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循聽完已經進了院子，一進屋他眉心微蹙，再看到檀音后他臉徹底沉了下來。

墻角有冰盆，但里頭沒有添冰塊，因而屋子里沒有平日里涼快，甚至有些悶熱。

而在這樣的天氣里，檀音卻渾冰涼，不僅蓋了衾被，懷里更是抱著一個湯婆子，明明是六月天，卻仿佛置另一個季節。

即便如此，臉依舊雪白一片，沒什麼，一張掌小臉未施黛，埋在枕頭里，墨黑的青散四周凌不堪。

冷汗打了的鬢發，秀眉輕蹙，顯得整個人神懨懨，弱破碎。

謝循驀地心口一痛，腳步逐漸緩慢了下來。

“大夫怎麼說？”他問門口的銀連。

銀連還未開口，打了熱水過來的銀環口快道：“付大夫建議咱們主子懷個孩子，說生了孩子以后就不會腹痛了。”

撇撇加了句：“主子聽了后緒更糟糕了。”

謝循眼中劃過冷，前兩日本就因孩子之事緒低落，這方又提起？

“若是生個孩子便能痊愈的病癥，要他這大夫有何用？”

冷聲叱責一句，他吩咐長風：“回頭去查查這付坤平日在做些什麼，別整日不鉆研醫盡想些投機取巧的，府里不養閑人，既拿著謝家的俸祿，便要為主子分憂，而非添堵。”

一番話，便表明了對付坤醫的懷疑，而對一個大夫來說，這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侯爺來了？”屋傳來檀音虛弱的聲音。

謝循復又進去，坐在床沿邊，抬手握住了在被面的手。

一，涼意自指尖傳遞，像是一塊冰，謝循轉頭朝外吩咐：“去將我庫房里的暖玉取來。”

門外的長風一頓，面上已經不再出現震驚之，仿佛下一秒謝循說要把庫房鑰匙給側夫人他也不驚訝。

“暖玉價值連城，您要給妾？”

檀音自然知曉暖玉是何，一種外觀如羊脂白玉，近卻散發溫熱的玉，乃世間至寶。

都說好玉養人，這暖玉便是其中最佳，尤其適合寒子。

謝循神依舊，眼眸都未曾眨一下，“本就是死，放在庫房也是占地方，不如給你，也能發揮些作用。”

“肚子可還痛？”他知道檀音是因為來了月事而腹痛，只是不曾見過如此虛弱的狀態，如一尊琉璃娃娃，一即碎。

檀音虛虛地搖頭，嗓音有氣無力，“喝了藥，比早上好多了。”

若說上午是絞痛，如今便是痛，尚且能接。

“但若是侯爺能替妾就更好了。”掀了掀眼簾，眸中泛著水，直勾勾地著他，染著幾分狡黠。

謝循斜了一眼，右手從側邊進了衾被，尋到的腰肢蓋了上去，隨即輕輕地了起來。

他作緩，面上表卻冷凝一片，“以后可還不聽話，吃冰飲？”

他低聲訓斥，語氣冷冽。

若不如此，本不放在心上。

檀音扯過他的袖子蓋住臉，悶悶道：“自是不敢了，妾如今后悔極了。”

頭一回如此痛，的確很后悔。

“該。”謝循刮了下鼻子，“讓你長長教訓。”

幫了一會兒腹部，他又取來熱帕子，仔細拭檀音額頭、脖頸上的汗水。

活到如今年歲，伺候人的活兒全數發揮在了上，偏偏他并不厭煩。

檀音換了干凈的寢，長風也取來了暖玉。

暖玉不足檀音手心大小，是一塊質地極好的白玉石，未經過打磨雕刻，外表，形狀規整，像一顆蛋。

暖玉頂端有一小圓孔，能系上一帶子，墜在腰間隨攜帶。

謝循瞧了兩眼，將它塞進檀音的手心，“過兩日找個玉匠，在上面雕個你喜歡的圖案，帶在上。”

暖玉一握在手心，便似一溫熱，檀音冰涼的指尖都暖了起來。

“妾若是丟了怎麼辦？”仰頭問。

謝循：“那便重新尋一塊。”

暖玉罕見，但也不是世間僅有，不過是多費些時間罷了。

棲華苑。

“你確定？”宋姝華正在花，聽完后睨向付坤。

付坤躬著腰點頭。“小的確定，側夫人的確是來了月事，并非有了孕。”

為了確保脈象準確，他確認了好幾次，的確并無脈跡象。

扔了手中的剪子，宋姝華神冰冷：“這麼久了還沒懷上，果真是個廢！”

付坤埋頭不敢應聲。

良久他聽上頭涼涼問：“我記得你手中有一個孕方子？是你祖上傳下來的？”

付坤心口一沉，“的確是，不過.........”

他面遲疑。

宋姝華不耐煩：“不過什麼？快說，莫要吞吞吐吐。”

付坤：“不過需要幾味稀有藥材，比較難尋。”

“只要有用，再難我也會讓人替你尋來，你只管保證發揮最大的藥效，最好是一舉得男。”

宋姝華摘下一朵開得正艷麗的花朵，慢慢碎，花沾在了指腹，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嫌惡地扔了。

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必要時還是得采取些手段，屆時檀音有了孕，也會激的。

畢竟，哪有人不想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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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暖玉，檀音不用再抱著湯婆子，僅僅是將其握在手心，便有源源不斷的熱意，的手不再冰涼。

晚上由嚴懷春施了針，又喝了湯藥，檀音渾舒坦了許多。

過了幾日待月信過了，去了一趟棲華苑，這一次宋姝華出奇地和悅。

“妹妹子可好些了？”面和，一如在侯府初見時。

見神和煦如春，檀音直覺有詐。

“謝姐姐關心，我已好多了。”莞爾微笑，“前幾日多虧了付大夫，否則我便要痛得死去活來了。”

宋姝華：“他是大夫，替你看病開藥是他的職責。”

話鋒一轉，眼中充斥愧疚：“倒是我這做姐姐未能盡到責任，這些天冷待你了，讓你委屈了。”

咦？

這話是從宋姝華口中說出的？

檀音愈發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