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來不及更多語言流，屬于學者們的社會學學會議，開幕式熱鬧地在場上進行著，主持人激而鄭重地介紹與會重量級來賓及三日議題。

坐在最後一排的兩個差生，不約而同拿出微信，把對方從黑名單裏解放出來，用微信傳小紙條。

巫倩：【所以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得樂終于倒閉了？】

寧芙：【呸呸呸，烏。倒閉什麽倒閉，我的得樂去年營收可是半個小目標，今年過年同比去年收暴漲30%！】

巫倩：【八卦同錢，怎麽說得像是你應得的。】

雖然道理沒錯，可惡的神小妹。

寧芙扭頭瞪一眼神小妹，巫倩攤手，換得寧芙憤憤不平地打字。

寧芙：【我們得樂夏季新款下周一就上，該擔心的是你的牌吧。一年到頭做不出一兩件，只靠換算什麽設計。就跟你說做企業要考慮長遠，不能只用紅人帶貨。保質期連一年都沒有。】

巫倩：【說得就好像你沒找明星似的。】

用于上線預熱，任祈基礎款代言海報被發在對話框裏。

巫倩：【請了多久，一年？兩年？不也得一百萬起。我只需要把服寄給KOL，宣傳四舍五等于不要錢。】

寧芙：【我們得樂是待上市企業！掏錢也要大氣，哪是你們小作坊能相提并論的。】

巫倩：【那你起碼學我，開一個線下形象店吧，分明不是有工廠有明星代言，怎麽就沒錢做門面，搞得跟淘寶貨似的。】

被中痛腳，寧芙鼻尖。

如巫倩所說，有工廠、原料供應商、穩定五年的品牌口碑，做線下店幾乎是理所應當。作為得樂首家線下店，地址都選過——

南京東路，街口300平商鋪。

全上海最繁華的商業街，時代遛彎次數最多的地方。

只是問過房租和維護費，回到辦公室計算本，突然發現線下店是銷金窟：裝修就得三四百萬起，吃掉線上一個月利潤，做門面等于純燒錢打水漂，對得樂現金流影響過大，現在付不起的。

在零本談到任祈代言、買下鄧思超專利授權後，回頭再看……

得樂起碼流水過億，才敢不計回報地撒幣。

都是白手起家，同時期做自家品牌并且火的網紅時裝博主，走上完全不同的路。

巫倩經營自家Oopstar的思路接近于傳統設計師，的思路接近于現代化快時尚企業。

但不得不說，最了解你的人，還得是你的死對頭。

巫倩二郎翹到這邊，拖鞋囂張地在腳尖一晃一晃，寧芙決定以守為攻。

寧芙：【所以你不在大灣區驕奢逸，來社會學論壇幹嘛。】

巫倩：【咋，只許你沾準婆婆的，不許社會人士返廠進修？】

寧芙：【你大學肆業，今年才到4月換了3個男朋友，ig曬著最新款Tiffannyamp;amp;Co戒指，怎麽看都不像要好好念書……】

巫倩：【……】

話語吃癟，拖鞋也不晃。

巫倩在手機按來按去，寧芙耐著子沒窺，等來一個wiki鏈接。

寧芙好奇點開看。

費艾鳴，男，31歲，HK大學社會學教授，本次邀嘉賓之一，發言順序在啓珍之後。

出普通，長相普通，面容儒雅平和，形象照片戴著博士帽手握畢業證書，背景劍橋大學。

社會活欄寫著：多次登上HK電視臺做綜藝節目，普及社會學知識給大衆，在學校最近年度被評為最學生歡迎的人文學科教授。

在大灣區，即使用最保守封建的HK視角看，這位也算得上金婿。

寧芙：【狩獵目標？】

巫倩：【？你恨嫁，別人也必須結婚？】

寧芙：【怎麽認識的，覺八竿子打不著。】

巫倩沉默片刻，把事原委說出來。

3月HK電視臺做真人秀節目，邀請各行各業嘉賓做觀察員，和費教授被同期邀請，做第一期觀察員。

能點評的是孩們的食住行，費艾鳴卻能通過孩們談吐，充分剖析對方的心理活，倒推孩們的長經歷乃至家境。隨著他分析的展開，孩們的行為習慣跟他預想的八九不離十，讓很是好奇。

巫倩：【明明他跟們沒有集，為什麽每次都能猜對？就像是們遇到的問題，本不是獨一無二的，其實都一樣。】

巫倩：【為了搞清楚為什麽大家都一樣，我讀了很多社會學專著，突然把人生路上很多疑問解開了。原來答案都在書裏，只是我不知道它們什麽。然後聽說這裏有更多更厲害的人，拜托他帶我過來的。】

