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第 62 章（加更）

既然決定要走。

徐端宜第二天醒來, 便跟自己的侍婢們，說了這件事。

對于這個決定，碧溪等人自是齊齊反對。

玉田現在這樣的環境, 旁人躲之還不及, 偏們主子還要往那湊。

時雨尤其不理解。

哪裏明白，徐端宜對謝清崖的心思，此時自是看著徐端宜，滿臉不解問道：“東西都有人送，主子何必自己跑這一遭？”

“玉田現在肯定很。”

但徐端宜決定的事, 豈是那麽容易更改的？

自與們吩咐道：“好了, 我去意已決, 碧溪替我收拾細, 隨便挑兩方便的裳就是，首飾不必帶，用不上。秀玉你去平安和長寧那邊跑一趟, 只說我這次沒法帶他們去慈濟堂了, 之後再帶他們去, 然後你再去跟鄧姑姑說一聲。”

“我要離家幾日, 麻煩照顧好家裏。”

“主子, 那我呢！”

不甘于後的時雨, 眼見自己兩位好姐妹都有活，偏自己沒有, 一時倒也顧不上，再去阻攔主子去玉田了，而是忙看著徐端宜, 著急問道。

徐端宜看著說：“你隨我一道去玉田。”

對于這個結果，時雨顯然十分滿意, 慣來心腸直，沒那麽多心思，只要徐端宜肯帶著，不管去哪，都不會說什麽。

剛剛還極力反對的，這會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還主道：“那我先進去收拾東西！”

說完就主先進去了，倒是把分配給碧溪的活，都給搶了。

走後，碧溪和秀玉看著徐端宜，遲遲未曾說話，們二人都聰慧，也都猜到徐端宜是為什麽要去玉田。

最後秀玉也垂下眼簾，朝著徐端宜的方向一欠，然後便先往外退去。

一時間。

屋只剩下碧溪一人。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無奈地看著徐端宜，還想勸阻：“主子……”

徐端宜也看著。

只看著人說了一句：“你既知我心意，就不必再說了。”

這句話說完，徐端宜見碧溪紅囁嚅兩下，最終還是埋下頭，輕輕應了是。

徐端宜知曉這是答應了，便又與人一招手。

等人過來後，徐端宜握著碧溪的手，繼續同說道：“別擔心，時雨跟著我，我也不會往那危險的地方去，看完他，我就盡早回來。”

碧溪知決定的事，無法更改。

而們這些當婢子的，也只能盡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不讓主子煩憂。

因此碧溪也沒再堅持，只寬人心道：“奴婢知道了，奴婢會在府裏好好看著的。”

知道這種時候，并非人多就好，也沒非要跟著一道去。

與其非跟著主子去。

倒不如替守好這個大後方，好讓主子沒有後顧之憂。

徐端宜聽這樣說，自是放心地笑了。

碧溪作為的大丫鬟，素來是最沉穩，也是最有能力的，足以獨當一面。

即便不在。

碧溪也能把事安排得井井有條。

何況如今還多了個同樣能幹的秀玉。

徐端宜對沒什麽好代的，便只是說：“長寧和平安那邊，照例瞞著，鄧姑姑那……”

徐端宜遲疑頃，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若真瞞不住，與說也無妨，知道後也能幫著你一些。”

碧溪答道：“是，奴婢省得。”

徐端宜又說：“姨母近日應該不會傳召我，至于表嫂那……回頭我給寫封信，簡單跟解釋下。”

這話倒是更像自言自語。

事決定得急。

當面去與表嫂說，肯定來不及了。

而且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與人當面說……

也不知道嫂嫂知道後，會想什麽。

更不敢讓姨母知曉。

這還是頭一回，做這樣的決定。

循規蹈矩十多年，如今卻做出這樣冒險、連結果都不確定的事。

自己至今，都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呢。

也不知道回頭謝清崖看見，會怎麽想？

震驚？

不高興？

徐端宜不知道。

各種不好的念頭想了許多，想一個，便忍不住退卻一分，但在這些不好的念頭裏，卻還殘存著一抹好的念想。

他們這陣子相還算愉快。

或許，謝清崖也會高興呢？

為著這一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念想，徐端宜還是想堅持一下，親自走一趟。

若謝清崖不歡迎，說完回來便是。

何況慈濟堂在那，也有自己的據點，本來也不用打擾他。

若謝清崖歡迎……

那這一趟，就去得值得。

心中思緒仍舊百轉千回，不知結果到底會如何。

但徐端宜卻沒再猶豫。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窗外桃樹依舊開得很好，再過段時日，應該就能結果了。

