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蘭在東西兩院、東西兩屋走了一圈，就確定了今天這頓殺豬菜，自家得擺七桌。

這七桌裡，男人三桌，人和孩子四桌，這就遠遠超出了原計劃的五桌。

要是擺五桌的話，趙家還能放下。而七桌的話，就得擺到炕上去了。

炕上擺桌不像話，於是就改在李家擺幾桌。

既然已經決定把人分到李家一部分，那乾脆趙家也不擺五桌了。擺五桌的話太了，這樣就在趙家擺四桌，然後再到李家擺三桌。

趙家是主家，男人的三桌都得在趙家。東屋空間大，能擺下兩桌，坐的是趙有財這輩的人。

外屋地一桌，坐的都是跟趙軍同輩的。但這桌多了一個邢三，他比較孤僻，不習慣跟陌生人在一起，就願意挨著趙軍。

西屋那桌坐人，而且在趙家的都是貴賓。

楚安民家的三個眷、趙春婆婆胡三妹、趙國峰的老孃、劉仁山的媳婦劉淑琴、閻書剛的媳婦、李大智家的林雪，還有趙軍未來的丈母孃王翠花。

這桌由王蘭親自作陪，因爲有兩個老人在，王蘭讓老太太也坐這桌。這樣，們十一個人一張桌也不。

但楚小雪非要拉著自己“新認識”的小姐妹過來，所以這桌又了個李彤雲。

當楚小雪拉著李彤雲進屋的一瞬間，楚老太和劉紅梅眼睛全亮了！

“哎呀！”楚老太、劉紅梅幾乎是同時開口，問道：“這誰家閨呀？”

“我閨。”林雪一笑，擡手喚李彤雲，道：“小云吶……跟你小姐妹坐一起呀？”

