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相安無事了一宿，次日一早，又有人來，只不過這次并不是審問陸安荀，而是隔壁蘇綰。

“出來！跟我走！”

蘇綰有些張：“去、去哪？”

“不該問的別問！”

蘇綰走出門，下意識看向隔壁，陸安荀站在門口，不聲對搖頭。

意思讓安毋躁，機靈應對。

蘇綰點頭，跟著他們走了。

那些人獨獨帶走蘇綰而留下桑葚和雲苓，這令們憂心忡忡。

“小姐怎的去這麽久？莫不是發生了不測？”桑葚擔心。

“呸呸呸！烏！可別說了。”雲苓也愁，但比桑葚冷靜些。

“陸姑爺在嗎？”桑葚走到牆邊，想問陸安荀有沒有法子。

“陸姑爺，我們姑娘........”

“別說話！”陸安荀敲了幾下牆，示意們安靜。

他走到門邊，過門瞧了眼外頭鬼鬼祟祟聽的人，又走回來。

離蘇綰被帶走已經過去一個時辰，雖不知問的什麽話，但他猜到蘇綰現在是安全的。

他們帶走蘇綰，無非是想確認昨晚的人是不是他。

若他出現，就是主承認。若他不出現，蘇綰只能繼續被扣留。

當然，如果他沉得住氣再忍耐久一些，說不定那些人打消疑慮會將蘇綰送回來。

可他忍不下去了！

多等一刻，就多一分煩躁。

過了會，他倏地起，一腳踹開門：“百裏言玉在何？”

一間還算寬敞幹淨的大堂，百裏言玉坐在上首。

他一副“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篤定，說：“原來昨晚的人就是你。”

“說吧，你來我這想打探什麽？”

陸安荀莫名其妙，攤手：“分明是你們將我請來，怎麽反倒問我？”

百裏言玉道：“依閣下的功夫，我的手下是不可能將你請來的，當然是閣下自己願意。”

陸安荀走到一旁椅子，懶懶地坐下：“蘇........舍妹被你們關在何？”

百裏言玉：“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

陸安荀：“不是一個娘生的。”

“哦。”百裏言玉點頭：“是妾室所生。”

陸安荀心想，也對。不糾結這個問題，他徑直問：“怎樣才能放？”

百裏言玉：“閣下還未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陸安荀見不得同齡人對他一副高高在上的說話模樣，而且這人邊說話邊悠閑一塊石頭，跟他擼貓的姿勢一樣囂張。

“我要見到人！”他說。

百裏言玉也不退讓：“先回答我的問題！”

“若不呢！”

“全！”

刺頭對上刺頭，話沒說兩句開始手。

大堂裏，陸安荀和百裏言玉又打起來。

百裏言玉道：“昨夜沒好生領教閣下手，今日可別再當頭烏跑了！”

“誰是頭烏？”陸安荀一招天外摘星飛過去，直沖其門面：“今日我將你打烏。”

渤泥人帶刀站在門外，個個探頭探腦，看得津津有味。

“中原人也有功夫厲害的，居然跟我們王子打得不相上下。”

“王子在渤泥算是一頂一的高手了，看來這位應該也是中原頂尖的。”

“你們說誰會贏？”絡腮胡子問。

此話一出，他收獲好幾道仇視的目。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我們王........”

話未說完，百裏言玉橫飛出來。他在地上打了個轉，點足一躍，勉強站穩。

腳下塵土紛揚，地面被他鞋子劃出長長一道坑。

“好功夫！”絡腮胡子鼓掌，然而收到同伴們憤恨的眼神，立即訕訕放下手。

陸安荀站在大堂門口，昂著下：“服不服？”

百裏言玉不服，還想打，下一刻見陸安荀從後出塊石頭，作勢要砸。

他大驚失。

“快放下！服！我服！”

打他幾百下都沒服，一塊破石頭就張這樣，什麽古怪子！

陸安荀心想。

百裏言玉小心翼翼，吩咐：“帶他去見人！”

“是。”

陸安荀跟著絡腮胡子走，左拐右拐，總算拐進個小院。

然而才院門口，就聽得裏頭熱鬧的聲音。

“杠！嘿嘿......張牌。”

“哎呀呀！太不好意思，我胡啦！”

陸安荀蹙眉，狐疑走過去。

此時此刻，屋子裏一張方桌，四條矮凳，東西南北各坐一人。還有個站著看熱鬧的，懷裏抱著盤瓜子，好不愜意。

陸安荀：“......”