回想這近十年的人生，好似人生的每一次冒險，都跟謝清崖有關。

小時候如此。

親如此。

如今亦如此。

可徐端宜卻心向往之，甘之如飴。

窗外正好，跟玉田如今的糟糕不同，京城依舊和風氣清，晴明。

徐端宜端坐在坐床上，閉著眼睛，著照在自己的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吐出，心也因此變得輕松了許多。

東西收拾得很快。

徐端宜也沒打算在那待太久，時雨和碧溪便只是給收拾了兩換洗的輕便裳，以及一些件。

以免在那有什麽不便的。

不過要瞞住的人，最後還是沒能瞞住。

鄧姑姑最先知曉這事。

是聽說徐端宜要出門，特地過來問的。

也是想問問王妃要去哪裏，去幾天，免得之後王爺回來，回答不出。

待知道徐端宜要去玉田。

自然是嚇了一跳，顧不得份有別，忙出聲阻攔，想讓人別去。

後來知道謝清崖也在玉田，甚至已經待了小十日了。

鄧姑姑差點沒暈過去。

好歹撐住了。

又得知徐端宜去玉田，為得就是陪人過生辰。

鄧姑姑的心緒，自然又開始變得複雜起來，激高興自然是有的，卻也擔心。

自然是希王爺王妃的，能越來越深厚。

王妃能這樣不顧危險，去玉田陪王爺，鄧姑姑簡直想喜極而泣。

只覺得他們王爺，終于找到一個，能關心他、疼他的人了。

可現在的玉田，實在是太危險了。

怕王妃這樣過去，真要出什麽事，鄧姑姑自然不能不勸。

有心是好。

但前提，是顧好自己的。

鄧姑姑還是希，王妃能留下來，別去玉田那樣危險的地界。

不過就連碧溪三人，都勸不，更不用說了。

鄧姑姑最後也只能多囑咐人幾句，讓人千萬當心，早些回來。

徐端宜也答應了。

謝長寧那邊倒是沒有多想。

生天真，想不到那麽深的。

聽說嫂嫂那邊有事，要出門幾日，也只當嫂嫂是有自己的事要做，雖然憾，卻也只是乖乖說好，讓人放心去，自己會好好待在家裏的。

一副讓人放心的乖巧模樣。

謝平安卻是察覺了。

徐端宜帶著時雨去門房的路上，便到了他。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起初在半路到謝平安的時候，徐端宜還沒想那麽深，只當是偶遇。

直到聽平安問——

“嫂嫂是要去玉田嗎？”

徐端宜心下自是一驚，不知道平安是怎麽知道的，秀玉那邊不可能說，鄧姑姑更是不敢說的。

徐端宜忍不住問人：“你怎麽知道？”

謝平安沒瞞，垂著眼簾跟徐端宜說：“先前我瞧見鄧姑姑又哭又笑，我又看了眼過來的方向，知道鄧姑姑是去臨風閣找嫂嫂了。”

徐端宜聽他這麽說，便知道他這一切都是猜到的。

知曉他聰慧。

但能見微知著到這種地步，徐端宜還是到吃驚。

不過吃驚歸吃驚，既然他都已經猜到了，徐端宜也就沒有瞞，溫聲與人說：“瞞著你們，是怕你們擔心，今日要運送資去玉田，我打算跟著過去看看。”

“你跟長寧好好待在家裏，有什麽事，就與昌和鄧姑姑說去，碧溪也在家裏，解決不了的事，別自己抗，他們都能幫你。”

“我過幾日就會回來。”

謝平安點頭稱“好”，卻依舊沒有讓開，而是繼續埋著頭，站在原地，正當徐端宜以為，他還有什麽話要說的時候，就聽他忽然遲疑著開口——

“嫂嫂，他……是不是也在玉田？”

這話問得不清不楚。

但徐端宜在看到年擡起頭時，那雙著時，略顯遲疑猶豫的眼睛，便立刻反應過來，他問得這個“他”是誰。

有了前面的這番話，徐端宜倒是也不吃驚他的舉一反三了。

只是看著謝平安，遲疑了片刻。

在與平安說真話，和守住謝清崖要守住的之間徘徊。

最後徐端宜還是在眼前年沉默的注視下，默認了。

“……是。”