巫倩：【你呢，在啓珍教授那裏，你學到什麽了嗎？】

們之間有過明貶實褒，有過商業互嘲，問號卻是頭一回出現在對話框。

人生總有一些時刻，像氣的皮球，無論打多氣都無法重回原貌。這時就需要早已爬過這些山坡的人，提供一些無私的指導。

寧芙能夠理解的困，只是因為遇到問題更早。

于是寧芙把春節得到的答案，原樣複述給巫倩。

要不要趕流做辣妹裝？妝到底是迎合他人還是自我欣賞？麗有需要服從的客觀標準，還是只要活出自我就好？

即便寧芙的答案是，不，迎合他人，活出自我……但誰能否定就是通過大衆歡迎的人形象，獲得第一桶金呢。

所以一直記得啓珍的答案。

寧芙：【社會學是允許所有現象存在，自由是各得其所。人甚至無法共熬夜的自己，聽到不同聲音的時候不要過早否定，看到意識落後與自己的人不要批判，因為意識是不斷進步的階梯，改變也許就在某個時刻。】

寧芙：【可以不往前走，但當你想的時候，知道往哪裏走，別人發出疑問的時候，你願意告訴他們方向……這就是知識存在的意義吧。】

巫倩：【……】

巫倩：【說人話。】

寧芙：【……】

寧芙：【現在不缺錢，有空就上個大學吧，反正你的Oopstar搞來搞去也就那樣。】

巫倩：【……你上的就是什麽頂尖學校了？績點2.7/4值得驕傲嗎？怎麽畢業的？】

寧芙：【……你知道即使強吻費教授，劍橋博士學位證書也不會改你名字的吧？你知道的吧？】

一陣歡迎啓珍開幕式演講的掌聲中，寧芙和巫倩放下手機，合群地鼓起掌，出看時裝周般的致鏡頭微笑。

鼓掌結束，把對方拖進黑名單的作，不約而同。

***

上午學會議在十二點準時落幕，學者們紛紛三兩群去食堂吃飯，巫倩追著費艾鳴就走了，招呼也懶得打一聲。

跟主辦方們握過手，啓珍對專程候在臺下的寧芙一笑，下一刻就被學生們圍住，寧芙自然聽到校報采訪。

學生：“本屆國際會議主要議題是主義，圍繞東亞傳統文化下的形象、國際文藝作品中形象變遷、和歷史經濟與主義浪三個部分展開，這些都是您近兩年特別關注的領域，請問您本次出席會抱有什麽新的觀察視角，或者預期嗎？”

啓珍思忖片刻，認真回答：“我該說的，論文裏都寫清楚了。本次會議有東亞及東南亞國家教授參與，我希能與各個國家和地區的學者們，換對社會現象的分析，帶來新的觀察視角。”

學生：“這部分容會繼續發布在微博、微信公衆號嗎？”

啓珍：“微博和公衆號是老朋友，肯定會發，除此之外我發現現在各個大學社會、文學、電影學科的教授，都開設視頻賬戶，做MOOC課程或者節目，我打算做一檔欄目，結合當下火熱的流行影視，把社會學思考分析分給整個社會。稿子我寫好了，計劃勞節錄制，之後就會放出。”

做節目？

寧芙眼前一亮：這下送服名正言順了。

啓珍極為耐心把問題一一解答，孩子們被催著去食堂吃飯，這才到寧芙靠近：“啓珍教授辛苦啦。”

啓珍笑容滿面地牽起的手：“走，咱們也去食堂，不然不趕趟了。”

寧芙忙拉住：“我約了餐廳，咱們吃那家去。”

“遠嗎？”

“不遠，保證下午按時把您送回來。”

Gustativo Matto。

近午時休市，空了兩小時的最佳景觀位終于有人落座。

侍者送上寧芙跟蘇茜確認過的菜單，啓珍一看末尾金額，眼睛都瞪大了，拿菜單擋著臉跟小聲震驚道。

“19999/位？貨幣單位確定是人民幣嗎？”

跟初次見菜單的反應如出一轍。

寧芙笑答：“是。別懷疑，您值得。”

啓珍心糾結全寫在臉上：“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麽貴的東西，金子做的也不至于。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寧芙安：“您放心，我是這裏老會員，有折扣。專程請您過來，也有紀念意義在：我和啓楓第一次吃飯，也是在這裏，這個位置的。”

一提兒子，啓珍的舍不得立刻變審視。

從室裝潢到室外景觀，從眼前餐到吧臺酒品，菜單印刷乃至服務員舉手投足，一圈看完才下定論：“抱著追你的心思，第一次見面吃飯在這種地方，是應該的，必須的。”

