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嬪妾說，嬪妾思念娘娘思念得，是專門來探娘娘的，您可信？”

緋晚迎著賢妃走過去。

笑得千百。

秋風涼爽，吹起裾鼓，凌波仙子一樣。

眼底幾分繾綣的綿綿意，像是池水碧波上閃爍的粼粼日，明明該是溫暖的，卻晃得人眼痛，不敢直視。

賢妃咄咄人的目移開了些許。

冷笑一聲，語氣嘲諷：

“昭妃娘娘真個甜，怪道陛下對你不釋手，日夜都你陪著哪。”

緋晚近前，恭恭敬敬福下去行禮。

“賢妃娘娘萬安。娘娘，非禮勿言啊。嬪妾有什麼不對的，您只管教導。”

賢妃和廖嬤嬤對視一眼，手虛扶緋晚起，放緩了語氣：“本宮哪敢教導你，何況，你周到，又有什麼可被教導的。”

“嬪妾最近忙，疏于給娘娘請安，辜負了娘娘一路幫扶的誼，嬪妾惶恐得。”

賢妃似嗔似笑：“你先伺候好陛下，再來本宮這里惶恐不遲。”

緋晚順低頭。

并不與賢妃再做口舌爭斗。

轉目去看廖嬤嬤，以及后跟著的兩個提包裹的小宮。

“這位便是娘娘的母嬤嬤嗎？早聽聞嬤嬤進宮伺候娘娘養子，卻一直未能親近，今日終于見面，不過看樣子，嬤嬤這是要出宮了？”

廖嬤嬤一暗紫的妝緞長褙，被點了名，自要上前正式朝緋晚行禮。

是宮外的人，按規矩，見了妃子，大禮參拜才行。

不過剛提要跪，就被緋晚攙住了。

“您是賢妃娘娘的母，娘娘對您尚且敬重，何況是我。這禮就免了，嬤嬤若不忙著出宮，可以去本宮的春熙宮住上幾日，我好好款待您一番。”

廖嬤嬤跪不，但很規矩地深深福了個禮。

而后恭謹笑道：“昭妃娘娘事忙，不敢叨擾娘娘。娘娘的心意奴婢銘記，出宮去外頭寺廟燒香時，一定忘不了給娘娘上香祝禱福壽。”

緋晚很知道廖嬤嬤在賢妃斗倒思妃時出力不。

又怎會相信口頭的善意。

但卻一臉和善地說：“那就多謝嬤嬤了。”

從手上褪了兩只鐲子，一只通盈翠的碧玉鐲，一只赤金蓮花紋鑲紅寶鐲，都給了對方。

廖嬤嬤起初不肯，賢妃在旁笑笑地發話：“昭妹妹好東西多的是，兩只鐲子而已，嬤嬤拿著便是。回頭這個人，本宮替你還了。”

廖嬤嬤這才道謝接了。

緋晚笑道：“賢妃娘娘不知賞了嬪妾多好東西，若說還，嬪妾不知道要還到何年何月呢。”

彼此說笑幾句。

都是表面誼中暗藏刀劍，彼此都有顧忌，不肯真刀真槍罷了。

廖嬤嬤主告辭，緋晚在跟前，賢妃不留，讓人送出宮去。

緋晚和賢妃站在一起目送廖嬤嬤走遠。

主笑問：“這兩日沒得空去看櫻妹妹，不知可好？”

賢妃斜眤：“在本宮那里，能有什麼不好？當初可是自己主住進長樂宮的，聽說你也在陛下跟前為求，現如今倒不放心了。本宮不是思妃，沒那麼愚蠢要謀害皇嗣。”

的裳是胭脂的浣花織錦，尊貴而熱烈，在清冷秋中更顯明艷奪目。

緋晚注視，半晌不語。

賢妃猛然轉頭，簪上寶石閃爍冷：“你看什麼！”

“看娘娘。”

“……看本宮作甚！”

“嬪妾見娘娘麗質天資，想起剛學的一句詩。”

“？”

“朝借得胭脂。娘娘明艷不可方，嬪妾看得癡了，娘娘恕罪。”

緋晚輕輕福告罪。

賢妃長眉蹙起，紅抿，怒視緋晚。

勝雪的雙頰，忽然似被衫染了，有嫣紅。

“這時辰，陛下怕是快要下早朝了，昭妹妹不去辰乾殿等著，還在這里和本宮貧貧舌的作甚？”

緋晚低頭：“嬪妾謹遵娘娘吩咐。”

抬了抬眼，出幾分惶恐道：“……嬪妾一時失言，娘娘莫放在心上。”

轉便走。

賢妃喝：“站著！”

緋晚住腳，回頭小心翼翼，仿佛做賊心虛似的覷。

賢妃冷言冷語道：“本宮從不欠人。你善待本宮的嬤嬤，本宮不虧待你，回頭，自然有東西送到你宮里去。”

“嬪妾不敢領……”

“本宮讓你收著！”

“是……多謝娘娘……”

“去吧！”

賢妃不再看緋晚，扶了侍的手，轉往長樂宮方向去了。

緋晚站在原地目送。

賢妃轉過夾道時偶然回頭，緋晚便遙遙朝福。賢妃未作表示，冷冷淡淡的，轉頭走了。

緋晚又站了片刻，才繼續舉步，往前頭辰乾殿方向去。

香宜一直跟在邊，對緋晚和賢妃的這番談未得要領，一頭霧水。

悄聲問：“娘娘，賢妃的東西，咱們能收麼？”

“有什麼不能收的，給，咱就接著，誰不喜歡庫里財多呢。”

緋晚角噙笑。

走了一段路，覺著累了，便人回去抬肩輿。

香宜接著問：“賢妃娘娘今兒這態度，又好又不好的，到底怎麼個意思呢……”

“恨我升位太快，威脅了，卻忍耐住了，沒有明著和我翻臉，你覺著是為何？”

“……難道，背地里憋壞呢？”香宜臉一冷。

“那是一定的。那個廖嬤嬤，不好相與的。”

緋晚很清楚。

剛才彼此的熱絡，不過都是逢場作戲。

沒有當面撕破臉罷了。

當初虞聽錦為貴妃，是賢妃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釘。賢妃又如何能容得下此時的自己？

就算自己再口頭投靠，再表忠心表誼，皇帝只有一個，后位只有一個，利益面前，誼算什麼。

賢妃此時對越客氣，就代表背后下手越狠。

宮人帶著肩輿來了。

緋晚讓香宜近前，附耳吩咐幾句，打發香宜去辦事了，這才坐上座，往前去。

一路所過之，宮人和嬪妃紛紛閃避行禮。

態度比以往更加恭敬。

如果說緋晚晉封妃位、協理后宮，只會讓人羨慕忌憚的榮耀。而此時，在皇后被廢之后，為高位，能連續三日前伴駕，和皇帝形影不離……

就不得不讓大家多想。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背地議論，昭妃娘娘，會不會是下一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