平安不是長寧。

他雖然還年，卻已經十分有擔當。

倒也不必事事瞞著他。

何況也希能改變，他對謝清崖的誤解。

因此徐端宜在猶豫片刻之後，便與謝平安說了實：“他怕你們擔心，所以沒說實。”

“十日前就去了。”

“我這次過去，也是想著陪他過生辰。”

“為什麽……”

年目迷茫，聲音也如囈語一般。

一般人或許可能，沒辦法立刻知道，謝平安說的這句“為什麽”，指的究竟是什麽，但徐端宜看著年此刻茫然的眼睛，卻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沉默頃，看著對面的年，說：“或許他，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話落。

就見年再次擡起頭，朝看了過來。

他的眼中依舊滿是迷茫。

甚至比先前，看起來，還要茫然許多。

徐端宜知道他在因何茫然。

但有些事，自己其實也不清楚，自然沒法給人太多的解釋。

過了會，他見年重新低頭，便主詢問：“有什麽話，要我幫忙帶給他嗎？”

謝平安遲疑片刻，搖了搖頭。

面對這個結果，徐端宜倒是也不覺驚訝。

有些事，已經深固。

突然讓他立刻改變，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我先過去。”

徐端宜想了想，還是跟謝平安又說了一句：“平安，長寧那，你暫時先別跟說。”

怕長寧擔心。

謝平安知道的意思，點了點頭，低聲說好。

他也不希小妹擔心。

他讓開路。

低著頭，供徐端宜過去。

可就在徐端宜要與他肩而過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再次傳來年遲疑的聲音：“嫂嫂若是不麻煩的話，到時候……麻煩讓人給他準備一份長壽面吧。”

徐端宜停步側眸。

見年依舊低著頭，視線卻看向了遠，聲音也著一子懷念的縹緲。

“從前每次我們過生日的時候，阿爹阿娘，都會給我們準備一份長壽面。”

這幾年。

他跟長寧每次生辰，鄧姑姑都還是會照常，給他們準備一份長壽面。

但謝清崖，每年這一天，都會在外宿醉，第二天才回來。

想來是吃不到那長壽面的。

他是下意識說起的，理智收攏時，想起玉田如今的環境。

謝平安皺了皺眉，不等徐端宜開口，便又要說：“麻煩的話，就——”

“算了”兩字還沒說出。

謝平安就聽到側嫂嫂，先與他說道：“正好我不知道要送他什麽，多謝平安給我出了這樣好的一個主意。”

徐端宜是笑著與他說的，的確不知道要給人送什麽。

份不妥。

送什麽，好像都不太合適。

禮輕了，沒意思。

禮重了，好像又不太合適。

長壽面倒是一個十分不錯的選擇。

謝平安聽到這話，心下也跟著一松。

擡頭瞧見對面那張溫的臉龐，謝平安什麽都沒再說，只退後兩步，鄭重與人拱手一揖，而後便在徐端宜的注視下，又同人說了一句：“嫂嫂注意，長寧那，我會照顧的。”

而後便先行離開了這邊。

徐端宜目送他離開，直到瞧不見年的影了，這才收回視線，與側的時雨說道：“我們也走吧。”