寧芙肯定答：“所以您也放心大膽地，吃吧。”

一頓飯再是無話。

他們來得遲，全餐廳只剩下一桌需要上菜，上菜速度飛快。

味道依然對得起價格，隨著最後一道龍蝦主菜上桌，蘇茜也專程過來打了招呼，得到啓珍不輸俄羅斯皇室廚藝的誇獎，高興得送出新品蛋撻做伴手禮。

吃得饜足，二人回到下午圓桌會議，晚上六點散場，行程轉到主辦方學自助晚宴。

帶寧芙去酒店路上，啓珍解釋：“其實能推，可想到明天中午要跟安安聚餐，翹下午會議，還是過來提前跟朋友們說一聲，有啥問題，今天晚上準備好，明天上午解決掉。”

啓珍一整晚啓珍邊沒缺過人，香檳喝得越來越神，晚十點散場，回別墅一覺睡到大天亮，起床就收到寧芙的禮——全新的得樂職業套裝，足足八。

寧芙一句話把推辭消弭在最初：“不是無償送您的，要是有人問起來，記得給我打打廣告呀。”

于是啓珍高高興興穿上新服，在寧芙陪同下，開一上午會，中午在小別墅見到老朋友，飛似得撲上去。

經常運的啓珍宛若靈活的熊：“這是誰呀？這是我們家安安呀！年過五十八依然麗優雅的士！”

被抱得沒脾氣的黎安：“知道我上年紀就作輕點，骨要碎了呀！”

放開擁抱互相打量之際，黎安看穿的眼，啓珍驕傲道：“對，就是我們芙芙送我的。你看多好，現在是我兒媳婦啦！”

黎安虛著眼懟：“有兒子了不起啊，萬一分了呢。這是我帶大的，當幹兒教導的，誰也搶不走。”

啓珍面難，隨後堅定道：“那小子如果有任何地方讓芙芙不滿意，那他也沒必要當我兒子了。”

什麽幹媽戰爭。

寧芙哭笑不得：“好啦，初春也別吹風，進門細聊嘛。”

吃過霞姨做的意面，寧芙把下午茶端到客廳，聽兩位老婦人邊下國際象棋邊聊天。

三十六年老朋友，話題七橫八豎。

從啓珍論文到黎安新設計，上海天氣到地中海氣候，國際形勢到中東戰爭……沒有們談不了，只有想不到。

白天聊到黑夜，吃過晚飯依依不舍，到啓珍拍板直接留宿。

房間分配也很自然：霞姨在的臥室，啓珍跟黎安同床繼續聊，寧芙則住進客房。

在客廳說過晚安，兩個好朋友手牽手上樓繼續聊天，寧芙躺進一樓客房的床，霞姨敲門給床頭放一杯水，又把門關上。

手機屏幕顯示著年月日，寧芙恍惚地想，上次在這留宿，還是六年前沒有得樂的時候。

想想樓上的好朋友，心生羨慕，下一刻被自豪代替：這樣的朋友，我也有呀！

于是疾速打開微信，回完得樂工作信息，剩餘時間給朋友們。

置頂許挽星沒有專門給的信息，但是大人群聊滿屏99+亟待查看。

大概因為人在劇組，省去專門再找任祈的時間。

寧芙一條條翻。

消息依然90%來自許挽星：抱怨盛啓楓找教練和助理催飲食作息合理化，八卦其他也駐場的編劇吐槽……

最新一條，抱怨服裝消耗怎麽這麽大。

狗都不當作家：【芙芙當時按照角每人做了5套，這都不夠男配換洗？真以為我不知道，別的現代劇組服裝，都買的地攤貨？十年八個月不洗一次服，跑龍套還會穿出皮病。這明擺著看在芙芙贊助的份兒上，占便宜吧。】

在大潤發再殺十年魚：【服確實怕穿幫，那怎麽辦啊？】

天才專業戶：【打戲劃道口子而已，盛總讓他自己算了，不聽，被岳導罵了才聽……前倨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最新一條，20分鐘前。

