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偏僻冷清，也沒幾個伺候的丫鬟，母親怎會住在此？”

離開榮壽堂，在回去的路上檀音隨口問起，語氣中夾雜著幾分關切。

今日一見大太太，給檀音帶來了許多疑。而且大太太的樣貌也比預想中年輕貌，許是常年不問世事，了許多心之事的緣故。

雖說格看著冷漠疏離，但相下來倒比一些面善心冷的人要舒坦。

謝循目視前方，聞言直接道：“這是母親自己要求的。”

“說信佛禮佛之人，不宜過得像從前般奢華繁瑣。”

檀音瞧了眼周圍茂幽靜的樹林，小路兩旁雜草叢生，偶爾林子里響起鳥鳴聲。夏日炎炎，這兒卻日稀，涼意浸。

“那這未免太清苦了些。”微微嘆息，“反正妾是不會喜歡。”

曾經過了類似、甚至更加艱苦的日子，檀音對榮華富貴、群仆環繞生活的和野心逐漸攀升、膨脹。

這樣的日子對來說不是修心，而是折磨。

旁的男人忽然停了下來，扭頭告訴：“不會讓你過這種苦日子。”

檀音聲音頓了頓，大著膽子問：“這是侯爺對妾的承諾嗎？”

謝循低眉，著前只到自己下頜子，淡淡啟：“若你是這麼理解的，那便是。”

睫羽輕，似有什麼劃過瞳仁，檀音咬了咬問：“侯爺的前提條件呢？”

尚未聽清，謝循擰眉：“什麼？”

“譬如只要妾乖巧懂事，不爭不搶，待您厭倦了妾，也不會把妾打發到一個偏僻角落，讓妾自生自滅.......之類的。”

檀音語氣狀似隨意輕道，一雙人心魄的眸卻不曾移開，直直覺地著他，撞進他冷靜地像一潭深泉的黑眸。

“這顆腦瓜整天在想些什麼？”他抬手食指屈起，在額頭敲了敲。

檀音沒有躲開，眼睛更是沒有躲閃，依舊注視著他，表認真：“妾想知道您的答案。”

和方才相比，此刻的眼中多了執著，或者說是執拗，仿佛一定要他回答。

畔的弧度淡了淡，僅僅是這一變化，他周的氣息便冷了幾分。

盯了幾瞬，他的眸仿佛能看人心，看的檀音呼吸變緩變，心中其實沒什麼把握，但還是問了。

嚨稍發，檀音瓣闔，還未出聲，便聽他道：“沒有什麼前提條件。”

眼中乍現亮，轉瞬即逝，檀音角微揚，滿眼繾綣：“妾相信您。”

才怪。

將的神收眼底，在看不到的地方，謝循臉上閃過一抹嘲弄。

小騙子。

不說不高興，說了又不信。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檀音自覺地轉移話題。

想起佛堂里留在心底的疑，臉上浮現單純的好奇：“妾方才在佛堂看見了一尊無字牌位，但母親并未告訴妾那是誰，您知曉嗎？”

謝循表倏地冷了一瞬，眸中剎那間變得幽沉。

檀音一頓，變得規矩，“是妾多了。”

謝循搖頭，“和你我無關，不用在意。”

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檀音便不再追問。

看來，此事雖不是，卻是謝家的忌，否則謝循不會閉口不談。

關于此事，檀音已經不打算探聽，也不抱知曉的希，結果卻從銀環口中知曉了大概。

自銀連接手許多事后，銀環便閑了許多，于是發揮了‘順風耳’的能力，靠著熱甜好說話的格，和許多丫鬟婆子了朋友，從而聽到了許多消息。

回到觀棠院，聽到檀音提起大太太，銀環立馬道：“關于大太太的事，奴婢倒是有所耳聞。”

“先前奴婢和守灶的錢婆子關系不錯，喜好喝酒，有次奴婢給送了些酒，喝醉后便拉著奴婢的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原是在大太太院子里做事，因喝酒誤了事才被打發到后廚守灶。說大太太和大老爺夫妻分淡薄，蓋因二人在定親前便各自皆有心之人。”

“無奈這親事沒法改變，因而兩人都無法和心上人親，不過在大太太懷上大小姐......便是如今太后娘娘后，大老爺便將心上人，也就是青梅竹馬的表妹納進了府。”

一口氣說了許多，檀音給倒了杯水，“后來呢？大太太沒有意見嗎？”

喝完水，銀環繼續道：“大太太一向不管大老爺的事，不過那位姨娘一直無所出，直到后來咱們侯爺出生后才懷上孩子，五年前大老爺外任，帶著三爺一并去了。”

檀音倒是能猜到那位姨娘的想法：主母的一子一皆有出息，一個是宮中已有皇子的高位嬪妃，一個是在北地立功，回來科考又為探花郎的嫡子。

而自己的孩子平庸無為，又是庶子，不論從哪方面來看，似乎都沒什麼勝算，與其留在這府里，還不如抓住大老爺，跟著他去上任的地方。

檀音：“那大太太的心上人呢？”

心里有了個念頭，不過還未形。

銀環表憾，“據說也是位和大太太一同長大的郎君，自大太太親后便獨去邊疆從了軍，歸來后被封了將軍，可惜十年前戰死沙場，一生未婚。”

隨著話落，檀音便確定了，大太太佛堂中供奉的那位無字牌位，便是的心上人大將軍，難怪謝循對此緘口不談。

檀音忽地想起，大太太似乎也是十年前開始禮佛的，五年前徹底搬到了榮壽堂，潛心禮佛，不問世事。

佛堂中供奉著那位將軍的牌位，是否也是在為他的來世祈福呢？

雖然大太太在夫家佛堂供奉已逝心上人的靈位聽上去驚世駭俗，但似乎也能理解？

大老爺有青梅，如今相伴側，大太太有竹馬，早已不在人間。

聽上去，還是大太太可憐些。

幽幽嘆了口氣，檀音正告誡二人：“這些事咱們自己知曉便是，莫要從你們口中傳了出去。”

銀環、銀連點頭：“奴婢明白。”

“哦對了還有。”銀環突然想起道：“奴婢晌午回來，經過上次六姑娘說得那片野生香時，看到了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