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五一假期的一晚，夜朗星稀，空氣裏洋溢著南粵特有的潤與溫暖。剛灑過一陣雨，清吧外面座位上的人們都往屋裏鑽去，不是太大的酒吧裏更顯擁。

最近幾星期，常客們都聽說有個帥的中學生每周六都來表演，歌唱得好是一個方面，有時甚至還會包了全場的酒水。所以每周六，這兒人氣就更旺了。

但今晚，那個長發年并沒有按平時習慣的唱迷幻搖滾，而幾乎全唱的是周董的校園風歌曲，晴天、等你下課、簡單什麽的。

一曲終了，他走下臺。兩個可能剛加完班的年輕小姐姐向他搭話：“天兒，怎麽今天這麽清純，姐姐們聽得都想談了！”

“談的話，考慮一下我？”唐天邊笑著回這兩位20多歲的姐姐，一邊對著吧臺喊道：“給這桌兩位小姐姐上兩杯莫吉托，記我賬上！”

他繼續走向角落的一張桌子，那裏有他最悉的幾個朋友。

六個中學生模樣的，三男三，安靜地坐在酒吧的角落裏看著他。

唐天臉上洋溢著自豪與喜悅。他走到朋友們的邊，與他們圍坐在一起。

“哥哥唱得真好！”唐曄放下手裏的橙，率先開口，眼中閃爍著贊賞的芒。

“是啊，每次聽你唱歌都覺得特別。”黎梓茵也附和道，一臉沉醉，臉上出了甜的笑容。今天一反之前的暗黑系風格，而是戴著一頂紅的假發，膏也換了櫻桃，還在眼睛下面了三顆心型的鑽。

“幹嘛你倆今天都換了風格，難道要宣？”鐘小琳的永遠都出人意料。

聽這麽一說，黎梓茵居然一反常態地出一個的微笑。唐天雖然一邊笑罵著：“別說，我們純潔得很！”一邊卻摟過黎梓茵的頭，悄悄在耳邊說：“今晚過來我家！”語氣卻十足十的不容反駁。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坐在斜對面角落的弟弟。

只有坐在那個方向的唐曄看到他的這個輕佻的眼神，不由得微微瑟了一下。

坐他旁邊的何嘉南立即轉頭看他：“怎麽了？”

“沒有，可能有點兒困了。”他打起神搖了搖頭。

“知道你最近辛苦了！”何嘉南語氣裏滿滿的安。

“你這幾個周末都在忙些啥？”這次連袁雅維也來了。

“花了好幾周給我爺爺和別的幾個老頭那邊搞些件之類，現在終于搞完了。”唐曄答道。

那邊，唐天又在黎梓茵耳邊小聲說：“再唱兩首歌，我們就走。”

“好！”畢竟還是中學生，平時扮得很酷的生，已經面紅耳熱了。

唐天暗暗在的腰上了一把，又晃了晃手裏的那個裝著紅飲料的磨砂玻璃瓶，拿過來淺嘗了一口：“這是酒啊？”

“嗯，低度的預調酒。”又湊近他耳邊說，“今天悄悄地在超市買的。”

“真壞。”他幾乎咬住的耳垂說話。又蜻蜒點水般在側臉親了一下，轉就往臺上走去。

唐曄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掃視了大家一圈，目隔著大半個桌子落在何柏文上：“柏文哥哥，你們今晚要不要來我們家玩？”

何柏文本來想著作業沒做完，剛想拒絕，卻看見唐曄的眼神裏乞求的意味，他頓了一下。

鐘小琳馬上說：“好呀好呀！”早就聽說他們家很大，父母又不管。這一圈朋友裏就差還沒去過了。

何嘉南吐槽：“人家又沒你，你這麽主！”

“反正我剛才聽到了，聽者有份！”又問旁邊，“小維你來嗎？”

袁雅維說，“我得先打個電話問問爸媽。”

“那我們都問問吧，來來，都打個電話告訴家裏！”看來鐘小琳已經都替所有人作了決定。

何嘉南問：“我也可以去嗎？”

唐曄目熠熠地看著他：“當然可以呀！”我希你來。

“那你剛才為什麽問何柏文不問我？我還以為你不想我去，哼！”何嘉南不由得小傲一下。

“……你們兩兄弟不是幾乎連的麽？”唐曄隨口胡諂。

“連？你再說一次？”何嘉南作勢要敲他腦袋，小年連忙捂著自己額頭，惹來其他幾個人一陣嘲笑。

何嘉南又不滿地說：“我就奇怪，為什麽你要何柏文哥哥，我卻直接名字？”

