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將晚》Chapter 11

Chapter 11

鐘晚回自己房間時,一顆心還像是浮在水面上,就像游泳的初學者,學會怎麽不讓自己沉下水,卻還不會前進。

去洗手間時,看到自己沒化妝卻仍然比平時紅豔一些的,提醒剛才都發生過什麽。

老實說,生理上并不排斥梁序之的接

也許是因為他那副好皮囊,也許是他上蠱人的木質香。

但鐘晚又好像不喜歡自己這樣,說不上什麽原因。

寧願自己是排斥的,抗拒的,虛僞的。

明早要開機,梁序之難得通達理地早早放走,可躺在床上,自己卻失眠了一段時間。

其實鐘晚睡眠質量一直不錯,小時候被鍛煉出來的。

那時的便宜爹鐘重臨和魏阿姨還沒離婚,經常晚上鐘重臨賭輸了回來,又喝多了酒,客廳總是傳來各種刺耳的罵聲和摔東西的聲音。要麽就是他帶外面的狐朋狗友回來,在家裏繼續喝下半場。

和魏司瑩第二天還要天不亮就去上早讀,總不能夜夜都睜著眼到天明。

久而久之,外面無論多大靜,們也總能睡得著。

生活的苦難似乎也敵不過生活本

.

下了大半夜暴雨,隔天早上是個豔天。

鐘晚按時起床,灌了加雙份意式濃的冰咖啡,神奕奕地去到現場。

經紀人阿白和助理安妍也都在。

導演請來的大師全程都在指揮,連演員帶劇組全部工作人員,燒著香東西南北拜了不知多回,鐘晚覺快被毒日頭曬化時,儀式總算是大功告

下午第二場戲,有個出鏡兩分鐘,一句臺詞的龍套,演歌舞廳裏另一名剛被招進來的歌

雖然只有一個鏡頭,又是新人,排場卻不小。

劇本中標的名字是歌丙,飾演者紀溫迪。

副導演親自出去接,改珊瑚的保時捷911直接停在用作拍攝場地的劇院門口。

鐘晚見到人,才發現這個紀溫迪原來就是當時跟一起參加選比賽的那個Wendy。

幾乎全臺裏都知道家境很好,最後名次也是定的亞軍,頒獎禮之後,酒會和采訪都沒參與過,妥妥的是來驗生活。

看來大小姐今天又來驗電影演員的生活了。

兩人明明認識,紀溫迪進來後,墨鏡也沒摘,仰著腦袋和鐘晚而過,還撞了肩膀一下,看架勢和表都像是在示威…

鐘晚自覺跟也沒什麽過節,也當沒看見,坐在椅子上繼續看劇本。

直到那個鏡頭結束,導演跟其他演員說話時,紀溫迪慢悠悠走到椅子附近,端著飲料,揚了下下,“好巧啊。”

鐘晚看一眼,隨意客套,“嗯,好久不見。”

紀溫迪在旁邊坐下,瞄了眼的劇本,明顯高人一等的姿態,“能拿到這個本子,費了不功夫吧。”

特意把重音落在‘功夫’兩個字上。

“……”

是誰,鐘晚也懶得慣病,笑了下說:“是啊,功夫不負有心人嘛。”

“你殺青了吧?一會兒我還有下一場戲,不送你了。”

紀溫迪一看就是溫室裏生慣養長大的,沒經歷過什麽挫折,連別人不把放在眼裏都接不了。

這態度氣得臉一青,紀溫迪站起冷哼了聲,“靠著梁先生八百年拿上個主本子有什麽可得意,你這種演員我見多了。現在被捧得多高,以後有你摔慘的時候。”

說完,耀武揚威帶著保姆出去了。

鐘晚也完全沒被影響緒,繼續坐那兒悉劇本臺詞。

等下午的戲都拍完,晚飯時間,周圍沒其他人時,安妍湊過來,小小聲說:“晚姐,你別理那個Wendy,這種人就這樣,憑自己家世好就瞧不起別人。其實也就是占了會投胎的便宜,誰還不想家裏有錢、不用自己鬥。”

鐘晚早發現安妍其實很細心,認識的這些天,很多事自己都沒放在心上,但都一一記著。

鐘晚拍拍口,很豪邁道:“害,誰有空理呢。”

當時一起比賽,選手們都聽了怪氣的話,早知道就是這樣的人。

而且,“我心大著呢。”

