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大院，大紅燈籠高高掛，帳上臘梅朵朵開。

上茅房回來的趙春，圍著吉普車轉了一圈。轉彎這圈，趙春覺心裡滋滋的。

孃家，就是的後臺，就是的底氣所在。

雖說以前，周家人對也沒的說，但婆家人給的安全，始終不如孃家人給的。

“姐呀。”就在這時，趙家房門打開，抱著周到的趙軍從屋裡出來，往院外走來。

“哎，弟。”趙春看到趙軍，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眼前的人，這是最讓驕傲，最讓自豪的弟弟。

“姐，上車。”趙軍把周到到趙春懷裡，道：“我送你們回去。”

趙軍說話時，周春明、胡三妹被趙有財、王蘭送了出來，後面跟著王強、周建軍等人。

“親家母。”到院門口的胡三妹，拉著王蘭的手，道：“明天你們不來呀？”

“你親家去。”王蘭笑道：“我領倆丫頭上強子那兒，兒子上順子家。”

明天不周春明家殺豬，王強、林祥順家也殺。

都趕一起了，趙家人就得分三夥去三家赴宴。

這種事，在農村很常見。尤其是一進臘月，家家都殺豬。如果著這樣的況，一家人就分開，這樣都照顧到，而且還能給主家省一口。

聽王蘭都這麼說了，胡三妹就沒強求。

而這時，李彤雲從東邊回來了。這姑娘上紅的羽絨服，下穿洗的發白的牛仔。

據說這年頭，城裡就流行洗這樣的牛仔。而這個，是自己用板出來的。

這一，配上小牛皮鞋、針織帽，走在屯子裡特別顯眼。可以說在這林區，也就馬玲能跟有一比了。

這姑娘走路，文質彬彬的，兩隻胳膊在兩側小幅度擺，步子很小，不疾不徐，真有大家閨秀的範兒。

看自己閨回來，李大智、林雪有些張地走過去。

兩口子張，並不是怕自己閨出了啥事，要不然早出去找去了。

“你幹啥去了？”到近前，林雪直接問李彤雲道：“你劉姨和小雪走前兒，那娘倆還找你呢。”

“啊，呵呵。”李彤雲淡淡一笑，道：“我吃多了，擱屯子走走，消化、消化食兒。”

聽這麼說，李大智低聲問道：“你沒惹事吧？”

“這是什麼話？”李彤雲白了李大智一眼，然後就裝作委屈地小聲道：“莫非在父親眼中，兒就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嗎？”

李大智角一扯，剛要說些什麼，就聽在後，周春明喊他道：“大智，我走了啊！”

“哎，周哥！”這時候，李大智兩口子也顧不得李彤雲了，雙雙轉去送周春明一家。

趙軍開車送周家人，來回二十分鐘。

到家時，大紅燈籠已經點著了。

趙軍把車停好，進屋時就見王蘭在外屋地麪呢。

周圍金小梅、趙玲等人圍了一圈，應該是在觀、學習。

“媽，你不歇會兒啊？”趙軍怕王蘭累著，可王蘭擡頭對他說：“媽不累，媽今天也沒幹啥。”

聽王蘭這麼說，趙軍一想也是。今天王蘭真沒幹多，除了主持大局，就是幹了點過油的活。

“哥哥。”這時，李寶玉丟來個橘子。

趙軍擡手接住橘子，他一邊橘子皮，一邊走過去。當看王蘭的麪糰發黃發亮，顯然和麪的時候，往裡面放了不油。

“媽，你這要整啥呀？”趙軍問，王蘭笑道：“明天下午回來，媽炸麻花、炸麻團、春捲啥的。”

過年前，有條件的人家都得炸點東西。

“妹子。”聽王蘭這話，解孫氏在旁問道：“你那前兒說，還會炸春捲吶？”

“會。”王蘭見金小梅等人一副好奇的樣子，當即笑道：“那玩意就是蒸點薄餅皮，捲上豆沙餡，下鍋一炸就好。”

聽王蘭這麼說，解孫氏下意識地抿了抿。

這要換別人，王蘭非得逗一句“姐，要不你在這兒吃完再回去”。

但對解孫氏，王蘭不敢。這一逗，整不好真不走了。

這麼想，倒也不是王蘭煩解孫氏，更不是怕解孫氏吃。

而是今天都臘月二十四了，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五。今年還沒有大年三十，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再在永安吃下去，解家人還回去過年不得了？

解孫氏倒是心大，解臣也無所謂，但人家解忠想回家，他的媳婦、孩子還都在老家呢。

王蘭和完面，用高粱桿蓋簾把面盆一蓋，拿到東屋放在炕頭。

等出來的時候，李如海從隔壁端著緩好的凍梨、凍柿子過來了。

這些都是金小梅緩來招待客人的，但金小梅緩得多，還剩了不。

大夥中午吃的油水都足，正好拿這個解膩。

可即便如此，晚上飯也是得吃的。沒辦法，誰讓這幫人都習慣三頓飯了。

只不過晚上這頓吃的晚，六點多才吃上。而且一點葷腥沒有，一鍋熱湯麪，配醬缸鹹菜。

吃完這頓晚飯，七家人才散去。

每天就這時候，趙家才消停點兒。

今天散的稍微早一點，趙家五口加邢三坐在東屋看電視。

“小子。”忽然，邢三問趙軍說：“咱啥前兒上山吶？”

“幹啥去？”趙軍這話剛問出口，他自己就反應過來了。

“三大爺，你是說咱下那些大皮籠子吧？”趙軍這麼問，邢三點頭道：“嗯呢唄，年前咋不得溜回來呀？你們初八不就走了嗎？得看看有沒有白大皮呀。”

