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雪》大婚(終)

大婚(終)

這場大婚該簡的地方簡, 該慎重的地方是一點沒輕慢。由陳元初這位知祖制知禮又不舍半點累的父親親自坐鎮,雖說還是繁瑣,但兒并未遭太多罪。禮後, 小臉上仍未見倦

衆人先後退去, 帝宮只剩這對從兒時就相伴相守的青梅竹馬。即將迎來房花燭夜,饒是兩個人位高權重見慣了大場面都難免忐忑。

“陳夕苑, 你要不要再喝些酒?”

無人,顧紹卿是半點沒有為人臣子的自覺, 任恣意, 仿佛時從未流逝兩個人一直呆在西地, 萬事瑣碎他們攜手經歷。

說話間,他忽而躍起, 從帝宮的高梁上取出了一壇酒。

陳夕苑的視線隨著他,“......”

等他安穩落地, 拎著壇走向, 笑道, “哥哥何時在這裏藏的酒?”

哥哥?

顧紹卿聽著的稱呼, 不由擰眉。正想糾正,帝宮外有靜傳來。

“顧三,你出來!我有事兒找你。”

音量恁大了。

層層阻隔之下,顧紹卿和陳夕苑都聽見了。

須臾沉默後,陳夕苑睇著顧紹卿, 眸中多帶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這會兒不像是帝,倒像是一只的小狐貍,“這酒, 怕是一時半會兒喝不上了。”

“哥哥出去瞧瞧吧。”

顧紹卿凝著只是說話便能勾人的姑娘,當下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今天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徐璟亦。

念頭未止,外面又有喧囂傳來。

這回是蕭弘玄在喊,“哥,房還沒鬧呢!讓我們瞧瞧新娘子吧。”

顧紹卿暗忖:很好。今晚要殺的人,多了一個。

思緒末,他再未耽擱,放下酒壇朝著殿外而去。

帝宮的門開了又闔,顧紹卿杵在徐璟亦等人面前,這也預示著他們今晚再看不到新娘子了。

蕭弘玄:“恁小氣了。”

顧紹卿仿佛沒聽到這句,目從徐璟亦等人上掠過,最後停在了昭上。

“說吧,幾位幾天想怎麽死?本王今兒心好,全你們。”

珩:“鎮北王這是準備在自己大婚這日讓帝宮染?”

顧紹卿:“死法多的是,未必會見。”

話畢,顧紹卿便亮出赤冶劍。冷折出,當真帶出了灼灼殺意。

徐璟亦:“......你還來真的啊?”

顧紹卿笑,“不是要鬧房?打敗我,我允你鬧。”

話畢,也不管徐璟亦等人願不願意應戰,赤冶劍已經劈了出去。頭一個標的,就是昭珩。早看他不爽了,這回逮到由頭,還不劈他等待何時?

“噗呲!” 不遠,以守護帝為名行湊熱鬧之事兒的張懷寧聽到這,不失笑。

旁,張予淮忍不住嘆,“這乖戾的子,除了陛下,我是想不出誰能鎮住了。”

一言不合就開打,房花燭夜又怎麽呢?

張懷寧想的卻是另外一茬,“你說,倘若都傾盡全力。多對一,哪邊贏面大些?”

張予淮:“那要看昭珩的實力了。”

珩公子,如今的安槐王,他的武藝幾何,至今無人知曉。但即便如此,張予淮還是覺得顧紹卿的贏面大。

“同年齡段,顧三已經沒有對手了。”

或者說,從火燒龍骨嶺一戰後,他就沒有對手了,各種層面上。

帝宮前,瀧若僅有的兩位異王對上了。之後蕭弘玄王三璟等人加,大鬥始。靜大得很,但廷大人衆多,竟沒有一個人出面停。更甚者,這會兒偏寂的一座宮殿,一衆長輩聚在一起嘮嗑,說及這事兒。

明嘉應笑說,“今兒之前,我是怎麽也想不到昭珩會甘願臣服,還同一衆小的得不錯。”

陳元初循聲,“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若是投在尋常人家,他會比現在順遂和千百倍。”

陳棠宴:“如今安槐和龍元合二為一,與瀧若攜手共建北地,界碑兩邊收獲安平,他居功至偉。”

楚若芙笑著, “那是不是也該給他尋門好親事?”

陳元初:“他願意接才行。”

而他不覺得他會接

在他對夕夕的心思被抹去前,他不會接

明嘉應大抵是猜到了陳元初的想法,手拍了拍楚若芙的手,“小輩的事兒就讓小輩自己去磨吧。過幾日,我就同你們一道去西地住段時間。”

“不會嫌我這個老婆子煩吧?”

