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的Z國邊境，比想象的還要混危險，販賣人口和散裝藏D的行為層出不窮。

老板娘秉著多一事不如一事的原則，勸葉夕寧謝繁星母最好管眼前的閑事。

有可能好心救下一個孩子，保不齊直接上演狗咬呂賓的戲碼。

“喔唷，快走吧。”老板娘牽著謝繁星往外走，回頭催促停留在原地的葉夕寧，“小葉，這孩子是在泰蘭德生帶回來的，死了就死了。”

謝繁星當時年紀小，平時在學校接的教育，聽到老板娘那句話，讓恍惚了一下，一條人命在邊境，隻是一句簡單的“死了就死了”？

金發年仰麵躺在地上，手臂上全是淤青，青一塊紫一塊，蔓延到短袖下麵看不到的地方，臉上更是沒法細看，被揍得沒一塊好了。

葉夕寧的職業和格，不允許看著這孩子死去而見死不救，回頭笑著和老板娘道謝：“阿姨，麻煩你把我兒帶回去，我帶這個孩子去診所看看。”

老板娘猶豫了一下，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去診所他們不會收的。我找個酒店的長工把他背回酒店，傷這樣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命了。”

多年後，老板娘會慶幸自己做出的這個善舉……

邊境城市的醫療落後，很多藥店提早關門休息，幸好葉夕寧這幾年跟著淩淑月學了一些醫護技能。這次帶著謝繁星去泰蘭德，也是為了支援那邊的救援，所以隨帶著醫療箱，裏麵有簡單的藥品。

老板娘看不下去，單獨給年開了間小客房，拿了一套自家兒子不要的舊服，等年清醒了再讓他自己換上。

“媽媽，他會死嗎？”

謝繁星趴在床邊，看著虛弱的金發年，皺眉打量他鼻青臉腫的模樣。

葉夕寧給他用了小劑量的抗生素，準備給那些傷口消毒，分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安兒：“死不了，他的意識還是很堅強的。你試試能不能把他拳頭分開？”

金發年的右手一直死死握。

謝繁星嚐試著掰開，力氣不夠。

想到什麽去書房拿了一支圓規，把尖頭對著他的手背了幾下，年吃痛後下意識的鬆手，掌心掉落一張被折疊的三寸照。

照片上應該是他四五歲時候的樣子，一個人抱著金發孩，目晦蒼白的看著鏡頭，死氣沉沉的像是等不到明天的太。

照片背後，是用鋼筆寫的幾個字，將近十年過去，墨水褪嚴重，但還是能辨認出寫著什麽——【2005.3 緬甸北 周忌生五歲生日】

“媽媽，後麵有字。”

等葉夕寧理完年手臂的傷口，謝繁星把照片遞過去。

葉夕寧瞥了一眼，沒好氣道：“這媽看上去就不負責，誰家好人給孩子取名忌生？”

以謝繁星的小學生水平，那會兒理解不了名字背後的深層含義，抿在旁邊沒有說話。

半夜，周忌生發了高燒。

他全是傷，葉夕寧不太敢給他用太重的藥，隻能先掉著簡易的掛水，用一點清熱祛火的中藥。

謝繁星迷迷糊糊醒來，了下小哥哥的手背，都怕他被燒死了。

萬幸的是，周忌生的生命力還算頑強，這麽嚴重的傷外加高燒，沒有及時就醫，一隻腳邁進鬼門關了，都沒有被死神給帶走。

第二天上午，他清醒回來。

睜開眼，暗紫的瞳孔裏撞進了小孩乖巧天真的笑容。

周忌生扯了下角。

這可能就是西方人說的天堂。

是天堂裏對他最好的神。

周忌生忽然覺得，死亡……可能像那個死人說的一樣，並沒有他想象的可怕，至，有小神對他笑了。

“媽媽，他醒了！”謝繁星丟下作業本，樂不可支的跑到隔壁，去午睡的葉夕寧過來看看，“呃……他好像又睡回去了。”

等母倆進門，床上的周忌生扛不住再次陷沉睡。

直到傍晚黃昏，他才算真正意義上的清醒，能說話能吃東西，主換好了幹淨的服，和葉夕寧道了謝。

看他的言行舉止和談吐，本不像老板娘口中的壞孩子。

“小星星，我出去買點藥，你留在一樓或者自己回房間。”葉夕寧準備離開酒店，回頭叮囑兒，“雖然那隻小金看上去不壞，但你盡量別和他單獨待一塊。”

謝繁星上答應，小孩子心大，覺得金哥哥長得好看，就沒有帶什麽特別的鏡頭心。等老板娘招呼客人沒注意，一溜煙跑上樓，悄悄進了周忌生的房間。

房間裏拉著窗簾沒開燈。

視線很暗，藥品的苦味沒散去。

年坐在地毯上，看著手裏的三寸照，聽到門口的靜，抬頭看了一眼，知道是謝繁星後，保持沉默不語。

謝繁星在他邊坐下，拉開窗簾等著進來，甜的笑讓周忌生覺刺眼的同時，又片刻恍惚了一下。

好的，讓人向往且心碎。

周忌生本沒有任何攻擊，偽裝的倒刺兒，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傷害。

“你聽得懂中文嗎？”謝繁星試探的和他流，見他眼神茫然，又換了英文和他流，“英文我也會說，但是泰語肯定不行了。”

周忌生的生父是英國人。

那個死人沒有限製他不允許學英語，所以周忌生還是會說的。

“不用泰語。”周忌生太久沒說話，年的聲音很輕微啞，但還是好聽的。

謝繁星忽然覺得媽媽給周忌生取的外號很形象——那隻小金。

“唔，聽得懂就好。”

憋著笑的時候，的表更加生活潑，像一縷暖穿了雪山和冰穀，最後抵達最暗的角落，照亮了將死之人的心。

周忌生表死板，盯著看：“你不用憋著，想笑話我就笑，我習慣了。”

謝繁星知道他誤會了，搖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會欺負你。”

年的眼神緩和了很多，抱著膝蓋依舊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