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翌日, 顧紹卿在龍骨嶺將龍元高級將領打倒的消息在北境傳開。起初，人們只是在說這件事兒；後來人們都在說顧紹卿的份說他那高強的戰力。

北地有間茶樓，名喚柏舟。

泛彼柏舟, 亦泛其流。

從名字到裏, 皆是清幽有意境。若是尋常，就是坐滿茶客, 衆人也都會下意識放低聲音, 靜謐是慣態。然而今天，因顧紹卿說話聲是怎麽都不住了。

“我一早就聽過顧紹卿這個名字了, 劍聖高徒, 赤冶劍主。別家兒郎還在學習如何掌家時, 他已經跟著劍聖大人游走諸國, 斬殺狠毒兇殘之徒。或許龍元將領那樣的, 在他眼裏, 本算不得什麽。”

“我以前聽人劍聖劍聖的喊, 總是嗤之以鼻, 覺得是吹的。大夥兒都是凡人，他們這些武者還能上天？現在知道了, 他們是真的能上天。”

“哈哈哈哈, 還是見識了。”

“顧家在西地那是至顯赫的存在，他怎麽跑到咱們北邊參軍吶。”

“管它西邊北邊, 不都是咱們瀧若的，他這是在為國駐邊。”

“這倒是。”

“恨吶！要是我能進蛟龍隊就好了, 現場見證這一幕，肯定特別的解氣。”

“這輩子就別想了, 下輩子從小開始努力，別懶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不遠的海棠屏風後, 坐著兩位錦袍青年，赫然是早前在野林同顧紹卿過過招的殷塘。

他對面坐著的，是他的好兄弟，北地巨富錢家的老幺錢羽。屏風高聳，連綿丈餘，卻也沒能隔絕所有的聲音。

錢羽聽了大半，笑著問殷塘，“我聽人說，被放倒的是龍元第三武將闕慶，那格那蠻勁兒，要是傳聞為真，那這顧家三郎真妖孽。”

“你那日同他對招，什麽覺？”

殷塘勾了勾，“當時只道尋常，想來是這顧家三郎并未使出全力。”

錢羽：“殷塘，作為好友，有件事兒我必須提醒你。氣勢這東西極為玄妙，一旦起來，就會持續向上磅礴。”

“顧三和明家那些人不同，他不僅出顯赫，還早早地揚名于天下。再有傳奇軍功傍，他的聲名傳遍瀧若諸州刻進每一個的心頭遲早的事兒。到時候，諸州都會給他面子。他若想，能激活很多的力量。鎮北軍的未來，就不是殷家說了能算的了。”

更甚者，拿回主權的鎮北軍可能會對過去種種發清算，那時殷家會怎麽樣誰知道呢？

這些，殷塘自是想過的，可那顧紹卿如今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軍營裏，想殺他都不容易。再說了，這世間，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他呢？

拿財富和人賄賂他吧，龍元公主和龍元六座城池都無法打他，還能怎麽著呢？

錢羽凝著罕見郁悶的好友，角忽而上翹，“傻了不是？”

殷塘不明所以，“怎麽？阿羽你有好點子？”

錢羽：“也不算好點子，但事已至此，有法子就試試罷。”

殷塘頓時來了些興致，“詳細說說。”

錢羽以手指勾他靠近，“安槐不是有種迷藥，魅魂？”

魅魂，安槐國命令止的一種迷藥，可使人陷幻境。他最是在意什麽便會出現什麽。在意越甚，被捆縛的程度就越大，嚴重的可能就醒不來了。

顧紹卿力驚人，這也意味著，他抵外來侵擾的能力比尋常人強了許多，大幾率不會出現醒不來的況。他們也不需要，只是想他短暫致幻，在那時尋機會探尋他的喜好與在意，便于未來和顧紹卿打好關系。

殷塘聽完，俊臉上頓時有笑意綻開，“論謀略，還得看阿羽你。”

