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將晚》Chapter 10
Chapter 10
接電話前,鐘晚正倚在沙發上刷幾部高分的諜戰片找覺。
聽到梁序之最後那句話,手指微僵了下,深吸一口氣,放下手機回起居室,把睡換掉。
他給的房間號開頭是116,在這棟酒店的最頂層,由私人電梯直達。
不知梁序之多久會回來,鐘晚也不敢多磨蹭耽擱,對著鏡子簡單整理了頭發,沒化妝,直接下樓去乘電梯。
上樓後,電梯外連房間位置的標識都沒有,但一眼就能看出,左手邊的閉的玻璃門外是一大片天臺,只有右邊有房間,一扇雙開的門被換了指紋和碼鎖。
鐘晚輸碼進屋,擡手開了玄關的燈,第一覺面積大到不像是酒店房間,第二覺就是空曠冷清。
空調溫度很低,冷冰冰灰調的裝修,沒有任何多餘裝飾的家擺件,沒有鋪地毯,整面的大理石地板一塵不染,反著刺目的。
這房型若是對外預定,一晚房價怕是二十萬都打不住。
但同樣的,沒有一點人氣兒。
未經允許,鐘晚沒有再往其他房間走,就在沙發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給梁序之發條信息,彙報自己已經到了。
再次擡起頭,才忽然意識到這房間裏了什麽。
鐘晚大學參加志願活時參觀過為行不便者準備的無障礙酒店房間,牆邊會有很多扶手欄桿,一應家和門鎖也都要更矮一下,家之間會留足空間,方便t椅通過。
可是梁序之居住的這間,沒有以上任何特征。
甚至沙發三面都幾乎挨著茶幾,椅完全過不來。
鐘晚還沒細思,手機突然響起,魏阿姨打來的電話。
立刻接起來,去到窗邊。
“魏阿姨,是出什麽事了嗎?”
魏阿姨聽起來神不錯,“沒有沒有,都好著呢。就是聽司瑩說,你最近接了個電影的一號,跟靳峰鳴搭戲,打個電話來祝賀你。”
“我們晚晚這麽優秀,演電影主角肯定是遲早的。”
鐘晚當然不會告訴這角是怎麽拿到的,笑了下說:“就是運氣好而已,跟大學那次一樣,恰好被導演選中了。”
轉了個話題問:“您最近恢複得怎麽樣,還難嗎?”
魏阿姨告訴,最近狀態要好很多,開始吃靶向藥了。
聊了會兒治療況,魏阿姨又問起:“你媽媽的事,有消息了嗎?”
鐘晚輕嘆了聲氣,“還沒有…那些事,難打聽的。過去很多年了,當年跟有來往的人,我也都不認識。”
而且,似乎牽扯良多,就算認識,他們也不會輕易告訴。
魏阿姨安說:“別急,有些事還是要看緣分的。你先專心拍電影,別想那麽多。速則不達,既然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也別急這一時半刻的。”
“嗯。”鐘晚看著天邊逐漸聚攏的烏雲,輕聲說:“我也這麽想。慢慢來吧。”
又扯了些別的家常,有醫生進來查房。
鐘晚跟魏阿姨道別後,正準備掛電話,聽到對面魏司瑩的聲音,讓等等。
電話裏一陣腳步聲後,魏司瑩聲音帶著回響,似乎到了什麽狹長的走廊或是消防通道:“你最近那個主角,是怎麽回事啊…我看到網上有人在說你。”
鐘晚默了一下,“你想聽到什麽解釋。”
“我不是在要你解釋…”魏司瑩立刻說:“我也沒有特意去搜。就,我同事是孟欣欣的,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提起孟欣欣角被搶的事,還提了你的名字,我去微博一看才知道,還真的是這個鐘晚…”
鐘晚不想騙,但也不會告訴實,了眉心,“總之,現在結果是好的。你照顧好魏阿姨。網上那些話,你沒跟說吧?”
