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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郭嘉對鄭玄！論儒法之弊！

四位大儒齊聚一堂，這放在以往是十分難見到的，尤其是鄭玄，他可是如今世上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儒。

毫不誇張的說，在場的所有讀書人幾乎都讀過他的著作，放在後世那就是教科書的編撰者。

可想而知他的影響力之大、在文壇的地位之高。

在場的諸多員們在看見鄭玄到來後，紛紛起上前去行禮問候，就連郭嘉等人也主上前去迎接。

雖然今天他們是辯論的對手，但依然要給予鄭玄足夠的尊敬，該有的禮數不能落下。

「鄭老先生。」

郭嘉拱手向鄭玄行禮道。  為您提供最快的小說更新;

鄭玄微微頷首，說道：「老夫年事已高，腳不太便利，所以來晚了些，讓大司徒和諸位久等了。」

郭嘉笑了笑說道：「老先生哪裡的話，我等也是剛到，談不上久等。」

「晚輩久聞老先生大名，老先生的著作晚輩也是盡數拜讀過，從中可謂益匪淺。」

聽到郭嘉的恭維之語，一道聲音忽然冷不丁地響起：「我看未必吧。」

「既是拜讀過鄭先生的著作，那郭司徒為何還要棄儒法而倡導新學？」

「這難道不是數典忘祖之舉？」

所有人紛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說話之人是一面容古板的老者。

此人正是參加今日辯論的大儒之一，被譽為建安龍首華歆！

在說話的同時，他正目灼灼地盯著郭嘉。;

華歆的言辭十分尖銳，直接拿郭嘉剛剛的那番話開刀，公然指責質問。

鄭玄微微皺眉，現在辯論尚未開始，郭嘉也只是出於禮數前來問候，華歆這話著實有些咄咄人了。

但還沒等他說話，他便見到郭嘉後一位面容奇醜的文士上前一步開口了。

「儒法不舉，難以為繼，郭司徒倡導新學，目的是為了使我大漢走向強盛，乃一心為公也。」

「我聞華先生曾被曹賊徵召前往許昌從助偽帝，敢問華先生既食漢祿，卻又襄助叛逆，不知是何目的啊？」

「若郭司徒是數典忘祖，那華先生之行徑又該如何評價？還請不吝賜教。」

說話之人，自是龐統。

他的攻擊力可謂十足，上來直接對著華歆炮轟，一陣怪氣，毫不給華歆留臉面。;

華歆是有過一段黑歷史的，那就是在孫策死後，曾被曹徵召過。

只是後來隨著雙帝之爭越發撲朔迷離，他最終選擇離開了許昌，居山野。

但不管怎麼說，他曾經都襄助過偽帝和逆賊，這是一道不可抹去的污點。

華歆指責郭嘉數典忘祖，龐統也就不客氣地拿著華歆的這段黑歷史說話。

「你——！」

華歆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掃了一圈看見眾人都向自己，心下也是著急，畢竟這等名頭可不能擔。

只見他一甩袖，反駁道：「我那是被曹賊和所蒙蔽，方才會誤投偽帝！」

「那倒是有趣。」

龐統哈哈一笑，說道：「常言道讀書可以明智，先生讀了那麼多聖賢書，竟不能明辨是非？」;

「看來先生還是沒有習得儒學之要，更未能悟聖賢書中的道理。」

「郭司徒讀的書不如先生多，卻能匡扶天子完統一漢室、掃平逆賊的大業，既如此，先生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郭司徒呢？」

「莫非是嫌肚子裡裝的仁義道德太多，想賣給郭司徒幾斤？」

龐統這番話的嘲諷可謂是拉滿了。

華歆聞言氣得渾發抖，對龐統怒目而視道：「豎子！汝安敢這般辱我！」

說著就要手去拔腰間的劍。

因為龐統的話辱實在太強了，完全就是指著他的鼻子罵，是可忍孰不可忍！

「子魚！」

鄭玄沉聲開口道，將華歆從憤怒之中拉了回來，現場這麼多人看著，華歆的表現實在是有失風度。;

華歆恨恨地盯著龐統看了一眼，最終選擇容忍了下來。

這一場鋒，由龐統獲勝。

在場的眾人都對龐統投去了驚異的目，誰都沒想到這個面容奇醜的文士，言辭居然如此犀利。

三言兩句就將堂堂大儒給刺激得要拔劍相向，這份辯論的功力當真極深。

龐統倨傲一笑，抬了抬下。

同時斜瞥了司馬懿一眼。

司馬懿面無表，目不斜視。

郭嘉心中對龐統十分讚許，但表面上還是說道：「士元，不可無禮。」

接著他又對華歆道：「剛剛是我們失禮了，還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華歆黑著臉，一言不發。

