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第三百三十一章 青史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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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6章 青史不言

千秋棺是凜冬仙里極強的一式,在【長壽章】得到補全之後更是如此。

但姜自不滿足於只是跟在洪君琰後,就像他放絕學於朝聞道天宮,從來不滿足於以前的自己。

坐雲頂仙宮者,目在九霄之上。

以仙道總章【凌霄章】為統,以【長壽章】、【如意章】為輔弼,才有了這道【如意·千秋棺】。

在原凍結道則、凋零壽數的基礎上,對於神意也有很強的針對。因此能夠進一步瓦解目標的抵抗,深化千秋棺的凍結。

左丘吾靜靜地站在山河盤裡,燕朝山河所鎮,左手提著的竹簡一支,也了冰雪所覆的劍。右手沾染的白棋末,卻在掌心顯現一個清晰點——

李一的劍,從開始到現在,從最初到最終,一直指著他,像一把他釘在時里的長釘!;

斗昭提刀靜懸而不語,獵獵舉風的姿,映照在冰面上。  s t o 5 5.c o m帶您追逐小說最新進展

黃舍利就在這時如大鵬飛落,足踏景風,黃袍覆雪。威風凜凜地半蹲在冰棺,五指張開往下按,推了時間。

在如此龐大的冰棺里,左丘吾靜佇山河,毫無反抗姿態。

直至壽數凋零三百三十二年零三個月又七天,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又說道:「我知道他的痛苦。」

他想說他現在是可以的。

可崔一更只是神臨境界,在修為被鎖住的封鎮中,一步步看到的是壽盡老死。是無能無力,是努力卻無用。

可崔一更是局勢一無所知的那個人!

左丘吾卻是深思慮後,自己選擇的承。;

這不是簡單的壽數相抵,二者所到的痛苦,本不可以等量。

眼前的這位老院長,不單是史學大家,更是素以研究人而著名的大儒。不可能不懂得這些。可是現在卻這樣說。

到他的頑固。

「崔兄如果聽到你這麼說,他會非常傷心。」姜道。

左丘吾靜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在正確的道路上走,總會丟下一些另有正確的人。」

他輕輕搖頭,語氣輕緩但堅定:「沒關係,只要這條路是對的,我們總會在終點相逢。真正正確的那個人,可以書寫最好的結局。」

不再跟他說崔一更了,也不爭辯什麼是正確,這件事已經失去了討論的意義。

他只是靜靜看著山河盤上的人:「貴院婁名弼信奉的治世主張……你支持嗎?」;

「你以為我是平等國的人?」左丘吾饒有興致:「在心裡給我安排了什麼份?聖公,神俠,還是昭王?」

道:「看你走的是哪條路。」

「平等國三尊,是公,義,理。翻遍史書,字字難尋。」左丘吾手中那支竹簡,冰霜逐漸化去。雪水點點,如時滴。他說起平等國的時候毫無波瀾:「我輩修史以求明也。且不論道途如何,我現在輕易地被你鎮在這裡,還有資格執掌平等國嗎?」

「你的實力擔得起。」姜沒什麼波瀾地說:「這冰棺本封不住你。」

左丘吾定眼看他,倒是並沒有否認自己的實力,只是慨這些人知道他的真正實力,還如此堅決。當真勇者無懼。他搖了搖頭:「我雖著史,不崇舊途。婁名弼的主張與我無關。」

仍然看著他:「平等國里絕大部分人信奉的,也正是所謂新天。他們都要改變這個世界,不是通過舊書。」;

左丘吾淡然道:「姜真君未免太瞧不起歐頡,瞧不起景國。鄭午都被揪出來了,我若是婁名弼背後的人,怎麼可能逃得了嫌疑?」

「說的也是。」姜只是順便的試探,故並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轉道:「左先生,我的同僚去哪裡了?翻遍貴院史冊,獨他不見。」

左丘吾微微揚頭:「說起來你們還有另外一個朋友,什麼卞城閻君……祂先於你們走進書里,給你們探路。現在境可不是很好……不打算管嗎?」

「那傢伙死不了。」姜漫不經心地道。

「你這樣說,祂不會傷心嗎?」

「如果祂知道傷心的。」

「你知道,死並不是最深刻的折磨。」

「左先生。」姜的語氣認真了幾分:「你既然已經見過祂,應該知道。所謂『折磨』,對祂而言,不是一個有威脅的詞。」;