蘇綰正在跟人玩葉子戲②，瞧見他，將牌一撂：“不玩了，回頭得空再教你們！”

起跑出來：“陸安荀。”

陸安荀：“你在做什麽？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什麽呀？”蘇綰見他松了口氣的模樣，笑嘻嘻道。

“這是何況？”陸安荀問。

“說來話長。”

回到一個時辰前。

蘇綰被人帶到百裏言玉跟前問話，按著此前跟陸安荀商量的，蘇綰添油加醋再編了段曲折人的故事。

大概是這樣：

蘇綰與兄長被叔伯趕出家門無可去，所以帶著家仆和分得的微薄家財想找個地方安家營生。

沒想到走著走著走到臨淮郡來了，然後就被抓到這裏。

“事就是這樣。”蘇綰一臉老實誠懇。

百裏言玉家中也有兄弟鬩牆之事，最痛恨的便是以強欺弱以大欺小，雖然他不太相信蘇綰的言辭，但態度勉強緩和了些。

當蘇綰看到他手上的石頭且驚奇地贊了聲“好玉”後，態度又一百零八度轉變。

他問：“你怎知道裏頭是玉？”

蘇綰：“我不僅知道，而且還清楚公子應是從南邊緬商手上而得。”

百裏言玉來了興致：“你懂賭石？”

“略懂一二。”

其實也就平日聽二姐蘇瑛說了點，懂個皮。蘇瑛是個賭石好者，曾研究過許多奇石，經驗富。

蘇綰對百裏言玉的石頭觀察了會，道：“我觀其象，有玉，且是玉石之王，翡翠。”

“沒錯。”百裏言玉道：“我以通天驗過，裏頭確翠亮若翡......”

于是，兩人就這麽對著塊石頭流了許久，最後又因這麽塊石頭結了愉快的“志同道合”之誼。

陸安荀聽完，表微微淩。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還是不可思議......

“他們可有為難你？”最後，他問。

“你覺得我像被為難的嗎？”蘇綰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隨後問：“你怎麽才來？”

“你知道我會來？”

“不然你舍得丟下我？”

“哎呀，逗你玩的。”蘇綰道：“是百裏言玉讓我在這等你，說你一定會來。我等得無聊，見他們屋子裏有葉子牌卻不知道怎麽玩，所以教他們。”

“不知道玩為何有葉子牌？”

“他們買的，準備帶回渤泥去。”

陸安荀詫異：“他們是商人？”

一刻鐘後，百裏言玉請陸安荀和蘇綰到大堂。

“我們與中原人易了許多貨，原本是準備乘船回去，卻沒想到經過此地時，被一群賊匪截走了。”百裏言玉解釋說。

“所以.......”陸安荀緩緩明白：“你們不是賊匪，而是想奪回自己的貨？”

“自然，那可是好大一筆財富，若就這麽丟了，我堂堂王.......哪有臉面回去？”

百裏言玉好面子，陸安荀懂。了解前因後果後，他又有點幸災樂禍。

“你們怎麽不報？”陸安荀說：“我朝對外邦通商有保護之策，若你們拿出實際證據，必定得到府支持，何須親自手跟賊匪作戰？”

“報？”百裏言玉笑得無奈：“你們中原人的只護中原人，哪管對方是不是賊匪。”

“言下之意，你報過了？”

“當然，可府并不管。”

“為何？”

百裏言玉道：“津縣現在沒有縣令，而別的地方搪塞說津不歸他們管，我能如何？”

“哦。”陸安荀悠閑呷了口茶：“算你走運，津縣父母現在來了。”

“在哪？”百裏言玉眼睛一亮。

“就在你眼前。”

百裏言玉上上下下打量陸安荀，嫌棄又懷疑：“你？”

“我！”陸安荀點頭。

百裏言玉沉默良久，指著蘇綰說：“可此前不是這麽說的。”

陸安荀看向蘇綰。

蘇綰訕笑：“稍微編了個凄慘的故事。”

