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二嫁》第20章 第 20 章 銀子大戰(v章)

第20章 第 20 章 銀子大戰(v章)

第二十章

韓千君一路殺到了海棠閣, 不待人通傳,靴子都沒褪,徑直闖進了鄭氏的屋。

鄭氏正坐在榻上抿著茶, 聽到外面的靜還來不及細問,跟前的紗簾冷不防被人掀起, 來人一是刺地立在那, 冷眼瞧過來,道:“銀子是我的。”

鄭氏的角明顯搐了一下。

但韓千君不在乎了, 從宮中回來後,念在自己名聲不好,給鄭氏臉上抹了黑的份上, 盡量在忍讓了,但如今才發現一味的忍讓, 并不能換來和平, 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

鄭氏見這番德行, 斥道:“你眼裏還有沒有規矩?”

“你說有就有, 沒有就沒有, 橫豎我在你心裏是個跋扈的主,既改變不了,我也不用裝出你喜歡的樣子, 銀子是我向皇帝討來的, 與國公府半文錢關系都沒, 怎麽擡出去的,便怎麽擡回來...”

瞧瞧,混賬東西,以為在與誰說話。

鄭氏一口氣沒順上來。

阮嬤嬤這才從外面追進來,聽了此話, 忙上前勸道:“娘子,可莫要說寒心話,二夫人心頭最疼的便是娘子您了,那庫房的銀子被老夫人擡去之時,夫人也不在家,與三夫人一道去看料子了,這不剛從集市上回來...”

韓千君的怒氣一頓,瞧了瞧上座呼吸急促的鄭氏,雖意識到自己有些沖了,可也顧不得了,轉頭又往外跑。

“你要去哪兒?”鄭氏臉一變,起喚道:“回來!”

韓千君哪裏肯聽。

鄭氏一面穿鞋,一面急急打發阮嬤嬤先走,“快,快把那孽障攔住。”

這副臭脾氣和他父親簡直一模一樣,倔起來六親不認,什麽長輩,老人,狠起來只怕會照樣打。

阮嬤嬤見韓千君那副模樣,也知道事要壞,腳下如同抹了油,跟在後直追。

老夫人的院子乃國公府的正大院,位置最好也最大,當初老國公去世後,有人提出一個人住這麽大院子太浪費,大發雷霆,把還是世子的國公爺到跟前來,質問他:“你父親走了,這個家終于到你做主了,今日你給我一句話,我到底有沒有資格,繼續住這兒?”

國公爺道:“您老住哪兒就住哪兒,就算想要去雲層上搭一座天宮,兒子也得去求神仙,替您完。”

這一住,就是十幾年。

院子裏的陳設都是頂尖的好貨,老夫人自己雖不識貨,但知道什麽東西貴買什麽準沒錯,比起國公夫人那間肅靜的院子,實在是鋪張多了。

早料到韓千君會找上門來,老夫人已做足了準備,門口派了兩名五大三的奴才守著,等韓千君一到,兩人把門堵死了,“三娘子,老夫人今日子不適,不便見客。”

“給本宮退下!”

兩奴才不知是被淩然的氣勢嚇到了,還是被那一聲‘本宮’怔住了,怵了怵,等回過神來,人已經進去了。

院子裏的婢,仆人誰也攔不住,只敢圍在周圍,急聲道:“三娘子,您不能進去...”

老夫人得了信,知道人回來了,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聽到外面的靜,沉臉道:“這麽多人,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攔不住了?”

的仆婦聞言,齊齊上陣,在韓千君闖進屋之前,功把人攔在了連廊的踏跺之下。

韓千君隔著半的綠紗屏風,盯著在裏面的那道影,仰起脖子問道:“誰了我的銀子?”

馮媼立在門口,尷尬地笑了笑,“三娘子怎還說上‘’了,老夫人瞧您年紀尚小,管不了這麽多家産,把銀子挪過來,也是為了娘子您好,都是一家人,不過換了個地頭保管罷了,何來的...”

韓千君沒與理論,語氣冰涼地道:“你怎麽不把自己的銀子也挪個地方,給你的族人均了?”

