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前行。

北城 5月，窗外馬路花壇里的月季已經緩緩盛開。

仲希然目著窗外那片濃郁的紅緩緩后退，腳尖輕點，豎起耳朵聽車里兩人對話。

小張說：“祁總，比如說前兩天北城下雨降溫，會主發微信提醒我要多穿服。這麼關心我應該也是對我有意思吧？”

祈斯年聲音淡：“不知道，沒人給我發過。”

仲希然：“……”

小張一時沒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他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繼續舉例子：“還有只要我邀請出來約會，都會跟我出來，我牽手也沒拒絕。這肯定就是喜歡我了。”

祈斯年聲音更淡了：“不一定，有時候愿意跟對方做也未必是喜歡。”

仲希然：“……”

怎麼覺祈斯年在點？

忽然意識到，好像還沒跟祁斯年說過喜歡他。

小張噎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先生跟太太的協議結婚傳聞，巍巍往后視鏡里看了眼，立刻閉了麥。

車里再度陷安靜。

仲希然垂眸，余注視著祈斯年，他靠在車座上，微閉著眼，指尖輕輕在膝蓋上方敲了敲，也不知在想什麼。

車子拐過長街，祈斯年終于開口：“先送太太回去。”

仲希然愣了下：“你不回去嗎？”

祈斯年平聲：“我得去一趟公司。”

這一趟去敦煌比預計的時間久了許多，他手里積了不事。

仲希然點點頭，說：“那我回去也立刻開始寫劇本。”

祈斯年剛想說不用急，可以多休息幾天再開工，就聽見仲希然問：“咱們什麼時候去度月啊？”

這麼趕工好像是為了度月。

祈斯年手把摟進懷里，打開手機日程上麻麻的行程，往后劃了一屏，看了片刻，說：“過了六月吧，希希，等這個財年結束。”

那不就剩一個多月了。

仲希然星星眼——這麼快就可以去了麼。

好期待可以跟祁斯年單獨的私時。

所以一到家快速洗了個澡吃完飯后就開始埋頭寫劇本。

到敦煌當地取景還是富了不素材的，起碼關于未來世界的沙塵暴是什麼樣子有了更合的場景。

仲希然這把劇本架構搭好后，已經是一周后的下午六點。

剛停下工作，就不由自主想起祁斯年。

這一周兩人都在瘋狂忙工作，晚上當然還是會抱著一起睡。

但心里一直想著之前祁斯年說的沒人給他發過關心的微信這事兒。

這幾天氣溫一天比一天高，也沒法兒提醒他多穿服呀？

而且雖說氣溫是高了不，但也完全沒到最熱的時候，也不能提醒他小心中暑。

起，給祁斯年發去微信：「今晚要加班嗎？」

祁斯年很快回復：「對，不用等我，估計會很晚。」

仲希然著手機想了想，回復：「那我給你做頓夜宵送過去吧。」

關心天氣不行，關心他吃飯總可以吧。

仲希然覺得這主意不錯，立刻打電話來阿姨，順便在網上下單買了點兒現的串和蔬菜，烤箱一烤就好。

點完菜才回到微信，祁斯年給回了條微信，只有一個字。

「你？」

仲希然腮幫子鼓吃東西的豚鼠。

他看不起誰呢？

烤東西也沒這麼難吧？

祁氏大樓會議室里燈亮如白晝。

祁斯年坐在主位，食指和大拇指拎著手機在桌上不時輕點兩下，思緒卻已經有些游離。

右手邊的高管這時喊了一聲：“祁總，您看呢？”

祁斯年回神，看了眼電腦屏幕，腦海里大約回憶了一下方才的況，說：“你決定吧。”

他打了個手勢，給眾人說，“休息十五分鐘。”

然后劃開手機屏幕，開始給仲希然發微信。

仲希然正在阿姨的指導下興致地給串抹油撒調料，就聽見手機在流理臺上震了又震。

摘掉一次塑料手套看了眼。

都是祁斯年發來的微信。

「你要做什麼？」

「小心別燙到。」

「買點兒東西回來也行，或者阿姨做。」

他什麼時候這麼啰嗦了？

仲希然回他一個“你好煩”的表包。

竟然嫌他煩？

祁斯年蹙眉，轉頭問姜正：“我煩嗎？”