“嗯呢。”趙軍點了下頭，然後看向王蘭，問道：“媽，咱哪天上墳去呀？”

“二十七唄。”王蘭道：“明後天，咱都得幫忙去呀。”

“三大爺。”聽王蘭這麼說，趙軍看向邢三，問道：“那咱爺倆二十八上山行不？完了順道，給你家我三大娘，還有我哥，都送點錢過去。”

趙軍此話一出，老頭子有個短暫的錯愕，接著便有些激地道：“小子，你還想到這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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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一笑，問道：“三大爺，咱二十八去行不行？”

“行，行，行！”邢三連連點頭，道：“我還尋思，明天我自己去呢。”

“二十八，我拉你去。”趙軍道：“完了咱倆順路，給那大皮夾子溜嘍。”

說到此，趙軍衝王蘭一笑，道：“媽，我跟我三大爺，我爺倆要掏個白大皮，咱可就妥了。”

“那肯定能掏上！”王蘭最相信兒子，也最支持兒子。

但與王蘭不同的是，那一邊摟著一個閨的趙有財，卻是轉頭斜了趙軍一眼。

趙軍本沒注意到他，自顧說著：“二十八擱山上回來，下午咱上澡堂子洗澡去。洗乾淨的，咱二十九熱熱鬧鬧過個年。”

“嗯呢！”王蘭笑道：“咱不還剩一個豬呢嘛，二十九給它殺了，完了咱再造一頓。”

聽王蘭這話，趙有財又轉過頭來，使眼皮夾了王蘭一下。

而王蘭也沒看到趙有財咋瞅呢，向邢三問道：“老哥，咱今天整頓殺豬菜是不是行？”

“哎呀媽呀，太行了。”邢三道：“我這輩子也沒這麼吃過呀。”

趙軍、王蘭聞言一笑，就聽邢三誇王蘭道：“你整這席面，比你爹那前兒都。”

“是嘛？”聽邢三這話，王蘭言語中帶著幾分喜悅。

爹王大掌是王蘭心中的榜樣，如今能有超過自己父親的地方，雖然是在大吃二喝這方面，王蘭心裡很有就。

“嗯呢！”邢三點頭，對王蘭道：“那年是哪年來著，我記不住了。反正我給你家扛活呢，你爹殺兩頭豬，給我割（gā）五斤，那給我家你嫂子樂的。”

“是嘛。”王蘭聞言一笑，而這時邢三花白眉皺起，道：“當時吧，沒覺（jiǎo）著咋地，現在一尋思，我怎麼覺著不對呢。”

“咋不對了？”聽他這話，王蘭忙問。

“我記著哈，那天孫老歪給你家殺豬。”邢三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殺一個就喊，說殺出寶來了。”

“啥寶啊？”趙軍、王蘭異口同聲地問道，娘倆脈中的財迷屬迸發。

“應該是豬砂。”邢三歪頭想了想，道：“兩頭豬，好像都有砂。”

“嗯？”王蘭坐直了板，問邢三道：“老哥，你啥意思？”

“我……我……”邢三想了想，道：“我記著你家打多年就養豬。”

“是，是。”王蘭連連點頭，道：“我也有印象，擱我家……”

說到此，王蘭頓了下，道：“現在屯部那倉庫，我家豬圈原來就在那兒。”

這時，趙軍按了按王蘭胳膊，示意王蘭不要打岔。

然後，趙軍問邢三道：“三大爺，你意思是我大姥能養豬能特意養出豬砂？”

“我覺是。”邢三道：“完了那次以後，你大姥再殺豬，就不用孫老歪了。”

孫老歪就是孫大下他爹，而孫大下就是王大龍姘頭姜曉蘭過世的丈夫。

孫家父子兩代都是屠戶，這幾十年屯子殺大牲口都是請他們手。

“那他自己殺呀？”趙軍問話時，看了王蘭一眼。趙軍記得趙有財說過，老王家往上幾代，也就是王蘭爺和太爺都是屠戶。

據說，王大掌最早也是屠戶，只不過後來有錢了。而且王大掌發家的第一桶金，就是靠屠宰大牲口積累的。

“不是。”邢三搖頭，笑道：“那前兒他都多有錢了，哪能幹那個了。”

說完這句話，邢三頓了頓，才說出一個名字，道：“後來他不用孫老歪，就用王三喜給殺。”

“誰？”一瞬間，趙軍聲音都變了。

王三喜是鬍子頭王寡婦的手下，最早的時候，趙軍到找他，就是想從他口中得知自己姥爺藏寶的下落。

如今，王大財主留下的寶藏，有一部分已經重見天日了。而剩下的一部分，也已經有線索了。

趙軍已經不用再找王三喜了，可當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趙軍就和邢三有同樣的覺，覺當年王大掌殺兩頭豬，都出豬砂的事絕非偶然。。

“王三喜。”邢三說著，看向王蘭道：“弟妹，你們兩家有親戚吧？”

“有。”王蘭點頭，而此時也有跟趙軍相似的覺。

忽然，趙軍、王蘭齊刷刷地看向趙有財。

邢三見狀一怔，接著老頭子也向趙有財看去。

正摟著倆閨看電視的趙有財，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緩緩轉頭。

當到三人的目後，趙有財迅速轉回頭去。

看他這樣子，王蘭角一扯，然後一把抄起張援民用水曲柳雕的撓，指著趙有財道：“來，你過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