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nbsp;nbsp;學姐助力學弟與媽媽解開心結！

常媽媽尷尬地笑了下。

“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誰能記得清楚呢……”略顯慌張地笑著，對程之遙說著話，一邊把照片整理來整理去。

有什麽讓坐立不安。忽站起, 在房間裏轉了幾圈，又坐到了梳妝臺旁的椅上, 盡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離開他離開得太早了, ”面向程之遙, 笨拙地比劃著, 想要假裝坦然談論這件事，“一歲之後的事, 其實我知道的不太多了。我這邊就只有這些照片……”

努力笑著，卻不複之前的活潑與從容, 帶著點張，看著程之遙，像在等待回應，又怕到指責的審判。

程之遙于是趕接上話：“這些照片很可。多麽珍貴的記憶。”

“是的！是的……”常媽媽松了口氣似地說，“我當時就想著, 多拍一些照片, 你知道我是他的媽媽……”

又說不下去了。十手指糾結在一起, 張中帶著幾分強作鎮定的心虛。

看得出，曾經因為這件事, 過不來自不同方面的指責。

“當年我還太年輕，早早結婚，卻發現這并不適合自己……其實那時候我還沒大學畢業, 如果我繼續待在家裏帶孩子, 那麽我整個人就廢了。所以我，我就還是先選擇去上學, 你能理解嗎？我……”磕磕絆絆地替自己辯護著。

程之遙趕點頭：“我理解。從小我就被教導，沒有比完學業更重要的事了。我母親總是教導我要先立業，後家。”

常媽媽的眼睛裏閃現出被人理解的歡欣與。

“不是每個家長都能這麽堅定說出這句話的。”輕輕地說，“你媽媽一定是個很好的人。真想認識……”

“我想很快就能認識了，”程之遙笑著說，“改天我們可以找個時間聚一聚。”

“啊……當然，當然。”常媽媽眨眨眼，回過神，笑，“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機會……”

這樣又說了幾句話。常媽媽的手再次糾結在一起，有些神經質地發著抖。視線飄忽落在房間各，口起伏著，似乎心有什麽東西折磨著的心。

片刻後，終于開口，試探著問：“他……他這些年，過得好嗎？”

他，自然是指李衍。

程之遙張了張。卻又覺得這些不該來代替講述。

“其實您可以跟他談一談的。”溫聲說，“他也一定很樂意跟您多聊一聊。您是的媽媽。”

“是的，我是他的媽媽……”常媽媽點著頭，低聲重複。

“一個母親，怎麽可能不的孩子。”的思路又繞回去了，“我也我的孩子。我的每一個孩子……”

像是打開了什麽閘門，開始了自我剖白。

“我對這孩子……是有愧疚的。當他站在我面前，我卻從沒有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絮絮地說著，像在禱告和懺悔。

“我在他的長上從來沒有出過什麽力，我當年……是我自私了一次，我……”說不下去了。

程之遙看著眼前掙紮的人。

已然功名就，卻殘存著舊日傳統在上烙下的傷疤。那是用了很大的決心和毅力從樊籠裏掙出來的人上，才會出現的傷疤。這類人從墳墓裏逃出來，代價是從此背上了一座看不見的沉重十字架。

“我想這不自私。”程之遙輕輕開口，“您花了十個月的時間用孕育了一個生命。沒有比這更大的犧牲了。”

常媽媽看著，眼裏逐漸開始閃現出淚。

“謝謝。”含著淚說，“真的謝謝……”

*

程之遙從臥室出來，卻沒在廚房看到李衍。

找呀找，終于在後面花園的走廊找到了他。

下午的斜斜照在花圃上。他趴在圍欄上，手裏拿著一朵小喇叭花，看著花園裏的小蜂，發著呆。

程之遙本來以為他會地哭了一場。可走近才發現他并沒有哭

他很平靜地發著呆，著虛空出神。眼睛大大地睜著，長長的睫在風裏。

程之遙輕他另一邊的肩膀。李衍回過神，轉頭去看，沒看到人，程之遙這才出聲，小小地嚇他一跳。

“學姐！”他笑著嗔怪，黏到邊。

“做什麽呢？”程之遙笑倚在圍欄邊，問他。

李衍低頭玩著小喇叭花：“湯還在煲呢，我就來花園裏逛逛……”

程之遙歪頭看看他的臉：“是不是不開心了？”

“沒有！”李衍矢口否認。

又低頭不好意思地笑。

“之前有一點點，不過不是很多……”

程之遙笑著刮刮他鼻子。

“其實我覺得，阿姨是很重視你的。”單手扶著欄桿，面向他，“布置了很多，在很努力地歡迎我們，一直在努力找話題，很怕氣氛會冷場。”

“我知道的。”李衍低聲說，“我也看出來了。只是……“

他頓了頓。

“只是我覺得，我這樣，是不是打擾們了……”

他抿了抿，揪手中的小喇叭花。“我的出現，是不是會讓，覺得很尷尬……”

