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希冀地看著，仿佛是在等著給自己的宣判。

“好。”上的人噎著回答。

好？

一時間，晏時似是不可置信，似是不能理解。

不等他反應，又滴滴地哭著喊道，“現在可以抱抱我了嗎？”

“你都不哄我了。”

晏時抬手將人攬住，倒在床上，“抱抱，不哭了。”

妘控訴著，“你不喜歡我了，不哄我了！”

“喜歡。”晏時嗓子沉沉的，“喜歡得很。”

“你也不相信我，明明我與王爺立了契，生死不離，患難與共，王爺也忘了！”

妘有恃無恐，肆無忌憚地細數著他的罪狀。

晏時坍塌的世界一點點重新筑起。

他哪里是忘了，他只是不敢記住。

畢竟誰會真的愿意跟著一個惡鬼下地獄呢？

除了，這個膽子大到敢一個勁湊近他，卻氣到不就哭小花臉的小丫頭。

他攬著的手臂收了一點，“再也不會忘了。”

“還有呢？”妘撐起，盯著他。

“再也不會不抱你。”

“還有呢？”再盯。

“再也不會不哄你。”

“還有。”還盯。

“把你當寶貝。”

“還有。”

“還有？”晏時終于皺起了眉頭，想不起來還有什麼。

妘手在他臉上，“還有再也不能讓自己流，不能傷，不能站著挨打。”

晏時有些回不過神來，這些似乎都是關心他的話。

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說不清這是怎樣一種，只覺得心口很暖，比時在偏院里的熬過一夜寒風后被照的時候還要暖。

令人迷，人上癮的覺。

晏時起眼皮看，里面好像亮了一點，他拿下在他臉上的手。

那只手小得只有他半個掌心大，指尖修得圓潤，指甲得泛，這麼小的一只手，到底是怎麼得他麻麻的？

他張口，在指尖上輕輕地咬了一口，輕笑著開口，“遵命。”

妘指尖像是了火，心跳都加速了起來。

耳朵尖都泛著，惹得晏時輕輕低笑了幾聲，牽過的手，挑弄著。

晏時的很結實，有些，靠著很有安全，妘趴在他上，由著他玩。

忽的，頭上落下聲音，“所以是如何得知的呢？”

妘僵了一下，他以為他忘了。

眼睛圓溜溜地轉著，要怎麼跟他解釋才會信呢。

半晌等不到的聲音，晏時嗯了一聲，“嗯？”

妘另一只手在他鎖骨上畫著圈，“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晏時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我夢見了王爺小時候的樣子，跟現在一樣好看，既好看又可。”

妘上來就是一頓夸，邊說還邊打量著他的臉。

“但是小時候的王爺一點也不聰明，挨鞭子也不知道躲開，被罵也不知道藏起來，被針扎也不知道逃開。”

晏時眼睛一瞇，神有些斂起。

說的這些雖然輕飄飄一筆帶過的意思，但還是跟某些記憶重合了。

那是他骯臟不堪的過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夢見這些，但這些確確實實是他的年。

難怪會去他的耳垂，他后背的疤痕。

都知道的，但卻是哭著心疼他。

他的寶貝果真是很喜歡他。

不知道為什麼，平生第一次有了一點心酸的覺，還有些委屈。

但他現在更急切地想知道另一個答案。

“那是喜歡小時候的本王還是現在的本王？”

“嗯？”

妘詫異地抬頭，有些咂舌，晏時這人看著很難接近，還有些瘋，但其實很好懂。

比如他有占有，會吃醋。

但沒想到，他竟然會跟小時候的自己吃醋！？

見不答，晏時又說道，“你從未說過現在的本王可。”

“……”

妘要瘋了，那不都是他嗎！

“本王現在不可嗎？為什麼要夸小時候的本王？”

晏時好像跟小時候的自己較上了勁，眼神中還著些敵意。

妘眨了眨眼睛，訥訥道，“當然是因為小時候的王爺像個小團子，只到我高，小小的啊。”

說完，怕他不信，又解釋了一句，“小小的東西都很可啊。”

晏時有些不高興，他現在已經六尺，怎麼才能讓六尺的高降到那麼高？

總不能頭在上吧。

他皺著眉，似是糾結了下，“現在的本王不可了？”

“現在的王爺長大了，太大了。”

晏時眉頭皺得更深地看，“你不喜歡大的？”還是嫌他老？

“？”

“！！”

妘瞪大了眼睛，紅了耳尖，有些不對勁，但偏偏晏時是一臉正的樣子，這樣顯得很是禽。

輕咳了幾聲，臉上多了一層紅暈，好像怎麼回答都不對。

要是說喜歡長大的他，他又會揪著問為什麼不喜歡小的他。

選擇不做選擇，都要。

“都喜歡，小時候的王爺和現在的王爺我都喜歡。”

晏時眉間攏起的山川還是沒平，勢要與小時候的自己爭個高低。

“更喜歡小的還是大的，只能選一個。”

妘簡直快要哭了，耳朵都快要冒熱氣了。

實在說不過他，眼睛一閉，“更喜歡大的，更喜歡現在的。”

“算你識相。”晏時這才放過。

見人哄好了，妘霎時松了一口氣，著嗓子喊了他一聲，“王爺。”

“嗯？”

妘撓了一下他的鎖骨，“我們能不能晚一些再死？”

“為何？”晏時聲音低了下來。

妘急忙道，“我還沒吃夠好吃的。”

晏時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他遇見的第一天，說是個飯桶。

真可憐。

現在赴死著實是有些委屈了。

他了的頭，“好，等你吃夠了再一起赴死。”

妘數了數手指，“我也還沒見過好看的風景，從小我就在鄉野，長大又被親生爹娘找到關在府里養了幾年。”

好可憐。

“好，等你看遍了我們再一起赴死。”

“還有，我們不能自縊，舌頭會出來，很丑。”

。

“好，依你。”

“也不能跳河，萬一王爺被救起來了，我在曹地府會很想你。”

晏時答應著，“好。不跳河。”

“還有還有，不能在冬天死，太冷了。我還怕疼，不能掐我，不能服毒，不能割，不能……”

晏時被數得無奈，頭一回覺得死也這麼麻煩。

他有些無奈地掐了掐眉心，“寶貝，那你想如何？”

妘輕輕道，“我想，有一些可以讓我和王爺赴死，卻又不疼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