“我今兒就著手安排。”

明明是止使用的迷藥，明明是即將毒害他人，可無論是殷塘還是錢羽，都輕松，著一種理所當然，仿佛這是什麽不值一提的小事。

三日後，傍晚，北地t偏寂浸于夕中，折出彩，和卻能攝人心魄。

顧紹卿和肖南帶著一隊兵士，沿著三千畝農地的外圍巡邏。這事兒，日日都有人幹，從早到晚不曾停歇。每回，必定會有兩個蛟龍隊的高手。

一是有威懾力，二是，遇到突發，應對的能力也強些。這裏的農作，關乎鎮北軍的生死，半點草率不得。

一群人本是意態輕松，忽聞幾丈外有喧熱音浪。

顧紹卿等人皆是眉目一冷，相偕朝前掠去。稍近，只見一紈绔模樣的小青年催著侍衛搭梯子，他的臉紅得亮，那是烈酒燒心的痕跡。

借酒行兇？

顧紹卿如是想著，角微微上揚，每回他這麽笑，就預示著有人要倒大楣了。

“軍事重地，請速速離去，否則軍法置。”與此同時，肖南冷冽開口。

那紈绔聞言，先是一滯，片刻後向了肖南等一群人。他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膛，幅度誇張極為用力，“你知道我是誰嗎？你鎮北軍的寒資很多都是我爺爺捐......”

原來這紈绔，是北地巨富常家的四常鳴華，傳說中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不會的大憨包子。

他的囂還沒能說完，顧紹卿淡淡的一聲“滾” 控住了這片空間。

常鳴華哪裏過這種冒犯，滿面怒容地朝顧紹卿出手，豎起的指尖都滲著傲慢。他原是想罵些什麽，後來卻不知道為何一聲沒吭。他擡起的那只手也緩緩歸于原，既而踱向顧紹卿，搖晃，步履緩慢。

顧紹卿出乎意料地沒再發難，等著那常鳴華來到他跟前。

常鳴華忽而手，這一波甚是有力，牢牢地拽住了顧紹卿的襟。

肖南等知曉顧紹卿實力的，背脊莫名一寒，這常家爺真是不怕死。然而他本人，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何問題。

“我滾？你誰啊？”

顧紹卿：“爺爺的名字，你也配問？”

話罷，也不等常鳴華應擡就是一腳。狀似輕飄飄的一下，卻將那常鳴華踢到了丈外。速度也快，常鳴華的侍衛甚至來不及反應。

等反應過來，皆驚惶地朝著常鳴華的方向奔去，就在這時，顧紹卿再度開口，“來人，將一衆人等帶回軍營，與明將軍理。”

“不管你們哪家的，想領人，家主親自來。”

“諾，諾。”

兵士領命前去，前方又是熙攘。

肖南側眸看向顧紹卿，笑道，“故意引他上前手，好給他一腳？”

顧紹卿：“是又如何？”

誰還沒點後臺？

的林中，有一隊黑人，嚴地注視著此間種種。看著顧紹卿染了迷藥，卻還能輕松發力將常鳴華一腳踢飛，神志清晰地理後續。還安穩地巡完全程。

其中一人大驚，“老大，這顧家三郎什麽怪，中了魅魂都沒點反應。”

他沒影響的話，他們這群人傾巢出，也很難在他那裏討到便宜。更別說，肖南還守在他的旁。

為首的那個聞言，眉心鎖得更死了。

魅魂這種迷藥，他們都沒經歷過，但常住北地又一直跟著殷家衆人行事，對“魅魂” 還是悉的。

這種藥，致幻只是其一，者會神思散，渾虛浮無力。這常鳴華的表現才是正常的。再觀這顧家三郎，方才僅僅是輕飄飄的一腳，就把常鳴華這個型略胖的男子踢到了一丈外。

沉默片刻，黑人首領有了主意，“退！”