楚若芙反攏明嘉應的手,“母親可別說,芙芙嫌棄宴哥煩都不會嫌您煩。”

衆人大笑。

陳棠宴:“......” 他算是知道了,他在芙芙那裏,如今能排第四都不錯了。

再過過,第四都排不上啰。

......

帝宮,繪欣繪靈伺候陳夕苑洗漱,換下了繁重的宮裝。陳夕苑一清爽地回到床榻,繪欣問,“陛下可要來碗甜湯?銀耳蓮子湯,這會兒還溫著呢。”

陳夕苑是一點胃口都沒,“不要了,你和繪靈吃吧。”

繪欣:“諾。”

隨後遞了個小瓶子給陳夕苑。

陳夕苑接過細看。

白瓷,繪了青花,瓶底有一“白”字。陳夕苑認得這瓶子,師尊白蓉慣用的。

繪欣:“蓉姨讓奴婢給陛下的,并且叮囑在行那事兒之前服用,可減輕不痛苦。”

“蓉姨還說,藥丸分溫和,偶爾服用不會損傷陛下。”

陳夕苑聽完,不住臉熱心跳,纖白的手指將那小樽越扣越

繪欣見狀,擔憂顯于明面,蹲跪在陳夕苑旁,“奴婢伺候陛下服下這藥丸可好?”

“陛下今夜切莫太慣著鎮北王,他那......”

話沒能說完,陳夕苑便已開口,“繪欣莫要擔憂,哥哥會有分寸的。若他真的忘了,我便提醒他。”

繪欣這才安下心來,隨後伺候陳夕苑服藥,一如既往的周到麻利。沒想到喝完藥樽還沒收妥。

顧紹卿低冷的聲音已傳來,“用的什麽藥?”

言語中著擔憂。

陳夕苑看向不知何時進了寢殿的顧紹卿,話卻是朝著繪欣去的,“都下去吧,今夜不必伺候。”

繪欣猶豫了一瞬:“諾。”

片刻後,偌大寢殿又只剩顧紹卿和陳夕苑二人。

顧紹卿走近床榻,坐了下來。才沐浴過的清冽氣息拂向陳夕苑,眼中有訝異一閃而過,“哥哥沐浴過了?”

顧紹卿不理手鉗住的下,“剛吃什麽了?”

“興師問罪”的意態,明顯有點不高興。

陳夕苑好不容易下的窘又給他挑起,頓時惱了,揮掉他的手。既而鑽進被裏,連腦袋都給掩實了。

顧紹卿莫名其妙之餘,又覺得這樣的陳夕苑可得過分了。大手一撈,連著被子將人抱到懷中。

“躲起來就能不回答了嗎?”

婚第一天就開始打我了?”

兩句話,將人兒所有的窘擊碎了。

兇悍瞪著顧紹卿,“就不回答,你能把我怎麽?我不僅能打你,我還能讓你睡地上,更甚者趕你出帝宮。”

放眼諸國,敢這麽和顧紹卿囂的,除了徐璟亦和蕭弘玄那兩個沒腦子的就是眼前這個了吧?

可那兩個,能罵能打。

眼前這個,他還真不能把怎麽著。

意識到這一點,顧紹卿氣而反笑。笑過,有些事兒也沒有妥協,“你若不想說,我便不問了。但遇事,一定要和我商量。”

“陳夕苑,我不可以沒有你。”

一句話,道明了他的在意。

他從未忘記失去蹤跡的那幾日他是如何熬過來的,沒有了陳夕苑他本不知道該如何生活。

這句話,也讓陳夕苑的心得一塌糊塗。含住他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吻他,“哥哥莫擔心,剛那個只是止痛藥。”

“師尊給的,不傷的。”

刻意哄,“哥哥,你想不想......”

後話被顧紹卿的激烈地吮吻碾碎。這一回,再無克制可言。

他的探尋越發深,連那舌下的細線亦是不放過,一寸寸輕慢碾。

漸漸地,陳夕苑杏眸泛水,嫵至極。呼吸不暢時,下意識地喚哥哥。仿佛喚了便能安穩,一種刻在骨子裏的依賴。

顧紹卿果然暫時放過了,薄的耳側。未,蘊了酒香的熱息無聲拂開,也勾得人兒輕輕著。

“夕夕,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

“什麽?”

“夕夕,喚夫君。”

陳夕苑因“夫君”二字回神,輕輕笑了聲,“等這一刻很久了吧?”

顧紹卿咬耳朵,稍稍用了些力,到痛,“是啊。”

“陛下,可否讓臣如願?”