府上的人都知道這位三娘子難纏,馮媼不敢多說,生怕惹火上,換了個說辭道:“老夫人子骨不好,奴才是勸三娘子莫要惹老人家氣......”

倚老賣老,只會拿子不好來尋借口,子不好,能搬走的銀子?

“老祖宗是您拿的吧?”韓千君直接點名了,“您趁我不在府上,拿了我的東西,不問自取之舉,我乃小輩不能與您計較評理,你還我就。”

什麽不問自取?

老夫人很不喜歡這位跋扈,不知何為規矩的孫,若非國公爺護得,自己早就收拾得服服帖帖,說到底還是慣出來的,聞言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厲聲道:“你嚷什麽?我就拿了又如何?韓家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送你進宮,指你能耀門楣,你倒好了,半分就沒有,還被退回了娘家,替我韓家蒙了如此大,沒讓你填井謝罪已算是好的了,還想吞了陛下補償給韓家的銀子,哪來的道理?”

“你蒙什麽?”韓千君質問道:“你又不嫁人,妨礙到你吃一口了?”

院子裏的奴婢們頓時目瞪口呆。

“三娘子!”

“三娘子,這話可說不得...”

沒什麽說不得的,韓千君道:“屋的吃穿用度,哪樣讓您掏錢了,全是父親在出,您隔三差五來討一回錢財,不是銀子就是票子,要那麽多作甚?您多大歲數了心裏不清楚,吃得完嗎,用得完嗎......”

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個後輩給咒了,驚愕地盯著,“你,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這麽大的聲兒老祖宗您聽不見?”聽到後匆匆傳來的腳步聲,知道鄭氏要來了,韓千君沒功夫與說空話,突然往前沖去,“今日您不把銀子還我,休想安寧。”

那一撞,頗有要與人同歸于盡的架勢,把跟前三四個奴婢撞得齊齊跌坐在踏跺上,老夫人嚇到了,後退一步,急聲道:“反了反了...天殺的,把給我拉下去!”

阮嬤嬤先趕到,拖住了胳膊,“三娘子,聽老奴一聲勸,咱們且先回去,偌大一個國公府,還能缺了娘子的銀子不,可莫要讓人看了笑話,再揪住三娘子的話柄傳出去...”

的笑柄還嗎?

的就是的,誰也別想搶,韓千君不買阮嬤嬤的賬,進不去索一屁坐在地上,同老夫人扛上了,“有本事您老就別離開這院子,一旦離開了,我也能用同樣的手段拿回來。”

就看誰先死。

鄭氏終于趕到了,瞧見這番形,眼前一黑,高聲斥道:“一個個的,看什麽熱鬧?還不把人拉下去。”

韓千君回頭,手指頭一掃,“誰敢!”

鄭氏氣得一個倒仰,“我治不了你了還。”轉讓阮嬤嬤去拿鞭子。

二公子和三公子聽聞風聲匆匆趕來,在鄭氏用家法之前,一人一邊托著韓千君往外走,“季嬋要銀子,二兄這些年存了些,都給你。”

“三兄也有些私房錢,咱不要了,乖...”

韓千君的眼睛突然一紅,解釋道:“那,那些銀子,是我自己去求來的,要說名聲,犧牲的也只是我自己一人,韓家哪個一塊了?”怎麽想都吞不下這口氣,又往老夫人屋裏奔去,“您必須得給我,我還有大用...”

老夫人見被制住,威風也起來了,招來旁的馮媼,揚聲道:“立馬去請國公爺回來,打死,今日不是死就是我死。”

老東西,還來勁了,韓千君力掙開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拉扯,擡起腳下了一只靴子,當下朝著頭上力拋了出去,罵道:“銀子帶不帶得進棺材裏去,您老可說了不算。”

那靴子扔得本沒有準頭,即便是中了,也該砸到老夫人前面的幾個仆婦,誰知被旁邊的柱子一擋,拐了個彎,恰好就砸到了老夫人額頭上。

耳邊突然一片安靜。

鄭氏下意識捂住了眼睛。

老夫人人愣在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胖的子跌坐在了地上,隨後一道殺豬似的嚎聲,嚎出了千山鳥飛絕的氣勢,“孽障!竟然拿靴底子扔我!”