鄭玄這時候開口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席吧……陛下今日沒有來旁觀麼？」;

他在場沒有看見天子的華蓋。

郭嘉說道：「陛下有諸多國務要理，無暇分，不過我們今日在辯論中說的所有話都會被記錄下來，陛下事後會親自過目。」

「那就好。」

鄭玄點了點頭，他這麼問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為他心裡清楚一點——今天與其說是要和郭嘉等人辯論，實則是在和天子辯論。

棄儒學而倡導新學，這其實是天子的意思，是天子在背後支持。

所以若是天子本不知道辯論說了些什麼，只關注結果的話，那他們辯贏了也沒用。

很快，雙方便共同到臺上落座。

整個辯場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猜測著，雙方會派出誰來出席第一場辯論。;

第一場的勝負十分重要，剛剛龐統在氣勢上了華歆一頭、占了先機，這對國子監一方是有利的。

所以，鄭玄一方在第一場辯論上是不能輸的。

華歆主說道：「師兄，讓我來辯第一場，我要與那牙尖利的小子好好辯一辯！」

鄭玄和華歆乃是同門師兄弟。

二人都曾在陳球門下學習過。

華歆現在憋著滿肚子的氣，剛剛龐統抓著他的那一段污點指責他，屬實是耍無賴的手段。

但在正面辯論上，他有信心辯贏龐統！

龐統也到了華歆投來的眼神，輕蔑一笑後，正準備起應戰，但郭嘉卻抬手示意他坐下。

「怎麼了郭司徒？」

龐統一愣，但卻見郭嘉神凝重。;

於是他看向了對面。

隨後他就驚愕地發現，鄭玄居然緩緩站起來，開口道：「誰願與老夫一辯？」

全場寂靜。

鄭玄居然選擇第一個出場！

辯論是很耗力的。

鄭玄年事已高，所有人都以為鄭玄會在最後關頭才出場，卻沒想到他在第一場就出來了！

諸葛亮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後本想起應邀，不過郭嘉卻先他一步起了。

「讓我來吧。」

郭嘉低聲說道，給諸葛亮投去了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後對鄭玄行禮道：「晚輩不才，願與先生辯經。」

鄭玄並不意外，點頭道：「請。」

郭嘉沒有任何遲疑，整個人的氣勢渾然一變，眼神更是銳利了起來，他直接開口道：「我今日要與先生論的，乃是儒學之弊。」;

「自孝武踐祚，罷黜百家，表章六經，儒學遂為正統，於朝堂民間皆居顯要。」

「彼時，天下初寧，儒學倡大一統、明君臣父子之禮，如繩束人心，致漢室穩固。」

「也正因如此，大漢之吏治有道德準則，員選拔亦重儒養，儒學大興，為漢室興盛立下不可磨滅的殊勛。」

郭嘉先侃侃而談，將儒學在大漢的歷史以及過往都說了一遍，讓不人都暗暗點頭。

但他隨後話鋒一轉，又道：「然時移世易，漢室漸趨衰微，昔日隆盛之儒，今遭訾議。」

所有人心中一凜，知道郭嘉要開始他的闡述了。

「儒之弊，首在僵化。歷歲既久，其闡釋日趨刻板。無數儒生士子窮經皓首，溺於經典字句之繁瑣考證，而忽其經世致用之實。」

「朝堂之上，員引經據典，常為一經典釋義爭執不下，政務因之稽遲。及遇土地兼併、流民滋擾等實患，猶求諸古經，不知世易時移，古法難應新危。」;

「次者，儒令士子寒門無出頭之日。」

「門閥士族以儒為幌，獨攬晉升大權。察舉之制，本為選賢，卻因儒淪為士族子弟進之階。」

「四世三公之族屢見不鮮，寒門俊才，雖懷瑾瑜，卻被屏諸門外。朝堂之上，多為庸碌之輩，憑門第竊居高位，致國政日弛，政治腐敗。」

「且於對外及軍事策論，儒之「仁義」羈縻。漢室秉持「以和為貴」，遇周邊遊牧之擾，常踟躕不決。」

「將領過度拘於王者之師之正義，軍事行多掣肘。匈奴犯邊，漢軍常因將者糾結於戰之仁義，而失戰機。且儒學之教化，使民漸失尚武神，逢外敵侵凌，難組有效敵之策。」

「由孝武時儒之興，至後世以儒誤國，非儒本之罪，實乃其傳承致用間流於極端、僵化，失卻與時俱進之活力。」;

