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梟因那一炮造顱損傷，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和休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他的右耳保住了，不適完全消失，狀態恢復得很好，目前沒有出現后癥。

又過了一個星期左右，陸西梟再次對左耳聽力進行了測試，除了最基礎的問答法外，還做了耳聲發法和聽覺腦干反應。

憾的是測試結果和前面的幾次一樣。

他在醫院住了快一個月了，上其它傷都好全了，就是左耳聽力始終恢復無。

溫黎這次沒有陪著他做測試，是他讓溫黎陪著陸景元，有意不讓溫黎陪的。

測試結束后，不得不面對現實的陸西梟向老頭問出了一直沒有勇氣問的問題：“您之前說的奇跡，是不是不會發生了？”

一次次的測試結果其實早就告訴他了。

是他不愿接，還幻想有奇跡發生。

老頭開導陸西梟，說：“人這一輩子那麼長，有些磕磕再正常不過，尤其你過的還不是一般人的平靜生活。有句話怎麼說的？極必反，人也一樣，太完了就會遭上天嫉妒，有時候有些缺陷反而更真實，放寬心，雖然你減分了，可你總分有一千分，你就是掉它個八九百分也還是比那些一百分的要強，你機會很大的。”

陸西梟靜默了近兩分鐘，而后平靜地跟老頭說：“這段時間辛苦您了，我準備明天出院了，您想去哪兒？我讓人送您。”

老頭擺擺手：“不用送，老頭子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老古董，訂機票訂酒店我什麼都會，我沒有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陸西梟低下眸，沒再說什麼。

老頭見陸西梟這樣，背著兩只手踱步到其面前，說：“極必反后面還有句否極泰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好事發生。”他拍拍陸西梟肩膀，“我很看好你的孩他爺～”

“幫我跟黎丫頭還有小家伙說一聲，我先走了。”老頭掏出酒葫蘆離開了病房。

安靜的病房里響起一聲沉重的嘆息。

溫黎算著時間帶著孩子回來，見到陸西梟坐在病床上發呆，連人進來都沒發覺。

小家伙看到他小爺爺愁眉不展一臉心事重重，立馬擔憂地走上前去：“小爺爺。”

陸西梟回神：“景元回來了。”

他收斂起緒，抬眸看看后面走來的溫黎，手將走到床前的小家伙抱到上。

小家伙：“嗯。小爺爺有沒有系？”

陸西梟：“小爺爺沒事。小爺爺明天就出院了。”他接著了聲‘黎黎’，說：“游老先生他已經離開了，讓我跟你說一聲。”

溫黎應了聲，沒說什麼，沒問他測試結果，也沒阻止他出院，一是他確實可以出院了，二是他已經沒有繼續住院的必要。

顯然，清楚陸西梟況的溫黎比陸西梟更早接了他左耳永久耳聾的現實。

聽到陸西梟明天就出院，害怕醫院的小家伙終于放心了，陪著在醫院的這些天他每天都在擔心他的小爺爺會出什麼事。

小家伙開心得晚飯都多吃了小半碗。

晚上十點左右，溫黎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床上坐著的陸西梟目全程跟著。

孩子已經被他哄睡著。

溫黎去把電視關了，一邊退出沙發一邊問他：“有事？”同時朝自己的床走去。

陸西梟：“嗯。”

自從下午他測試結束后，溫黎就覺到他有在刻意回避自己，一整個晚上他都陪著陸景元在玩，幾乎沒有主和說話。

溫黎聞言，原本要去向自己床的走到陸西梟的床尾，站定，看他，等他說。

陸西梟剛哄睡孩子，孩子這會兒還躺在他懷里，他抱著睡的小家伙，垂著眸。

溫黎很有耐心地等了一會兒，他才終于開口，說一句：“我的左耳，就這樣了。”

溫黎：“嗯。”

陸西梟：“你真的不介意嗎？”

溫黎：“這個問題不是回答過你嗎？”

難道是覺得的答案太過含糊？

陸西梟低著腦袋，看著小家伙睡的小臉，他的一只大手握著小家伙的小手，拇指指腹輕輕著小家伙稚的手背，低聲道：“當時我跟你一樣不肯放棄，覺得還有希。”他抬起臉看溫黎，輕輕搖搖頭，聲音掩飾不住地低落：“沒有希了。所以我想、我們很有必要認真地談談這個問題。”

而由他主談起是最合適的。

“黎黎、誰都有選擇更好的權利，你比誰都值得更好的，不要被一時的驅使和綁架。反正、”他垂了垂睫，“反正你也還沒有多喜歡我，趁現在止損……”