老二老三反應快,連拉帶抱,忙把韓千君拉了出去。

明氏則上前去扶老夫人,安道:“祖母眼花了,千君本是想扔院子裏的奴才,準頭不好,才落到了祖母肩上,”轉頭去喚仍在夢中驚魂未醒的婢,“地上涼,快把老祖宗扶起來。”

老夫人瞪著,砸的是頭,不是肩!來顛倒什麽黑白?

僵在那的奴婢們被二一喚,回過神來七手八腳地去拉人,“老夫人快起來...”

活了大半輩子臨到老了,竟被一個小輩扔了鞋底,老夫人人被架起,還沒想明白,哭喊著道:“我不活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國公爺這回要是不管,我便去找皇帝告狀...”

“老夫人先順順氣...”

“祖母,子要...”

一番勸後,老夫人灌下了半盞茶,緩過神來,那一鞋底的疼痛是消失了,反倒韓千君最後說的那句,‘帶不帶得進棺材,您老可說了不算’,攪得心神不寧,若是死了,後事可不就是國公爺說了算嗎,別說那兩萬兩銀子,屋裏的所有東西,包括這院子,不都是他們的?

越想越慌,終于想起來了一位關鍵人,老夫人厲聲問:“鄭氏呢?生出來的孽障,不管了?把給我過來。”

飛狗跳的那陣,鄭氏手一,暈倒在了阮嬤嬤上,阮嬤嬤已把人扶回了海棠閣。

馮媼如實回道:“大夫人已被氣暈過去了。”

老夫人冷笑,“我這個挨了打的老婆子都沒暈,倒是先暈了。”

可國公夫人治下一向嚴厲,遇事也從不會逃避,那一暈,沒有懷疑,想必是因一名,全被三娘子毀了,慪了氣。

同屋裏的仆婦們不斷地安著老夫人,二留了下來。

韓千君邊也圍滿了人。

二兄三兄,三叔夫妻倆也來了,圍著番勸解。

三叔母聲道:“千君及笄時,我便與你叔父備好了嫁妝,後來你進宮去,沒用上,咱們一直給你留著的,待會兒叔母便拿給你。”

二公子和三公子也齊聲說,“我們也存了,都給千君。”

是需要銀子,可要的是自己的銀子,并非憐憫,韓千君搖頭拒絕,“我不要。”

心裏雖堵得慌,但從小就不是個喜歡愁苦的人,不喜歡找不開心,也不願意別人在上看到不開心,人已經罵了打了,今日是拿不回銀子了,來日方長,總會有辦法把銀子討回來,想通了,臉上的憤怒也漸漸地平息了,擡起頭沖三叔母笑了笑,“我沒事,只是一時氣不過,才犯了糊塗,你們都回去罷,待會兒母親那,還得要三叔父三叔母去安幾句,只怕今日氣得不輕...”

又同兩個兄長道:“二兄三兄,妹妹會不會挨打,就靠你們了。”

二公子韓策拍著脯保證,“放心,母親要打,二兄替你。”

三公子韓韞見緒終于平靜了,松了一口氣,“還有三兄呢。”

韓千君激地點頭,“有兄長如此,三生有幸。”

把人一個個地轟走後,韓千君才歪倒在了榻上,腳上只穿著一只靴,另一只還在老夫人院子裏。

適才回來穿著長踩了一路,腳底早被磨髒了,鳴春打了一盆熱水進來,替清洗幹淨,再換上幹淨的長

換著換著,便擡起袖子抹了好幾回臉,韓千君注意到了,愣了愣,“鳴春,你哭了?”

