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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8章 諸我是我

「孔恪的傳人，卻學了虞周的本事！」七恨的聲音，混在左丘吾的聲音里，暗沉之中，又有幾分揶揄：「堂堂天下第一書院院長，至聖門徒，你怎麼教學生？書桌上五經不傳，都放小說話本嗎？」

左丘吾的聲音只道：「超之魔，果有不凡志趣。想不到你背棄了人族，還這麼關心人族。背棄了儒門，還這樣在乎道統！」

「百家未絕，是因為彼此學習，活水不竭。魔族未絕，是因為總有迫，總有畜生！」  sto🎆.co🌸m是您獲取最新小說的首選

時焰之中，燃燒著左丘吾的憾：「我還記得年輕的吳齋雪，多希你是前一種。」

史書的力量在於「真相」，這是一種記錄的力量。越客觀，越有力。越鋒利，越殘酷。;

左丘吾卻如司馬衡所言，記史如小說。

並非他不懂得真相之於歷史的意義，他也是史家之中僅次於司馬衡的存在。

可是在《勤苦書院》一萬多頁的歷史篇章里，沒有任何一種平鋪直敘的真相，能夠滿足他對書院未來的期許。

無數次演化，都沒有結果。

他只能「寫作」。

他明白他刻寫的不是史書，他早就偏離「史家」的路。

這是早已經不名於世的「小說家」的力量。

他的筆可以書寫他想要的可能。

但一部能夠稱得上優秀的小說，作者的筆也並不能決定一切！

不同人之間的撞，有時會偏離起筆時想要的結果。故事到了後期，常常是「推演」，而不是「設定」。因為角有自己的想法，人有各自的道，故事的發展必須要被作品裡的規則限制。;

哪怕是在他寫的這篇故事裡，他擁有理論上的最高權柄。為作者的他，也不可能寫崔一更這樣的人，在書院的變故里一即潰，輕易被魔意掠奪。因為那違背了崔一更這個角的人基礎。

要想達到崔一更崩潰的結果，他需要設計更多節，在描寫中，給予崔一更真正有說服力的經歷。

他也希一筆就寫到七恨去死，但這絕無可能，只會讓整個故事崩潰。那將是一部本架構都不立的作品，註定無人問津，再也無法影響到真正的七恨。

所以故事裡這個「魔」的角，他還需要七恨幫他創造。所以七恨在最後一步前的疑慮，他還需要姜來幫忙抹去。

現在，他終於做到了這一步。

用整部《勤苦書院》的力量，利用司馬衡當年留下的七恨患，也利用七恨為超者、俯視超之下的傲慢，創造了這樣一個絕無僅有的機會。;

截留了七恨的意念。

所有的付出都在這一刻有了結果，攻守之勢……易也！

此時此刻，七恨要麼留下這一份超者的意志，要麼降臨超者的力量。

這份七恨的意志一旦留下，落在人族任何一尊超者的手中，都是絕對的殺。往後對弈，落子便失子。棋還沒開始，已經輸了一半。

但七恨要是降臨超者的力量……立即就會迎來現世超者的圍殺。

而左丘吾深刻明白，唯有後者，才會真正創造出殺死七恨的可能。

所以必須要讓七恨看到，祂在降臨超力量、改寫此戰場的同時，還有逃離的機會。

沒有人會參與一場必輸的賭局，下注都是為了贏錢。

因而至在此刻，不能有其祂的超者注視此間。;

所以從一開始，勤苦書院就封閉了山門。書山也立場鮮明，直接表不希外部勢力手的意願，要在儒家部理這場來自勤苦書院的變故。

現在就看七恨敢不敢賭這一次，賭書院的布置是否能夠攔他一瞬，爭取到其祂超者的降臨——所以左丘吾問祂是否魔臨！

但無論七恨來不來賭，左丘吾也已經押上了自己的命，這是走到不朽者面前，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僅為了這份坐上棋桌對弈的資格，一尊聖者就要付出所有。

「男盜娼歌鬧市，衫襤褸悲秋風。黑結群蟬聲噪，恥笑雛盜泉！」

七恨在笑：「你明明知道吳齋雪都經歷了什麼，但你還是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責。」

「人類總是這樣虛偽嗎？

「那些既沒有才能，也不肯努力，只知道評頭論足的人，之所以屢見不鮮，越來越多。左丘吾，你這樣的院長，難辭其咎。」;

