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有財的行爲，用東北話形容，就沒屁擱楞嗓子。

那報紙一面是趙軍接採訪的照片，另一面不是沒有嗎？讓沒有那面朝外，把趙軍臉都在牆上不就完了嗎？

商量好對策，王蘭忙帶人開始做飯。

吃飽喝足，王蘭帶人糊牆。

一張張報紙攤開了，讓有趙軍那面朝下，一張張往上摞。

然後，人們抹漿糊的抹漿糊，報紙的報紙。

人多力量大，沒半個小時，屋裡牆面又煥然一新。跟上次比，這次更觀了。因爲每張報紙都是一樣，看著就整齊劃一。

忙活完了，大家各回各家。他們臨走前，王蘭給每家都分了花生、瓜子、蘋果、橘子、糖。這些東西，大夥都說要跟趙家平攤。大夥一起花錢，一起吃。

對此，王蘭也沒跟他們撕吧，只讓李彤雲記好賬。

如今趙家商會的賬本，掌管在趙有財手中。李彤雲跟趙有財請示後，拿到了賬本，將趙軍今天採購資的賬記明白，然後又把賬本還給了趙有財。

拿回賬本的趙有財覺哪裡不對，他抱著賬本坐在炕上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明白。

趙有財記得，今天李如海說，這賬本代表著無限權利和財富。可目前這權利和財富在哪兒，趙有財還沒發現呢。

“你坐那兒幹啥呢？”拎著暖瓶進來的王蘭，喚趙有財道：“趕給倆閨洗腳，完了進被窩睡覺。”

“MD！”趙有財忽然了句髒話，王蘭詫異地看著他，問道：“你又啥風啊？”

“那小犢子！”趙有財說話，一手抓著賬本，一手指著房門，道：“說進城給我買菸，買哪兒去了？”

答應自己的煙都落實不了，還談什麼權利和財富？

“哎呀！”王蘭皺眉、砸吧下，道：“明天上王富那兒，給你買兩條還不行嗎？”

“那啥玩意啊？”趙有財此話一出，就被王蘭瞪了一眼，王蘭沒好氣地道：“你一天裝啥呀？石林不比那什麼紅山還貴呢嗎？”

“那人家城裡領導來了，人家都紅塔山。”趙有財振振有詞，聽得王蘭一擺手，道：“你特麼不，你特麼不，明天迎春你都不上。”

聽王蘭這話，趙有財不吭聲了，他一邊往炕沿邊挪屁，一邊招呼道：“二閨、老閨，來，爸給你們洗腳。”

趙有財在仨閨面前，都有當好爹的樣兒。他讓兩個小丫頭坐到炕沿邊，然後去搬小板凳來，用小板凳託著洗腳盆，這樣就能夠著小丫頭的小短了。

盆子往腳下一放，水往盆裡一倒，趙虹、趙娜爭著就把腳丫往裡。

“哎呀！倆臭丫頭！”趙有財見狀，皺眉道：“咋不子吶？”

在炕上焐被王蘭瞟了他們一眼，撇了撇。

兩個小丫頭嘿嘿一笑，任趙有財將們腳上的子下。

倆就這樣，每次趙有財給們洗腳，倆都不子，直接把腳往水裡。

而這樣做，是們單純的認爲這樣做有意思。

溼漉漉的子沒法往外拿，趙有財就把子丟在水盆裡，等給兩個閨洗完腳，趙有財還得給們子。

洗完腳的兩個小丫頭依次鑽進被窩，和哄們睡覺的王蘭嘮起了閒嗑。

趙虹、趙娜的言語，王蘭都耐心地一一作答。可當王蘭說到，過年會給趙虹、趙娜穿新棉襖時，兩個小丫頭的無所謂卻讓王蘭有些撓頭。

這一年來，家裡條件越來越好，可是把這倆丫頭慣壞了。屯裡這些同年齡段的孩子，屬倆吃的最好、穿的最好，甚至和王蘭小時候都有的一拼。

……

第二天，也就是1988年的2月11號，農曆臘月二十四。

南北方的小年還不是一天，昨天是北方小年，而今天是南方小年。

今天還是趙軍家殺豬請客的日子，四個大人早早就起來了。

王蘭在屋烙餅，趙軍端著盆去換豆腐腦，趙有財、邢三到外面食、喂狗。由於未來的三天都要殺豬，而且明天解家三口走的時候，還要拉走一頭豬。

所以從今天開始，連續三天不餵豬，讓豬清清腸子。要不然殺豬的時候，腸子不好收拾。

其實今天趙家殺豬，那提前兩三天就應該給豬斷食。但那些豬都在一個圈裡，吃的是一個槽裡的食，要斷就得一起斷。今天殺的豬能住，其它豬可扛不住五六天不吃食啊。

等四人吃完飯，就六點四十多了，外頭天灰濛濛的快亮了。

趙軍穿服，準備去永勝屯接周家五口。

“蘭吶！”趙有財喊在外屋地收拾的王蘭，道：“趕給倆丫頭招喚起來吧，一會兒親家他們都來啦！”