“那銀子...”鳴春被一問,眼淚再也掩飾不住,哭著道:“世上有幾個小娘子,能如娘子這般勇氣,貴妃說不要就不要,那兩萬兩銀子,當真以為娘子稀罕?娘子不過是想漓妃娘娘心裏好呢,才向陛下討來,如今...竟被他們當皇帝給韓家的補償了。”

十歲那年鳴春被國公夫人從外面買回來,便跟著小娘子了,照顧小娘子已有十個年頭,娘子的心思旁人不知,看得明白。

娘子瞧著得理不饒人,可心底良善,老夫人這回太欺負人了。

“別哭了,別哭了...”韓千君看不得小姑娘哭哭啼啼,手去替拭眼淚,“誰說我不稀罕了,兩萬兩就這麽被搶了,我能咽下這口氣?等著吧,等哪天不在家,咱去搬回來。”

就不信那老東西為了兩萬兩銀子,哪兒都不去了,即便真舍不得出院子,也有的是法子使出去。

鬧了一場,天已經黑了,今日夠倒黴的了,不能再委屈了自己,韓千君喚來了映夏,讓備上好酒好菜,搭了好幾張木桌在院子裏,把適才護銀子的小廝和婢全都過來,賜了坐,一同舉杯暢飲,化悲憤為力量。

被打了板子的王秋,還額外得了十兩銀子。

國公爺是被鄭氏跟前的小廝,八百裏加急請回來的。

回來時,府上已安靜,海棠閣掌起了燈,一片燈火通明,適才在韓千君屋裏的人此時又都到了國公夫人床前,勸說想開點。

也從老夫人那回來了,倒是說了一句公道話:“千君并非在乎那些銀子,是心頭氣不過,好端端鎖在庫房裏的銀子被人搶了,誰不委屈。”

還是媳婦兒會說話,二公子韓策附和道:“對,就算是只阿貓阿狗,被搶了食,也會吠上兩聲。”

國公夫人能不知道?子豈是個願意委屈的主,可人活在世上,太過于剛直,是要吃虧的,問道:“人呢?”

二公子見要起來,一瞬警惕,肩頭上,“母親,季嬋已經知道錯了,您可不能再罰。”

床尾的三公子韓韞也替死死掖住了被角,“母親好好躺著。”

鄭氏:......

合著那一暈,也是沒法子的事,放任不管,只怕會被人脊梁骨,真打那孽障一頓?下不去手,自己也心疼,何不眼不見為淨,暈過去得了。

本就沒事,卻生生被一屋子的人堵在床榻前,起不來。

終于等到國公爺回來了。

一進屋見到鄭氏躺在床上,韓覓嚇了一跳,傳信的人并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以為鄭氏真病了,急著把兒子掀開,坐在鄭氏的榻前,關切地問道:“怎麽回事,早上走的時候不是還好端端的?”

鄭氏不想說話,示意阮嬤嬤。

阮嬤嬤上前來,把事的經過告訴了國公爺。聽說老夫人把韓千君的兩萬兩銀子挪走了,韓覓氣得瞪眼,“要幹什麽?是有多缺銀子,還趁小輩不備,銀子了?”

...

四娘子倒也是這麽罵的。

阮嬤嬤一噎,頓了頓接著往下說。

說到韓千君跑去了老夫人屋子裏鬧,把人罵了一通,還扔了鞋底,韓覓便不說話了,和稀泥地道:“那小板,力氣多大?扔鞋底,能有什麽準頭,老夫人還能被扔到不?”

準不準頭不知道,還真扔到了老夫人頭上。

這回不用鄭氏去斥他護食,老夫人屋裏的人聽說國公爺回來了,已經過來請人了,“公爺總算回來了,老夫人哭了一個多時辰了,奴婢們勸也勸不住,再這般下去,只怕要哭出病,公爺快去瞧瞧......”

國公爺煩死了,朝堂上一團霧水還理不清呢,回來又是一地蒜皮,不由氣大,“哭什麽?了人家銀子,不應該笑?要是還鬧,就讓晚點吧,我累了,容我歇會兒在去勸別死...”

話還沒說完,床榻上的鄭氏一掌拍在他胳膊上,著聲斥道:“怎麽說話的...”