話落的下一瞬,陳夕苑便讓他如願了。

一聲“夫君”,凝于他的耳邊。

,由衷。

顧紹卿微怔,回神時,黑眸染了猩紅。

定定地看了須臾,他俯,兩人跌落于床榻之間。他近乎狂浪的吻,又深又急。陳夕苑舌都給絞疼了,可從始至終,都沒想過推開他。

萬萬沒想到,這僅僅是開始。在開始習慣覆于其的熱燙溫度以及重量時,顧紹卿忽而起,掀開了的單薄紗。在下意識去扯時,他放任了這一切,沒有任何鋪墊地扣住纖白的腳踝,迫著的膝蓋曲起。

“哥哥。”

人兒罕見慌

顧紹卿卻低頭,剝葉驚珠。他不舍,以舌尖細地去。任白玉人兒如何地著求饒,都是纏著不放......

夜方至,顧紹卿已經失了分寸。在意識散盡之前,人兒腦海中最後的念頭是:服藥是對的,以及永遠不要指男人在床榻上發善心。

......

“這是哪裏?” 陳夕苑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一間陌生的房裏。但由于顧紹卿就坐在不遠翻話本,屋呈設又和在西地的閨房幾乎一模一樣,并未生出驚懼與排斥。

話音剛剛漫開,顧紹卿便甩開話本來到床邊,大手輕輕的臉, “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上個一天一夜。”

聽聽,這是人說得話嗎?

人兒瞬間被激怒,“我睡這麽久是誰害的?”

本想起揍人,豈料渾一下都難。雖說師尊留下的藥摒除了痛,卻沒彌補力的功效。

“你是野蠻人。”

“嗚嗚,我要去找幾個溫的......”

話音還沒落全,陳夕苑就察覺到某人的氣息變了。想起昨夜遭的罪,非常識實務地將“君侍”二字咬碎吞回到了肚子裏。下個頃刻,沒有任何猶疑地將話題帶開,“這是哪裏?”

可兇神,哪兒有那麽好糊弄。

他不答反問,“陛下剛剛說找幾個溫的什麽?”

陳夕苑:“......”

思忖片刻,決定哄哄他。

“夫君。”

一如所想,這一聲過後,兇神就不兇了。他溫地將抱起,困在懷中。兩個人的額心相抵時,他低冷開腔,“它只能救你一次。”

陳夕苑心道,“沒關系,還有別的法子。”

面上,笑容甜膩,“我們什麽時候出來的?爹爹他們知道嗎?”

顧紹卿:“五更天。知道。”

答是答了,但是不是過于簡了些。

人兒不甚滿意,手揪住他的臉。

顧紹卿任揪,“幹什麽?”

陳夕苑:“大婚第二天,你就不想和我說話了?”

顧紹卿:“......”

“不是,我是怕你不喜歡呱噪的。”

“陛下喜歡呱噪的?陛下要是喜歡,臣能從早說到晚。”

陳夕苑:“......” 還是話點好

洗漱換裝,兩人十指扣出了臥房。眼下初春時分,即便正午,都是溫和煦剝不出一灼意。沉浸其中,心曠神怡。

往前去的這一程,陳夕苑看著兩人親握的手,紅彎了彎。

“哥哥,我們去哪兒?”

顧紹卿,眉眼有,“去瞧瞧臣送陛下的新婚禮。”

這時候的陳夕苑還沒發現,不止先前的臥房,這整棟宅子就是照著西地陳宅建造的。

宅子外,有一小院落。不用走進去,就知是仿著顧紹卿曾經住過的那院落建造的。

知曉,眼淚湧落,快而兇猛本無法抑制。

顧紹卿攔懷,同道,“日後你累了,我們就來這裏歇歇。”

“父母親朋來到帝都,皆可宿在此,它是你我在帝都的另外一個家。”

制于份,再無法像從前游走于西地的街頭巷尾了,他心知一直惦念,所以在這帝都偏寂複刻了一方的小世界。那時候他甚至還沒回到帝都。

陳夕苑許久之後才回應他,聲音的沙沙的,“哥哥要一直陪著我才行。”

顧紹卿的落在了的額心,“陛下所願,便是臣心之所向。”

從前如此,現在和將來也是。

陳夕苑得到承諾,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忽而有風過,下意識地看向小院一側,那兒竟也有一株棗樹。

它的枝椏正在隨風搖晃,在這一瞬,陳夕苑忽然覺得這些枝椏出的弧度都與記憶中如出一轍。

終于知道,只要不忘記,所惦念的一切就永遠不會消失,甚至在某個瞬間以另外的形式回到邊。

靜靜地凝著那棵棗樹,無聲呢喃,

娘親,您看到了嗎?

兒有在認真生活。希在某個未知的節點,我們能再續母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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