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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9章 遂有天魔生

聖魔的胳膊，如天柱之折。掩張影，轟隆隆地落下來，給人一種「天塌了」的錯覺。

「太虛閣里的這幾個，我其實最欣賞你。桀驁自我，囂狂恣意，是不被這糟爛世界馴化的人。」七恨的笑聲含混著，在左丘吾的制下，仍然現出一種高上的視角：「小子，還記仇！」

斗昭的左臂，就是斷於原先的聖魔。現在他斬下的也正是聖魔的左臂。

魔雖斷臂，其道已遠。

沒有影響那已經打開的棋格囚籠，也未曾阻止那扇將要推開的窗！

嘎吱~

歷史的迷塵被掃盡，時窗從投影逐漸變了真實，真正要推開的那一刻，竟然有的響。

棋格之中被縛的書簡，此時已解開了綁帶，那捲封塵的竹簡，正緩緩展開。;

這卷藏著黑棋子的書簡，被左丘吾「束之高閣」，又被七恨搬回現世。  更多彩容，請訪問𝒮𝒯𝒪𝟝𝟝.𝒞𝒪𝑀

左丘吾利用《勤苦書院》的力量，將吳齋雪的歷史投影，從司馬衡上剝下來。從未知的歷史墳場，帶進了《勤苦書院》，從而引發了七恨場的一系列戰鬥。

但吳齋雪的歷史投影，早就在超力量的影響下，開始侵蝕司馬衡。左丘吾暫時剜掉了瘡，傷口卻還在那裡。

將時窗關閉，將司馬衡推回歷史墳場裡的【迷惘篇章】，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為了隔絕這個「傷口」和已經剜掉的毒瘡的聯繫。

現在七恨抬手開牢，一念推窗，也正是為了將聯繫尋回。

司馬衡回不回來不重要，司馬衡和「吳齋雪」之間的「關係」，可以為七恨這顆意念逃的通道。《勤苦書院》里的所有逃可能，都被這些人斬斷，但歷史墳場卻無法被他們封閉。;

其意昭然若揭，斗昭豎刀無回。

他當然知道這一刀斬不斷七恨以聖級力量做出的呼應，歷史墳場也不是他能解決的問題。但在通道完之前，斬碎七恨這顆意念，也是一種選擇——當然無法將這顆不朽者的意念殺死，卻也可以瓦解它的反抗力量。

在這種層次的戰鬥里，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剩下的事，自然會有人做。

一刀斷臂人未走，斗昭就在空中擰折，以腰帶刀，扭轉刀鋒，逆勢反！

腰絞出來的線條，如弓弦繃，發出岌岌可危的響。天地時爐里的規則，都有實質的絞。如此沉重如此鋒利的天驍刀，這時卻失去了刀的形，明明全力以赴，卻像一條彩帶，輕飄飄地迎上去。

斗昭的刀，從來都是極致暴力的學。

唯獨這一刀，是前所未有的縹緲，像是一場虛幻的人間夢。;

那洇在人們眼中的彩帶，分明是聚合了無數怪陸離的流影。

這一刀已經完全離了鬥戰七式的範疇，也並非純粹的【白日夢】。

其名【惘歲】。

說是割顱的一刀，更像是一個當頭落下的罩子，一個鋪開的領域。一個變幻奇詭，意外頻出的生死斗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傳承自家的白日夢，和小說家的力量很相似。但小說家的力量更遵循每段「故事」里的規則，白日夢卻是更自由更無邊際，也更不可控的。

故事的發展不完全由作者決定，但作者也大概能看得到故事將要往哪個方向走。白日夢卻是怪陸離，倏忽天地。做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夢到什麼。

當年的小聖鄭韶，就是以法的瑰奇和不確定著稱。正如他的那句名言——「我也不知道我的對手會以什麼方式死去。」;

強者往往厭惡不確定，因為那意味著失去掌控。但斗昭卻不然，作為戰鬥才絕頂的人，他自信於自在任何變化中的臨機表現。他擅長爭鋒。

此刻踩白日夢橋而來，把這種不確定，同時送給了左丘吾和七恨。是為迎來最極致的變化，開啟最危險的遊戲！要在風狂雨驟的海嘯中，與七恨的意念做生死爭殺。

左丘吾已經註定死亡，所以他這一刀對誰都沒有避讓，鋪天蓋地的狂肆，像是要將爭殺的二者都斬死。

「我卻沒有那麼欣賞你。你作為吳齋雪輸得太快，作為七恨又太沒有膽量——」刀如瀑，澆了聖魔，斗昭的聲音一時也悶悶地響。他悍然加了左丘吾和七恨意念的戰場！

「讓我看看，你何以無上！」

除刀之外已無想。勇者無懼，行者無疆！

他太相信自己，也太相信跟他同來的這些人。;