正穿著一做工致的墨綠旗袍,燙過的卷發一不茍盤在額後,別著兩枚珍珠發飾,是下一場登臺演出戲的造型。

這麽複古優雅的民國風造型,配上這個拍脯保證的作,有些違和,但又說不出的可

安妍笑起來,輕聲:“天哪,晚姐你真的好,不然我兼職去幹你後援會的會長吧,雖然我不懂營運,但我可以學——”

鐘晚也笑,“打住吧,不用問都知道阿白不會同意。”

過了會兒,安妍話多的病又犯了,收了餐盒後,工作人員沒過來催,又碎碎念說起剛才的紀溫迪。

“那個Wendy家裏其實也就那樣…對了,還算是梁家的人呢,晚姐你知道的吧?”

鐘晚:“…我不知道。”

雖然劇組裏的人基本都知道跟梁序之的關系,但對他這個人,以及對梁家,幾乎都一無所知。

安妍“啊”了聲,小聲道:“好吧,可能隔得遠,所以不知道。媽媽應該是梁先生的堂姑媽,爸爸姓紀,早年還行吧,現在也就幫梁家管理很小一部分産業。說回來,還不也是靠著梁先生的。”

鐘晚腦中一弦“噔”地響了下,問:“你知道Wendy媽媽什麽嗎?”

安妍撓了撓頭,苦思冥想半天:“好像t是什麽彩…還是什麽虹的,我記不太清了。”

鐘晚深吸一口氣。

和紀家有關系,名字裏又帶虹的,應該只有梁虹姍和紀為南,當年跟母親有過關系的兩個人。

紀溫迪也姓紀,怎麽早沒想到可能有這一層。

不過,鐘晚看向安妍,還是好奇:“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安妍:“都是些豪門八卦…我上一個老板每天都研究這些,港島這些有錢人家的八卦都清楚得很,也很喜歡跟我們分析…”

工作人員過來了,鐘晚沒再說什麽,起過去。

等晚上下戲,點開instagram,搜之前紀溫迪在資料裏留下的id。

基本都是旅游和購的照片。

鐘晚往下劃,發現下個月會辦生日宴,屆時梁虹姍和紀為南應該都會在場。

鐘晚靠在車子座椅上,看向窗外沉思,眉頭不自覺蹙起來。

大概,還是要想辦法用梁序之的關系。

**

這天晚上,梁序之在烏繼山的療養院。

病房裏住著一個面容很憔悴的人,五十多歲的模樣,已經滿頭白發。

莊敏怡神狀態一直不穩定,偶爾清醒,但大部分時間都意識不清。

今天是的生日,林叔照例準備了蛋糕和鮮花,陪同梁序之過去看

莊敏怡看了眼桌上的蛋糕,穿著病號服從床上起來,想往門外去,口中念叨著要去找丈夫,等他一起吃蛋糕吹蠟燭。

“當年他答應過我的,每年生日都會陪我一起過,我許的任何願他都會盡力幫我實現。”

莊敏怡笑了,神兮兮地對著兩人說:“我還許過願,想去月亮上看看。他當時還真的去打聽了國的月球觀票。”

有護工在門口將攬住,一變,立刻又咆哮起來,質問們為什麽不讓出去。

聲音尖銳嘶啞,回在狹長的走廊,在夜晚十分森恐怖。

梁序之像是見慣了一樣,沒多餘的緒,坐在一旁只靜靜看著

許久,莊敏怡鬧累了,桌上的蛋糕也沒,回床上去躺著,看了一會兒屜裏的舊,馬上心轉好,沉沉睡了過去。

林叔在心裏嘆了聲氣,關切地低聲問:“梁先生,您還好嗎?”