“可是你媽媽呀。”程之遙說著，轉過，手臂朝後靠著欄桿。

“可能也害怕你會覺得尷尬。你們兩個都小心翼翼，都覺得自己讓對方不自在了。結果都退得好遠好遠。”

李衍卻沉默了一下。

“是不是離得遠遠地更好呢。”他悶悶地說，“這麽多年，也過得很幸福，不該由我來打擾……”

程之遙手呼嚕了下他頭發。

“如果真的想讓你離得遠，也不會保留你那麽多照片了。”說。

李衍的臉因為這句話漸漸明朗起來。他低頭，不好意思地笑著點點頭。

程之遙牽起他的手。

“走吧。”說，“來都來了。我們一起去做完該做完的事吧！”

接下來大家又一起吃了晚餐，也沒再發生之前的尷尬。

夕西下。

離別的時候到了。

常媽媽把兩人一路送到門口。

常媽媽先是笑著跟程之遙擁抱了一下。

接著到了李衍。

常媽媽張開手臂，似乎覺得應該也跟李衍抱一下，又怕被拒絕似地猶豫著放下；李衍也慌忙跟著擡起手臂迎接，又放下；常媽媽見他擡起手臂也重新擡起，結果又看見他放下……

一陣錯位的互。

兩人停住，面對著面又尷尬起來了。

常媽媽誇張地笑著掩飾尷尬，努力調氣氛：“我們，我們要不也抱一個……”

李衍咬了咬，把頭偏到一邊。

“其實，其實不用這麽勉強的……”他小聲地說。

常媽媽趕說：“沒有勉強。又不是，又不是什麽……”

本來想說又不是什麽遠親。可一聯想到兩人之間多年未見的關系，又說不出口了。

見沉默，李衍更覺得很勉強了。

“我沒有想要打擾你。”他小聲說，“只是，我沒有很多親人在世上了。我覺得，如果結婚的話，應該來拜訪……”

“我知道，我知道。”常媽媽雙手絞在一起，口起伏，勉強笑著，臉偏到一邊，只不看他，“我知道，你是，你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呼吸起伏。到最後，深吸一口氣，擡頭看向他

“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啊？”沙啞著聲音問。

李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垂目安靜地沉思著什麽。

最後，他擡眼，認真地問:“媽媽，你後悔過嗎？”

“什麽？”

“如果再來一次，你會不會選擇離開？”李衍問。

兩人隔著暮，久久著彼此。

常媽媽的眼中逐漸浮現出淚。語氣卻堅定。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決絕低聲道，“無論再重來多次，我都會選擇離開。”

李衍的眼眶紅了。

他出一個釋然的笑。

“謝謝你，沒有騙我。”

常媽媽眼中淚閃著。

“你怨恨我嗎？”問。

李衍搖搖頭：“告訴我，媽媽之所以不經常來看我，是因為有一條很艱苦的路要走。”

他向母親：“所以當選了一條自己真正想要的路時，就算再苦，人也是不會後悔的。對嗎？”

選擇……

常思語有一瞬間的恍然。

支離破碎的回憶在腦海裏浮現出來。那是一生中最昏暗的時。

犯了那樣一個致命的錯誤。肚子一天天變大，同學異樣的目；默默流著眼淚，咽下年無知的苦果……

充斥著藥味的病房裏，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抓住的手臂，氣若游地懇求，留下這個意外的生命……

父母欣喜的神。欣喜到讓第一次看清楚，其實嫁個好人家才是學鋼琴的最終的目的，而寒來暑往，耳提面命督促練琴，不過是實現這一目的的中間手段而已……

信念的崩塌、痛苦的孕吐、痙攣的、冰冷的手臺，的撕裂……

旁啼哭不止的陌生新生命……

惶地想要尋求幫助，卻只換來枕邊人不耐煩的一個“滾“字。

房間裏窗簾長久閉合著。多個日夜，昏暗的房間裏，只有和那個小小的新生命。好像只剩下了和那個小小的生命。

日子無聲無息流淌，一起淌走的是曾經擁有的一切。

像是在黑暗湖水裏緩慢沉底。只是本能地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這樣下去，整個人都會毀掉；再不掙紮一下，真的再也出不來了……

到底最後還是只有恩師憐惜的才華，支持的決定。

離開那天，把懷裏的小生命到自己老師手裏。

這時，的手突然被抓住。

的小手只抓得住一手指，卻抓得那樣。孩子漆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似乎要流出淚來。

那一刻幾乎要心。

可到底還是一一掰開了手指，決絕轉離去。

孩子的哭聲在後響起。的心被攥住，卻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被捆在這裏一輩子。

拖著疲力竭的，一點一點拼湊自己被打碎的未來……

……

常思語眨眨眼，從回憶中回過神。

青年站在他面前，注視著自己。已經長得那麽高了啊。

“既然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路，又怎會後悔呢。”輕輕說。

“謝謝你，媽媽。”李衍著說，“我也會選擇，自己真正想要的路的。”

常思語著眼前的人。

這是的骨。最親的時，們曾經挨得那麽近。

上前一步，托起他的臉頰。

“樂樂，”含著淚說，“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