「時勢如巨前行，若不能通變，雖至善之學，亦可為國之阻礙。」

「故此，儒學衰弊，當以新學取而代之，此乃勢在必行之事。」

郭嘉這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神更是無與倫比的堅毅。

從當初的寒門子弟，走到如今的大漢司徒，文之首，他從未改變過當初的理想。

他要親手為天下寒門士子開一線龍門！

在場的所有寒門士子們都看向了郭嘉那瘦削但是拔的背影，不人都了眼眶。

數百年來，朝代更迭，世家興衰，寒門子弟登臨高位也並不見。

但無一例外的，在他們登臨高位後，都為了世家中的一員。

而郭嘉如今為文臣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子寵臣，卻站出來為底層的寒門子弟們發聲！;

「郭司徒……真乃大丈夫也！」

郭攸之抬手了淚水，抖著聲音說道，對郭嘉的欽佩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一旁的費禕也是一臉欽佩之。

郭嘉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這麼做，可他依然選擇這麼做了，與天下世家們為敵。

「嗯。」

鄭玄仔細聽完郭嘉的這一席話，隨後抬手須，徐徐答道：「郭司徒之言差矣。」

郭嘉挑眉道：「請先生賜教。」

鄭玄道：「儒學乃立國之本，自周公制禮作樂，孔子刪述六經，此道傳承千載，為華夏之本。」

「其教以仁、義、禮、智、信，使萬民知廉恥、明人倫，國家方能長治久安。」

「若棄儒學，如大廈無基，何以立國？」;

鄭玄話音落下，郭嘉當即說道：「公言雖善，然今之世，非可比於往昔。」

「昔高祖、文景二帝在時我大漢崇尚黃老之學，無為而治；然黃老之學治國有餘，強國不足，故而武帝登基後便罷黜百家、獨尊儒，強我大漢。」

「由此可見，強國當因地制宜，順應大勢，而並非一不變。」

「陛下賢明，要富國強兵，以圖進取。若一味泥古於儒學，崇尚空談，而不致力於農桑、水利、械之發展，何以敵？何以興旺漢室？」

郭嘉並不正面應對鄭玄的問題。

而是列舉大漢擯棄黃老之學，改用儒學的例子，來論證新學的重要。

鄭玄神平淡，說道：「農桑、水利、械，固為要務，然此皆末也。儒學之本，在於正人心、厚風俗。人正則國治，風俗淳則天下安。」;

「若人人皆懷仁義之心，國家豈有不強之理？且夫治國之道，在於德治，而非以力服人。以德治國，則民心歸之，此為長治久安之策。」

「郭司徒，公之變法圖強、發揚新學之論，於強國雖有裨益，然儒學之本，實不可廢。」

「昔日，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就霸業，又豈是僅僅靠管仲的改革變法？」

「更靠的是『尊王攘夷』這一儒家大義！此大義讓天下諸侯歸心，齊國方能號令群雄！若棄禮義道德，僅恃武力與權謀，如何能服眾？」

郭嘉深深皺眉，沉思不語。

鄭玄見狀繼續說道：「秦以法家治國，嚴刑峻法，短短時間便國富兵強，橫掃六國，一統天下。」

「但秦摒棄儒家『仁政』思想，苛捐雜稅繁重，徭役無數，百姓苦不堪言。最終陳勝、吳廣揭竿而起，秦朝二世而亡。」;

「可見，若無儒學所倡導的仁義道德為基石，國家即便憑藉強大武力與技崛起，也難以長久。」

「再看文景之治。」鄭玄目炯炯，語氣加重，「郭司徒言孝武皇帝是摒棄黃老之學、改用儒學治國方才令大漢強盛，實則不然。」

「孝文、孝景二帝時期，雖推崇黃老之學，輕徭薄賦、與民休息，但同時亦以儒學的德治思想教化百姓。」

「正因如此，百姓才得以休養生息，社會風氣淳樸，國家逐漸繁榮昌盛。此乃以儒學為涵，輔以恰當政策治理國家的明證。」

「而郭司徒卻一味要棄儒學而揚新學，實乃捨本逐末之舉。若只重技發展，而忽視對百姓的道德教化，人心不穩，又何來太平盛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