……

傍晚時分，玉田縣。

連續了下了半個月的雨水，終于是停了。

謝清崖來玉田，也已經有十日的時間了。

他起初來玉田的時候，大刀闊斧，一下子下了許多決定。

他是戰場上打拼出來的。

知道面對這樣的況，該怎麽做。

隔離措施、衛生防疫都是重中之重，房子倒了，可以再建，經濟倒退，也可以另想法子，但要是這樣的時候，再出現什麽疫病，那就是沉重的打擊了。

何況曹達虎視眈眈。

雖然有柴壽幫他看著，但難保不會有別的狀況發生。

如今這種時候，任何一點小問題，都很有可能會變大問題。

因此這些時日，謝清崖沒讓人盯著，就是怕有人發燒，真的染了疫病，到時候要是把其餘人也都染了，那就完了。

好在這次京城給的資，并未短缺過。

幾乎是他到玉田的第三日，工部、戶部的人也都相繼來了。

工部是為建築房子和修繕堤壩來的。

這次洪災鬧得那麽大，就是原先的堤壩工程工減料，沒做好，要不然這次的事，不至于鬧這麽大。

戶部則是來給錢和資的。

除去他們，慈濟堂那邊，也已經送來了好幾波資。

徐端宜幾乎每次都會隨著資，托人給他送來家信，還有裳，和吃喝的東西。

只家信之中，說得也只有長寧和平安的事，并沒有的。

有錢有糧食，還有藥材，原先要人命的災害，好似也變得沒那麽恐怖了。

至比謝清崖，最開始到玉田的時候，已經要好上許多了。

謝清崖最開始到玉田的時候，說一句這邊慘絕人寰都不為過。

原本的玉田知縣，眼看著事越鬧越大，上了一份陳書之後，把自己的一家老小送出了玉田，自己就在家裏自盡了。

因此在謝清崖來之前的玉田縣，可謂是慘不忍睹。

上頭沒人管，底下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沒錢又沒糧食，老百姓們都以為自己被拋棄了，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的人不是老弱病殘，就是了傷，沒法走的。

謝清崖當時從京城，夜騎而來。

到玉田的時候，正好是清晨時分。

幾乎是才進玉田，他就覺到了一濃濃的死氣。

路上到都是雨水之後的泥濘，兩旁的房子，也幾乎都被洪水沖塌變了廢墟。

哭聲好像都沒了，只剩下沉沉的死氣。

男老就坐在沿街的地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木然。

直到馬蹄聲驚醒了他們。

一群麻木的人，忽然就跟見到了生的希一般，全部朝謝清崖主仆沖了過來。

所有人都在朝他們手，哭著求著，問他們要吃的。

好在謝清崖來的路上，猜想到這裏的環境，還真的提前準備了一些幹糧。

讓他們分了一下。

要不然恐怕連縣衙的門都進不了，就得被人堵死在牌匾口。

縣衙那邊也是。

知縣死了。

縣丞跑了。

只留下一個年輕的主簿和年邁的師爺，底下的衙役和胥吏也是一個個半死不活。

謝清崖當時，看到這樣的況，已經顧不得，會不會被曹達他們發現了。

事態急。

人命關天。

就是真被發現了，也沒辦法。

他當時把能用的人，都召集了起來。

他在戰場帶過兵，也經歷過生死，知道絕之際，如何給人希。

他先定下要做的計劃。

死掉的首要燒掉，以免惹出疫病，塌掉的房子，要重新建起來，生病的人也要統一看管起來，讓大夫先一起治療看病。

在玉田縣的謝清崖。

沒把自己當府尹，更沒把自己當王爺。

所有的計劃，苦差累差，他都跟令吉先去做，就連也沒搬。

他知道，這種時候。

他要是不做，只，是不可能讓衆人齊心的。

有他開頭。

玉田這邊的死氣，這才重新消弭開來。

畢竟這裏的人，都是土生土長的玉田人，他們比任何人都想重建家園，都希玉田能好起來。

之後，除了縣衙的人，年輕力壯的男人們也都跟著開始幫忙。

再後來——

人、老人、小孩，也都跟著參與其中。

就算不能做重活累活，也都會盡自己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過自從李文高和梅雪征，相繼也來了玉田之後，謝清崖便又跟個甩手掌櫃似的，把這些統籌吩咐的活，全都給了梅雪征。

自己則日日混跡在人群中。

幫著搬東西，背人，建房子。

百姓不知他的份，只知道他是在京城當，但見他日日與他們混在一道，自然都以為他的職不高。

至于其餘知曉謝清崖份的人。

如今玉田這樣的環境，要勞的事那麽多，都自顧不暇，誰還顧得上別人？

這日。

謝清崖又在跟著一幫男人建造房子。

對于這些差事，他從來沒喊過苦和累，他也從沒覺得累過。

有希是好事。

就跟這些當地的百姓一樣。

有了希，也就有了對未來的盼頭，尤其如今他們建的房子，都是日後給他們自己住的，自然不敢怠慢消磨。

每個玉田的老百姓，緒都很激昂。

只覺得渾都充滿了力氣。

尤其這兩日天氣放晴。

太當頭曬著，原本的氣、黴氣都好似散去了不。

每個人的臉上也都重新掛起了笑。

再不似從前那般麻木了。

甚至還有人接起了對歌。

都是玉田當地的歌。

手裏的作，倒是沒停過，恨不得立刻就把這房子建好，好立刻住進去。

謝清崖并不會這些當地的歌。

但他旁聽了這麽些日子，倒是也漸漸有些會哼了。

這會他一邊壘石頭，一邊哼著小調。

看起來心也很愉快。

旁邊一個大哥聽到之後，便笑著遞過去一碗茶，上還同他說道：“大人也會唱咱們的歌了，等到時候，災害過去，我們決定擺個篝火百家宴，到時候大人可千萬要來啊。”

