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親》第041章 第 41 章

第041章 第 41 章

從蕭元福離開的背影, 都能覺到他心的氣憤和不平。

小廝在一旁看著,自是不敢不跟,裏喊著“二郎慢點”, 小廝當即就想追過去, 卻也不敢就這樣離開。

他也是今日才知曉。

他們這位表小姐,竟是這樣一位厲害的人

這要換做平時的表小姐,小廝說一聲也就走了,但見識了表小姐今日的模樣,他哪還有這個膽子?

二郎可以這樣就走。

他卻不能。

免得回頭開罪了表小姐。

小廝回過頭, 正要跟徐端宜告辭離開。

徐端宜卻先他一步說道:“二表兄今日吃多了酒, 回頭就不必再去柳家了, 我會派人去跟嫂嫂說這事, 你回頭就在他邊好好照顧他。”

這若是從前。

小廝自然不會多想。

但如今,他實在不敢不多想。

只覺得長公主後面還有話要警告呢。

果然,很快, 他就又聽到長公主說道:“至于先前發生的事——”

覺到長公主過來的目, 小廝心一凜。

他既然能為二郎邊的隨侍, 自然不會是蠢笨之人, 未等長公主說完, 他便連忙恭敬地接話道:“二郎吃醉了酒, 不小心摔進湖裏,是王爺路過救了二郎!”

徐端宜點頭, 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道:“好了,你去照顧你家郎君吧。”

小廝忙答應一聲。

走之前, 他又恭恭敬敬給兩人行了禮,這才快步跑開。

徐端宜目送兩人離開的影, 長舒出一口氣。

正想轉頭和謝清崖說話。

想與他說沒事了。

卻發現跟謝清崖這會竟離得極近,也是這個時候,徐端宜才發現,竟然還抓著謝清崖的胳膊。

先前好似被關住的五,此時又重新活絡了過來。

手掌發燙,心髒也跳得飛快。

徐端宜就像是才發現,自己抓著一個燙手山芋似的,忙松開了手,裏還小聲說著抱歉。

此時的模樣,哪裏還有剛才面對蕭元福時的冷靜威嚴?

,又不知所措。

謝清崖原本還在因為那空了的手,而失神,瞧見徐端宜這樣……或許是因為,先前面對蕭元福時的模樣,實在是太令他驚訝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

謝清崖都不知道,原來一向好脾氣,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徐端宜,竟然也是會威脅人的。

他看著徐端宜。

始終低著頭,面局促,再無先前的氣勢。

謝清崖便也一點點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背到了自己後。

謝清崖看著徐端宜。

他好似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最後,他看著徐端宜,竟是先問了一句:“剛才你說的,是真的嗎?”

徐端宜這會還有些慌

大腦也不似平時那般敏捷,聽謝清崖這麽問,也沒立刻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只能擡頭看著他,問了一句。

“什麽?”

謝清崖看著補充完先前的話:“你說當年你被賜婚後,他還想欺負你的事。”

“這事,是真的嗎?”

徐端宜沒想到謝清崖是在問這個。

雖然驚訝,但還是很快就回了:“不是真的,他還沒這麽大的膽子。”

關于蕭元福膽子這一點,謝清崖倒是信的。

蕭元福這人慣會欺

要不然剛才,他絕對不會這樣輕易讓他離開。

只是他忍不住想再確認一番。

確認不是真的,他才能安心。

雖是如此,但謝清崖還是看著叮囑了一句:“日後見到他,離遠一些。”

話落。

謝清崖忽然覺到,剛才還不敢看他的徐端宜,此時竟仰起頭直勾勾看著他。

不知道在看什麽,謝清崖不由擰著眉問了一句:“看什麽?”

徐端宜被他詢問,方才醒神。

輕輕啊了一聲,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當場抓包,忙收回視線,裏也小聲接著說了一句:“……沒什麽。”

原本心裏的那份慌

在聽完謝清崖的這番話後,竟不知不覺慢慢消除了。

覺到謝清崖的關心。

徐端宜很高興。

并不僅僅是高興,謝清崖關心

而是高興,他本

就知道,無論謝清崖如今看起來多麽紈绔,但他骨子裏始終是那個很好的人。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始終是那個,看到別人欺負,就會仗義出手的年郎。