“年年不都這樣過來了。”

梁序之沒什麽語氣,拄著手杖,去隔壁為探訪者準備的單間,打開窗,點燃一支煙。

林叔遞了臺平板過來,“這是鐘小姐的詳細資料。因為要讓人去深城和杭市查,耗費了一些時間。”

梁序之邊的人,都要一一查過。畢竟早年發生過意外,現在大權在握,無論是梁家,還是那些離開集團的老人,都虎視眈眈。

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兵行險招。

梁序之不甚興趣的樣子,接過平板,隨手翻看著。

從鐘晚出生到念書時的績單,再到大學時獲過的獎,人際關系,演話劇和那部網絡劇時曾有接的人,可以說事無巨細。

可以看出,從小就很努力,績名列前茅,大學時除去拍戲那年,都獲過獎學金。

但,倒不像是會想要倚靠他人走捷徑的人。

家庭況也如所說的一樣,父親欠賭債,而後再婚,前些年又離婚。

但梁序之看到盧文茵這個名字,以及查到的信息時,眉梢微擡了下。

的親生母親,港島人,盧家的。只地前跟紀為南有過婚約,後來還未離婚就先回港島,跟梁虹姍似乎也有過牽扯。

當年在港島,盧文茵的事圈子裏幾乎人盡皆知,知道與盧家斷絕關系後與人私奔,後來又回港島當話劇演員。

這些傳言,梁序之自然也聽過。

倒也沒什麽,但鐘晚卻從沒跟提過還有這一層關系。

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葫蘆裏賣著別的什麽藥。

梁序之悄無聲息勾了勾,把平板遞回林叔手中。

似乎變得更有意思。

此時,手機上彈出一條短信。

鐘晚發來的。

[梁先生,您最近都很忙嗎?可:/]

.

鐘晚躺在酒店房間輾轉反側,終于發出去一條信息。

想用梁序之的關系,總得跟他有點基礎才是,不然到時候連個像樣的借口都找不到。

只剩不到一個月,絕好的機會,可容不得徐徐圖之。

也是短信發出的當時,鐘晚右眼皮跳了兩下,有種不好的預

不知道,瞞著梁序之私下查這些事,會有什麽後果。

畢竟,萬一惹到他,憑他的份和地位,毫不費力就能讓未來的日子都過得很凄慘。

鐘晚糾結了半天,還是覺得不能直說。

涉及梁家,他非但不會幫的忙,反而還會更加防備

過了會兒,破天荒收到梁序之回複的信息。

[有事?]

鐘晚措辭半天,打了句:[也沒事,就是想見您了。]

發出前審閱一遍,又猶豫著把“見”字刪掉。

然後,梁序之果然沒再回複。

……鐘晚也不敢繼續打擾。

往後的幾天都是從早到晚的拍攝,分走了大部分心神。

安妍自打給講過紀溫迪的事,發現有點興趣聽,從此開始熱衷給講豪門和娛樂圈有關的各種八卦。

什麽哪個影後曾跟過港島哪位富商,現在去地開了自己的公司,招了一堆小鮮

還有前幾年傳出的哪個影帝出軌的八卦其實是真的,他當時跟港島哪家的名媛在一起,還因此拿到了很好的資源。

再有,哪位地一線藝人後來退圈了,跟港島陳家四十多歲的繼承人結婚,但至今陳家的人都嫌太低,兒子都生了也不讓進門,現在還自己住酒店,老公偶爾空過去看看

還就是鐘晚現在住的那家萬泰的酒店。

說到這裏,安妍頓了一下,怕鐘晚多想,很“高商”地補充:“不過晚姐你就放心吧,梁先生對你這麽好,如果你們真走到那一步,他肯定不會被家裏人限制的。”

“畢竟,梁家現在大事小事全是他說了算嘛。”

鐘晚笑了笑,沒回應。

這小姑娘都想到哪裏去了,比唐僧西天取經跑得還遠。

和梁序之,才到哪一步啊,而且,不是所想的那樣。

這天晚上是大夜戲,到天亮才終于拍完。好在導演也要睡覺,次日上午沒安排拍攝。

往後三天,就都是靳峰鳴在影視基地那邊的作戲,鐘晚可以休息。

安妍開車載著昏昏睡的鐘晚回酒店。

窗外太已經升起,照在海面上,泛出薄薄一層鱗,又和地灑進屋裏,像給房間籠上一層朦朧的罩子。

剛進屋,手機突然響起,梁序之的電話,他親自打的,問人在哪。

鐘晚沒敢耽擱,背靠在門上接起來,因為太困,思維遲鈍,連聲音都很飄。

“欸…我剛回酒店。”

梁序之語氣平淡,簡短代:“收拾一下,今晚跟我一起去澳城。”

“好。”

鐘晚看著窗外的日出,想起上次見面時,坐在他上,他說過的話。

靜了一瞬,還是笑問:“大概什麽時候?”

聽到那邊梁序之微沉的聲線:“出發前林叔會聯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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