“什麽故事？”

“你我兄妹二人被叔伯趕出家門，無可去流浪至此。”

陸安荀言歸正傳，對百裏言玉道：“總之，你若想拿回你的貨，就必須跟我合作，不然我也可以擾民之罪羈押你。”

百裏言玉說：“我不一定要拿回貨。”

“那你弄這麽大陣仗是要什麽？”

“討回面。”

“......哦，”陸安荀道：“我同樣會羈押你，畢竟你在我管轄的地盤上私藏兵。”

說到兵，百裏言玉驚訝：“這你也清楚？”

“你們藏兵是準備做什麽？”陸安荀問。

聞言，百裏言玉慢悠悠坐下來，神變得些許同：“其實你在朝中無人吧？”

“此話怎講？”

“你若是朝中有人，又怎會派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百裏言玉說：“既然朝中無人，你哪來的自信幫我奪回貨？”

百裏言玉換了個舒坦的姿勢：“那些賊匪何等兇猛你恐怕沒見過，總之，你若不想丟，兵的事就別管了。”

陸安荀奇怪：“你剛才還不是這麽想的，你分明也想報。”

“但也要看是何人？”

“怎麽？看不起我？”陸安荀挑眉。

百裏言玉默認。

陸安荀道：“你信不信，我半個月就能把你的貨安然無恙討回來。”

“真的？”

“前提是，你得將我朝的兵歸還，另外如實告知從何而得。”

“陸安荀，你真的有法子？”路上，蘇綰問。

“沒有也得有，”陸安荀說：“新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就得燒旺才行。”

“賊匪？”

“賊匪能在津縣如此猖狂，且百裏言玉報無門，你以為是何原因？”

“何原因？”

“賊匪不一定是賊匪，興許還是披著面的狼。”

話落，就被蘇綰拍了一掌：“你賣什麽關子！說人話！”

陸安荀轉頭看了眼跟著後不遠的百裏言玉等人，小聲求饒：“有人在，你給我留點面子。”

他說：“你想啊，剿匪是立功升的事，府為何不管？那當然是因為不敢管，或許他們本就知道這群賊匪是何人，且盤踞此的勢力是他們不敢對抗的。”

蘇綰道：“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更無力對抗？”

“我是誰？”正巧走到津縣縣衙門口，陸安荀停下來，指著門上方的匾額：“我是津縣縣令，百姓父母，我......”

“砰——”

話未說完，頭頂的那塊“津縣衙”門匾就掉了下來。

陸安荀忙拉著蘇綰躲一旁。

匾額砸在腳邊，兩人互相對了眼，各自沉默。

百裏言玉走上前，一把逍遙扇扇得風涼：“這津縣縣衙可真是......別一格啊。”

他走上前，踢了踢門匾：“質量不錯，居然沒砸壞。”

又指了指屋檐上破碎的瓦片：“也不錯，還能抵擋風雨。”

一轉頭，屋頂中央還破了個，頂直進來。他說：“采也不錯，很明亮。”

陸安荀向蘇綰：“我適才說錯了，新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先修繕縣衙。”

津縣百姓們聽說新任縣令到了，紛紛來瞧熱鬧，不過大多是在門口張片刻，然後搖搖頭就走了。

蘇綰問：“們為何搖頭？”

百裏言玉悠閑地坐在院中躺椅上，說：“他們在想，新來的縣令何時被走。”

“走？”

“你們來之前就沒打聽過津縣的況？”百裏言語道。

蘇綰搖頭，哪裏清楚。

百裏言玉：“我在這跟賊匪對抗了快兩個月，基本打聽得七七八八了。在你們來之前，已跑掉一個縣令，那縣令據說是個難得的好，不畏強權，肯吃苦，而且還敢于跟賊匪鬥爭。”

“那為何走了？”

“被的。”百裏言語說：“他捉賊不，反被誣告，上面三天兩頭派人來查，縣令疲于應對，忍耐了兩年後，走了。”

蘇綰坐下來，著那個蹲在屋頂修屋檐的影。

也不知陸安荀能不能在津縣待到任滿。

過了午時，縣衙裏又來了夥人，這回不是百姓，而是原先的長吏班子。

主簿、縣尉，另加十來個衙役。

主簿是個矮胖的男人，約莫三十出頭。進門後，見百裏言玉坐在躺椅上，他忙上前恭敬地行禮：“縣令大人，下是本縣的......”