就像小時候。

明明與還不算悉,卻會為了暴揍蕭元福。

如今也是。

明明心裏忌憚著份,也不喜歡這樁親事,但還是會為了維護的臉面,跟著來國公府。

也會在蕭元福欺負的時候,出面維護

徐端宜眉眼角也不自覺溢開了明潤的弧度。

謝清崖離得近,自然全都看在了眼中。

不知道在笑什麽,但覺出此刻的好心,謝清崖的心也明顯變得輕松了許多。

笑意似乎也同樣浮現到了他的角和眼底。

但謝清崖很快在反應過來之後,便又重新把那上揚的角給了回去。

不敢讓徐端宜瞧見。

他撇開臉,沒再去看徐端宜。

心裏倒是千頭萬緒,十分複雜。

其實應該離開的。

若不是剛才蕭元福出現,他甚至都不會面。

如今既然事已經解決了,那就更應該直接走了。

卻也不知為何。

謝清崖竟舍不得先開這個口。

眼前似乎還殘留著,剛剛擋在他面前,維護他的樣子。

不願讓徐端宜看出他的心思,謝清崖故意轉過頭看著前邊的荷花湖,還未到季節,湖中荷花并未盛開,只有些許不知名的睡蓮,靜靜倘在湖中。

側始終沒有傳來徐端宜的聲音。

對此,謝清崖并不覺得奇怪,好似從來都是這樣,不會主去打擾別人。

倒是謝清崖遲疑片刻,忽然開口喊了聲:“徐端宜。”

“怎麽了?”

徐端宜聽他喊,忙看過去問道。

但謝清崖并未看,徐端宜只能聽到他問:“我今天,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什麽?”

徐端宜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謝清崖又重複了一遍,徐端宜還是一臉困的模樣。

再次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地問謝清崖:“王爺怎麽會這樣說?”

是真不明白。

謝清崖依舊沒有回頭。

他仍舊直視著前方,只是眼睛究竟在看什麽,恐怕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他只是不想回頭,不敢回頭。

他不敢去看徐端宜的眼睛。

在那樣一雙明而黑亮眼睛的注視下,好似他所有的心思,都會變得無所遁形。

過了一會,他才低聲說完:“其實今日,就算我不出現,你也能解決吧?”

這也是剛剛,謝清崖才明白過來的事。

如今的徐端宜,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可憐又怯弱的小孩了。

如今的份貴重。

別說蕭元福了,恐怕就連曹達,都不敢輕易得罪

只是他總記得小時候的模樣。

總覺得還是那個被人欺負後,不敢反抗,只知道躲起來哭的笨蛋,所以剛剛,他才會忍不住出現。

可如今想想。

好似他的出現,只是給引來更多的,沒必要的麻煩。

本來可以妥善解決。

如今卻得因為他,跟蕭元福結仇。

若蕭元福回頭與蕭家人說了什麽,他一個外人,自然沒什麽所謂,可該怎麽辦?

他們畢竟是一家人。

先前顧不上的問題。

如今想來,卻忍不住暗暗自責和懊悔起來。

抿。

謝清崖說不出旁的,只能垂著眼眸,低沉著嗓音說道:“倘若他們問起,責怪你,你不必管,只需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頭上便是。”

“原本今日,就是我招惹出來的禍事。”

徐端宜這下是終于明白,謝清崖剛剛為什麽那樣說了。

先前茫然不解的心,如今卻變得無比,徐端宜仍仰頭看著側的謝清崖。

他們同站在一得仰頭看他。

也早就習慣這樣看他了。

午後的,照在謝清崖的上,他拔頎長的姿皆被籠罩在這層暈之中。

這令謝清崖看起來猶如天神臨世一般。

又或許,這就是徐端宜眼中的謝清崖,一個始終會在危難之際,出現拯救的天神。

的眼中,無意識的,流出溫又仰慕的愫,就連嗓音也徜徉著如流水一般的

“可我很高興,王爺先前能出現。”

徐端宜能覺到謝清崖在這句話之後,猛然子,還有那本扭過來的頭。

雖然最後不知因何緣故,沒有轉過來。

但徐端宜此時的心,卻比先前任何時候,還要來得放松和

見謝清崖著前邊的荷花湖,便也收回視線往前看,跟他一道站著、著。

“我剛剛的確能解決蕭元福。”

“但王爺也知道我的脾,我即便想要解決,也終是抹不開這個臉面的,那樣做,并不能給蕭元福當頭一棒,他還是會繼續借著表兄的名義,糾纏我。”

“如今這樣好的。”

“蕭元福如今被我氣這樣,日後也就不會再來繼續打擾我了。”