他這話剛一出口，剛要出會議室上廁所的幾個人便紛紛回頭，一臉驚悚地看著他。

他是怎麼用如此自然的語氣把這句話問出口的？

一時間，作的眾人都停下了作，準備聽商達人姜正的標準答案。

姜正心頭立刻一跳。

他立刻直脊背：“您怎麼會煩呢？我真的很慶幸能給當您的助理，這幾年開闊了視野，鍛煉了能力，實話說，我一點兒都不覺得您煩，每天為您工作都充滿了干勁兒。”

眾人：“……”

門口的一個打工人了旁邊人的胳膊：“祁總給姜特助開多工資啊？”

另外一個人低聲音說了個事兒。

那人道：“難怪，要給我這麼多讓我爸爸也行啊。”

“……”

祁斯年掃一眼姜正，淡聲道：“我出差幾天你的時間都用來練習拍馬屁了？”

姜正：“……”

眾人忍不住默默發笑。

祁斯年沒再理會姜正，垂眸又發了條微信：「嫌你老公煩？」

姜正默默瞟了眼，立刻明白他剛才會錯了意。

他連忙開始補救，飛速給仲希然發微信。

仲希然把腌制好的烤串放進烤箱，設定好溫度，又用調料腌制了一個烤蔬菜，準備過十五分鐘放進去。

忙完這些后才又摘掉塑料手套，打開手機。

收到祁斯年的微信：「嫌你老公煩？」

頓一下。

正不知道該怎麼回，忽然看到底下姜正發來的消息。

姜正：「太太，您剛才說祁總煩，祁總有點不開心了。」

姜正這個真是告得恰到好。

仲希然立刻回復祁斯年：「不敢。」

隨后搭配一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知錯了”的表包。

祁斯年笑了。

他闔上手機屏幕，把手機往桌上一擱：“繼續吧。”

姜正著手機悄悄給仲希然回復一條微信：「搞定。」

半小時后，東西都烤好了。

仲希然戴好防燙手套把烤盤端出來，把東西一一裝進飯盒里，坐車出門。

小張眼可見一臉開心。

仲希然不覺問：“你表白功了啊？”

小張點頭：“對，答應了。”

仲希然抿，問他：“那你是怎麼表白的啊？”

小張說：“我準備的有點俗，就是玫瑰花和燭晚宴。”

仲希然點了點頭，想了想，給姜正發去微信：「你們祁總最近哪天不用加班啊？」

姜正回：「下周日，下午開完一個跟供應商的見面會就結束了。」

仲希然在日歷上把下周日打上標記，回復姜正：「我還二十分鐘到。」

姜正收到仲希然的消息時，他們這個會剛好開完。

祁斯年正往辦公室里走。

他立刻低聲音上前匯報：“祁總，太太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了。”

祁斯年挑眉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自己手機。

仲希然跟他的微信還停留在上一個表包里。

祁斯年：“跟你說不跟我說？”

這吃醋的角度讓姜正一愣：“可能是因為我要下去接太太？”

祁斯年想了想，說：“提前五分鐘提醒我下去接太太。”

姜正：“好的。”

·

祁氏大樓門口，燈火通明。

仲希然手里拎著飯盒下車，一抬眼，便看到門口的祁斯年。

他形高大拔，穿著一件襯衫，單手抄兜，后的白落在他上，襯得他整個人分外清絕。

仲希然頓一下，連忙小跑過去，一臉驚喜：“你怎麼親自下來了？不忙嗎？”

“順便休息。”祁斯年接過手里的飯盒拿在手里，跟并肩往里走。

已經是晚上，大樓沒什麼人，前臺也早下班，只有兩個保安。

祁斯年走了兩步就忍不住把摟進懷里，一路進了他辦公室。

一進門，仲希然就把飯盒都拿出來擺在茶幾上，跟他炫耀：“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嘗嘗？”

祁斯年去里頭洗手間洗了手，出來坐在沙發上。

盒子里是用木簽子串著的烤，旁邊一盒烤蔬菜，里頭有小土豆、西藍花、小西紅柿、玉米和香菇。

蔬菜上閃著一層的澤，看起來很有食。

仲希然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祁斯年拿起一串烤咬了口，羊很新鮮，烤得有一點點焦黃，口恰到好。

他點頭：“這次是真不錯。”

仲希然彎。

祁斯年又低頭看的雙手：“這次燙到沒？”

“沒。”仲希然說，“我戴了防燙手套。”

祁斯年點點頭，吃完一串烤，忽然問：“給霍新做過嗎？”

“……”

仲希然：“當然沒有啊，我以前不會做飯。”

祁斯年心滿意足，拿出手機對著茶幾拍了張照片，發到了“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的三人群里。

祁斯年：「希希特意給我做的。」

祁斯年：「很好吃。」

仲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