“他是哥哥的朋友，按輩分來說應該哥哥；你是我同學，我為什麽要你做哥哥！”比他們小了差不多兩年的小年聲音糯糯的，卻振振有詞。

“哧！原來是因為還隔了一重關系。小曄，我傷心了！”何柏文也加了逗他的行列。

酒吧的燈變得更加昏黃而迷離，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和煙草的氣息。小小的舞臺上，長發白T的年歌者靜靜地坐在高腳凳上，他的目深邃而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都凝聚在他手中的吉他上。

他輕輕地撥琴弦，細長的手指像在琴弦上跳舞，前奏的旋律如同清晨的微風，溫而清新。“接下來是《告白氣球》。”他的聲音清澈而富有磁，像是山澗中的溪流，悠然自得地流淌著。

他閉上眼睛，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當他唱到“親的，上你，從那天起，甜得很輕易”時，他的角勾起一抹甜的微笑，向他們那一桌過來，眼神卻仿若穿了圍牆，不知看著過去的哪一刻。

一曲終了，掌聲和歡呼聲在酒吧裏響起。他微微點頭表示謝，紅的發帶剛好被風扇吹過來，擋住他的眼睛。他微微偏頭讓發帶走，像極了平時唐曄凝神準備開始彈奏古琴時的作。然後他又開始彈奏下一首歌曲。

與前一首歌不同，他的表變得更加凝重和深沉。他握著吉他的琴頸，手指在弦上用力地，前奏的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力量和。是《不能說的》。

唐天眉頭鎖，眼神中出一種無法言說的憂傷。開口唱“冷咖啡離開了杯墊，我忍住的緒在很後面”時，他的聲音微微抖，仿佛正在經歷一場心的風暴。

當歌曲進副歌，也達到了頂點。他用充滿了力量和激的聲音，齒間的每一個字句都如同燃燒的火焰，照亮了他心的黑暗。“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說再見，想象你在邊，在完全失去之前……”他的手指在吉他的弦上瘋狂地跳躍，仿佛在與命運進行一場激烈的較量。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他的卻難以回歸平靜，讓悉他的樂手覺得，當他唱副歌時，難得一見的是，他的聲音居然有點兒飄。

臺下衆人都鼓起了掌。他向聽衆們致了意，把自己的吉他收拾好，和酒吧還有樂隊們打了招呼，回到同學們邊，接手了黎梓茵手裏那瓶還沒喝完的低度酒全灌進自己嚨，又招呼大家，“走了！”

唐天推著黎梓茵走在前面，一回頭，弟弟和全部同學們都跟在後。唐天奇怪地問：“你們去哪？”

“去你家！”鐘小琳得意洋洋地搶答。

“不會吧！你們全部？”唐天一臉懵，這怎麽回事。

何柏文連珠炮似的說：“反正你們家那麽大，再睡多十個人都睡得下，這麽晚回去，我可不想我爸羅嗦我。反正我說了我要是失蹤，讓我爸向你們唐氏集團索賠，哈哈哈哈。”其他人紛紛表示極度贊同。

“這都能賴上我！唉，都來吧都來吧！”唐天故意嘆了一大口氣。

酒吧在老東山，只要拐過幾條小街巷，就到他們家。

從進了萬裏書院大門、上電梯、進了他們家再樓下樓上參觀一圈，鐘小琳一直哇哇哇地羨慕個不停，“哎，你們兩兄弟難道都沒看上我？考慮一下吧！姐姐我長得又、人又聰明，生的孩子智商肯定不低！”

“我怕的是沒傳到你的腦筋和臉，倒傳到你這張！”唐天翻了個白眼。

“嘿！我還怕孩子沒傳到你嗓子，倒傳你這腦袋呢！你呢，唐曄，覺得我怎麽樣？”鐘小琳逗完大唐又逗小唐。

唐曄坐在沙發上，囧得把頭埋在抱枕裏。

“小曄是嫌你拉低他的智商！”何柏文吐槽好友也毫不留。

“你別以為！生學常識告訴我們，孩子智商隨媽！不隨爹！”鐘小琳得意洋洋，“姐不差的！月考全年級基本上在二十名上下。”