“那你就招喚唄。”王蘭知道趙有財是想讓當壞人，但見趙有財不吱聲了，王蘭只能推開了東屋門。

“呀！”王蘭推門的一瞬間，卻是愣了一下。此時，趙虹已經坐起來了！

“哎呦我的二閨！”王蘭見狀笑道：“今天這麼出息呢，自己就起來了。”

“媽！”趙虹似乎有些沒睡醒，迷迷糊糊地道：“你給我倆穿服。”

“小娜也醒啦。”王蘭拉開燈，就見趙娜正瞇著眼睛看呢。

“這可看出是要過年了。”王蘭笑道：“我這倆閨沒用招喚，就都起來了，這你爸還讓我喊你們呢。”

王蘭說話，就見趙虹自己拽過小棉襖，然後小丫頭裡發出催促聲，道：“媽，我得趕穿。”

“哎，哎！”王蘭答應兩聲，手給趙虹穿服。

這時，王蘭就看出來了，兩個小丫頭都很著急，但不曉得倆閨爲啥這麼著急。

“不是，二閨？”王蘭問趙虹，道：“你跟媽說，你著急忙慌地要幹啥去？”

王蘭說話的時候，趙軍過來幫著趙娜穿服，然後就聽趙虹答道：“咱家今天不殺豬嗎？”

“啊，殺豬咋地了？”王蘭追問，趙虹道：“等天亮了，我爸不得放炮仗嗎？我得跟他去。”

“哎呦！”王蘭聞言，笑道：“我二閨啥前兒還喜歡放炮了呢？”

小丫頭跟小小子不一樣，林小寶才四歲，看著鞭炮就兩眼放。而趙虹、趙娜們，一直對鞭炮什麼的沒有興趣。

王蘭的好奇，並沒有得到答覆，兩個小丫頭急吼吼地下地洗漱，然後坐在炕桌前啃起了餡餅。

知道兩個丫頭要跟自己去放鞭炮，趙有財特意等兩個閨吃完。

眼看時鐘走到了七點十分，趙軍就準備出發了。

在臨走前，趙軍對趙有財說：“爸，我先走。一會兒你看著我叔，你跟他說一聲。今天咱家殺豬，別讓如海太高調。”

“啊……”趙有財聞言，瞬間明白了趙軍的意思，當即應道：“行，我完這口煙，我就跟你叔說去。”

見趙有財對自己的話足夠重視，趙軍點了下頭就往外走。

當趙軍推開自家外屋地房門的一瞬間，李寶玉一把推開了他家東屋的門。

屋裡，金小梅拿著木梳、小鏡子梳頭髮，而李大勇正給剛起來的李小巧穿服呢。

李寶玉大力推門闖進來，冷不丁地嚇了三人一跳。

“你幹啥呀？”李大勇喝問一聲，金小梅幾乎同時開口，道：“這孩子楞三的呢？”

楞三是東北方言，是不穩重的意思。

見爹媽都開口了，李小巧忙補充道：“嚇我心直突突！”

“爸！媽！”李寶玉來不及賠罪，忙喚李大勇、金小梅，道：“大事不妙！”

李寶玉此話一出，李大勇、金小梅兩口子齊齊一驚。

“咋地啦？啥玩意就大事不妙啊？”李大勇問，李寶玉回手往西屋一指，道：“如海不對勁！”

“哎呦！”聽李寶玉的話，李大勇、金小梅都瞬間變了臉。

“MD！”李大勇也顧不上給李小巧穿服了，一邊下炕，一邊罵道：“今天這小崽子要出幺蛾子，我特麼非整死他不可！”

金小梅同樣是一臉嚴肅地起，跟著李大勇往外走。

在二人後，也想跟過去看熱鬧的李小巧，大聲喊道：“我兜（dóu）兜帶兒還沒繫上呢！”

李小巧說的兜兜，可不是肚兜，而是這年頭孩子穿的老式棉。與大人棉不同的是，孩子棉前邊都有塊雙層絮薄棉花的方片布，這個就兜兜。

而兜兜上面的兩個角，有扣鼻，和帶扣的揹帶系在一起。

多這麼個兜兜，能護心、能護胃，省著孩子著涼。

此時李大勇、金小梅也顧不上李小巧了，他倆跟著李寶玉到西屋一看，兩口子頓時愣在當場。

李大勇咔吧兩下眼睛沒說話，而金小梅上前，語氣很輕地問道：“老兒子，你這幹啥呢？”