寧芙：【這點本對服裝企業不算什麽，你們拍戲時間寶貴，缺幾件、誰的？做個彙總，明天周五我讓設計部做出來，周六寄過去。】

想了想又發。

寧芙：【反正最近不忙，周六幹脆我過去吧。星星想吃什麽我給你帶過去，小祈也是。】

許挽星秒回：【真的？】

寧芙肯定：【真的。】

狗都不當作家：【我就知道我們芙芙最好了，那我要吃茜茜做的蛋撻和瑞士卷！】

天才專業戶：【那我也想吃，行嗎。】

在大潤發再殺十年魚：【有什麽不行的，我周六遲點去餐廳，九點前做好送芙芙家。】

寧芙：【好，家裏見。】

周五的日程還沒做完，周六先添一筆。

許挽星私聊好幾個大啵啵，寧芙打著哈欠睡，睜開眼在黎安家吃過早餐，依然擔負起車接車送啓珍的職責。

學論壇下午四點正式落幕，啓珍返回北京的票就訂到了八點，回別墅打包好行禮，帶沒吃上的蛋糕送到機場，兩人牽著彼此的手，依依不舍。

“趕利用周六日時間拍攝節目，勞節爭取放出來。”啓珍憐地寧芙臉蛋，“我們退休返聘很靈活的，如果你們確定在上海安家，需要我和立德照顧，我們都能改到這邊教書的。”

寧芙輕輕點頭。

啓珍想了想繼續囑咐：“如果啓楓對你哪裏不好，記得告訴我。”

寧芙笑著答嗯。

眼看拖著新旅行箱滿載而歸，啓珍想了想，掏出手機，寧芙手機隨之震。

打開看，是啓珍轉賬十萬塊，備注自願贈予。

寧芙頓時驚了：“別啊！我自己開公司有錢的！啓楓出差前還給我一張卡，真不用的。”

啓珍趁不備，點下收款：“他的是他的，媽媽給的是媽媽給的。離得遠平時也照顧不了你什麽，想吃好吃的，就拿著這筆錢去吃吧，那家店好吃的，替媽媽多吃幾口。乖。”

眼看啓珍意志堅決，寧芙推辭不過，只能說：“那我要給您寄服，您可不能不收。”

啓珍哈哈大笑：“好呀，以後可省買新服的錢了，我好大的福氣喲。”

寧芙毅然牽著啓珍升艙，把人送到頭等艙登機口，坐在機場直到飛機安全落地，啓珍對報了平安，才開車回別墅。

戲服被送到別墅門口，寧芙抱著它們踏進門，把戲服裝進行李箱的當，只有的影子飄搖在燈下，顯得格外孤零零的。

熱鬧不過兩天，卻像兩年，讓人眷不舍。

獨自喝著熱茶，寧芙著手機轉賬十萬塊，把它們毅然提現。

又故技重施，把手續費補足。

餘額120萬整。

盛啓楓微信立刻彈出：【幹什麽！報警了！！】

寧芙打去視頻電話。

盛啓楓也剛回酒店，額頭還冒著汗，大剛了一只袖子，瞧著喋喋不休：“我知道啓珍教授給你轉了零花錢，求你能不能花一下，攢著幹嘛呢，吃活期利息不劃算的。”

寧芙懶洋洋開口：“明天我去探班，大概十二點到。”

盛啓楓頓時眉開眼笑，酒店定位、房間號秒發：“那我明天個懶，睡到你過來一起吃飯。”

寧芙：“那晚安。”

視頻秒掛斷。

盛啓楓：【？這麽無嗎。】

盛啓楓：【也是，明天坐高鐵過來很辛苦吧，早點休息。】

周六清晨，門鈴敲響，蘇茜帶著包裝好的甜食登門：“辛苦啦。”

寧芙抱抱新朋友，帶著甜食和服，心格外愉悅地投奔向目的地。

兩個多小時高鐵換網約車。

寧芙剛抵達酒店樓下，後備箱被打開，就有一只手接過行李箱，只許提著蛋糕。

是盛啓楓。

穿一黑運服，眉眼彎彎笑得溫良無害，路過的人都好奇地問同伴，這是哪個湖筆男演員。

結過網約車賬，寧芙一把將笑瞇瞇的男人抱在懷裏，深吸一口。

香水灑在不同品上，擴香效果完全不同。床榻只見氣味紛雜，此刻柑橘清爽雪松深沉檀香厚重和在一人上。

寧芙不由得揚頭親一口在他臉頰：“臭男人，搞這麽香，多錢買你呢。”

盛啓楓答得乖巧：“姐姐要我的話，我倒呀。”

戲服給一樓等候的道組，倆人高高興興牽手上樓。

盛啓楓把給許晚星和任祈的甜食放進冰箱，任由寧芙特工似的全屋突擊，失地回到他邊。

“我學了那麽多偵探技巧……一個也用不上？”

盛啓楓將垂頭喪氣的人抱在懷裏，學似的深吸一口，充電似的。

寧芙被吸得莫名：“幹嘛？”

著疑的眼睛，盛啓楓一本正經地答。

“抱著朝思暮想的人，還被主獻吻。

“判定，我是在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