七恨微笑。作為超之魔的祂，對於任何存在都不會有這種信任。而在吳齋雪的記憶里，卻是有過這樣信任戰友的時刻。可是……

哈哈！

平時的，往日的恩義，都不算憑證。人在生死關頭會如何選擇，只有生死可以驗證。

祂一邊抵抗著左丘吾，一邊迎接斗昭的挑戰，明白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

魔非無，祂到久違的激！

儒宗禮孝二老的手，就在斗昭刀錯掠時，抬到了恰當的位置。

一如過往無數次的演練，禮恆之雙眸清亮，起而頌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在他周浮現無數文字虛影，都出自《勤苦書院》這部書，環繞在他的禮服外，規整有序。似龍環舞，極。;

他說：「道不偏離！」

禮的本質是約束，約束是為了更好的修行，讓人大步前行，不偏離大道。

在他的對面，孝之恆也以符合禮儀的姿態起，言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此君再不見被太虛閣眾擊退的狼狽，仰頭天，神肅穆：「所為孝者，不違禮也！」

孝父母，以禮待之。不是說不重要，就在禮中。

當禮恆之和孝之恆站在一起，同時出手，才真正現書山之上、宗門支柱的力量。

文氣遂龍虎，抱轟於高天。

在湖心亭外無盡的空無中，顯現一支如椽大筆。仿佛末日神舟，自永劫的盡頭駛出。

桿似天梁所刻，毫如靈所凝。;

千秋文意，銘於其中。萬古華章，瀑流其上。

此【春秋筆】也！

【春秋筆】的前「霍林天」，是三十六小天裡排名第一的存在。【春秋筆】也一直被公認為是十大天寶之下的最強。

尤其重要的是，【春秋筆】和【汗青簡】，乃是套的寶，據說二者相合，能夠與列名十大的天寶相爭。

左丘吾將《勤苦書院》的故事，藏在【汗青簡】里。【春秋筆】這時殺進來，簡直如魚得水，是虎嘯山林，擁有任意塗抹這部著作的至高權柄。

也是書山用來在這一局裡改寫結局的重要手段。

禮恆之和孝之恆同時發力，橫一筆，將那搖搖將開的時窗關上，豎一筆，將七恨借聖魔之軀施予棋格囚籠的力量抹去！

泛黃書簡，仍然束高閣。陳舊時，仍然覆塵埃。;

一切好像沒有發生過，七恨不曾跳出那艱難選擇！

堂堂超者，竟被抹掉了一切的努力。沒能降臨超力量，就被當靶來打。

這《勤苦書院》的篇章中，僅就目前現的布置，已可以說是超之下無敵手了！

換任何一尊魔君在此，恐怕都要被陷殺。

七恨卻道了聲：「妙哉！」

此刻在聖魔的魔軀中，七恨、左丘吾、斗昭，正在廝殺混戰。

三者看起來都是本，但顯現七恨模樣的軀殼，只是是聖魔的力量。此軀之中七恨的核心，只是那一顆超意念。

祂所稱讚的「妙哉」，並不是為春秋筆，而是為斗昭瓢潑驟雨般的刀。

左丘吾制了祂的力量，【惘歲】將聖魔的魔軀部攪得一團糟。魔氣完全失控，一會兒化作魔將魔，一會兒化作魔殿仙宮，有時暴雨，有時雷霆。;

在這不斷翻湧的變化中，在這頻頻出現的意外前，祂和左丘吾殺作一團，斗昭還能將刀鋒進，每每迫祂兩步，不可不謂刀妙絕。

不可再等。

七恨提魔氣為劍，施施然點在斗昭的刀尖。折的同時，長柄一橫，與左丘吾迎面而錯鋒。劍鋒幾乎刮在左丘吾的面骨上，聖魔之力凝聚的軀殼也被左丘吾點穿！

左丘吾的指尖，幾乎已經點到了那顆超意念。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一容一在一一看！

長發飛舞時，七恨看著棋盤之外、湖心亭更高，那天梁架世般的春秋筆，莫名地笑了笑：「好久不見了。」

祂沒有吳齋雪的，但有吳齋雪的記憶。

在吳齋雪的記憶里，春秋筆是那般巍峨的寶，橫山碾海，搖時。它不僅是天寶，也是儒家修士的信仰！;

