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希然確實不太擅長撒謊，尤其是對于這種直擊心的問題。

不會兩個字，還說得底氣很不足。

祁斯年不冷不熱道：“你可以再假一點兒嗎？”

仲希然撒謊失敗，干脆破罐破摔：“那我還不是怕你不開心。”

仿佛被這話取悅，祁斯年說：“算你過關。”

他一條胳膊摟著正要躺下，祁遠忽然打來電話。

祁斯年先看了眼時間，快凌晨一點了。

這時候打電話肯定有急事。

他手打開床頭燈，接起電話。

祁遠聲音第一次不是那麼高高在上教訓的語氣，反而著一深深的疲憊。

“我跟你媽打算離婚了。”

祁斯年淡聲：“恭喜。”

在旁邊聽八卦的仲希然：“……”

他可真是好大兒。

祁遠沒理他，平聲說：“你媽要凈出戶，我放走。”

祁斯年笑了聲，音沉了幾分：“凈出戶？”

祁遠：“是，自己提的。”

母親還真是過分天真。

祁斯年：“好的，也算是放過你自己。”

祁遠問：“你呢？什麼時候放過你自己？”

仲希然本來懶懶靠在祁斯年上，這時脊背忽然繃，豎起耳朵認真聽電話。

祁遠接著說：“祁氏下一季度計劃會馬上就要開，那麼多工作都等著你，你呢？丟開手自己跑到敦煌去？”

仲希然抬頭看向祁斯年，抱著他腰的手微微一。

祁斯年安似的拍了拍的背：“我是連個假都不配放了嗎？”

祁遠冷笑一聲：“你以前怎麼不放假？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給你介紹了人，你在故意挑釁我，給我難堪。”

祁斯年平聲道：“我原本沒這個意思，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很早之前就說我，我的事你管不了。否則我丟下祁氏單干也不是不行。”

祁遠氣得掛斷電話。

祁斯年心倒是完全沒影響，手滅了燈，摟著仲希然躺下。

黑暗里，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分外清晰。

片刻后，仲希然問：“你過來，影響了很多工作嗎？”

祁斯年淡聲：“不影響，錢哪兒賺得完。”

仲希然小聲說：“其實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可以不用來的。”

祁斯年嗯一聲：“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我確實連半個月都等不了。”

他手指分開指間，到手上那枚鉆戒，心里浮起一種滿足。

“所以我來接你回家。”

外頭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夜格外靜謐。

仲希然心跳聲慢慢變快。

“回家”這兩個字，好似格外讓人心。

接著月看向祁斯年，他眉眼清冷，眼神卻和，又帶著一點繾綣。

這好像給了某種安全。

垂眸片刻，看著窗簾里進來的月已經挪了一點位置。

盯著地板上那片不規則的形狀，緩慢地說：“那天我問了，說還沒加到宗嫂的微信號。”

所以不是為了跟宗嫂視頻才把祁斯年過去的。

祁斯年看的眼神，似乎是在想自己要怎麼圓這個謊。

仲希然接著說，“說，是你自己過去要給裝微信。”

祁斯年：“……”

仲希然問：“是為了跟我視頻嗎？”

祁斯年細微的表里明顯掙扎了一下，好像掙扎過后又覺得實在找不出像樣的借口，最后只好嗯了聲。

仲希然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祁斯年看：“有那麼好笑？”

“是啊。”仲希然點點頭，“好像終于看到祁總喜歡一個人的樣子了。”

說這話時語氣再自然不過，仿佛終于確認這點，又仿佛已經練習了許多遍。

祁斯年覺自己站在影里，往亮的地方邁步。

他語氣也格外平靜：“才看到嗎？”

一直懸著的心好像在此刻終于落了地。

說不上來為什麼，仲希然忽然有點想哭。

緩了緩，聲音里還是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哭腔：“我還以為你會不承認。”

祁斯年聲音溫到像是在哄：“為什麼不承認，希希，你也沒問過我。”

“我不敢問。”仲希然委屈抿，“我怕你只是喜歡你的……”

“我承認你的是不錯。”祁斯年語氣玩味道，“但也不至于讓我把你娶——”

他看見在外的肩膀，牛似的白，他心間一，立刻改了話，“我都喜歡，很難分出伯仲。”

“……”

“祁斯年。”

“嗯？”

“我也……”

祁斯年手機這時又響了。

朱蕓打來的電話，顯然跟祁遠剛談完，不然不會先后給祁斯年打電話。

祁斯年接起來。

朱蕓語氣清淡：“我跟你爸爸要離婚了，我沒法兒像你和你父親一樣，跟不的人過一輩子。”

“離吧。”祁斯年沒廢話，“不過我提醒您一句，您覺得您跟那個人就是真嗎？”

朱蕓：“怎麼不是？”

祁斯年譏諷道：“用錢買的真？”

接連講電話，他嗓子有些干。

仲希然連忙下床，去吧臺拿了瓶礦泉水回來擰開，遞給他。

祁斯年頓一下，接過喝了口。

朱蕓：“他生病了我幫他有什麼不對？那你跟你老婆又算什麼？還不是用錢買來的？”

祁斯年留下一句“管好你自己吧”便掛掉了電話。

他喝了幾口水，把礦泉水瓶遞到邊：“你不喝嗎？”

“不了，我不。”

“不嗎？剛才床單都了。”

“……”

仲希然閉眼把水接過來放到床頭，沒好氣道：“睡覺，我明天還要開工。”

祁斯年笑了聲，干脆關了手機，抱著進被子里。

“這兒有點冷，從后面抱著你睡可真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