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假象 “我夢到你跟我求婚了。”

晨熹微, 朝初上。

東方天空已經發白，微弱的正順著地平線緩慢爬升，要不了多久, 第一縷就會鋪滿大地。

酒店房間，厚實窗簾遮蔽了外面的晨, 與黑夜并無區別。

昏暗環境下，沉澈側著子抱著江雨濃。

他左手手肘撐著枕頭，指尖纏繞著江雨濃的頭發。一圈圈收, 然後再一圈圈放開。

右手摟著, 盡管這一晚上江雨濃掙過無數次，他還是在下一秒摟了回來。

沉澈幾乎一整晚沒睡。

很困，但他睡不著。

昨晚給江雨濃收拾好抱著上床的時候, 已經淩晨兩點多了。江雨濃被折騰的著床就睡了, 沉澈看著，卻怎麽也睡不著。

他能到江雨濃想和好, 也能到在盡力讓自己擺那些所謂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但昨天那種時候, 已經到了那種時刻，跟自己說得也只是“我想重新靠近你”，不是“我們和好吧”。

沉澈沒問，是因為他知道江雨濃心裏還有結, 這個結只有自己能解開。

他問, 只會徒增江雨濃的心理負擔。

他相信有自己的節奏，也相信只有自己說服了自己, 只有願意和好, 他們才能算是真正的和好。

至于昨天，沒所謂的。

哪怕是江雨濃喝多了，想拿他解決生理需求也沒有關系。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 敢拿自己解決生理需求的，天上地下，只有江雨濃一個。

而能讓他心甘願替人解決生理需求的，天上地下，還是只有江雨濃一個。

-

這一晚沉澈沒睡，江雨濃卻睡得特別好，甚至還做了一個很真實，而且很好的夢。

夢中的，回到了自己小時候。

一歲的時候，剛學會走路的江雨濃摔在了院子裏。江淑嫻聽到的哭聲連忙從屋裏跑出來抱起，一邊抱著一邊哄著問：“摔哪兒了？嗯？摔到哪裏了寶貝，告訴媽媽。”

江雨濃指了指自己的額頭，聲氣地說：“摔到這裏了。”

江淑嫻連忙低頭看，沖著江雨濃地摔到的地方輕地吹了兩口氣，“媽媽吹一吹啊寶貝，吹吹就不疼了。”

……

三歲上兒園，六一兒節江雨濃有獨舞和英語表演，江淑嫻和李建山在臺下為鼓掌吶喊。

……

六歲時小學第一次考試，江雨濃科科第一，江淑嫻為了獎勵，特意去市裏買了最漂亮的子。

……

八歲那年弟弟出生了，江淑嫻卻抱著江雨濃說：“媽媽永遠你。”

……

十三歲時，弟弟非要江雨濃的筆，江淑嫻教育弟弟，姐姐的東西不能。

……

十六歲時江雨濃考上了八中，一家人為辦了特別隆重的升學宴。

……

十七歲遇見了沉澈，被來看的江淑嫻和李建山看到。

江淑嫻說：“小夥子很帥，好好青春的同時，不要耽誤學習。”

……

十八歲兩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兩家人正式見面。

……

二十歲，江雨濃到了法定年齡，沉澈求婚了。

在八中校園裏，在兩家人面前，在所有老師同學見證下。

江雨濃淚眼朦朧。

很幸福。

……

“江雨濃？”

“江雨濃？”

江雨濃朦朧睜開眼。

“怎麽哭了？”沉澈的聲音響在耳邊，“怎麽了？夢到什麽了？”

睜眼側頭，迷糊中看到沉澈抱著自己，一下下給自己著眼淚。

徹底醒了，看著沉澈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剛剛所有的好和幸福都是夢。

除了有一件，在未來某天一定會實現以外，剩下的沒有一件是真的。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人醒夢空的瞬間，世界只剩一片荒蕪。

“沒事。”扯扯角，避重就輕地說，“我夢到你跟我求婚了。”

沉澈聽這樣說，倏地松了口氣。

他笑，“原來想嫁給我了啊？”