眼前的李如海，穿著去年的舊棉襖、舊子，腳上穿著林場發的棉鞋，旁邊炕沿邊還放著他以前帶的狗皮帽子。

眼前的李如海，要多樸素，有多樸素；要多正常，就有多正常。

但他這時候的正常，落在李家人眼裡，那就相當不正常了。

尤其是在李如海面前，放著被他迭的整整齊齊的中山裝。中山裝的上在子上，而在服上面，是他那頂非常昂貴的旱獺帽。

聽金小梅發問，李如海回頭一笑，道：“今天我大哥家辦事兒，領導啥的都來，我穿那樣，那不是不懂事嗎？”

“哎呦我的媽呀！”金小梅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如海，問道：“如海呀，你是不是要整啥幺蛾子？”

“我……”李如海一怔，隨即苦笑道：“媽，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老兒子呢？”

說著，李如海把他乾淨的軍勾鞋放在一旁，然後拿過一堆破布頭就往鞋裡塞。

軍勾鞋是皮鞋，放久了不穿就會變形、發。這年頭沒有鞋撐子，可以塞裡些碎布或廢紙團。

“我老兒子懂事兒了！”李大勇上前，高興地對李如海說：“你那裳、帽子啥的，讓你媽先給你收起來，這幾天都別穿了啊！”

明天王強、林祥順殺豬請客，李如海雖然只能去一家，但最好也別穿他那行頭。

而後天，是他們李家請客。來的不都是李大勇在調度組的同事。雖然那些人早就知道李如海啥樣，但不穿總比穿了好。

“放心吧，爸，我知道。”李如海對李大勇道：“這些裳，我都不穿了。”

李大勇、金小梅聞言，夫妻倆又是高興又是欣。

“哎呦呦！”可就在這時，旁邊李寶玉卻對李如海說起了風涼話，道：“我說，你能忍幾天吶？”

“我不用忍太久！”李如海深深地看了李寶玉一眼，道：“等你結婚那天，我再給這些都拿出來穿上。”

李寶玉：“……”

……

臨近七點半時，外頭已經亮天了，吃完飯趙家的小丫頭們把帽子、手套戴好，跟著趙有財出了屋。

“大勇啊！”出了屋的趙有財喊李大勇，趙虹、趙娜就喊小巧，然後西院李姓四人都出來了。

看到李如海一樸素，趙有財咔吧下眼睛，對李大勇道：“走，放炮去。”

李家三父子翻牆而過，並把李小巧也拎了過來。一幫人呼呼啦啦到倉房，從裡面拿出兩沓鞭炮。

一掛鞭炮是一百響，一沓是五掛，兩沓就是一千響。

趙有財點著一掛，這掛崩完，李大勇接著點著一掛。

鞭炮一響，兩掛沒響完呢，附近的淘小子就跟那禿鷲似的，循聲就來了一幫。

他們不是看熱鬧，他們是想等著放完了，他們好挑那沒崩開的小炮仗撿。那小炮仗有帶捻的，自己就可以放著玩兒。

這種事很正常，趙軍、李寶玉小時候，林祥順小時候，乃至幾乎所有的男孩子都撿過這個。

李大勇那掛鞭燃盡，李寶玉又點著一掛，這時看到有孩子著急要上前，趙有財忙道：“孫小子，你等放完你再撿，這前兒別崩著你。”

趙有財是好意，那男孩子聞言，便退了回去。其他孩子聽到趙有財的話，也都耐心地等著。

可就在這時，趙虹擡手指向那幫男孩子，大聲吼道：“我告訴你們啊！我家鞭炮，誰也不行撿！”

這一吼，把那要點第四掛鞭的李如海吼的一愣，鞭炮聲就沒接上。

而那幫小子被趙虹一吼，頓時面面相覷。

“二閨，你幹啥吶？”趙有財經過短暫的無語後，忙喊趙虹道：“不行那樣兒，誰樂意撿，誰撿去唄！”

聽趙有財發話，那些男孩子又蠢蠢起來，有幾個腳步挪，是在等李如海那邊點鞭炮。

“劉金明、孫瑞海！”可讓人沒想到的是，趙虹忽然點著人羣中兩個男孩子的名字，喝道：“你倆敢撿，你等上學的！”

趙虹此話一出，那劉金明瞬間就不敢了，而那孫瑞海更慫，轉就往家跑。

也不能怪這孩子慫，沒放假之前在學校的時候，趙虹給他鼻子打出了。

而這孫瑞海的孩子，份還不一般呢。趙軍上輩子的時候，趙虹就嫁給他了。

明天是北方小年，眼看過年了，我今天回山搞了點“傳統文化”，回來晚了才更新。

我明天沒事兒，我明天加更哈。

我今天不加更，但我保底更了，我可沒欠哈。前天我更新完了，在作者話上寫“我今天不加更了”，有兄弟看著這句話，就我欠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