徐端宜是真覺得這樣好的。

早就厭煩這位二表兄,也早就不想繼續與他虛與委蛇下去了。

如今讓蕭元福徹底討厭上,日後,他也就不會再如此大膽,繼續來面前折騰了。

“王爺先前說,你的出現給我帶來麻煩,我并不這樣覺得。”

徐端宜再次仰頭看向邊的謝清崖:“若非王爺先前在我邊,我也沒法下定決心,與之割離,我很激王爺今日的出現。”

有些話。

沒法直接與謝清崖說。

但剛才他擋在面前的那一刻,替出手教訓蕭元福的樣子,足以令萬分。

就像從前,每一次,他出現在面前時一樣。

只要看著他,便忍不住心

只是這一份心,徐端宜并不敢令他知曉,怕這會影響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平靜。

何況,也沒想過,讓他知曉。

因此徐端宜在說完先前那番話之後,便又收回視線,繼續著前方,語氣平靜地同謝清崖說道:“王爺也不必擔心我。”

“蕭元福還是知道輕重的。”

“今日之事,他不敢說的,即便說了,我外祖母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比起從小就惹是生非、拈花惹草的蕭元福。

在外祖母他們的眼中,始終是那個乖巧好脾氣聽話的孩子,就算他們再心疼蕭元福,也絕不會相信蕭元福說的那些話。

恐怕還會想法子替他遮掩,來討好

免得回頭真去跟姨母說什麽。

因此徐端宜并不擔心這個。

何況對外祖母和舅舅他們,本就不如對姨母那般在意。

人的本就是有限的,總有輕重之分。nbsp;nbsp;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即便他們真的不喜歡,那也沒事,并不在意這些。

在意的是——

“王爺。”

徐端宜忽然仰頭看著謝清崖,輕喊了一聲。

謝清崖沒說話,臉卻朝徐端宜那邊看了過去,他那雙濃的眼睫微微垂落,視線恰好落在上。

他以無聲問徐端宜做什麽。

心緒還未徹底平靜。

這一刻的四目相對,謝清崖那看似平靜的神下,亦掩藏著一份他未曾停止的悸

這悸,産生于先前的那番話後。

在此時與那雙著他時,純粹幹淨黑亮的眼睛相對時,更是抵達了頂峰。

心跳如擂。

謝清崖忽然握了背在後的手。

徐端宜不知他心中作何想,只認真看著他說道:“我今日與蕭元福這樣說過,他大概是不會再對王爺出手了,但假若他真的死不改,日後冒犯了王爺,王爺請記得與我說。”

徐端宜心裏到底還是有一份擔心的。

說完之後,卻很久都沒有聽到謝清崖的回答,反倒是他的眼睛始終

他漆黑的眼底幽而深邃,緒難辨。

徐端宜難免還是有些,不住他這樣的注視。

本就扛不住與他這樣四目相對。

心跳似乎比先前又快了一些,就在徐端宜準備低下頭,離開他的視線時,謝清崖終于說話了。

“徐端宜,你這是在保護我嗎?”

悉的詢問,再次傳徐端宜的耳中。

青年的聲音,此時聽來,有些低啞。

徐端宜記得來時他們在馬車裏,謝清崖也曾這樣問過,只是彼時,心生猶豫,不知他喜不喜歡,也不敢明確回答。

如今其實,還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這次只是遲疑了一會,就跟謝清崖認真點了頭:“畢竟此事因我而起,我有責任對王爺負責。”

說起正事的時候,倒是又不張了。

認認真真的。

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表

看著這樣的徐端宜,謝清崖竟忍不住有些想手,的頭,掌心有些,但謝清崖自然不會真的昏了神智,真手去的頭。

他要真這樣做的話,那就真說不清楚了。

他與如今——

本來就夠不清不楚的了。

仍在。

似乎還平添了其餘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謝清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了,本該離遠些,最好讓自己避開他、討厭他,他們倆就像之前似的,日日不見面、不說話,最好。

卻總是做不到。

了自己的心,也害了

謝清崖忽然拳頭,薄也用力抿了起來。

“不用。”

他突然,毅然決然地回絕了徐端宜,聲音都因為心的糾結,而變得冷漠了不

只餘瞥見徐端宜眼中的怔松。

似乎不明白,這短短一會的功夫,他這又是怎麽了。

謝清崖微垂眼眸,背在後的手,卻攥得更了,他不願胡思想,下意識補充了一句:“蕭元福還不夠我放在眼裏的,你不用擔心我。”

恢複如常,謝清崖便也轉開臉,收回了視線。

但他能說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他怕再這樣下去,他的心,就真的要了。

可如今這樣的時候,不管徐端宜,究竟有沒有問題,他都不該把心思放在這些男上。

如今的他,也沒資格,再去喜歡誰了。

到此為止吧。nbsp;nbsp;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該到此為止了。

“——徐端宜。”

清風陣陣,謝清崖忽然,又很輕地喊了一聲。

徐端宜聽他喊,自是忙輕聲應了一聲“我在”,又問謝清崖:“王爺要與我說什麽?”