而顧紹卿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異，目慢悠悠地掃向了那一片。

此間事了，顧紹卿一行人回到了鎮北軍營。彼時暮沉沉，行走其中，抑之怎麽都是抹不去。扣著常鳴華往軍務大帳去時，有一瞬，顧紹卿忽而眩暈。他的腳步，因此頓滯。

肖南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側眸睨他，“怎地了？”

顧紹卿凝神，“無事。”

但年的眉眼，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進了軍務大帳，沒多時，明煥新和軍中智囊之首張皓白到了。

稟明況後，明煥新和張皓白還在思忖如何理，顧紹卿突兀開口，“勞煩明將軍為顧三請軍醫來，最好是懂北疆異國迷藥的。”

明煥新聽完大驚，“你怎地了？”

這可是小殿下的心上人，又是他拐到鎮北軍來的，要是出了什麽差池，以後他要如何面對大殿下和郡主？

顧紹卿如實道，“我懷疑這廝對我使用了迷藥。”

明煥新當即睨向常鳴華，若目能殺人，那常鳴華現在已經死了。

“來人，傳張紹和錢安郡兩位軍醫到軍務大帳，越快越好。”

一旁的肖南，忿而擡，將常鳴華踢跪在地。

他疼得直呲牙，但酒意又或是迷藥仍控著他，一副心神飄忽的模樣。

半盞茶的功夫後，張錢兩位軍醫至。

一瞧見兩人，明煥新便急道，“趕快瞧瞧。”

兩位軍醫應下，細致驗過。

經過商討，張紹向明煥新稟道，“稟將軍，我和老錢一致認為，顧三因或許是被施以一種名為‘魅魂’的迷藥，因會致命，早些年安槐開始用。”

明煥新怒呼：“這些蠻子，簡直歹毒。”

“那顧三，會不會怎麽樣？”

張紹：“顧三到現在仍未被幻境控制，可見這迷藥對他的效用有限，遠不到致命的程度。”

“至于後續會有何反應，需要持續觀察。”

這些話一出，大帳的氣氛明顯輕松了許多，明煥新叮囑顧紹卿：“哪兒不舒服即刻軍醫，別仗著武藝高強來。”

“小心本將遞信給郡主。”

遞信給郡主做什麽？

無非是說他不聽話唄。

顧紹卿多覺得這明將軍有點兒荒唐，陳夕苑和北地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就是知道了又如何？能打他，還是嘮叨他？

而他更荒唐，因這荒唐的一句，應了明煥新的叮囑。

明煥新對年的反應很滿意，當即轉向兩位軍醫，

“再細查這常鳴華，本將覺得他最是可疑。”

“諾。”

查驗後，結果一如明煥新所想，有迷藥凝于常鳴華的指甲裏。

明煥新氣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些權貴，竟敢把手到了他蛟龍隊。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一晚，軍務大帳有令出。

“將常鳴華等人收押，明日一早兩位軍正依法辦理。”

回到住，顧紹卿簡單沖洗，換了幹淨服。但他并未回床榻，對同住的肖南幾人道，“我去外面坐坐。”

知道的肖南點頭，“有事兒即刻喊我們。”

顧紹卿低微地應了聲，隨即走出了房間。他走後，陳輝煌等人按耐不住擔憂詢問肖南。

肖南詳細答了。

話音末，陳輝煌接著開口了，“北地的這些權貴，手段越來越髒了。”

其他人，也沒罵罵咧咧。

肖南冷著臉，“總有一天，這一筆筆會盡數清算。”

蛟龍隊駐地的一角，有株百年古樹聳立。時至五月底，綠意已是漫至古樹枝椏的每一個細微。顧紹卿靠著古樹而坐，大長隨意地耷拉在地。

陳夕苑被掠走那次，他仔細瞧過三願，那迷藥，大抵也是出自北疆。越用力，散得越快，也越發濃馥。

是以顧紹卿放棄了與它戰鬥，從衫袋裏掏出了陳夕苑給的護符和信，定定瞧著，慵懶又和。

一盞茶的功夫後，他的神識沉沉，陷沉睡。可他的手指，仍地扣住信和平安符，仿佛怕人奪走了一般。

......