他后面有些說不下去，但意思明了。

他著小家伙手背的作停住，著小家伙的小手，暗自張地等著溫黎回復。

溫黎氣不打一來，想罵又忍住了，語氣有點沖地道：“不就是一邊聽力嗎？耳朵不是還在你頭上嗎？又不影響外觀。到底是你自己接不了還是怕我介意？如果是前者你該勸的是你自己，別往我上推。”

陸西梟再次抬起頭看，語氣有了明顯起伏：“正是因為我自己都難以接，所以更不想、也不能夠委屈你。”他稍緩了緩緒，“黎黎、我是個貪心的，如果你給了我機會，那我會竭盡全能去爭取一輩子。我一直想的也是一輩子，而一輩子很長，你值得這世界上最最好的，最最好的都配不上你，何況是我這樣一個不健全的殘疾。”

他眼里滿是不甘，卻又無可奈何，他得替溫黎著想，即便有再多的不舍和不愿。

這些天他每天都會思考這件事，一想到自己努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有了回應，卻是剛開始就要結束，一想到自己要親手推開，放棄，未來沒有，他心里刀割一樣地疼。他也想自私一些，可他不能。

如果、如果溫黎還是愿意選擇他，他也需要和把況說清楚，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他不想患得患失、庸人自擾。

溫黎聽完，著緒問：“說完了？”

陸西梟張地注視溫黎。他不是圣人，能夠為溫黎舍棄自己，做到這份上已經是到極致的現，他心的想法還是自私的，因為他真的不能沒有，所以他在暗暗祈禱，祈禱溫黎能夠選擇他。

溫黎：“陸西梟你聽好了，別說只是了一邊聽力，你就是瞎了一只眼斷了條胳膊瘸了條，對我來說你就是你、你還是你。”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瞪著陸西梟咬牙切齒道：“我要真是那種人，我他媽跟你親什麼，我去找只豬耳朵親不是一樣。”

越說越氣，走過去從陸西梟懷里抱走陸景元，丟給他一句：“你自己睡吧。”

陸西梟言又止。

溫黎把小家伙抱到的床上，還把自己的床拉開了，離陸西梟的床一米多遠，然后鞋上床，睡在了離他較遠的另一邊。

溫黎躺下后就閉上了眼，察覺到陸西梟的目在自己臉上，睜開眼一看，果然是，睡在病房中間的小家伙太小了，本擋不住陸西梟的視線，于是溫黎沒給他好臉地直接轉過去，把后背留給爺孫倆。

病房沒了靜。

陸西梟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上，視線始終停在溫黎的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溫黎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許久都沒有聽到一點靜，溫黎不由睜開了眼，可還在氣頭上的又死犟好面地不肯扭頭看一看陸西梟，最后心煩地又把眼睛閉上了。

剛閉上沒一會兒就聽到了陸西梟下床的聲音，而后是他的腳步聲，很輕很穩。

他要去哪兒？

洗澡？

上廁所？

還是要出去？

腳步聲好像過來了。

嗯？

覺到什麼的溫黎一睜眼，陸西梟的臉就在眼前。

蹲在床邊的陸西梟朝出一個討好溫的淺笑。

像極了大金。

本就氣惱的溫黎又被嚇了下，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帶著不小的緒轉過了去。

陸西梟起在床邊坐下，兩只手撐在溫黎肩膀兩側，將溫黎困在自己的雙手間。

側著躺的溫黎當即正過來看他，話也在同時問出口：“你干嘛？”

從側躺變平躺的溫黎似乎正中了陸西梟的下懷，從姿勢上意識到了這一點的溫黎想改回側躺已經來不及了，剛一正過陸西梟就朝俯下了，作勢要親。

“陸西梟！”

溫黎當即抬起兩只手想要阻止他的繼續靠近，手掌撐在了他邦邦的口上。

使了勁，讓陸西梟沒法繼續前進，陸西梟當然不能跟較勁來的，但他沒打算退開，就強勢了一回，就見他分別抓住溫黎阻止他靠近的兩只手，向兩邊打開。

沒經驗的溫黎顯然沒料到陸西梟會來這一下，就這麼輕易被他得逞了，眼看他沒了阻礙，就要親下來，溫黎沒有多想地將臉轉開，然后看到了旁安睡的小家伙。

這讓溫黎立馬有點小驚慌起來。

“陸西梟、陸景元要醒了。”

有些著急地小聲說道，意圖制止他。

可陸西梟沒管陸景元，他一低頭就將臉埋進了那完全暴在他眼底的香頸間。

頸間一熱，溫黎的臉也熱了。

“黎黎我錯了。”

他的著頸間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