江雨濃笑著打他，然後往他懷裏鑽，悶悶地說：“誰想嫁給你。”

沉澈摟住，下蹭著的頭發，“知不知道什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江雨濃？怎麽想嫁給我還不承認呢。”

江雨濃沒說話，閉著眼睛靠在沉澈口。

是想的。

是想嫁給他的。

很久之前就想了。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後，沉澈聲問：“還睡嗎？”

江雨濃點點頭，“嗯，想再睡會兒。”

“睡吧，我在這裏陪你。”

“我先去個洗手間。”江雨濃說著從沉澈懷裏出來，起要下床。

沉澈手開了他這一側的床頭燈，江雨濃條件反轉過子，沉澈被這舉驚了一下。

“怎麽了？”他問。

江雨濃頓了頓，然後扯過一旁沉澈的襯披上，“沒事。”

沉澈歪頭看，蹙了下眉心，“跟我裝害啊？”

“嗯！”江雨濃揚揚眉，轉快步溜進了洗手間。

沉澈覺得江雨濃剛剛的反應有些奇怪，但沒有深想。直到回來，坐在床上掉襯躺下的瞬間，沉澈借著微弱的床頭燈，看到江雨濃後腰的淤青。

他眉心霎時皺，眼睛也在瞬間半瞇了起來。但他沒問，而是關了燈，等江雨濃睡之後，起出了房間。

走出門口好幾米後，沉澈才掏出手機打電話。

三秒後那頭接起，“沉總。”

“李子豪那天什麽都沒做嗎？”

電話那頭說：“當時他們進了單元，我沒跟進去。”

“那我要幹什麽吃的！”沉澈聞言然大怒，“給我去問！問那天的警察，江雨濃為什麽報警！”

“明白。”

掛了電話，沉澈扶著眉心佇立在電梯間。

兩分鐘後，電話響了，剛剛那人回了過來。

“說。”沉澈顯然沒了耐心，他站在電梯間窗邊，視線過玻璃聚焦在外窗臺的一只麻雀上。

那只麻雀不知道怎麽弄的，一只爪子纏住了繩子，繩子的一頭被窗戶夾住。

它就這樣被困在了外窗臺。

“江小姐那天報警的原因是被人搶劫了。”那頭說，“那天出警的人說，雖然江小姐看上去很冷靜，但頭發確實有些淩。”

沉澈下頜繃得很，臉頰兩側咬明顯。

冷冷盯著那只幾乎掙紮到力竭的麻雀，聽完後沉了一秒才道：“把他送給警察，現在。”

“是。”

沉澈把手機收進口袋，盯著那只極力逃生的麻雀，原地站了近一個小時。

直到天大亮，直到照到他臉上他才轉回房間。

他沒有管那只麻雀。

盡管它在他眼前掙紮了那麽久。

-

進屋的時候，江雨濃已經醒了，穿著睡在塗護品。

“你去買早餐了？”瞥了一眼沉澈手裏拎著的袋子問。

沉澈沒回答，他徑直走到江雨濃面前把袋子放下，然後靠著桌子環臂垂眸盯著直問：“你後背怎麽回事？”

這一句問話讓江雨濃手下作頓住了。

“後背為什麽那麽多淤青？”沉澈語氣明顯開始不好，“怎麽弄的？”

江雨濃擡頭，故作輕松地說：“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了，前兩天在實驗室不小心倒了。”

“江雨濃你覺得你這個理由立嗎？倒摔了膝蓋能理解，你告訴我怎麽能把後背摔這樣？”沉澈聲音放大，眉心擰了麻花。

江雨濃站起，放聲音，哄著說：“真的，實驗室材桌椅那麽多，我倒的時候磕到的。”

面對江雨濃的閉口不談，沉澈抿蹙眉盯著，眼睛裏除了心疼，還有失。

但他沒再繼續爭執，因為他知道，江雨濃不想說，他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

所以昨天晚上雖然特別配合，任由自己折騰，但就是不用後式，就是不背對自己的理由，找到了。

沉澈偏頭吐了口氣，沒再看，冷著語氣問：“昨天有沒有弄疼你？”