“三哥，三哥，你怎麽都不看看我？” 顧紹卿再睜眼，他已不在古樹下。

他正一座大殿中，有佳人從珠簾後走出，著的紗薄如蟬翼，白皙的隨著往前的步伐若若現，甚是人。

竟是陳夕苑。

顧紹卿欣喜若狂，正準備往前去時，那子又開口了，那聲兒得能掐出水來，“今兒夕夕生辰，三哥可帶禮來了？”

顧紹卿因這嫵意態生出了警惕心，他忽而出劍。

劍鋒尖銳，劍氣赫赫，這預示著劍主存了殺人的心。

“你是誰？”

那子眼中有了訝異，水意也是越發的濃郁，惹人心憐，“我是夕夕呀，不然還能是誰？”

顧紹卿冷笑，“陳夕苑從不以侍人，也不需要。”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若想問要禮，定是咋咋呼呼，吵得要死。”

話落的下一瞬，赤冶劍出，擊中那子，幻影破了。

哪知，這并不是結束。後有不同的幻境出現，唯一相同的點是，次次都有陳夕苑。每回，的著裝意態都不相同，但顧紹卿總能準地辨出真假。次數多了，顧紹卿t竟生出了妄念，想著若有一次，是真的該多好。

不著真的，在幻境中見一面也好啊。

終于，他來到了西地陳宅的後花園。人兒今兒著了紫，極淡的那種紫，但之于，已是極為豔麗的了。此時此刻，正低眉垂眼，有一下沒一下著手中的木頭人，裏似乎還在念著什麽。

沒有發覺有人來，直到顧紹卿喚，“陳夕苑。”

人兒頓時擡起頭來，黑眸微亮，驚喜本藏不住。

“哥......”

原是想喊哥哥的，顧紹卿知道。但最後，并未喊完全，改口道，“顧紹卿你大膽，本郡主的名諱是你能喊的嗎？”

兇得很，顧紹卿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甚至有些歡喜。或許，他的妄念就要真了。因為這份歡喜，他沒能即刻回應陳夕苑。

小姑娘不有些惱，從秋千架起，徑直走向他。的作有些大，秋千架被帶，大幅度的來回擺。

“顧三，你發什麽呆？我到現在都沒看到你送的生辰禮，你簡直不像話。”

話到此，忽然出手，那出的一節手腕，白皙若玉。

顧紹卿仍在定定瞧，仿佛是在做最後的確認。就在這時，人兒又開口了，語氣比先前更橫了幾分，“你要是敢說沒有，我就把這木頭人丟臭水裏了。”

不用說，這木頭人刻的肯定是他的樣子。

全天下，會拿這麽稚的事兒來威脅他的人也只有陳夕苑了。

確信，讓顧紹卿那張冷了多時的俊臉上有笑意浮出，既而扣住人兒的腰肢，將帶到他邊。肢相，前所未有的親。

陳夕苑不有些慌，“顧紹卿，你的禮儀呢？”

顧紹卿：“就抱抱，我抱抱我未來媳婦兒不過分吧？”

陳夕苑想想也是，沒再吼他，但有件事，是不可能忘了，“禮。”

顧紹卿失笑，陳氏大倔種，在幻境裏也還是一樣的倔。

陳夕苑：“笑什麽？”

顧紹卿不接這話，兀自道，“別惱，我有準備禮。”

話落，人兒臉上的惱霎時散盡，眼兒也亮了些，“看看。”

顧紹卿沒有任何鋪墊地低下頭來，微涼的落在了之上。笨拙的碾磨，啃咬，像是覺得還不夠，他越發的深，力度漸漸失控。

待到他饗足，撤開，他才道出他的禮是什麽，“殿下生辰，顧三將自己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