意識到自己在晚輩面前失了言,國公爺咳了兩聲,無奈地起,“行行行,我去看看...”誰知剛走到門口,外面的天像是了一個大,豆大的雨點子啪嗒啪嗒地往下砸,轟隆隆的靜聲如同雷鳴。

國公爺樂了,轉頭看向前來請人的馮媼,“瞧,這可不是我不想去,是天爺不讓我去啊...”

馮媼:......

轉頭回屋裏,把所有人都趕走了,親手把鄭氏扶起來。

適才一屋子的人守在這兒,鄭氏想翻個都難,被國公爺扶起來後腰都酸了,忍不住輕嘶一聲,“疼...”

國公爺一眼便把看穿了,笑道:“下回要裝,找個我在家的時候,也好有個人替你收場。”

鄭氏白了他一眼,“那你為何就不在場呢?你是沒看到那孽障今日的樣子,要吃人了,我要不暈過去,都想不出來招治了。”

國公爺沒看到自己閨的威風,但想起老夫人挨了那一鞋底子,大抵能構思出畫面來,了一下鼻子,繼續護短,“自己庫房裏的東西被人撬了鎖,說拿就拿,換做是你,你服氣?”

“那也不能自己跑過去,又罵又打。”鄭氏今日回來聽說後,也覺得老夫人做的這事不對,但銀子已經被拿走了,能怎麽辦,大不了往後從老夫人的支出裏慢慢扣,倒好,上門扔了老夫人一鞋底。

國公爺沒覺得不妥,“能怎麽辦,拿銀子的是的祖宗,又不是貴妃了,沒人替拿回來,能不自己去...”

再叨叨,韓覓一把又把放到在了榻上,“行了,橫豎已經躺下就別起來了,早點睡,事給我,不用你心...”說完,也不顧仆人在旁,‘吧唧’一口親在了鄭氏臉上,待鄭氏反應過來,他人已經躲開,立在床邊得逞地看著笑。

鄭氏臉一紅,氣得罵道:“老都老了,還是這般不要臉...”

夜裏突然下起了雨,韓千君的小院子一陣手忙腳忙,小廝和婢一道搬桌椅碗筷,挪到了連廊下,衆人雖狼狽,心頭卻輕松。

本以為庫房的銀子沒了,等三娘子回來,只有死路一條,誰知三娘子不僅沒怪罪他們,還設了酒宴激他們為護銀子的功勞。

經過今日這麽一場混戰,明月閣的仆人們也不知不覺,把自己劃分到了韓千君的戰線。

喝得也差不多了,韓千君讓衆人把桌子都收拾好,早些回房休息。

自己也飲了一些梅子酒,倒是麻醉了幾分悶氣,夜裏躺下後,一覺睡到了天亮,清晨起來,雨已經停了。

鳴春見有些倒春寒,找出了一件薄披風,替披在了上,道:“國公爺昨兒夜裏過來了,見娘子已睡下,便沒讓奴婢打擾。”說完看向側木幾上放著的幾個漆木匣子,輕聲道:“大的那只是國公爺送來的,旁邊那只匣子是三爺早上派人拿來的,餘下的便是兩位公子的...”

一家子,都在彌補韓千君失去的損失。

韓千君只留了國公爺的那份,其餘的都讓鳴春給他們送了回去,不是看不起,而是接不了比自己還窮的人的資助。

洗漱好,走出去一瞧,院子裏一片狼藉,別說花草,連那顆最大的石榴樹也被狂風連拔起了。

昨夜睡之前韓千君只記得雨大,不知道還起了這麽大風。

自己院子裏都這樣了,私塾一定也到了影響,百姓的智慧不能小覷,不得不慶幸那一田的麥子割得及時。

得知韓國公上朝還沒回來,韓千君又翻了牆。

出門時天還晴朗著,誰知走到半路,又開始落起了雨,鳴春有些擔心,“娘子,要不我們先回,改日再去。”

已經走了一半,折回去同樣也要冒雨行駛,所幸雨點沒有昨夜的大,也沒起風。韓千君自覺一顆心了傷,急需看一眼辛公子,才能平複,“繼續走吧。”