“比績，袁雅維還沒出聲呢！”何嘉南接力吐槽。

“哎，你們鬥可別帶上我，我們可是一輩子的好閨，才不因為男人傷和氣！”袁雅維抱著鐘小琳說。

“好，那你記得別跟我搶！”鐘小琳卻毫不給面子，大家笑一團。

幾個人看著電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門鈴響起，他們點的外賣燒烤到了。陳姨出來應了門，把食和餐都擺好在餐桌上，畢竟有點年紀，呵欠連天，唐曄便吩咐關上門先休息。

他轉頭招呼大家過來吃東西，卻發現哥哥帶著黎梓茵不知去了哪裏。

大家圍在飯桌旁坐下來準備開吃。唐曄猶豫了一下，小聲懇求何柏文：“柏文哥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哥哥嗎？”何柏文應了聲，放下竹簽跟著他上樓。

二樓唐天的房間，房門半開著，裏面卻傳出了呢喃聲，像是兩個人在熱烈地耳鬢廝磨。

唐曄想手敲門，卻瑟一下，回頭看了一眼何柏文。何柏文會意，走上前一步，大聲喊：“唐天，下來吃東西了！”說著，裝做啥也不知道似的，猛地把門推開。

只見唐天坐在床上，黎梓茵面向他坐在他大上，鑲著花邊的T恤已經歪到一邊，出了一側的肩膀和鎖骨。見有人進來，連忙把唐天長發間的手了回來，拉好自己的服。

唐天本來把頭埋在出的肩膀上。聽見聲音，他緩緩地擡頭、睜眼，看了兩個男生一眼，又緩緩地松開了懷裏的生。

兩個闖進來的男生看見他的眼圈微紅，眼神裏卻飽含著狂野的。唐曄後退了半步，停在那兒再不敢向前邁。

何柏文繼續大聲說道：“燒烤到了，快下去吃吧，死了！”

黎梓茵像醒過來似的，馬上從唐天上下來，整理一下服，低著頭自己蹬蹬蹬下了樓。

唐曄深深地看了哥哥一眼，連忙也跟著下去了。

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何柏文皺著眉頭對唐天說：“喂，畢竟都是同學，別玩得太過了。”

“我管其他人如何！何柏文。……他怕我！你看到他的眼神嗎？……他在怕我啊！”像終于用完全力氣一樣，唐天倒在了床上。

周五下午放學，與何嘉南在大道上分別，唐曄獨自騎車轉合群路。快到萬裏書院時，路邊有臺車輕輕按了按喇叭。

他下意識轉頭看了看司機，竟然是何西。“啊，叔叔？何嘉南剛走。”他剎了車，話剛出口突然又想到，何西又怎麽會在我家樓下等自己兒子呢！

直到後面搖下車窗，看見何耀祖略帶愁容的老臉，唐曄才想起，前幾天有個新聞：科研院某研究所負責人何粵同志因事故不幸遇難。

記得上個月，當龍之城接到一半時，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國人工智能專家就有事出差到外國去，後半部分的接工作，除了防務部的四個大哥哥，他們科研院就只有他的助理出席。

現在他一死，看來他所負責的研究工作就無從開展了，何耀祖必是為此而來。

“何爺爺，您有啥事，直接找我爺爺說吧。沒必要來找我這小屁孩，給自己添堵。”他對何嘉南父子有深厚，但不代表他對被爺爺稱為何老怪的、整天用嚴厲眼神盯著他的那兩老頭子有什麽好：一個何老怪，還有一個，自己給他起個外號“張門神”吧，他那臉黑得跟門神沒啥兩樣。他胡思想道。

“站路邊說話很不方便，上車！”

“我能說不嗎，今晚的作業多得很！”

“很快，就前面不遠。”

小年嘆了口氣，停好自行車，進去讓前臺小姐姐把自己的書包送上樓，就上了他的車子，“帶我去哪呀！”

“見一個人。”

還真不遠，但不是兩個月前就常到的那個不知名的療養院，而是另一小樓，看外表像個私房菜館。

何耀祖帶他先下了車，進了樓裏。從下車開始，一雙藍得純淨的眼睛一直專注在這個男孩上。直到聽見他們上樓的腳步聲，眼睛的主人才慢慢站起來，轉過。邊還站著一位像鋼鐵巨大般威武的高加索統的白人大漢，這時，按的吩咐，退一側的小房間裏。

