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對》 第136章 跟分手,去

仲希然推開病房的門時,霍新正在跟康繼坐著聊天。

他穿著一條紋的病服,半邊頭發被剃掉,被一塊長方形紗布蓋住,旁邊是的有些歪的白醫用膠帶。

他樣子有些狼狽,但狀態明顯很不錯,跟康繼說話時還有說有笑。

看見進來,霍新頓住,目停留在上。

康繼起:“你們聊。”

他走出去,緩緩關上病房的門。

仲希然把包隨手放在旁邊沙發上,又在另外一個挨著他的沙發旁坐下看,語氣自然地問:“傷口還疼嗎?”

“還好。”霍新微笑說。

仲希然點點頭,去洗手間洗了個手,回來后從旁邊塑料袋里拿了個橙子,慢慢一點一點剝開。

霍新心底輕輕一

這場景讓他想起當年。

當年大學他出了車禍,他喜歡吃橙子,也是這麼照顧他。

他就順手把摟進懷里,喂幾瓣。

仲希然就這麼靜靜地剝掉一個橙子,遞到他面前:“會想吃嗎?”

霍新很低地嗯了聲——午飯吃得晚,他現在很飽,但他本無法拒絕。

他接過來分開,遞一半給:“橙子很甜,嘗嘗嗎?”

仲希然這兩天跟康繼問過他的況,知道他胃口不錯,所以才剝橙子給他,沒想到他會分一半。

自然又大方地接過來,咬了一瓣,口有種新鮮的酸甜

“是不錯。”點點頭。

今天沒風,窗外往日混沌的空氣有一種澄澈,好像純得沒有毫雜質。

仲希然著窗外慢慢吃完手里的橙子,去洗手間洗了手,又遞了張紙巾給霍新。

霍新接過,慢慢把手干凈。

片刻后,仲希然開口:“想說什麼,我聽你說。”

·

那是他們約定私奔的前一周的晚上。

霍新已經在家里收拾好行李。

他剛跟仲希然通過一個黏糊糊的電話,兩人暢想著以后到了深城好的小日子。

他抬頭了眼自己住了許多年的胡同房,墻壁斑駁,發黃的墻皮微微有些落,高還有幾道明顯的黑——有點舍不得。

父母支持他去深城——既然在北城可能會到掣肘。

他剛準備去洗澡,忽然接到康繼的電話,喊他出去喝酒。

他跟康繼是發小,自然也得道別。

兩人在外頭吃烤串喝啤酒,康繼緒很不對,一開始先是過分興祝福他,喝完幾瓶酒卻忽然控制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霍新連忙問他怎麼了,他用拳頭狠狠錘自己腦袋好幾下,才說:“霍新,我要死了……”

他確診了惡癌,已經到了晚期,死亡率百分之八十以上,生命最多只有兩年時間。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霍新大腦一片空白。

康繼抹了把鼻涕,說:“我其實不怕死,我就怕沒人照顧我爸媽,他們一直不好,我才剛畢業,連養老的錢都沒替他們賺到……”

霍新心里像了塊重重的石頭,不過氣。

康繼接著哽咽道:“霍新,咱們打小的關系,等我走了,你能不能每年替我看看他們……每年看一次就行……”

“先別說這種喪氣的話。”霍新說,“沒別的辦法了嗎?咱再找別的醫院去看看。”

康繼搖頭,喃喃道:“行業權威看的,沒別的辦法了……”

那天他們喝酒喝到凌晨3點,結束后回到家里霍新立刻聯系了一個在國外的學長,他說國外有一種靶向針CAR-T,有一半機會,但費用很高,起碼要準備兩百萬。

那個年代對他和康繼來說,是一筆無法想象的巨款。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仲希然,但仲希然剛因為他跟家里決裂,手里卡也被停掉了。

他一顆心不安極了,眼前一直浮現出康繼剛才絕慘白的臉,總覺得要為他做點兒什麼,不能就這麼離開。

他拿起手機想給仲希然打個電話,忽然發現才凌晨5點,應該還在睡覺。

他只好作罷。

又等了一會兒,卻忽然接到祁斯年的電話。

“霍先生,我想跟你做一筆生意。”

霍新走出胡同口。

祁斯年那輛勞斯萊斯就霸道地擋在胡同口,一下下打著雙閃。

他跟仲希然談時見過一次這車。

那次是仲家和祁家要聚會,祁斯年順路來學校接仲希然,那時康繼還跟他慨這車要兩千萬。

他那時不過一笑,完全沒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總覺得錢財不過是外之

但如今,這輛車的十分之一就能換康繼一半的生機。

他走到那輛車面前停下,車門開了。

介于黎明和夜晚之間。

胡同口的路燈還亮著,照亮了祁斯年戴著的金眼鏡。

他渾上下著一矜貴的氣質,淡聲說:“請上車。”

那是他人生中經歷的第一次談判,完全是祁斯年的主場。

時間、地點、條件,全部由他一手控制。

霍新上車坐下后,車門關上了。

祁斯年問:“你就這麼打算拐走仲家的大小姐陪你吃苦?”

他說:“希希不怕吃苦。”

祁斯年冷笑一聲:“也不要名聲了嗎?你理事的手段未免過分稚。”

霍新一頓。

祁斯年又說:“聽說你在創業,不如這樣,我免費為你提供你一千萬金作為創業基金,如何?”

一千萬,金。

霍新手微微發:“條件呢?”

“跟分手,去國。”祁斯年聲音平靜地說,“康繼也需要錢,不是嗎?”

霍新驟然抬頭,盯著他。

康繼確診才幾天,他竟然已經知道。

祁斯年亦是直直看著他,不退不避:“我甚至可以幫你們安排那邊最好的醫院和醫生。”

霍新攥拳頭,骨節發出咔嚓兩聲。

“你喜歡希希?”

祁斯年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緩緩說:“你們正規走流程結婚我不手,但你想就這麼帶走,絕無可能。”

“即便這事你不答應,我有的是法子。霍先生大可試試,你能在我手底下過幾招。”

霍新一凜。

他咬牙:“我不會跟分手。”

祁斯年平聲:“暫時分手,將來你如果有能力說服父母娶,那是你的本事。”

他聲音無波無瀾,“至于你怎麼跟談分手,我也不會干涉,你大可以等著你。”

這簡直是過分完的條件。

祁斯年的核心訴求其實只有一個:讓他跟仲希然獲得父母同意后再結婚。

只是——他怎麼可能把希希這麼純潔的跟錢扯上關系?

他在短暫的心澎湃后下了車,拒絕了這筆易。

只是沒想到,隨后的一場冒,差點要了康繼的命。

可能是那晚喝酒著了涼,康繼隔天就冒了,第二天就忽然呼吸不暢起不來,送到醫院后就進了重癥監護室。

醫生說,癌癥晚期病人抵抗力比較差,況很不樂觀。

康繼父母也是在那個時候得知康繼得了癌癥的消息,哭得人都快暈過去。

沒什麼辦法,最好的藥流上。

一天好幾千的費用,也很快掏空兩人的家底。

甚至有那麼短暫的一刻,康繼停止了呼吸。

醫生出來問:“病人重癥肺炎,已經無法自主呼吸。上Ecomo嗎?開機九萬,后續每天三萬,怎麼也要幾十萬,還要做好人財兩空的準備。”

康繼母親當場暈倒。

他聽見自己跟醫生說:“上吧。”

他拍了拍康繼父親的肩膀,“照顧好阿姨,我來想辦法。”

他給祁斯年打去電話,“我接。”

他沒辦法看著康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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