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里，謝禎正和幾個將領研究著沙盤，一遍遍模擬兩軍對壘。

兩日前他們已經和賢王的人正面過鋒，因為行的突然，對面措手不及，但一場戰爭下來也僅僅是打了個平手，誰都沒有占到好。

賢王的人暫時被攔在平雁山另一頭，遲早會想法子卷土重來。

而且賢王已經有了準備，下次開戰定然會吃力許多。

常將軍嘆了嘆氣：“那日戰的時候我仔細觀察過，他們的馬都是上等戰馬，跑起來那一個威風凜凜！還有那良的裝備，那悉的配合，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新兵，看來賢王沒在這上面下功夫！”

涼州大營來的人雖然人數不多，但都是上過戰場經驗富的老兵，賢王的私兵能做到毫不遜，可見其實力一斑！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他們的糧草供給從哪里來？要供給五萬人的糧草可不是小數目！”一位副將搖了搖頭，“軍糧吃，朝廷那邊還沒有靜，咱們如今都是勒腰帶打仗，賢王敢在這個時候開戰，想來糧草方面是沒有這個擔憂的。”

他們后是江州，可如今江州百姓自己的糧食都不夠吃，哪里有余力供給他們？

謝禎回過頭來看著墻上掛著的輿圖，他攥著樹枝遙遙一指，他突然的作讓眾人忍不住噤聲看過來：“據斥候的消息，賢王的部隊之前一直蟄伏在雁南關，雁南關外靠著青、繁兩州，他們長期駐扎在此，糧草補給定然不會太遠，否則運輸時間和本都不劃算。”

常將軍眼神疑：“謝大人的意思是，他這糧食是從青繁兩州得來的？可賢王如今是臣賊子，他們如何敢借給他糧！這可是要誅九族的！”

謝禎線抿起嘲諷的弧度：“常將軍大概不清楚，青州太守姓齊。”

“這有何……”常將軍忽然變，恍然明白了什麼，聲調猛地拔高，“賢王妃也姓齊！這個青州太守和賢王妃沾親帶故？！”

謝禎點頭淡淡道：“青州太守是賢王妃的叔父，他們同為一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賢王若是造反失敗，那姓齊的焉能討得了好？他不僅要幫，還得傾囊相助。”

“難怪！原來如此！”常將軍接著追問，“可那繁州又是為何？”

“繁州太守乃是賢王一手提拔起來的，早已是賢王陣營的人，你覺得呢？”

賢王這些年來雖然自己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私底下卻沒結黨營私，朝中他的人更是只多不。

常將軍面凝重：“如果真是這樣，那對我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他們后有兩州的糧倉，咱們可沒有！”

副將搖頭直嘆：“先不說糧草了，人數上咱們也不占優勢啊，也不知道援兵究竟何時能趕到！”

謝禎沉默須臾，語出驚人：“諸位還是做好不會有援兵的心理準備吧。”

“啊？謝大人這是什麼意思？”眾人大驚失朝他看去。

謝禎斂下眸子：“我也只是提個醒，賢王籌謀已久，選在這個時候發難，必定留有后手。”

……

一場議事散去，謝禎低頭出了帳子，寧七迎了上來：“主子。”

謝禎抬頭向遠，此時已經是黃昏，火紅的夕壯麗奪目，落日懸掛在地平線上，即將被大地傾吞。

“江州可有什麼靜？”他平靜地收回視線，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將士們已經開始生火做飯，炊煙彌漫在曠野上，路過的時候不人和他打招呼，謝禎輕輕頷首。

寧七跟在他后面：“目前還沒有什麼靜，想來有柳惜年跟在夫人邊，太守又是個知識趣的，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

他頓了頓繼續，“傳往盛京的消息想來這會兒也應該到了，若是陛下得到這邊的報，一定會有所行。”

“可若是沒有呢？”謝禎淡淡地反問。

寧七張了張，語氣復雜：“若是沒有，只能說明如今盛京自顧不暇。”

謝禎扯了扯：“你可知如今我最擔心的是什麼？”

寧七凝眉仔細思索：“盛京皇城有軍，又有神機營坐鎮，即便是也不可能到控制不住局面的程度，除非……”

他忽然想起什麼，瞳孔一，“主子是擔心家軍？”

謝禎不置可否，輕輕瞇眸：“淮南王掌管家軍多年，十幾年出生死的誼，這支軍隊對他的忠誠度非同尋常，陛下收了淮南王的兵權，派一個不悉的將領去帶領家軍風險本就極大。”

他話音一頓，添了幾分意味不明，“淮南王的死訊傳回盛京，若是有人從中挑撥煽人心，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寧七想了想，吃驚地瞪直了眼：“主子，家軍恐怕會反。”

謝禎嘲弄地挑：“這恐怕也是賢王計劃中的一環，這才是他之所以敢有恃無恐跟我們來江州的原因。”

他原先覺得將賢王留在盛京比讓他跟來江州更危險，賢王也算到了這一點。

寧七想到什麼：“那不是還有涼州大營和江北大營麼？對付一個家軍，神機營未必會落得下風，更何況這兩大營也不是吃素的。”

謝禎卻直接道：“江北大營的主帥徐牧是個患，此人早些年過太后恩惠，又是個審時度勢的，和賢王關系匪淺，恐會臨陣倒戈。”

寧七聞言一驚：“那怎麼辦？如果徐牧也反了，直盛京，那陛下豈不是……”

對付一個家軍神機營倒還勉強能頂住，再來一個江北大營，皇帝直接換人做得了！

上一世，徐牧雖沒有直接和他正面沖突，但卻阻止了涼州大營的支援，導致他和賢王那一戰打得極其艱難，足足耗時一年之久。

謝禎眸閃了閃。

不過好在這一世，他早有準備。

“薛淮景閑了那麼久，也是時候讓他起來。”

寧七略有些驚訝：“薛公子？”

遠在盛京的薛淮景打了個噴嚏，沉思片刻：“準是謝禎那狗東西又在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