魏司瑩連忙道:“當然沒有,只是中午問起你,我就告訴你要演一號了,而且是跟靳峰鳴搭戲。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靳峰鳴的電影的。”
“其實,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我一直聽別人說,娛樂圈水很深,你自己小心點。”
“我有分寸,放心。”
鐘晚剛應了一聲,聽到玄關那邊傳來響。
轉了下頭,馬上道:“我有電話進來,先不跟你說了。有什麽事再給我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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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話音剛落,門就開了。
鐘晚快步迎過去,作出有些驚喜的表,“您回來了。”
林叔沒跟著,只有梁序之一個人。
他依然是一沉的黑,坐在椅上,西裝外套掛在肘間,沒什麽多餘的表,周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不論看見多次,鐘晚還是驚豔于他過分出衆的皮相。
之前短暫複盤時就想過,當時真的會去找梁序之,他的外表也占一部分原因。
鐘晚想推他進屋,這時梁序之出聲道:“把燈關了。”
“全關,還是留幾盞?”鐘晚作凝滯一瞬,才這麽問。
天已經黑了,在酒店房間裏,關了所有燈,能做的事就剩一件。
雖然上樓前,就已經做好了發生些什麽的準備,即使今晚并不是個妥善的時機。
梁序之簡短道:“只關頂燈,留側面兩盞。我不喜歡屋裏太亮。”
鐘晚不知道哪個開關控制哪盞燈,站在門邊搗鼓了好一會兒,會客廳不同的燈開了又關關了又開,許久才調好。
梁序之沒說什麽,跟一同進屋。
鐘晚想了下,看向他:“方便我進廚房嗎,我去泡點茶,或者拿瓶水。”
窗外忽然劃過一道閃電,很快又接上了雷鳴聲,雨水嘩地落下。
鐘晚下意識往外看了眼,笑說:“還是燒點熱水吧,去去寒。”
梁序之只“嗯”了一聲。
鐘晚去到廚房,發現水池中放著個玻璃杯。
水池的高度也明顯是正常的,廚房中同樣沒有扶手之類的設施。
又想到上次坐在他上的,大概確定了一件事。
鐘晚在櫥櫃中翻了翻,拿出一盒包裝致的茶葉,又研究明白燒水的機,不多時,端著兩杯熱茶出去。
椅已經空了,梁序之側有手杖,純黑的,扶手是銀的雕刻,像是電影裏英國紳士會用的東西。
他拄著手杖緩慢走到沙發邊上,在靠中央的位置坐下。
鐘晚沒盯著他多看,只是注意到,他走路時左微有些不自然,步伐似乎有刻意放慢,但其實與常人差別并不大。
基本就是尋常扭傷腳的程度。
而且,梁序之形高大拔,比至高了一個頭,此時穿著黑襯衫和西,更顯得高長。
鐘晚若無其事走過去,把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放在茶幾上,坐在男人邊不遠的位置。
梁序之隨意把手杖扔到側面的沙發上,須臾,轉過頭,看著,語氣中帶著幾分涼意:“沒什麽想問的?”
外面雨不小,被風挾著,劃過客廳落地窗的玻璃,留下道道水痕。
鐘晚選擇標準答案,“您說過,讓我不要有不該有的好奇心。”
梁序之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是不敢有,還是本就沒有。”
送命題。
在他面前,這本是忌話題,他現在主問起,鐘晚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您要聽實話嗎?”
梁序之沒說話,目仍停在臉上,迫十足,無聲等的下文。
鐘晚抿了下,輕聲:“大概有猜到。所以不好奇。”
至于平時為什麽坐椅,想到初中時發生在上的一件小事。
鐘晚那時跟魏司瑩很不對付,兩人還升了同一所初中的同班。
從小就長得漂亮,十二三歲的男生更是竇初開,都爭先恐後對獻殷勤,其中包括魏司瑩暗的學長。
魏司瑩很不爽,往早餐的那份果蔬裏加了會過敏的木瓜。
鐘晚上早讀時,滿臉就起了紅疹子。
雖然班裏同學都知道是過敏,但還是跑去小超市買了口罩戴上,徹底把臉遮住。
鐘晚把這件事講給他聽,而後說:“但您的況肯定沒那麽簡單,不過,我也真的不好奇原因。”
人活在世界上,誰都有不願提及的過往,也有各種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狼狽的原因,或許是驕傲、傷痕、脆弱、堅韌…
大概能明白。因為本也是矛盾的結合。
梁序之擡手,輕了的臉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你姐姐,後來?”
“木瓜那件事嗎。”鐘晚明顯覺此刻氣氛沒剛才那樣抑,笑了下說:“破案了,然後被我欺負回來了。我模仿學長的筆記給寫小紙條,約去場看日出,淩晨四點就起床出門,白等了一整天。”
鐘晚說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了下鼻子:“其實當時覺得自己幹得漂亮,現在想想,就是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在鬧著玩。”
梁序之笑了,拂過頭頂的發,沒再問別的。
鐘晚今天穿著素白的連,黑發披垂在肩側,和朱壁畫中濃妝豔抹的旗袍造型完全不同,雙眼皮是薄薄的開扇形,一種沒有攻擊力的,但清純中又著靈。
耳朵微微泛紅,因為房間冷氣太足,抱著雙臂在沙發上坐一團。
窗外又是一陣轟鳴的雷聲,梁序之沒理會,取了手杖站起,說去洗澡。
沒多久,客廳中只剩下鐘晚自己。
去門口,把空調往上調了幾度。一時半會,手腳還是冷得冰涼。
明天電影就要開機,可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冒。
鐘晚猶豫要不要下樓取外套,一轉,看到櫃子上一件黑的西裝。
拿過來披上,坐回沙發。
.