“你們的縣令大人在那。”百裏言玉長手懶懶指向屋頂。

屋頂上，一名年挽袖彎腰，袍角掖腰間，正在修瓦片。

主簿神錯愕了會，立即跑過去，在屋檐下作揖：“敢問......您可是新來的縣令大人？”

陸安荀垂眼瞧了瞧：“何事？”

“大人，下乃本縣的主簿，特地前來相迎。”

“等著吧。”陸安荀沒空理他。

蘇綰從屋子裏沏茶出來，熱招呼他坐下：“你就是當地主簿先生啊。”

“正是，呃.....您是？”

“我是陸大人的妹妹，跟隨上任。”

“哦，原來是陸姑娘。”

主簿臉上一副恭敬老實的模樣，眉眼間卻含著明。適才他上說來相迎，可若要相迎為何現在才出現？百姓們大早上就來看過新任縣令，這事不相信他不知道。分明是在家吃飽喝足姍姍來遲，難怪陸安荀不想搭理他。

蘇綰看了看一同來的其他人，指著不遠幫著幹活的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問：“那位是何人？”

主簿道：“是本縣的縣尉，名衛峰。掌巡視、捕盜之事。”

蘇綰點頭：“那您今日來得不巧，縣令大人正在修繕縣衙呢。對了......”

蘇綰又問：“津縣縣衙為何這麽破？”

主簿訕笑了下：“已快一年無主，沒人管自然破敗些。”

“為何會沒人管？你不是這裏的主簿嗎？每年可有向百姓收稅？每月可有府月奉？既俸祿，為何不管？”

主簿臉上的了，興許是想不到蘇綰一個小姑娘家會問這麽犀利的問題。

他說：“你初來津縣什麽都不知道，待過些日你就清楚了。津縣雖說是個縣城，可百姓們多以打漁為生，能收的稅之又。若說田稅，那就更了，收不上稅，哪有月奉，還不夠養家糊口的啊。”

蘇綰道：“我們城時見城外不農田，怎麽就收不上稅？”

“陸姑娘有所不知，那些田可不是百姓的。”

“那是誰的？”

“是......”主簿突然停下來，幹笑了兩下，然後道：“我怎麽跟你們小姑娘聊這些？我還有事向縣令大人稟報啊。”

說完，他起，去屋檐下等陸安荀。見陸安荀忙許久也沒結束，又悻悻離去。

過了會，陸安荀忙完，從屋頂跳下來。

他問蘇綰：“你跟他說什麽了？”

“我問他縣衙為何如此破敗，他說沒人管，也沒錢修。我又問津縣有稅收怎麽會沒錢？他卻說百姓多以打漁為生，且農田不歸百姓所有，本沒稅。這人跟我打馬虎眼，實在太狡猾了。”

陸安荀笑了笑：“他說的是真的。”

“你知道？”

“早有所料。”陸安荀走到盆邊洗手：“我此前跟你說津賊匪不一定是賊匪，能讓府都不敢管的，恐怕還是當地的豪強。此地賊匪能猖狂多年，說明豪強盤踞穩固，農田、商貿皆在他們手中。所以他說收不上稅也沒錯。”

“陸安荀，”蘇綰突然覺得這爛攤子有點大：“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先把縣衙修好，我好歹是縣老爺，住的地方破破爛爛，以後出去跟賊匪對抗多沒氣勢。”

直到傍晚，日落黃昏，縣衙才收拾妥當。

津縣地廣人稀，縣衙也建得寬廣，總共三進的院子，從角門到正院再到後院，加起來大大小小數十間屋子。雨的瓦片全部換新，雜草也全部除盡，勉強住得下人。

百裏言玉端著碗蘇綰剛做的酸梅飲子，玉樹臨風地站在游廊下嘲笑陸安荀。

“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原來中原人做，還得自己手收拾屋子。”

陸安荀不想理他，背過跟對面一幫人說話。

對面坐著的都是今日新來報道的衙役，領頭的是縣尉衛峰。

“你是本地人？”陸安荀問。

衛峰搖頭：“不是，我本是懷州人，隨上任縣令來這領了份差事，後來家中遭大水，村子沒了，我就沒再回去。”

“你家中還有什麽人？”

“沒人。”

“你在津縣可家？”

“沒。”衛峰繼續搖頭。

陸安荀沉默片刻，又問：“你對津縣了解多？”

“津縣一千二百戶，幾乎六居住在島上。縣學有兩座，只不過多是富裕人家子弟......”