他們不知道謝清崖的份，又與他相慣了。

覺得這位大人，雖然長得一臉矜貴模樣，卻格外平易近人，因此也就不怎麽怕他。

“行啊。”

“你們到時候喊我。”

謝清崖笑著說完後，放下手裏的石頭，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然後仰頭，咣咣喝了幾大口。

不是什麽好茶，但提神解。

這時候喝正好。

“多謝了。”他說完，便把茶碗放到了一旁，打算繼續幹活。

有人來送吃的。

自從謝清崖來了之後，當地的人眼見有了希，便都開始變得團結起來。

如今有力氣的男人，建房子。

人和老人，或是做吃的、送吃的，或是去藥房幫忙，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幹。

今日來送飯的，是一個年輕的娘。

娘是一位大夫的兒，平時經常在藥房幫忙，但自從謝清崖來了這邊之後，十有八九，來這塊送飯的人裏，總有。

“大哥們，吃飯了。”

娘說完，便把視線看向謝清崖，眼簾微垂，一副含帶怯的模樣。

只可惜這眼，算是全拋給了瞎子。

謝清崖本未曾注意到，還在繼續往上壘著石頭。

等那娘把飯遞過來，與他聲說“大人，先吃飯吧”，他也只是掃了一眼，見那上頭放著兩個韭菜餅，便暗自蹙了蹙眉。

他最討厭韭菜了。

不過這種環境，自然沒有他討厭的份。

他也不想太麻煩人。

謝清崖裏說了句“多謝”，并沒有立刻接過。

正好他這會還不。

打算回頭了，再去啃幾個包子好了。

那娘未見他接過，難免有些局促，想再與他說話，勸他吃飯，又有些不大敢。

倒是他旁邊幾個年歲頗長的大哥，看出那娘的心思，想著人之，便故意挑起話題。

也好替那小娘問個況。

先前給謝清崖遞水的那個大哥，問他：“大人在京城可有婚配？”

那娘一聽這話，立刻豎起耳朵。

眼睛也悄悄，繼續朝謝清崖的方向，飄過去。

謝清崖哪裏知道他們的心思？

原本還在壘石頭的他，聽到這話，手裏的作忽然一頓。

過了會，他才輕輕嗯了一聲，回道：“有。”

這卻是衆人沒想到的況，小娘的臉更是霎時變了。

“怎麽了？”

謝清崖似乎也終于察覺到，周遭環境的不對了，他挑眉看了過來，還笑道：“我親，是什麽，很奇怪的事嗎？”

“我今年都二十一了。”

“好多跟我一樣年紀的，都當爹了。”

“不、不奇怪。”原先說話的大哥，訕訕笑道，“就是想著大人這樣的好模樣，也不知道令夫人，該是怎樣的天仙，才能配得上大人。”

“天仙嗎？”

謝清崖品味著這個詞。

過了會，他忽然揚眉笑了：“啊，的確稱得上天仙。”

“不過要說配不配得上，應該是我配不上才是。”

相這麽些時日。

衆人雖見慣了這位大人笑，但平時這位大人或是爽朗一笑，或是漫不經心，很有這樣的時候。

看著好像整個人上的鋒芒都被消除了。

就連那雙眼睛裏，也滿是笑意。

別說那位娘了，就連這些糙漢子，也能覺出他對他那位天仙夫人的喜歡。

娘不知何時放下東西，悄悄走了。

原先說話的大哥，倒是看著謝清崖，說了一句：“看來大人很喜歡令夫人。”

謝清崖這回卻沒有回答。

他自然是喜歡的，只是有時候，喜歡也沒什麽用。

他笑笑，繼續幹活。

旁邊另有人說道：“還真想看一看大人的夫人。”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謝清崖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回應。

他卻不知道，他的天仙夫人，此時已經進城了，馬上就要與他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