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后，姜正看到祁斯年對著手機屏幕思索著什麼。

這兩天恰好是年底各個部門寫總結報告的時候，姜正還以為祁斯年是對誰的報告不滿意，頓時打起十二分神。

按照慣例，不到半分鐘祁斯年就會喊他。

果然，祁斯年開口：“姜正。”

“祁總。”

“文字表包怎麼發？”

姜正懷疑自己聽錯：“什麼表包？”

“文字”“表包”哪個詞都跟祁斯年這種平日嚴肅清冷的人沒有半錢關系。

祁斯年顯然耐心不怎麼樣，語氣里已經有些不耐煩：“文字。”

姜正立刻說：“我幫您下個專門的輸法。”

他反應過來了，肯定是跟之前論壇上太太給老板發的文字有關！

輸法下好，祁斯年看著里頭的半屏文字，很快選中一個發出去。

剛巧瞥見屏幕的姜正：“……”

果然是祁總，連文字的品位都與常人如此不同。

祁斯年時間寶貴，平日都是集中某個時間段回復手機消息，現在卻把手機拎在手里等了好幾分鐘，直到等到仲希然的微信，他才看了眼，放下手機。

姜正雖然沒看到容，但也猜到微信絕對是太太回的。

畢竟誰能讓祁總等呢。

祁斯年心不錯地對姜正說：“把我今天下午5點以后的時間空出來，另外我要請太太整個劇組的人吃燒烤，你安排人過去。”

姜正心底不由浮起幾分訝異：工作狂要5點下班？還要去探班？

不過他面上還是如常，立刻拿出小本子記下來。

怎麼說也是祁總第一次探班太太，他一定得把事辦的漂漂亮亮。

又聽祁斯年說：“5點鐘司機過來接我，回家一趟。”

回家換服跟太太約會嗎？

姜正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好的。”

·

晚上八點，風終于停了。

片場開著十幾個大燈，照得亮如白晝。

今天要拍一場醉酒的夜戲。

天氣太冷，仲希然了快要凍僵的手，盯著監視里神已經快耗盡的黎城和明妍，終于喊了一聲：“過。”

片場鼓掌鼓得很大聲，這條已經拍了二十幾遍了，再不過大家都有點撐不住。

丁飛一面往手里呵氣一面說：“還剩最后一條了，這天氣真想吃個烤串。”

仲希然抱著暖寶寶沒應聲。

主要是怕丁飛失。

雖然最后發了微信給祁斯年說吃烤串，但天氣這麼冷，烤串打包過來也涼了。

舉著喇叭喊：“來，準備最后——”

沒喊完，就看到一輛面包車在片場外圍停下，有人開始往下搬烤爐。

丁飛得快哭了：“導演你給我們定了烤爐嗎？我明天就安排人買東西烤。”

“不是。”仲希然往面包車后方看了眼，一輛黑勞斯萊斯停下，門緩緩打開，一個影穿著黑大下了車。

是祁斯年。

他沒往過走，而是停在車門附近，拿起手機。

下一秒，仲希然手機響了。

接起來，祁斯年問：“我到了，方便過去嗎？”

他們隔著人群遠遠看著對方。

這個場景讓仲希然覺得格外陌生，好像無論如何不應該出現在和祁斯年的上。

忙說：“很快，還剩最后一條。”

祁斯年淡聲：“那我等你。”

丁飛聽力十分敏銳，瞬間激：“是你老公來了嗎？是不是帶了烤串？”

仲希然點頭，重新喊：“來，最后一條，拍完請大家吃烤串！”

大家也看到了正在往外搬的烤爐和各種食材，瞬間激起來。

在投工作之前，仲希然又看了祁斯年一眼，他遠遠地站在夜幕里，拿出打火機在手里攏了攏，點了一支煙站在車前，形廓與黑暗的界限并不分明。

祁斯年和食的到來并沒有讓仲希然分心太多。

最后一條依舊拍了十幾遍，仲希然才滿意喊了“過”。

結束后，烤串的香味兒已經在片場彌漫開來。

“還有龍蝦？？？”丁飛舉著大喇叭高喊，“來，大家隨便吃，導演老公祁總請的。”