人整理了一下上的著裝，端莊整潔，沒什麽好擺弄的。的兩只手不知道該擺哪去，又向窗外看了看，只看到何西停好車走出車子進樓房。而剛才的一老一小呢？怎麽還沒上到這一層？

終于聽見老人打招呼的聲音，這個藍眼睛的優雅的外國人轉過臉來——

一瞬間，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那裏。

卡佳？

卡佳。

“卡佳——”

年記得，多年前，自己曾追著的背影，反複呼的名字。

而當時沒有回頭。

這次，回頭了。藍的如大海一般深邃的藍眼睛一直注視著他。他似乎要沉進這溫的大海裏了。

這高個子的年輕外國人也像被什麽吸引住一樣，從唐曄進門的那一刻開始，深藍的眼睛一直盯著這個瘦高的年。

何耀祖正要開口說些什麽。

年慢慢向樓梯退去，像是要逃跑。

外國人看向年的視線被擺放的中式屏風隔斷，就忍不住快走了幾步來到他前面。很高，比上了初中的年還要高出半個頭。

外國人開口說話了，說了一個單詞，聲音如夢似幻，卻不是英語。專注地看著只看得到半張蒼白小臉的男孩，卻似乎看見他在發抖。不知所措，又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俯視他，這樣的視角一定讓男孩覺得自己更害怕。顧不上幾乎及地的長連，蹲在這男孩面前，張開雙臂，擡頭注視著這個混男孩。再次溫地說了句話。

唐曄聽得懂是在跟他說，你好。

他聽得懂北國語。潛意識裏就懂。

只是伴隨著這個記憶的，是他近年來逐漸憶起卻不願再去回想的往事。一群從未吃飽喝足過的骨瘦如柴的大小孩子，一只只向豪華旅游大的骯髒小手，一條他自己掙錢買的被打落的面包。

這時，像巨人一樣高大的外國中年男人來到外國人後半蹲下來，托住年輕人把架起來，拍著背小聲地安兩句。

唐曄突然很害怕，害怕到無論現在手裏能抓住什麽，都可以當作救命稻草。他抖的雙手地抓著樓梯的扶手，仿佛那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支撐。他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仿佛被寒霜侵蝕，冷得骨。

他的心跳如同瘋狂的鼓點，在膛裏狂地敲擊；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短促，每一次吸氣都仿佛是在與死神搶奪生命的氧氣；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的汗珠，冷汗順著臉頰流淌下來，與心中的恐懼織在一起。

看到這個大漢，他就想起那雙扇般的大手，那個惡臭的腥的不了的人……他忍不住尖起來，轉就往下沖去。

何耀祖迷不解地看了一眼這位年輕的外國。而同樣地，兩位外國人也同樣迷不解。

何西剛好上了二樓，一把抱住從三樓狂奔而下的年：“唐曄同學，小曄，你怎麽了？”像小時候安自己兒子一樣，他也把這個半大的孩子當自己小孩來。

男孩慌之中一直在哭著幾句外語，何西聽不懂。

淚流滿面的男孩瞪著一雙漂亮的幽藍眼睛，問著好友的父親，看著何西懵懂的神，他才反應過來，說回中文：“是誰？”

“是卡佳士，是鄰國的科研院某部門的負責人，負責的項目與我們科研院某項有著切合作關系。”何西解釋。

何耀祖從樓上走了下來，外國士跟著他的步伐。

何耀祖有些愕然地看著年的舉，回想起唐萬裏老弟的話，他曾在孩子年時讓人通過深度催眠修改了他的記憶，只為讓這男孩永遠留在邊。

他嘆了口氣：唐老弟必是認為，是這位士引導他的寶貝兒子走向毀滅。他留下這位士的兒子，并讓他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心生怨恨。估計多年來，在持續的暗示下，男孩心目中的母親形象如鬼魅般可怕，這也正是他現今反應如此的原因。

在何西的安下，年趨于平靜。他深深地呼吸著窗外的東湖裏吹來的南風，總算是把腦海裏的一些讓他惡心的幻覺給了下去。

他用紙巾幹淨臉龐，深吸一口氣說道：“說吧，上次是出NUIT和龍之城，這次您又要我做些什麽？”