梁序之沒多久就從浴室出來。
頭發沒完全吹幹,微著垂在額前,他穿了深灰的綢制睡,最上邊兩顆扣子沒系,鎖骨清晰利落,蒼白的皮/上有幾滴水痕。
鐘晚乍然看到他不坐椅的樣子,一時間還有點不習慣。
但又像是跟他共了一個不為人知的。不知對而言,算好事還是壞事。
梁序之從邊經過,聞到他上清冽的冷杉香,大概是沐浴的味道,跟他慣有的檀木香調不同,給一種更加溫和的錯覺。
他去酒櫃中取了瓶金酒,回來時,倒在加了冰塊的玻璃杯中。
鐘晚看向桌面,發現剛才給他泡的那杯紅茶他分毫未。
奇怪的是,梁序之很寡言,舉止也斯文沉靜。但鐘晚卻覺得,他給人的覺并不像t清茶,而是更像無的烈酒。
平靜中著強勢與狠厲。
梁序之喝了半杯,視線劃過上那件黑西裝,“覺得冷?”
鐘晚點點頭,又搖頭,“現在好點了。剛才空調太冷,我怕冒。”
說著,手機響起幾聲消息提醒。
拿起來看。
阿白發來的,再次叮囑明早開機儀式的流程和時間。
鐘晚放下時,梁序之又看到手機殼裏那些幹花標本,似乎比上次多了幾種。
他著那杯酒,下輕點點的手,“這是在做什麽。”
鐘晚沒明白他的意思,以為是問剛才的消息,告訴他信息容。
梁序之:“我是說,你手機殼裏的東西。”
鐘晚把手機翻過面,笑了下:“哦,diy的啊,我可能喜歡收集東西。看到好看的花,就摘下來裝進去,寓意應該不錯——留住好事。”
梁序之輕哂:“你摘下來,花都死了,這樣也算是好?”
鐘晚眉梢揚了下,“可就算我不摘,它們也總會死的。改天我也給您做一個吧。”
梁序之無言看著,顯然對這種小生的玩意沒任何興趣。
左右也是無事,他們之間能聊的話題又不多,鐘晚正拆下手機殼細致展示,手一抖,手機殼掉下來,裝的滿滿當當的幹花也散了一地。
鐘晚呆滯片刻,搖搖頭,惋惜道:“算了,可能這就是它們的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也可以重新收集了。”
一邊起,一邊問:“垃圾桶在哪,我收拾一下。”
還沒完全站直,被梁序之一把拉下來。
鐘晚猝不及防跌進他懷裏,周被冷杉的香味包裹。
梁序之呼吸間有清淡的酒氣,酒味很獨特,刺激的辛辣中約有柑橘果香。
他嗓音有些沉,依舊沒什麽溫度,“不用管。明天會有人理。”
那聲音就在頭頂,氣息落在幾發上,微有些。
鐘晚正調整坐姿,梁序之俯擱了酒杯,手掌按在後腦,強地往他那邊帶,而後稍低下頭。
跟以往不同,這次他來真的。
鐘晚甚至忘記呼吸,腦中也一片空白,嘗到了他齒間的酒氣,似乎被染上微醺的醉意。
他的吻極掠奪,沒有任何循序漸進的節奏,像是要搶走肺裏全部的氧氣,讓下沉、讓窒息。
手掌用力按在腦後,讓完全彈不得,是他一貫的風格,掌控十足。
漸佳境,鐘晚下意識不想被完全搶去主權,生地回應,掌心在他手臂上,到堅的線條,和質地冰涼的睡面料。
明明做著親的事,卻好像沒有任何和溫度。
不知多久,梁序之短暫退開,“開機儀式在什麽時間。”
鐘晚呼吸還不太穩,想要再分開些,被他按住後背。
只好就著這個距離和姿勢,小聲答:“早上六點。應該四五點就要準備收拾出門。”
梁序之被掃興一般,微瞇了下眼。
“大師算的吉時…港島的人好像都很信這些…”鐘晚解釋完,又補充,“早上開機後,下午晚上都排了戲。”
窗外雨勢漸大,夜沉得如墨一般,雨聲帶著風聲,著苦與寒涼,有點像數月前,最初在烏繼山教堂見到他那晚。
梁序之笑了下,松了力道放下來,語速緩慢,聲線帶著些許涼意,“下次,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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