左丘吾輕呼一口氣:「你可知……《禮崩樂壞聖魔功》?」

瞬間斂去了眸:「先生知我擅煉魔也。」

左丘吾道:「所以你也知道,同樣一部魔功,有沒有不朽之,是兩種意義。」

若有所思:「所以卞城閻君看到的崔一更是……」

左丘吾道:「聖魔。」

狀似無意地撣了一下角,掠過白日夢橋的雨,便落在勤苦書院的湖心亭。

自邊檐落的點滴,停在重玄遵的指背。他略看了一眼,隨手在那無人的棋盤上落了一字,便抬靴踏出此間。

千秋棺中,姜道:「據我所知,聖魔君兩千多年前就已經被殺死,迄今為止,還沒有新的聖魔君誕生。」

「聖魔和聖魔君不是一回事。現在那是聖魔功的自顯——你應該見過魔,奄奄一息又惡形惡的那個……聖魔類似於彼。其力量魔功本卷的完好程度制約,在沒有魔君統況下,不算特別強大。」左丘吾說著,又補充道:「但是對付現在的卞城閻君,足夠了。」;

青衫靜止,指間穿梭著告死之鳥的虛影:「我越來越不明白了。先生究竟意何為?」

左丘吾張了張,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卻沉默。

那支冰雪化去的竹簡上,刀筆凌厲,鐫字清晰,刻字曰——

「桃李不言。」

似為此志。

嘩嘩嘩。

被斗昭一刀捲走的翻書聲,重新又響起。

在左丘吾腦後,也真正顯現了一本紙質書。卷頁泛黃,堆塵數秋。

這次要翻過去的,不止是一手指的華萎。

以其立之地為中心,召天應地的波紋誕生了。

天地之間的種種規則,都落筆了文字——風,雨,雷,電。雲,霧,霜,雪。;

這些字都飛快地流,全都與他肩,一如時長河的消逝。

他要翻過這「山河」,也要翻過這「千秋棺」。要跳出這潛意海,也要翻越這白日夢。

儒家萬古第一,其名曰……【春秋】!

號稱「九賢絕響」,據說是諸聖時代九位儒家賢者聯手創造的儒門大,又說「非史家不傳,非宗師不注。」

只有真正經學深厚,又修為足夠的大儒,才可以對這門法稍作補益。

歷代修訂之下,此之強,已是神鬼莫測。曾被暘太祖姞燕秋盛譽為——「橫絕諸般」。

【六爻山河大燕】此刻已是盆中景,左丘吾乃景中人。

眼看春秋改歲,此景將要被翻過,那橫一世的青鼎也要被掀開——

啪!;

一隻大手,按在了青鼎上,手背青筋如山脈起,只手鎮山河!又見日月天印現天庭,雙眸驟轉為金雪月,姜以此至公而無的天瞳,定眼讀春秋。

指間仿如虛形的告死之鳥,在這一刻被放飛。發出歡暢的嘯

極致霜寒的千秋冰棺,恰是告死鳥的自由天空。

凋壽凍道的力量肆意漫延。

風雨雷電死了,雲霧霜雪也死了。

往古之人亦死,來今之人亦死,記史之人死亦死矣!

左丘吾霜上眉梢。

他終於意識到姜遠比他所認知的、所想像的更為強大,這些踩著時代洪流的天驕,顯現在人前的每一次戰鬥,都只是過去的留影,本追不上此刻的自己。

曾幾何時他也有這樣的一段時,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腦海中忽然想起這樣一句話——「你以為你是寫書的人,其實你也是被翻過的書。」

說這句話的人,是施柏舟。

聽這句話的人……是【子先生】。

「呼——」

左丘吾長呼一口氣,氣也結了霜。

他終於呼喚更多的力量,從未想過自己竟不能在如此年輕的後輩面前有所保留。

從李一的劍,再到斗昭的刀,再到姜的千秋棺,一切都來得太快,讓見慣歷史的他,也有應接不暇之。時間的風浪竟在當代最為磅礴!

也罷……都走到這一步了。

左丘吾抖了抖眉上的霜,這讓他端嚴的五有了片刻稽的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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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翻的不止是左丘吾的春秋,還是這勤苦書院的歷史。

如黃舍利早先所言,左丘吾不止在一個時空片段里行走——他行走在所有的時空中,這部名為勤苦書院的史書,每一頁都寫著左丘吾的名字。他經營,落子,布局……或者只是看風景。

如今,每一頁的左丘吾,都翻回這頁中!

說得沒有錯,僅以實力而論,他的確擔得起平等國三尊——只是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展現過。

越時空,天地合力。

貫穿古今,我儒如一!