“你怎麽這麽喜歡談條件！”何耀祖皺起眉。

"噓——！別說廢話，讓我猜猜，何粵大叔去世了，你該不會打算送我去科研院吧？"他疲憊地閉上眼睛。

侄子去世，古稀之年的何耀祖悲痛絕，但他實在顧不上自己的悲傷，何粵一死，科研院的這個本來超前、現在卻已經是追趕的項目幾乎又要停滯不前了。而把這孩子帶進這項目，既是何粵的心願，也是對這男孩的認可。

老人說道：“孩子，你的能力不止表面這些，你應該有更宏大的人生目標。”

“更宏大的人生目標？拯救銀河系嗎！”年突然近何耀祖，“我想怎麽樣，您知道嗎？……我跟您，很嗎？”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時外國士開口了，說的是純正的中文：“孩子，你可以對我置之不理，但你知道，由于晚星亡故，龍之城的開發已經越拖越久了……”盡量抑著見到這個男孩的激心，多年了，他仿佛一直活在自己邊一樣。他的每一個微笑，每一次的鼓勵，都為前進的力。

晚星？得真親呢！他心想，你誰啊？為什麽我要相信你？難道，你真是我的……媽媽嗎？是那個不顧我呼喚、拋下我、執意向前走的媽媽嗎？

“你們說的事，與我有關系嗎？”年終于轉頭看了一眼，又微微瞇起眼睛。

在這位士看來，他的這個表，與唐晚星一模一樣，看來有些習慣，刻在基因裏。

何耀祖說：“小曄，我國AI發展需要你，而且你的母親所主導的部門也與我們科研院相關部門有合作，你也能夠經常見到自己母親……”

“何爺爺，我能問這位士一句話嗎？”他突然又問老人。

老人想著是不是兩母子有話要說，便點了點頭。

年轉向外國人，說了大概四五句北國語。

何耀祖不奇怪他懂北國語，這年懂什麽，對于他的頭腦，似乎都不意外。只是語氣聽著卻像在譴責著什麽。

看見外國人無言以對，卻出哀傷和愧疚的神，年滿意地笑了，說回中文：“我知道了。你們的提議，我會考慮一下。我可以走了吧？”

何西忙說：“小曄，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就這幾步路。”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下去。

唐曄慢騰騰走回到萬裏書院大門外時，方源剛好也來到樓下。

“方伯伯，這次，您來晚了呢！”年笑著說。

“我接到通知立馬過來了，沒想到何老先生直接先過來找您。怎樣，剛才您是否見到一位外國士？”

“見到了，他們還聲稱是我媽呢！”

“那您……”

“我怎麽可能相信？方伯伯，我有爺爺，有爸爸媽媽，有哥哥姐姐，也有您。哪來的別的媽媽呢，您說對吧！”

年說得如此篤定，方源卻看出他滿懷哀傷，他兩手扶住唐曄的雙肩，正想說點什麽——

“小曄，你回來了？方伯伯怎麽也來了。”唐天這時也剛好進書院大門，見到弟弟，歡快地迎了上去。

“哥哥，今天你也這麽早！”唐曄轉頭換上個甜甜的笑。

我聽到什麽？

他的媽媽，來了？他，要離開了？

那我還能剩下些什麽？

厚重的玻璃幕牆外，那落日餘暉，是消逝的快樂。

如夢境裏一樣，像散落的碎片，又像隨風而去的花瓣。

要我怎麽撿？

他的心隨著天的暗淡而越發沉重，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陪他一起沉淪。

電梯裏，他突然上前一步從後面抱住弟弟：“不要走，小曄，不要走！”

唐曄也回抱住他的一雙手臂：“哥哥，我在，我在。我一直在，好嗎？”

唐曄自小沒有母親的庇護，每年的母親節，對他來說，都如同尋常日子般無甚波瀾。然而，這周日當他目睹了唐天與歸秀蘭之間那份深厚的母子誼，心中的某突然泛起漣漪。他聯想到何嘉南那總是笑盈盈的母親，還有梁一民那位雖然病重但依舊對他充滿慈的母親，心中的羨慕之油然而生。那些溫馨的畫面，那些母的溫暖，他從未驗過，卻也深知其珍貴。

這一刻，他忽然希，有一天，自己也能擁有那樣的溫暖與依靠。

而現在，他的母親，似乎離他并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