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落在手機屏上，鐘表的秒針一圈一圈不停地轉。

微信里，黎晏清的聊天框被姜憫知點進、退出、點進、退出，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周前，叔叔找專業人員解鎖了的手機，以的名義，給黎晏清發消息，說外婆病重，這段時間要照顧，不能去見他。

黎晏清沒有懷疑，每天都給發消息，關心外婆的近況，代照顧外婆的同時，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臨近零點，姜憫知最終妥協，點進叔叔的聊天框，回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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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姜憫知去租房找黎晏清，叔叔沒人派保鏢跟著，他心里很清楚，外婆是的，在這兒，永遠都離不開，跑不掉。

黎晏清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他取下隔熱手套，快步走過去。

姜憫知手指輕，緩緩拉開門。

門外的聲控燈亮起，黎晏清走過來，看著，眉心微皺，手把抱進懷里：“臉好差，這幾天是不是沒睡好，外婆的怎麼樣了？”

姜憫知靠在他懷里，沉默不語。

黎晏清握上的腰，把抱起來，往臥室走：“乖乖，我做了核桃糕，要不要吃一點兒？”

姜憫知眼眶一酸，摟著他的后頸：“不吃。”

“那先睡一會兒。”黎晏清的腦袋，把放到床上，一邊的鞋子，一邊說，“睡一覺起來，我給你做豚骨拉面。”

姜憫知看著他：“陪我躺會兒。”

“好。”黎晏清躺上床，讓枕在自己胳膊上，手掌輕拍的后背，哄睡覺。

姜憫知漸漸睡著，這幾天的睡眠嚴重匱乏。

夢里，一再回到五歲那年的絕雨夜，手足無措。

后來，黎晏清撐傘出現，將漉的抱進懷里。

一覺睡醒，已是傍晚，殘落在窗面上，仿佛遲暮老人咳出的一口。

黎晏清見醒了，清雋的眉眼上揚：“乖乖。”

姜憫知心如刀割，夢醒了，要親手推開的傘：“黎晏清，我們……分手吧。”

那天傍晚，好像說了很多話，又好像沒說幾句話。

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租房的，記憶的最后，黎晏清抱著哭得很傷心，求別離開自己，可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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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外婆的各項數據漸漸回歸平穩，姜憫知不愿意回到姜家，和所謂的親人共一室，于是搬來病房陪床。

外婆得知和黎晏清分手，要嫁進裴家的那天，心里悔恨加，怪當年看不出姜家二房蠶食公司的狼子野心，竟還真的以為，他們會善待哥嫂留下的孤。

外婆抱著痛哭一場：“幺幺，是外婆拖累了你，我只是想多陪你幾年，沒想到卻斷送了你一生的幸福，我該怎麼跟你離世的父母代？”

姜憫知一邊給眼淚，一邊哄：“外婆，裴家很好，我嫁過去會幸福的。”

外婆拔掉針頭，掀起病床的被子，牽著往外走：“我不治了，也活這麼大歲數了，夠了，真的夠了。你還年輕，幺幺，你去找晏清，你……”

姜憫知跪在地上，抱住外婆，終于忍不住哭出聲，如果爸爸媽媽還在，絕不會讓聯姻，絕不會賣求榮。

外婆：“我可憐的幺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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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婆的老家那邊，兒出嫁需要母親親手繡蓋頭，保佑婚事順遂滿。

確定婚期后，外婆托相的護士買來繡蓋頭的綢緞線，笑道：“別的新娘有的，我家幺幺也得有。”

護士幫外婆戴上黑假發，遮住化療掉完的滿頭白發：“您老的神越來越好了，再過不久就要出院了。”

外婆知道這是哄的話，卻也笑著承了護士的：“是啊，就快好了，我還要看著我家幺幺兒孫滿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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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憫知出嫁那天沒能蓋上外婆親手繡的蓋頭。

老人家的病癥反復無常，力有限，蓋頭只繡了一半。

婚禮前一晚，外婆取下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鐲，戴腕間：“幺幺，外婆沒什麼能給你的，這白玉鐲是你外公當年求娶我的聘禮，如今當作你的添妝，也算我們二老的心意了。另外一只摔碎過，我就不給你了，留著當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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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姜憫知和裴瑾延相敬如賓，裴家二老憐世凄苦，把當親生兒疼。

可有了叔叔嬸嬸的“前車之鑒”，姜憫知不再相信除外婆以外的任何人，總是忍不住覺得，別人對好，都是想在上圖謀些什麼。

不然像這樣的人，值得誰真心實意地對好？

臉上的笑意越來越，越來越淺，不想對任何人袒心聲，更不想把自己丑陋的疤痕鮮淋漓地撕開，去乞求一些微不足道得憐憫與同。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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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姜憫知懷孕了。

裴家人很高興。

姜家夫妻得知這個消息后，從國外趕回來恭賀，自從攀上裴家，姜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姜憫知看著兩人悉又陌生的臉，跑去洗手間，忍不住吐了出來。

好惡心，真的好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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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近來稍微好轉，每天正午時分都會拿著一本厚厚的新華字典和詩典，坐在病房窗邊的秋千上，認真給姜憫知肚子里的寶寶取名字。

起初的擔憂過后，姜憫知開始期待肚子里的寶寶降生，這是屬于的寶寶，里有的骨，是這個世上，除外婆以外，和最親最親的人。

每天都會和肚子里的寶寶說話，還會給（他）準備可的小服、虎頭帽、茸茸的小子、漂亮的嬰兒床、上學背的小書包……

生活好像被再次賦予了新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