林雪剛一開口，就見李彤雲跟著楚小雪往劉紅梅那邊去了。

再看楚老太、劉紅梅殷勤拉著李彤雲問這問那，林雪也不眼睛發亮。

林雪聽說過，楚安民有個兒子至今沒有對象。跟李大智倒不是嫌貧富、想攀高枝的人，是純爲李彤雲的個人問題而著急。

前陣子來永安以後，兩口子相中瞭解臣，那小夥子雖然沾點兒二，但人實在。

奈何解臣死活不同意，這讓李大智、林雪放棄一直以來招上門婿的念頭，想著能給閨嫁出去就行啊。

就在林雪胡思想的時候，開始上菜了。

芹菜熗花生米、豬頭燜子，這倆都是涼菜。

那切方片的豬頭燜子，上下兩邊是幹豆腐，中間是深紅的湯凍加上瘦各半的豬頭塊。

這道菜自帶鹹淡口，中間湯凍是熬豬頭熬出來的，微微Q彈配上涼完依舊爛的塊，使得這道涼菜吃在裡的時候層次十足。

今天趙家這頓殺豬宴，一共準備了四道涼菜。另外兩道，是炸丸子和家常涼菜。

炸丸子做好半天，已經涼了。而涼的丸子，裡外還都是的。

關鍵是，這丸子一點也不膩。

它雖然是炸出來的，但大鍋炸貨，出鍋的時候不關火，這樣撈出來的炸貨不浸油。

而且考慮到糧食豬，瘦都往外冒油，所以在和丸子餡的時候，跟瘦是二八比例。

家常涼菜，也就是所謂的家涼，裡面放什麼菜都是不固定的，得據各家口味和當下有的蔬菜來決定。

趙家有黃瓜，所以就有黃瓜、幹豆腐、白菜、冰糖蘿蔔，再配上泡好的條和炒的，這個涼菜拌完爽口、解膩。

比起涼菜，熱菜就盛多了。

紅燒排骨、紅燒，全都爛味，而且賣相還極好。

要麼說呢，專業的廚子就是不一樣。

韓大春、韓大名兩兄弟燒出來的，當真是、香、味俱全。

溜段、鍋包，這兩道菜在這年頭，即便是城裡廚子，做它們的也不多。

都是掛糊過油的葷菜，一道鹹鮮、一道酸甜，各有千秋。

都說：東辣西酸，南甜北鹹。

趙軍家這邊，尤其是男人，都很吃甜食，吃飯的時候更是如此。

這邊的老爺們兒，吃粘豆包都不蘸白糖、不蘸糖稀，他們就拿粘豆包當主食，配著燉菜吃。

但是，鍋包這道菜是個例外，很多男人也得意它。

切片的方、切塊的腸，兩道菜中間夾著個小碗，小碗裡裝的是蒜醬。

可見，這兩道菜都得蘸蒜醬吃。

腸外是腸、是豬，豬，有的怕切腸的時候把豬切碎了，就在每切一塊時，用兩個手指尖拽著上頭的腸邊再下刀。

但趙家有神，張援民做了一把特殊的刀，專門用來切腸。

這刀形狀類似小鋸條，但刀刃極爲鋒利。

切腸的時候，一手託著腸，一手拿刀從腸下往上，一就下來一塊。

這時，還得誇韓家兄弟手藝好，只見腸裡的鮮紅、鮮紅，鮮亮、鮮亮的。

這個蘸蒜醬吃一口，腸脆，腸又、又，兩樣配合著蘸料，有那特殊的香，給人以特殊的滿足。

而要說解饞，還得切的方片，這個簡簡單單烀的，上層是皮、中間是、下面是瘦。

筷子夾著瘦的部分，上邊的、皮全都往下彎。這樣在蒜醬碗裡蘸一蘸，吃到裡而不膩，卻比紅燒還解饞。

正如韓大春說的，擺七桌，有些東西就上不了。

像水煮肝就不行，一副豬肝不夠供七桌的。

於是，韓大春就拿心、肝、肚兒、腰子溜了個四樣兒。這四種下水各有各的口，各有各的滋味。

再加上，炒蒜薹和炒芹菜，這就是十一道菜了。

最後，中間擺一盆殺豬菜，就是十二個菜了。那冒著熱氣的酸菜、白，上桌就意味著開席。

二三十年後，冬天也能青菜自由的時候，這麼一桌不算啥。

但在88年，這一桌可了不得了。

看著一桌子菜，楚安民都慨地對趙有財說：“有財呀，我這麼多年，第一次看誰家殺豬，菜這麼實的。”

“哈哈哈……”趙有財大笑，道：“楚局，菜，你就多吃、多喝。”

說著，趙有財提起杯來，邀請衆人共飲。

西屋人那張桌，雖有汽水，但大夥都忙著吃呢。

楚老太一點都不像城裡人，更不像局長的媽，只見一口腸、一口鍋包，然後又夾方蘸蒜醬。

吃完方，楚老太又往裡丟了個炸丸子。

今天好吃的太多了，忙得人都不知道該吃哪個好了。

楚小雪特別喜歡趙家的紅燒，一連夾了三塊紅燒。

碗裡微紅的豆飯，已經有一部分被紅燒的湯浸了深紅。

沾了紅燒湯的米飯更香，往裡拉兩口甚是滿足。

王蘭、林雪、李彤雲和老太太，平時在趙家天天吃，比起方啥的，們更喜歡溜段和鍋包。

這頓飯，人們都吃了半個小時。男人那屋就更不用提了，將近三十人足足喝了兩箱山河白。

最的，都得喝半斤多。

“可不能喝了。”臉喝通紅的楚安民還沒完全喝多，他擺了擺手，指著剩個杯底的酒杯，說道：“我就這些酒了，完了還得開車回去呢。”

“要不住下唄，楚哥。”趙有財正常說客套話留客，倆人越越近乎，這都上楚哥了。

“不行啊，有財。”楚安民搖頭道：“明天還得下屯吶，今天必須得回去。”

“哎呀，楚局呀。”周春明語帶關切地問道：“你喝這麼多酒，開車能行嗎？”

要過年了，楚安民也沒司機，自己開車就來了。

“沒事兒，沒事兒。”楚安民擺手，道：“老周，你是不瞭解我。”

說著，楚安民手往外一揮，白話道：“我就喝的不省人事了，只要有人給我扶上車，我手一把住方向盤，這車我就能開。”

說完，楚安民拿起酒杯，跟邊的趙有財了下杯，道：“有財呀，這頓殺豬菜吃的真是太香了。”

“哈哈，是吧。”趙有財一笑，旁邊李大智道：“這豬真香啊。”

聽李大智這話，趙有財不知怎麼就來了神，他擡手一指李大智，道：“先頭你嫂子就心疼錢，說啥不讓我花錢抓豬，非要讓孩子上山抓野豬。”

“嗯？”李大智一愣，就見趙有財把手往外一攤，對衆人道：“那野豬跟這有個比嗎？”

“那能比嗎？”

“野豬那啥玩意啊？”

“這多香啊！”

不知道的人，就附和著趙有財。

大夥這麼一說，趙有財更來勁了，他手輕甩一下，道：“我就告訴不行，這前兒那野豬還有個吃？賊啦柴的，一點油水沒有。完了我就告訴我家小子，必須上生產隊把豬給我抓回來。”

這時候西屋都已經完事兒了，人們坐一起嘮嗑呢。

外屋地也吃的差不多了，聽趙有財這話，趙軍撇了撇，而西屋的王蘭咬了咬牙。

隨著趙有財的吹噓，大夥把杯中酒喝盡，然後紛紛拿碗盛上豆飯，配上酸菜、炒菜。

隨著男人們吃飽喝足，喝起茶水、嘮上嗑，這頓殺豬宴已經到了尾聲。

王蘭、金小梅、趙玲拿著塑料袋，把剩的殺豬菜和都給大夥分了。

殺豬菜就是越回鍋越香，越回鍋就越有滋味。

最開始烀的時候，還下在鍋裡兩個前肘，王蘭分出一個，給楚安民裝上了。還剩半腸，也給楚老太了。

誰讓人家是領導呢。

不僅如此，在屋外的趙軍，還用麻袋給楚安民裝了一個後和半個後鞧。

就在趙軍裝東西的時候，看到李彤雲從屋裡溜出來了。

“小云，你幹啥去？”趙軍說話時，擡頭使下往西屋窗戶一點，道：“我看那意思，楚局他人是不想讓你給當兒媳婦啊？”