祂當然明白這場賭局的邀請，但祂需要跳出左丘吾所給的選擇。

祂並不在乎吳齋雪的往事，但或許左丘吾會在乎。

因為曾經吳齋雪在書院裡提劍要殺人，正是對上了左丘吾對門人的袒護。吳齋雪變今天的七恨，有很多原因，曾經客居在勤苦書院的經歷，也是其一。

「事有輕重緩急，人有親疏遠近。」此刻魔氣侵意，左丘吾卻很坦然：「那件事錯的並不是你，但罪不至死的況下，我不可能看著我的學生去死。」

儒家不是法家，法家說「法不容」，儒家講「親親相」。

七恨哈哈一笑！

因為左丘吾正在爭魔的原因，祂的聲音，在聖魔口中很有幾分含混，以至於那慣來的從容，也似從高被拽落了。但祂冷蔑地道：「所以你還不明白嗎？勤苦書院的魔患，不是吳齋雪留下的，是你們自己。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聖魔的眼睛，一時魔氣瀰漫，一時文氣翻湧，似龍虎相爭：「今日請我甕，恐此世太窄，未夠我腳！」

「那你就蜷好！」左丘吾意如龍。

在聖魔的魔軀部，他已執願為筆，將七恨的意念死死框住。

這一顆來自不朽者的意念，半分超的力量都不曾帶來，只能用聖魔的力量勉強自保，已節節敗退。

而天地時爐里的力量還在膨脹，越來越強大的左丘吾和越來越強大的聖魔，都在時焰中急劇消解。

七恨卻還在笑：「差不多夠了吧，你的表演？你的謀局，你的犧牲，你的勇氣，已經足夠寫一篇好文章。我知道你這種人最需要的是什麼。到此為止，是最好的結局。」

祂很有幾分真誠：「咱們畢竟相識一場，我也不想以後只能去源海尋你——魔意我可以替你剝去，故事我可以幫你圓滿。好好做你的儒家聖人，書院院長！」;

「沽名釣譽是我，護短寬縱是我。吳齋雪見過的是我，但你七恨見到的，也是我。」左丘吾深刻地認知人，也認知自己，所以他比誰都堅決：「若於源海有相逢，我當告隗聖風！」

「真是……」七恨竟然嘆息起來，頗顯無奈：「你在某種程度上，是和司馬衡同樣偏執的人，不，你比他更偏執。所以我能理解你們的反目仇，但實在無法理解，你們當初怎麼的朋友。」

「你的確抗拒了魔的命運，改寫了人生的可能，我也不再試圖說服你。」

「那就——面對你的結局吧。先生。」

隗聖風是左丘吾的弟子，名為吳齋雪的那個人，曾經也隨著二哥，稱過幾聲，「先生」！

都是舊相識，如今便了結。

因為對抗過於激烈，魔顱上屬於隗聖風的那張臉，現在扭曲皺得像一團老樹皮。映照在左丘吾尚未燃盡的聖軀的眼睛裡，以眸為鏡，像是在悲傷的哭泣！;

已經被左丘吾掌控了過半的聖魔之軀，地抬起一隻手來，遙對於遠方……

對著那如意千秋棺！

姜還在忙著敕仙，以仙氣為劍，將「吳齋雪」上的至極魔意慢慢切割，細緻分離。

說起來他跟七恨確實緣分匪淺。

當今之世，他和七恨是最懂至極魔意的存在。而在對天道的把握上，地藏王、七恨和無罪天人是今世最強者，他和緣空師太也隨其後。

若不考慮其它，單看他和七恨的修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七恨的傳人！學的都是真功夫。

教會徒弟，死師傅，古來如此。

所以當七恨陷超意念被截停的危機，在「吳齋雪」上發生的仙魔鬥爭，祂就全面落在了下風。這歷史中的投影，登仙籍也只是時間問題。;

七恨在這樣的危急時刻，還騰出手來，干涉別戰場。是一個出人意料的選擇。畢竟一吳齋雪的歷史投影，遠不能跟祂的意念相提並論。

所以聖魔抬手按來，姜不免出驚！臉上一白，眼神閃爍，額頭青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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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超的力量難以想像，誰也不可能對一尊不朽者的作無於衷。

當然在他面驚、驚慌失措的同時，煉虛不止的秦至臻，已經悄然為姜披上【無】、而鑄【鐵壁】。就差拍拍他的肩膀，說好漢子安心做餌。

更一縷冷冽的月，不聲不響地與霜融為一，在千秋棺中折，自然而然地落在姜角。月華背後，更有星，幻彩如夢。斬妄讓重玄遵不會錯過機會，星讓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幫姜擋上一擋。;

