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上午，祁斯年在書房，仲希然在客廳，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午飯時也沒什麼流。

出門前，仲希然在要不要報備這個問題上猶豫了半分鐘，最后還是決定算了。

畢竟祁斯年從沒問過的行程，突然報備顯得很上趕著。

時間差不多，仲希然換好服準備出去，祁斯年剛好從樓上下來。

他一黑短袖短運了，在上，出線條，顯然是剛跑完步。

他朝看過來，漉漉的短發在額前滴落幾顆汗珠。

仲希然下意識報備行程：“我約了去畫橙的人談電影投資。”

祁斯年點頭：“幾點？”

仲希然：“4點。”

祁斯年看了眼時間：“等我幾分鐘，正好我要出門一趟，順路送你。”

仲希然微愣，呼吸不自覺變慢：“好。”

坐在沙發上，看著墻上鐘表秒針一下一下地跳，聽到浴室傳來的水流聲，有點懵。

不知道祁斯年為什麼忽然要送。

大概是因為霍新的作？

祁斯年十分鐘就收拾好，沒耽誤時間。

二人一路上也沒什麼話說，上演了一出大型尷尬啞劇。

·

尹泰大約四十上下，留著很短的胡渣，頗有點文藝大叔的范兒。

他手上卷著那冊薄薄的電影劇本：“仲導，老實說，你的本子讓我想起了我十八九歲時候暗的那個生，很。”

仲希然微笑：“謝謝。”

尹泰：“這麼真實又讓人覺得有代，不知道是不是仲導本人的故事？”

仲希然喝了口面前的茶水，沒應聲。

跟霍新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圈子里大約都知道了。

尹泰笑笑：“抱歉，我沒有探聽私的意思，只是覺得電影人就應該足夠真誠，打開自己，傾注自己的，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仲希然放下一次紙杯，溫聲：“當然，我確實傾注了自己的，這個本子里很多細節都是我親手改的。但它確實不是我的故事，是北影一個研二的男學生寫的。”

言下之意，故事視角是男視角，一個本寫不出這麼容易讓人有共鳴的男視角。

“這樣啊。”尹泰點點頭，“投資沒問題，我希這個片子能盡快開拍，趕明年暑假檔上映，小本電影不拖。”

仲希然：“我明白，回去我就跟制片人開始籌備。”

“那我們今天把合同簽了。”尹泰手，“仲導，合作愉快。”

仲希然沒想到對方效率這麼高，也立刻答應：“多謝尹總，合作愉快。”

簽完合同，仲希然出門，尹泰撥出個電話。

“合同簽好了，真是憾，霍總不能親自過來。”

霍新站在辦公室窗邊，著對面的祁氏大樓：“多謝尹總，現在還不到時候。”

如今仲希然只想回避他，想跟說話都沒機會。

掛斷電話后，他對后的房產經紀人說：“就要這兒了。”

·

離開畫橙前，仲希然去了趟洗手間。

洗手時接到嘉禾老板陳晟的電話，對方話語殷勤：“仲小姐，我看了你那個《暗你》的劇本，寫得實在太好了，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們聊聊后續投資的事兒？”

跟祁斯年的關系徹底曝后，這兩天陸續都有人找投資電影，無非都是看在祁斯年的面子上。

只有尹泰是在那之前找的。

禮貌道謝：“抱歉陳總，我已經跟畫橙簽約了。”

陳晟想著前幾天仲希然在忙著理緋聞的事，大約沒心思在電影上，特意等了兩天才聯系到，沒想到尹泰這兔崽子這麼狡猾。

抱不上祁斯年這條大，他簡直恨得牙，也只好說：“那真是太憾了，下次您有本子再想著我點兒。”

聊完后，他立刻跟祁斯年匯報況。

“既然如此，就不必麻煩陳總。”祁斯年平聲，“不過陳總這個人我記下了。”

祁斯年正在跟好友許晉和周旭堯在會所打臺球。

掛掉電話，他便聽到邊一聲調侃：“喲，咱們希希歡迎啊，人有人搶，項目也有人搶？”

祁斯年面無表收起手機，臺球桿子一桿揮出：“你輸了。”

“我TM……”周旭堯忍不住罵人，“不是，你每盤打幾桿球就結束，你不覺得無聊嗎？”

許晉“嘖”一聲，“活該。”

周旭堯：“……”

他是造了什麼孽要跟這倆人是好友？

祁斯年單手扶桿，答非所問：“沒人能從我手里搶走人。”

周旭堯給他豎起大拇指：“霸氣。”

三人有些累，坐下喝水，周旭堯語氣玩味：“我那天在汀會所看到仲希然跟霍新見面給你打小報告，還以為你會趁機離婚呢，沒想到反而激起了你的斗志。”

他把手搭在祁斯年肩上，吊兒郎當的，“你說你又不喜歡仲希然，干嘛費這麼大勁兒啊？”

祁斯年沒應聲。

周旭堯轉頭問：“晉哥你說是不是？”

許晉抬手：“別帶我，這傻問題只有你能問出來。”

周旭堯重點順利跑偏：“不是你什麼意思？罵誰呢……”

祁斯年嫌他吵，起走到一旁給仲希然打電話。

·

仲希然干手剛要出洗手間，鏡子里出現一個人，大學導演系同學亦可。

說起來也奇怪，仲希然不記得自己得罪過，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看不慣自己。

果然，亦可看到就忍不住開口：“這不是仲大小姐嗎？你不是都靠老公拿到嘉禾的投資了嗎？怎麼還紆尊降貴親自來畫橙拉投資？”

什麼時候靠祁斯年拿嘉禾的投資了？

仲希然抬眼看：“你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現在連一手消息都拿不到了？”

亦可譏諷道：“陳晟親口說要把我的電影投資挪給你，這還不算……”

手機忽然響了，陳晟來電，立刻接起，“陳總。”

陳晟：“導，祈太太那個電影已經拿到了投資，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再聊聊你那個電影？”

亦可：“……好的。”

仲希然微笑看：“打臉嗎？”

亦可：“……”

仲希然懶得理，走出去。

亦可猶豫片刻，也跟了上去：“行吧，這次算我不對。”

仲希然：“呵。”

亦可一口氣憋在口。

走出大門口，仲希然電話響了。

竟然是祁斯年。

祁斯年幾乎沒怎麼給打過電話，仲希然立刻接起來。

祁斯年聲音很淡：“談完了嗎？我去接你。”

亦可看到前一秒還冰冷的臉上瞬間掛上一個乖順的小白兔笑容。

“剛談完，你沒空的話不用特意來接我，我打車回去就可以。”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仲希然聲音甜的發膩：“好的，那我等你。”

亦可差點以為自己眼花。

仲希然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大學里什麼時候都是強勢、驕傲、頤指氣使的，好像所有人都該聽的，現在這是徹底變了？

兩人站在門口臺階上各自等車，誰也沒理誰。

好半天過去，亦可沒忍住譏諷：“看來網上的傳言也沒錯，富家太太不好當啊。”

“你不懂。”仲希然給個曖昧的眼神，“我對著我先生就忍不住乖，這大概就是的魔力吧。”

亦可：“……”

真是多年不見，茶藝也見長了。

仲希然沖茶里茶氣一笑，一轉頭，恰好看到祁斯年。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的，車窗開著，沒什麼表地看著，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剛才的話。

仲希然立刻握包包，心虛地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