“沒有。”江雨濃去拉他的手，“很多天了，現在都沒覺了。”

沉澈轉回頭，語氣還是沒有下來，“江雨濃，這段時間我是不是一直在說，有事一定要告訴我，你也答應我了。”

“摔一下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啊？”江雨濃回。

沉澈聞言，聲音有些地反問，“我說的是摔一下的事兒嗎？”

這句話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但沉默，在他們面前并不代表什麽都沒說。

江雨濃垂眸，著他的手，還是不肯讓步說出實。

“沉澈，我不想讓你攪進來，有些事我想自己解決。”說，“而且也只有我自己能解決。”

“我并沒有想要幹預什麽江雨濃，但你有沒有想過——”沉澈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他沒再往下說，他不想兩人和好第一天就爭吵。

江雨濃不肯說出口沒關系，他可以找人查。

但如果吵架了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他迅速整理思緒，語氣也明顯放輕，“先吃飯吧。”

說完他轉拎著袋子去了茶幾，自顧自弄早飯。江雨濃閉了閉眼，在思考自己這樣做是不是不對。

沉澈剛剛沒有說完的話大概猜得到，他覺得自己沒有站在他的角度想，他覺得自己不信任他。

可其實不是的，當然信任。

但把自己的難堪大方展示出來給最親的人，是需要很大很大勇氣的。

何況是一旦展現，對方必定會染的況下。

深吸一口氣，江雨濃短短思忖了兩秒就決定跟沉澈說出實。

不想他們吵架，或者有隔閡。

走到沙發坐下，江雨濃看著滿桌子早飯，心既又酸楚。

轉面向沉澈，剛想開口，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走過去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來電號碼的時候眉心猛地收，然後毫不猶豫地掛斷。

幾乎是電話掛了的瞬間，手機裏進了一條信息。

看清信息容後，江雨濃大腦“嗡”的一聲，修長拇指快速按鍵，迅速回了條什麽，然後快步走到床頭穿服。

沉澈看匆忙的樣子，連忙起問：“怎麽了？”

江雨濃沒說話。

并不是故意不說，而是剛剛那條短信的容使整個人的神經在瞬間繃。

此時的有些愣，是真的沒有聽到沉澈說話。

慌地穿好服，拎了包就要走，被沉澈一把攔住，“到底怎麽了江雨濃？”他問：“他們是不是來找你了？”

江雨濃看他，開合幾下，輕聲說：“沒有。”

“還騙我！”沉澈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明明他們早就找上門了，明明跟李子豪都發生爭執了，你還說沒有？”

“你怎麽知道的？”江雨濃擰眉，問完突然想到了什麽，“你找人跟蹤我？”

沉澈：“不是跟蹤你。”

“跟蹤誰重要嗎？”江雨濃也生氣了，“沉澈你為什麽一定要手這些跟你原本人生無關的事呢？”

沉澈對江雨濃的這種邏輯不理解，“怎麽能是無關的事呢江雨濃？你的事怎麽能是跟我無關的事？”

江雨濃看著他，思緒一團。

拼命讓自己冷靜，想著不能吵架，不能無效通。

但現在心裏裝了事，心裏太了，于是張張合合，最後認輸一般，洩著氣坦白跟沉澈說：“沉澈，讓我自己解決，可以嗎？”

“你自己解決？”沉澈聲音沒了溫度，“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辦法走到你心最深是嗎？你還是覺得我沒有能跟你一起承擔所有的資格對嗎江雨濃？”

“不是的沉澈。”江雨濃說，突然很累，這會兒又特別，擔心越說越錯。

閉了閉眼，隨即睜開，有氣無力地問了句，“我們先冷靜冷靜，行嗎？等我回來，我們再好好聊一聊，好嗎？”

沉澈這一大早簡直要被江雨濃氣死了，他盯著，舌尖過虎牙角，滿眼的緒以眼可見的速度加深，卻又在瞬間消退。

要強，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差的格。

沉澈想。

數秒後，他松開江雨濃的手，選擇尊重。

“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