可謝清崖卻沒有立刻回

他沉默著,遲遲未語。

徐端宜也不著急,就這樣靜靜等著,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才聽到謝清崖的聲音。

“……你以後,能別再管我的事嗎?”

謝清崖頭也不回地說道。

這一次,他沒看徐端宜,他怕再看到眼神的變化,又得心

他就這麽死死著拳頭,看著前方。

明明前方風景秀,可他的心卻一片荒蕪,眼底也是空茫茫的一片,好似一切事都化作黑白,變了水墨

邊仍是一片安靜。

但謝清崖能覺到徐端宜在看他,這令他更加不敢回頭。

他沒法去看徐端宜此刻的模樣。

徐端宜的確在看謝清崖。

也的確沒想到,謝清崖會說這樣的話。

的心裏其實還是有一些失落的。

但也僅此而已。

這很正常。

與謝清崖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并非事實夫妻,他們是賜婚,是奉旨親,并非因為相才在一起。

名義上的夫妻罷了。

謝清崖不想讓管他的事,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也只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失落,一點點的傷心。

只是想盡自己的能力,幫一幫他,就像小時候,他總幫一樣。

但早在進府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與謝清崖的未來,說句實話,今日能看到這樣的謝清崖,已是意外之喜了。

人不該貪心。

徐端宜也從不貪心。

沒有堅持,很快收拾好心,就跟謝清崖輕輕應了聲“好”,一點猶豫都沒有。

也不見難過。

左右日後蕭元福,要是真敢對謝家兄妹做什麽,自然有法子知曉,倒也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去惹謝清崖不快了。

徐端宜很快便沒再想這事了。

出來這麽久,也該回去了,寶珠那邊還得去看著。

再過會,也該到出門的時間了。

何況今日發生的事,旁人那邊該瞞,但嫂嫂和大表兄那,卻還是得提前與他們知會一聲的。

他們也不可能,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蕭元福那邊,也得拜托嫂嫂和大表兄看著,這樣也保險一些。

也得找時間,再去找嫂嫂一趟,與說下今日的事。

時間急。

徐端宜便想與謝清崖告辭了。

走之前,徐端宜忽然又想起,之前自己讓碧溪去找昌,就是為了跟謝清崖說一聲。

如今不知碧溪有沒有找到昌

但正主就在這,倒也無需舍近求遠了。

徐端宜便與謝清崖說:“王爺,我今日還要跟著去柳府,恐怕得晚些才能回王府,你回頭吃完午膳便先行回去吧,不必等我。”

謝清崖心跳忽然一滯。

他回頭看

見徐端宜面上神坦然,不見一異樣的緒。

甚至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還笑著同他說了一句:“王爺不必擔心,蕭元福今日去不了柳府了。”

謝清崖看著,見并非與他賭氣。

他輕輕抿了下

過了一會,他又轉開臉,往前方看去,嗓音低啞地應道:“……知道了。”

徐端宜看著他廓分明的側臉。

便也沒再多說旁的。

怕自己在這會打擾了他,徐端宜又與謝清崖說了聲:“那我便先回去了。”說完,聽謝清崖說好,徐端宜便也沒再繼續逗留,只與人欠了欠,就先轉離開了這邊。

謝清崖是等人離開之後,才回頭朝後看去。

腳步聲越來越遠。

徐端宜也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走得毫不猶豫,一步也未停留。

倒是他,眼睜睜看著越走越遠,眼見都快要離開他的視野範圍了,竟忍不住跟著,往前走了幾步。

但也只是幾步,謝清崖便又擰眉停了下來。

著徐端宜離開,眼見終于徹底離開了他的視線,方才收回視線。

他垂眸走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酒盅。

走回水榭時,忽見自己原本一直攥的右手掌心之中,竟還握著一方繡著墨蘭的帕子。

原本平整的帕子,早已被他攥得布滿了折痕,其中一角也已經了。

很是難看。

謝清崖兀自蹙眉看著,不知道該拿這方帕子怎麽辦。

這樣還給自是不好。

卻也沒法丟了。

謝清崖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把那帕子細細疊好,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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