【諸外神像】也悄然開進了冰棺里，融進告死之鳥的影中——代表著毀滅和破壞的力量充斥其間，才這告死之鳥不負其名，甚至生出靈。

而只有蒼瞑看得清楚，在【諸外神像】所蔓延的黑暗中，還藏著一尊坐佛。

那是心中無戒的黃弗。

作為荊國的一方諸侯，僅在荊帝之下的存在，他其實才是左丘吾、七恨這場賭局的關鍵。

一旦七恨以超層次的力量降臨，憑他黃弗在兩大霸國領土上建立的黃面佛廟宇，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迎來青穹神尊——畢竟黃面佛，也在青穹天國的神系之中。

他非超者，卻是超者迅速干涉戰場的橋。

荊天子需要調國勢出手，戰爭本會高出很多，可若是殺死七恨的契機真正出現，荊天子來得不會比青穹神尊慢。;

若今日能夠功斬殺七恨，別說什麼魔患不魔患了，更不必再翻勤苦書院歷史的舊帳。就算今天的書院，上下全都魔，這功勳也抵得！

看起來孱弱可口的姜，腳下已經是一座隨時會發的恐怖火山。

火山上還鬱鬱蔥蔥，山花爛漫，各種掩飾。

但產生靜的，卻並不是姜抑或「吳齋雪」，甚至不是千秋棺——

吱~呀！

像是一間塵封許久的閣樓，忽然推開了窗。一束傾落，微塵輕舞其間。

那一格已經匿了的、驅逐了司馬衡、封印了歷史之窗的棋格囚籠，在這個時刻忽然打開！

司馬衡當初記了一筆，留下了吳齋雪在歷史中的投影。這藏在【歷史墳場】里的投影，就了七恨的患。可也同時，為七恨和司馬衡之間的橋樑。;

此刻七恨正是藉助「吳齋雪」和司馬衡之間的聯繫，將失落在時里的司馬衡，重新拽回了歷史之窗的投影中。同時自而外，推開了「窗子」，為司馬衡打開回家的路！

左丘吾苦心謀篇終勢，給了祂一個兩害相權的選擇。

在留下這一份超意志，和降臨超力量之間，祂選擇了第三種可能！

的確是不朽的存在，超之下任是怎樣智計高絕、準備多年，也很難算盡所有可能。

因為雙方的視角都不在同一個層面。

好在左丘吾從來沒有輕視七恨，他的準備不止如此，他也並非孤——越幾個大時代，傳承萬古的儒家，就站在他後。

幾乎是和七恨同時發。

一直靜坐在棋臺兩側，表現得老老實實的禮、孝二老，同一時間抬起手來——;

唰！

差點一刀砍在他們頭上的斗昭，猛然將刀鋒一偏，腳踏山河萬里，經行白日夢橋，直地就斬進了【天地時爐】中。

「又是鑼又是鼓的，魔頭迎親嗎？」

「不敢來，就閉！」

他一邊怒罵七恨，一邊對姜也罵罵咧咧：「演得太糙了！面對【地藏】你都衝上去掀桌子，誰會相信你姜鐵頭，在區區七恨面前就驚得手足無措？你好歹給祂兩劍！」

姜很委屈。

難道在「吳齋雪」這裡做仙魔之爭，是很容易的事嗎？

他能夠占據眼下的這點優勢，已算是盡了全力了！

除了拼命之外，是真沒有太多手段，能夠同時應對七恨自【天地時爐】而來的發。;

總不能那邊聖魔一抬手，自己這邊就又歌又舞的吧？

萬一七恨不來，那不自己跟自己拼命了？

果然也沒來！

委屈之餘瞥了斗昭一眼，又有幾分「我無手，匹夫豈知」的自得。

斗昭沒有那麼多想法，罵姜只是順的事兒，戰鬥本才是永恆的重點。

白日夢橋幾乎能越一切有形無形的阻隔。在【黑白法界】範圍，得到劇匱不餘力的支持，在【天地時爐】中，又有左丘吾的默許……斗昭抬刀之時，尚在棋局外，罵完姜，輝煌的燦已然將這【天地時爐】鋪滿。

時焰都染上了一層招搖的金。

此燦然如天神落，他和他的刀，都在恐怖的聖魔前掠過。其磅礴如山，其勢浩瀚如海，魔氣盈天填世。;

斗昭……一刀開天！

厚脊重鋒的天驍刀，拽下翻滾的禍氣如長龍，從天而降，一刀就將聖魔抬起的手臂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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