陸安荀道：“你知道我并不想聽這些。”

衛峰停下來，面些許窘促。

“行，”陸安荀起：“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但我得先說清楚，若你想跟我混就得服從我。”

“大、大人。”衛峰喊住他，猶豫了會，說：“是主簿不讓我說。”

“那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衛峰遲疑，隨後道：“下來津就是想幹一番事業，上任縣令沒到兩年就走了，大人您會在這幹多久？”

“不好說，”陸安荀道：“什麽時候津縣安定了，就什麽時候走。”

衛峰笑起來：“那下聽您的。”

沒多久，廚子朱茂將晚膳做好。

縣衙大堂裏擺了五桌席面，滿滿當當坐了人。除了陸安荀帶來的人，還有百裏言玉的商隊，以及跟隨衛峰來的十幾名衙役。

食材都是蘇綰從當地現買的，所幸朱茂曾做過酒樓的廚子，幹活利索。五桌席，近四五十號人的晚膳，他一個下午就做好了。

夕已落地平線，映照得牆垣通紅。

席上無酒，衆人以酸梅飲子代酒，賀陸安荀新上任。

就這麽地，津縣縣衙正式開張了。

新縣令上任，要做的事可不。拜廟上香鄉隨俗，清倉庫、巡監獄，察城防、對簿點卯等等，都是場慣例不能。

陸安荀忙了兩日後，縣衙主簿又面了。

他委婉提示：“縣令大人，還有一樣您沒做啊。”

“哪樣？”陸安荀正在寫告示。

“呃......咱們津縣有幾位德高重的鄉紳，您初來乍到，還是攜禮上門拜訪為好。”

陸安荀扭頭：“你剛才說什麽？攜禮上門拜訪？”

“正是。”主簿道：“與鄉紳好，往後辦事也順利，這可是場心照不宣的事。大人許是頭一回當不懂這些，下幫著提點提點。”

陸安荀笑了笑：“我乃津縣父母，他們不攜禮來拜訪我，倒讓我攜禮上門，這話說得有趣。”

主簿神不變，暗覺此人是個愣頭青不通世故，估計這沒當兩年就得卷鋪蓋走人。

是以，接下來態度便沒那麽恭敬了。

“大人此言差矣，為之道當看清局勢，不然......”

陸安荀停筆：“你在教我做？”

主簿一頓，忙擺手道：“下不敢，下只是為大人著想。興許大人來津縣時就曾聽說過一些事，下只是不願大人重蹈覆轍。”

嘿！居然威脅他！

陸安荀直言：“這些話不必你說我也清楚，但實話告訴你，我陸安荀來這做就沒打算這麽快回去，我朝中有人，我怕誰？”

一聽這句“朝中有人”，主簿淡定的神變了變，不再說什麽，慌忙出了縣衙。

等人一走，蘇綰走出來：“陸安荀，你瞎胡吹什麽呢。”

“嚇他的。”陸安荀道：“等明日我再跟他說宮中有人。”

蘇綰噗呲笑出聲：“他一個小小主簿，你唬他做什麽？”

“我不是唬他，我唬的是他背後之人。”

“背後之人？”

陸安荀將寫好的告示吹幹，給丁三，吩咐：“把這些在縣城各張，要張在顯眼之。告訴百姓，從今日起，凡是有冤皆可來縣衙訴狀。”

“是。”丁三人高馬大，走路都要震三震，揣著一捧告示上街去了。

做完這些，陸安荀轉對蘇綰道：“既然津縣收不到稅，他為何還樂忠當這個主簿？其實他當的不是主簿，而是鄉紳的眼睛。我先唬唬他們，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好方便我行事。”

蘇綰見他一臉壞笑，就知道他接下來要幹票大的了。

果然，陸安荀說：“新上任三把火，還有兩把沒燒，這第二把就該到賊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