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葉空一邊往溫水裏瘋狂加蜂一邊麵無表地問，“你想談什麽？”

原野這才打起神，看著道：“你是不是想公開自己不死妖的份？”

“幹你什麽事？”葉空著實有點不耐煩了，鬧不明白這些人怎麽都這麽多管閑事，自己猜也就罷了還老來找問個答案——可是，這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呢？

要不要公開份，要不要馬甲，要如何生活，都是自己一個人的事不是嗎？

有什麽義務和責任要對他們坦白、向他們報告？

看出的不耐，原野的眼神就像蝸牛的須一樣往回了，掙紮幾秒卻又了出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但做名人是很辛苦的——會有很多鏡頭對著你，會有很多來追你的行程，還會有數也數不清的采訪，很多毫無水平的記者追著你問重複的枯燥無營養的問題，而你總需要在家鏡頭麵前出微笑——如果不這樣的話，你會被無數人在網上翻來覆去的罵。”

“你會失去保留私的權利，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然後擁有很多讓你窒息的所謂的和追逐——當然也有好的部分，但是，壞的部分也是存在的，我不覺得你能忍這樣的生活。”

原野說：“而且，你完全不可能對鏡頭微笑——你甚至說不定會毆打拍你的人，就像剛才打我這樣把人攆得滿街跑，接著你就完蛋了。”

“……”

葉空灌了一大口水，才看著他道：“你就是來說這個的？”

想了想，問：“你是怎麽知道那場拍賣會的？”

“因為下棋，我也認識了一些非富即貴的人，他們總會有渠道知道的。”原野道，“也正因如此，到時候去參加的人恐怕會有很多。”

“那有件事你可能並不清楚。”葉空淡淡道，“拍賣會上要戴麵。”

原野愣了一下，看起來的確不知道這個報。

他自己腦子裏捋了捋，立刻道：“所以你沒有要公開份的打算？那……”

見他卡住，葉空就閑閑追問：“那什麽？”

“那我哥就不用去了。”原小七接道，“他原本打算也去的，到時候看你有什麽需要就可以幫你，但現在你既然隻是單純的要參加拍賣會而不是要公開份的話，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子，他就不用去了。”

“……”原野一言難盡的看了一眼。

原小七卻還出“不謝”的笑。

葉空沒有笑。

隻是沉默著握著杯子。

原野在的沉默中又變得坐立難安起來。

雖然一直垂著眼，可放在吧臺上的手卻漸漸不知道該怎麽放了似的，一會兒微微屈指一會兒刻意放平。

葉空冷眼看著那幾手指，突然說：“就算我打算公開份，也沒有你能幫我的餘地和立場吧？”

抬起眼，冷酷的看著原野：“你是以什麽份來找我說這些的？比起原初的弟弟，一個孤兒院長大的‘院友’，你唯一真實的和我有關的份，隻有剛才你在電話裏扮演的那一種角——知道我馬甲，能以此威脅我的人。”

道：“我實在不懂，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是因為知道了你哥哥的死亡真相，所以對我的恨消失了，隻剩下你以為的，以及多出來的愧疚嗎？”

原野的臉漸漸白了，顯得那些點子越發的紅。

原小七也坐立不安起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而葉空看著原野，眼神純淨而不含任何緒：“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從沒見過呢，和小時候也不一樣——小時候你總是理直氣壯的做出看不慣我的樣子。”

眼看原野都僵一座抬不起頭的雕像了，葉空按了按脖子，終於移開了視線，自言自語了一聲：“人的還真是千奇百怪——按理說你應該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才對。”

把那杯甜水炸彈全喝了，放下杯子站起來：“行了，你要說的說完了，走吧，我還有事。”

起初在玻璃門外活力十足的兄妹倆，蔫頭耷腦地出去了。

葉空正要關門上樓，卻見原小七又衝刺回來，一路跑到麵前，停下的時候那兩誇張的辮子甚至差點甩到臉上。

葉空仰了仰頭，嫌棄的問；“幹嘛？”

“我是想告訴你，有好多人問我是不是那個元小七——就是那個用漫畫公開福利院真相的英雄元小七！”

對著那雙莫名閃亮的眼睛，葉空隻覺得天雷滾滾：“什麽英雄元小七？你漫畫畫多了腦子也變二了吧？當現實是奧特曼世界呢？”

“可現實有時候就是奧特曼世界，而那個元小七就是某些人的英雄啊。”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不要老是不承認、並且看不起別人的喜歡和。”

“……”葉空眼底的神采一下就褪去了，用看傻子的麻木眼神看著這個從頭到腳都很魔幻的。

但卻毫不退避：“我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我覺得我哥是真的喜歡你，就算那種喜歡對你來說很微不足道，也不夠百分之百，甚至可能連百分之五十都沒有——但百分之五十的是，百分之十的也是，雖然有高下之分，卻不代表不存在。”

“就像這世上有那麽多人喜歡你的漫畫、你的故事，你的每一個馬甲——就算那隻是他們百分之五百分之三的，匯聚起來也已經很龐大了，你不要不把他們當一回事，不要不把這些放在眼裏。”

“……你在教我做事？”

“對！”原小七大著膽子一脯，“因為聽說你不懂什麽是，但我懂！”

葉空：……

抬手就要狠狠關門，卻被一把攔住——力氣之大，完全不能抗衡。

葉空簡直要懵了，有點難以接自己居然連個小孩的力氣都比不過的事實。

原小七還是個未年！

“我很我哥。”

原小七把頭湊進門裏，對神神的說：“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給了我多姿多彩的生活和夢想，我從前都是把他當做信仰來的，隻要他說的全都是對的，他的話他的都是至高無上不可違逆的——可自從在花盒發生了那件事，我知道了原初哥哥的死亡真相和原野哥哥的懦弱與逃避之後，我才開始真正的他。”

“把他當做一個普通人來——而普通人就是會犯錯，是有優點有缺點，有高尚的一麵也有卑鄙的一麵的，所以我開始用自己的格和喜好來他——就像你看到的，我的手帕很貴，我不想用來他臉上的，畢竟那點點子無關痛——可我依舊他！”

“我們的都是不完的人。”

“人也不應該隻承認完的。”

原小七突然對笑起來。

是那樣燦爛的、屬於年人的笑容。

鮮活的和生命力簡直在那張笑起來的臉上閃閃發。

葉空就在這樣璀璨刺眼的芒裏看到對自己甩出一個飛吻：“就像我覺得我現在也是你的——雖然可能隻有百分之五的，排在我哥哥和漫畫和漂亮服甚至我的手帕後麵，但這百分之五的也能讓我為以前對你出言不遜的自己而愧疚萬分，也能讓我在網上為你擼起袖子衝鋒陷陣和黑子們中門對狙三天三夜！”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希你有一天也會公開自己元小七的馬甲，聽聽所有人的慨和激！當他們的聲音足夠多足夠讓你無法忽視的時候，你或許就能明白了！”

牛犢一樣地狂奔而來，又牛犢一樣地狂奔而去了。

走在那個耷拉著頭滿喪氣的原野邊，就像一束帶著的細雨淋了蔫頭耷腦的水的植。

雖然看起來更狼狽了，卻讓人覺得生機暗藏。

葉空站在昏暗的門裏，默默地看著很久，最後平靜地鎖上門，轉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