“老公”兩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他說完這句話時，仲希然剛好越過眾人走到祁斯年邊，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眾人一窩蜂去搶烤串。

仲希然則想起了那天老公被撞見的社死場面，一臉尷尬。

祁斯年沒什麼表地碾滅煙：“先上來。”

車里暖氣開得足，十分暖和。

仲希然一臉滿足地坐進去，烤串的香味兒好像也順著開車門的空隙彌漫了進來。

轉頭問祁斯年：“你吃烤串嗎？我去給你拿。”

祁斯年淡聲：“讓姜正去。”

副駕上的姜正飛速打開門下車，連帶著把司機也下去。

仄的車就剩下他們二人。

仲希然有些不太自在地深吸一口氣，給祁斯年解釋：“劇本不是我寫的，更不可能寫我以前的故事。”

祁斯年看，平聲：“劇本給我一份。”

仲希然乖順道：“好。”

他沒生氣就好。

仲希然又開始找話題：“沒想到你會把烤爐也搬來，我正想吃現烤的烤串，真是太好吃……”

頓住，因為忽然發現后座上放了一份玻璃盒便當，里面好像是——三明治？

門被打開，姜正遞了一盤烤串進來，祁斯年手接過。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一串羊，指了指便當盒：“你的三明治在里面。”

“吃完。”

仲希然：“……”

他是不是故意的？

誰要吃三明治啊全劇組都在吃烤串兒好嗎？

抿了抿，眼地看著祁斯年手里的烤串，忍辱負重地噢了聲，拿著便當盒，卻遲遲不肯打開。

幾秒后，說：“我能……”

祁斯年一眼掃過來。

不能，懂了。

仲希然默默打開便當盒，聞著烤的香氣，哭無淚——他是不是其實生氣了，三明治是對的懲罰吧？

剛準備咬，一串羊突然放里。

抬頭。

祁斯年平聲：“逗你的。”

仲希然看著他這張古板嚴肅冷淡的臉，干笑兩聲，憤憤咬了口羊串，心說好的，下次別逗了。

祁斯年很低地笑了聲，目落在無名指的鉆上，心里很滿意。

手機忽然響了。

氛圍被打斷，祁斯年蹙眉，接起來，祁父祁遠開口便質問：“你媳婦兒怎麼回事？”

仲希然不由張，差點嗆住。

祁斯年單手遞了瓶水給，一面給拍背，一面不甚在意道：“七八糟的新聞您也信？”

祁遠一向不怎麼管他的私事，這回卻忍不住說：“我們家也不差這點兒錢，讓別拍電影了。”

仲希然一滯，又聽祁斯年說：“我不養閑人。”

默默松一口氣。

“何況有人要做文章，不在戲上做文章也會在別的地方做文章，我的生意也不做了？”

祁父被說服：“那你們自己注意分寸，另外月底你媽生日，你們回家吃頓飯。”

祁斯年應一聲。

掛斷電話，仲希然才敢開始咳嗽——烤串有點辣。

祁斯年拿出便當盒里的三明治遞給，咬了口咽下去，終于緩下來。

祁斯年說：“安心拍戲，不用擔心。”

仲希然有點地著手里的三明治，為了回報他，違心道：“這個很好吃。”

祁斯年目落在臉上，似乎在考慮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那我下次再做？”

仲希然：“……”

停頓幾秒，鼓起勇氣道：“不用了吧，你那麼忙。”

祁斯年：“……”

祁斯年陪吃完飯，又跟一起去片場跟眾人打了一圈招呼，仲希然送他離開。

車門打開，祁斯年正要進去，仲希然想起祁父的電話，心里忽然浮起一歉意。

這些日子，祁家的力是不是都這樣被祁斯年擋下了。

牽住他袖口。

祁斯年回。

“抱……”剛想說抱歉，忽然又想起祁斯年說以后不想再聽見說“抱歉”這兩個字，又生生把剩下的字吞了回去。

祁斯年目微深，手將整個人攬進懷里。

“抱一下？”

仲希然：“？”

不是這個意思啊……

祁斯年聲音低沉：“有記者在拍。”

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重新刮起來的，他的懷里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