上次楚安民來的時候，趙威鵬還在呢。當時楚安民唸叨過，說他家兒子比趙軍還大幾個月，可到現在卻連對象都沒有呢。

“嗯呢。”李彤雲一努，道：“我不太樂意。”

“爲啥呀？”趙軍問，李彤雲小聲道：“我爸、我媽就我一個閨，我不想離他們太遠。”

“啊，那也行。”趙軍沒跟李彤雲說太多，但見自己往外走，趙軍還以爲要上茅房呢，也就沒多問。

可直到大夥擁著楚安民一家從趙家出來，李彤雲也沒回來。

衆人七八舌地把楚安民送上車，目送著吉普車離去，衆人這才紛紛跟趙有財、王蘭道別，然後各回各家。

周春明一家沒著急走，留到最後等著趙軍送。

平常在趙家混的的幾家人也沒走，大夥在屋裡嘮著嗑。

這一嘮，就嘮到了李彤雲，嘮到了楚家對李彤雲的喜。

“他爸！”吉普車上，坐在後排的劉紅梅往前傾，然後對楚安民道：“你沒看著，我跟娘都看著了，那閨長得才漂亮呢。”

“真的？假的呀？”楚安民有些不信，就聽楚老太道：“真的，就跟那畫里人似的，呃！”

這年頭，誇誰長得好看，就說誰是畫里人。

但今天楚老太吃的有點多，誇著、誇著就打了個飽嗝。

“咱兒子肯定能得意。”劉紅梅接茬道：“那小子就得意漂亮的。”

“那閨人咋樣啊？”楚安民道：“長得好看啥用啊？能不能過日子啊？”

“人可好了。”楚小雪替李彤雲說話，道：“懲惡揚善、除暴安良……”

“什麼玩意？”楚安民、劉紅梅一怔，就聽楚小雪驚呼一聲，指著窗外道：“爸，你看，那就是雲姐。”

“我看看！”楚安民降低車速，往右邊窗外看去，就見一個穿紅羽絨的姑娘，正腳步匆忙地趕路。

在後，追著兩個人，那兩人一高一矮，高的走路搖搖晃晃，雙外劈，就像個大鴨子似的。

“這是幹啥呢？”劉紅梅眉頭一皺，的第一反應是李彤雲跟小青年不清不楚。這樣的孩，可不能當兒媳婦。

但這時，楚安民猛的一腳剎車。將車停住後，楚安民往回一看，只見李彤雲越走越快，而追的“大鴨子”應該是腳有問題，被李彤雲甩開一段距離後，“大鴨子”嘎悠著跑了起來。

“CTM！”楚安民大罵一聲：“小流氓！”

楚安民是軍人出，哪見得了這個，他給車門一推就要下車。

“爸！”坐副駕駛的楚小雪雙手拉住楚安民胳膊，道：“咱別管閒事啦！咱趕走吧！”

“去你媽蛋的！撒開！”楚安民一抖胳膊就掙了楚小雪。

眼看楚安民下車，劉紅梅、楚老太、楚小雪都跟了出去。

三人在後面追楚安民，楚小雪張的都快不行了。

當楚安民追過去的時候，那“大鴨子”離李彤雲越來越近的。

這時的李彤雲，似乎纔想起來自己還可以跑。

只見那姑娘向前猛躥三步，然後面前就是一棵大柳樹。

而那“大鴨子”隨其後，離著李彤雲不過兩三米的距離。

“那……”楚安民剛要大喊，就見李彤雲將一躥，右腳重重地蹬在樹上。

隨著右蹬開，李彤雲整個人借力而起。接著，李彤雲在半空轉的同時，左狠狠蹬出。

這一腳，重重地蹬在了“大鴨子”的口。

大鴨子倒飛兩米，摔在地上打個滾，便起不來了。

這時，“大鴨子”的小跟班嚇壞了，轉就要跑。

但見李彤雲擡，一腳將其踢倒在地。

“我俏麗哇的！”李彤雲一步來到小跟班近前，一腳踢在小跟班腦袋上。

楚安民的吼聲戛然而止，他雙腳如生一般紮在地面。

“我的媽呀！”跟過來的劉紅梅驚呼一聲，而這一聲喚得楚安民回神。

回神後的楚安民便回，一手摻著楚老太，一手拽著劉紅梅就走。

劉紅梅又拉上了楚小雪，一家四口上了吉普車，楚安民啓車就往屯子外。

大柳樹旁，張來發連都了，只求李彤雲能放他一馬。而一旁倒地的張來寶，就只剩下哼哼了。

“特麼跟我裝孫子！”李彤雲怒懟管的張來發，然後不屑地看著倒地的張家兄弟，道：“兩個小卡拉咪，敢惹老子？瞎了你們狗眼了！”

今天我先熬皮凍，然後又烀豬頭和肘子，忙活的有點晚了。先更一章，兩點之前還有一章，兄弟們困了先睡，明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