他已在現世絕巔的氣息,以恐怖的速度暴漲——

懸空靜佇的斗昭,便於這時了。

他一剎那顯耀了金,而又在金之上,騰捲起赤紅的鬼火。;

「左老頭,今天是閉卷考試——」

他的天驍刀已經高舉,拽天穹難以計數的幽空般的裂隙,猛然一刀斬落:「不許……翻書!」

天隙如長披,其永璀璨。

此般形映照在冰面,就連霜結壽數的千秋冰棺,仿佛也被他的燦爛融化。

早先刀問史書,此刻刀橫萬古。

若有人能將這部書寫著勤苦書院的史書握在手上,便能看到——

史書上那走出了左丘吾的每一頁,在將出之前,都有天驍相攔……刀鋒豎斬!

這一刀——諸世天劫!

劍橫諸天,以隔萬界絕巔。他亦不甘人後,苦心孤詣,也要以刀為劫。沒有天道海洋作為樞紐,他只能在每個世界的世界本源里,都種下獨屬於他的鬥戰火種,以期一刀盡燃,天罰萬界。;

這是一個長期的功夫,他還遠未完。但是在這勤苦書院的史冊里,他刀問史書的時候,就已經灑下戰輝。

如今才是天驍的迴響。

「好!」

左丘吾不自地贊!

他的瞳孔仿佛為了時間的門,在瞳孔深,浮現了一部古卷。

漫天文氣,頃如飛雪肩。

歷史每一頁的左丘吾,都握書簡之劍而橫刀,聲音蒼老但也豪越:「今老矣!能棄考乎?」

他的眼睛穿歷史,他的聲音留鐫史書。他察了橫絕諸世的每一道刀痕……而後縱劍。

斬在茫茫時空里的每一刀,都被點回去。

那無匹的劍意,更直接點在斗昭的眉心,先所阻,繼而被一團混轉的禍氣所吞噬。;

橫刀阻道的斗昭,不免咳出金來。但他毫不在意,便咳著,橫刀又再斬:「老頭!把鍾玄胤寫上考題,就註定你也要上考桌。縱然今是昨非,生死何避你我?」

天驍刀上散發著濃重的朽意,極致衰敗的力量腐蝕著一切——

他竟以【皮囊敗】破滅諸世!

要一刀斬破這史書。

「來!今日你不殺我,頭顱便要為我所割!」斗昭的狂聲,響徹史書。

真是……看遍史書無此人。

左丘吾並指在竹簡劍鋒上掠過,滴落的不是,而是力量的現,道則的凝聚。

歷史裡的每一頁,都藏著左丘吾的道質!

這是最直接的撞,道質上,擔山者斷脊樑。

「今以論生死,不免萬世絕!」;

他在茫茫多的時空里,再次遞出這一劍。

竹簡抵刀鋒,青卷止朽意。

一劍萬世停。

「噗!」

斗昭金狂噴,甚而七竅都飛,鬼火搖搖將熄,金恍惚將碎,可是他的氣勢卻越拔越高……如趨九天。

仿佛一頭肆遠古的惡,正在時空之中甦醒。

他卻反手一刀自斬——

鬥戰第八式,萬古昨!

潑來如水洗,斗昭金煥然,整個人又恢復無無損的巔峰狀態。

嘩嘩嘩——仿佛有鎖鏈聲響,那種他不能自控的力量,重新被鎖了回去。

「再來!毋歇我刀!毋止我意,毋使天驍空鳴!」;

他髮狂舞,如旗獵,又是一刀劈下了!

與此同時,在一段段時空的深,一劍停世的左丘吾驟然抬頭——

卻是一線天照顱頂,在所有的時空里,都落下了李一貫穿萬古的劍。

轟!轟!轟!

恐怖的力量發下,千秋冰棺里如有遠古巨在衝撞。

冰棺之上正在推時間的黃舍利,瞬間變人。珠從每一個孔里往外涌。

「都別管我!」

黃舍利滿滿臉都是,卻咧而笑,燦白的牙齒鮮流瀑,烏亮變得暗紅的眼睛裡,是不輸於人的野:「我當履時而登頂,讀書以求道!這是我的路。這是我的……【覺悟】!」

左丘吾主被鎮,時阻於所有的時空,而在千秋冰棺之中往上看——;

但見雷音塔高懸其上,上接九天雷,下鼓轟鳴梵聲。

瞬間定住了黃舍利搖搖晃晃的形。

已靜流,而心口菩提開……已然進了【覺悟】狀態。

真是瘋了!要在生死之途,窺見【逆旅】最艱難的那一步。

大好前途,大好年華,這些當世最絕頂的天驕,竟無一畏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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