可是如今看來……

也不過如此。

不是【春秋筆】和【汗青簡】不夠強，是如今的七恨，已經太強了。何況禮孝二老還在借力寶、而非駕馭寶的階段。

「好久不見了！」

正被姜敕仙的「吳齋雪」，忽然發出這樣一聲吼。與七恨的慨呼應，卻是「吳齋雪」這尊歷史投影的吶喊！他喊道：「【子先生】！！！」

這仙魔戰的歷史投影之，瞬間分出了勝負。的至極魔氣幾乎立刻瓦解，如樹倒鳥飛，卻又群燕歸巢，盡投姜之。

「吳齋雪」的仙即刻就，萬仙之仙的姜卻滿面黑煙。

他一劍將至極魔氣送給「吳齋雪」，險些將「吳齋雪」魔。七恨卻在棄守「吳齋雪」的這一刻，將純化了千萬次的至極魔氣，又送回姜。;

稱得上有來有往，有送有還。對得起左丘吾點燃的竹，很有年節的氣氛。

這回到天魔定衡的姜，一時道不寧。

驟然的純魔意，勾他的至極之魔，令他不得不急停下一切作，調天道力量加以鎮。

「吳齋雪」這尊歷史投影為了仙靈般的存在，姜這位「仙主」，卻連將其收仙宮都做不到。整個人靜止在千秋棺里，魔氣游於七竅。

七恨徹底捨棄了「吳齋雪」這尊歷史投影，以換取姜這個變數的恆定，將這尊隨時有可能發的瘟神，定了這場戰鬥的擺件。

而「吳齋雪」登仙之前的那一聲「【子先生】」，恰在此刻傳來遙遠的迴響。

書山之巔，乾坤朗朗。雷霆於此不結，天風至此而回。

萬古以來匯涌的文氣，在這裡蒸騰雲。;

那株壽十萬年的青松，曾經傘蓋如天，【文雲】都飄懸其下。

此【文雲】也，亦儒家之文運！

現在只剩尚未死的小半截樹樁，仍像一個巨大無邊的雕塑。

許多年來，【子先生】便面樁獨坐。

以樹觀年年復年。

在某個時刻，他上的儒衫無風自，戴著的那頂白玉發冠竟然見裂！

山巔此有雷霆般的轟響，那凝聚萬古的【文雲】，竟然匯涌一張巨大的面目——「吳齋雪」的面目！

曾也是天資絕頂的儒家修士，譽一時的史學名家。在學海名，在書山問道，字魁吳齋雪，文章天下傳！

這厚重的儒家文運里，有他吳齋雪的一部分。

奈何今無一字傳世，無一篇文章為世人知。;

七恨放棄了吳齋雪的歷史投影，卻是將吳齋雪的文氣，棋子，落子在儒家文運中。

這是驚天地的一步棋，誰也沒有想到，七恨在書山上的【文雲】里，竟然也埋了這麼久的一筆。若非今日掀開，還不為人所知。祂有傾覆儒家之恨！

「是誰奪了我的作品，欺世盜名？」

「是誰署了我的文章，自居筆豪！」

「爾輩坦君子，何不報出此名！」

「吳齋雪魔，非他所求，是孤立無援，無路可走。」

「吳齋雪可以被否定，他的著作呢？當以何名？繼其書者，還要斷絕其名嗎？」

「歷史無隻字，爾輩自沽名。」

「【子先生】！為當今儒家領袖——你可知魔？魔即此意！」;

「親親相，遂有天魔生！」

書山之巔的萬里【文雲】，一時間竟然魔氣滾滾！

整個儒家文運都要被污染。

啪嗒！

【子先生】的白玉發冠直接便裂了，碎一團雪白的塵。

他抬手一指，以此補天。

書山畢竟是儒家聖地，【子先生】畢竟是當世聖者，超之下最強的幾個人之一。這倉促發的魔意侵運，自不可能功。但也換得他一抬指，換得他挪過了對《勤苦書院》的注視。

此刻再以超力量押注這場賭局，七恨已是勝算大增。

祂可以瞬間降臨，殺死此間大半存在，沒了【子先生】的注視，這裡很難再攔祂一合。儒家為了殺祂而擺下這樣危險的賭局，其祂超者很可能本來不及。;

但祂未此念，折在聖魔的，只是一笑：「今宵別夢，有聚來日！」

那捲暗金的書簡，頃刻就消失。只留下原地的一抹空。

祂直接毀掉了《禮崩樂壞聖魔功》！

在空之中，發了無窮無盡的魔氣，仿佛沉寂萬載的火山，一朝暴怒。

這瞬間產生的恐怖力量，擊穿了一切，將驟然降臨的太虛閣眾沖得東倒西歪，將那支【春秋筆】也抬起來！

就在左丘吾和斗昭面前，那裹著超意念的形，也像被掉的畫作那樣，一抹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