真如那幾個小太監說的一樣,待瞧見謝清崖邊還有別的人,立刻瞪大眼睛,怒道:“南安王都跟您定親了,居然還敢帶人招搖過市,看我怎麽收拾他!”

說完就讓人停車,還打算親自下馬車去教訓人。

徐端宜未曾阻止馬車停下,卻拉住了時雨的胳膊,阻止下去。

“主子?”

時雨不解。

徐端宜讓坐下,然後繼續看著外頭。

自上回中秋佳節,他們也有一年多沒見了。

縱使被這麽多人圍著,謝清崖也面不改,大冷的天,他手裏拿著一把附庸風雅用的折扇,似是聽得煩了,還歪頭掏了掏耳朵:“誒,我說你們能不能有點新鮮的?”

“每日說來說去就這麽幾句,我都會背了。”

“你,你!”

慕徐端宜的,除了那些名門族的郎君們,還有不清流書生。

徐端宜每月都會出宮施粥。

今年春闈前,京都還鬧出過一樁“學子行竊案”。

當時一宦子弟指責一學子行竊。

行竊之名,乃是大罪。

若罪名屬實,此學子不僅要被抹除今年春闈的名頭,此後也再也不能科考。

這些學子,哪一個不是寒窗苦讀,才能走到今日的?

那被污蔑行竊的學子,本就家中清貧,是靠他爹娘賣豆腐,一個銅板一個銅板,供他走到今日的。

他一介白,又無背景,被那員子弟指責行竊,自是無從辯解。

正當他悲憤之際,恨不得一頭撞死,用自己的鮮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時,路過的徐端宜為他解了難。

徐端宜先是派人問了事經過,又著人去查,最後在一個小乞兒的上找到了那人的錢袋。

學子這才得以洗清冤屈。

那日之後,徐端宜還親自設了一地方,專供這些家中清貧的學子居住,免得他們春闈之前,還要顛沛之苦。

因此知曉徐端宜要下嫁給謝清崖,別說那些名門族的子弟可惜扼腕,這些學子書生亦是如此。

他們倒并非是想娶徐端宜,只是單純覺得南安王屬實不是良配。

也因此,才會鬧出今日這樣的景。

“嘉順長公主如何貴重,你既與定親,就該恪守本分!竟還敢帶著煙花子招搖過市,你,你簡直混賬!”

“就是,你這浪子,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與嘉順長公主親,若我是你,現在就該待在家裏齋戒沐浴,恩上蒼!”

謝清崖看著人嗤道:“那你去唄。”

“你!”

“簡直混賬!”

“嘉順長公主為人貴重,又有菩薩心腸,你這混賬有幸與結親還不滿足,今日我們就替長公主好好教訓你一頓,看你日後還敢這般輕狂!”

……

謝清崖本就引得衆怒,遑論此刻作態疏狂,更是令群激憤,有人抄起旁邊的東西,就要往謝清崖的上砸過去。

謝清崖早有準備。

拿折扇把子推到一旁,正捋起袖子,和他們打一架,就聽到不遠傳來一道清聲:“住手!”

悉。

謝清崖形一頓。

他回頭看去,就見一個披鵝黃鬥篷的子,正從不遠走來。

子的容貌被掩于風帽之中。

其餘人還未辨認出份,謝清崖握著折扇的手,卻無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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