落雨天,街頭冷清了許多,沒了攤販擋路,車夫反而趕得更快。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後跟來了一輛馬車。

雨點路,此道路并不寬敞,不好讓路,看那馬車始終保持著三輛車的距離,徐徐跟在後,并沒有想要超過他們的打算,馬夫便不管了,專心走自己的道。

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那馬車突然調轉了馬頭,往左側一條更狹小的巷子裏駛去。

馬夫良久沒聽見跟來的馬蹄聲,往後了一眼,便看到了沒巷子的馬車尾,還納悶,什麽人怎麽好端端地往死胡同裏鑽。

馬夫看不見的地方,那輛馬車停在胡同,沒再走了,楊風頭戴鬥笠,立在馬車屁後,懷抱胳膊等待著雨霧中那片黑的殺手靠近。

等人到了跟前,才開口道:“今日若有活口,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這點人手也太看不起咱們了。”

外面的廝殺人傳來,辛澤淵端端正正地坐在馬車,掌心裏握著一把剛摘不久的草。

雨水和巷子擋住了後的廝殺,韓千君的馬車安安穩穩地到了私塾。

沒想到落雨天還會來,吳媼忙撐著傘出來迎,立在馬車門口,與鳴春一道舉到頭頂,“這麽大的雨,韓娘子怎麽來了?”

這會子的雨水,已小了許多,韓千君腳剛落在地上,便問:“昨夜一場大風雨,私塾可還好?”

吳媼嘆息一聲,道:“好幾年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風了,好在前幾日把麥子割了,可那一片油菜卻沒能躲過,全倒了。”

果然了影響,韓千君問:“辛先生呢?”

“先生昨夜不在私塾,今早院子裏的學生沒有上課,都在田裏搶災呢...”

韓千君跟在吳媼後進了門,剛邁上院子裏的長廊,便見到了眼前的一片狼藉,災程度比的小院子更甚。

離開那日,記得油菜田還有一部分黃花沒有凋謝,如今半點黃花不見,油菜桿如同被人在上面打過滾,全都耷拉下來,橫臥在了田裏。

天上還在飄著小雨,院子裏的學子們有頭上戴著鬥笠的,也有沒戴的,不顧上是否淋了雨水,穿梭在油菜田裏,一塊一塊地去扶。

韓千君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麽忙,但這般扶下來,應該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吳媼似乎看出了的心思,道:“能救多是多吧,一年就這麽一季油菜,學子們當了命,這一遭了風雨摧殘,不知多傷心。”

韓千君沿著長廊往前,突然看到田坎邊上,蹲著一道小小影,接過鳴春手裏的傘,走了過去。

小圓子一了,蹲在那一雙小手陷進被雨水泡過的泥土裏,使勁按,往油菜部填土。

韓千君蹲下喚他:“小圓子。”

“韓姐姐。”小圓子意外地擡起頭,眼眶卻是紅的,想沖韓千君笑,可到底笑不出來,撅著道:“昨夜暴雨,咱們的油菜田沒了。”

“嗯,姐姐看到了。”韓千君手去牽他,“先起來,你了,咱們回去換一,免得染上風寒。”

小圓子搖頭,“我再扶一些,說不定它能繼續長呢。”

韓千君不知道如何去勸一個不聽話的孩子,這時刻在腦海中曾揮之不去的阮嬤嬤訓話,便發揮了作用,“你爹娘要是看到了,會心疼的。”

小圓子突然詫異地

韓千君疑地問:“怎麽了?”

小圓子道:“韓姐姐不知道嗎,私塾裏的學子都沒有父母,全都是辛先生救回來的。”

韓千君確實不知道,怔在了那。

都,都是孤兒?

難怪辛公子懷有一學問本事,卻只能青布鞋,原來是把錢財花在了這群孩子上。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乃活菩薩後,是一種什麽樣的覺?韓千君只覺此刻心田之一熱,慢慢地滾燙起來,鼻子有些酸,但很驕傲,由衷地道:“辛先生是個好人。”

“辛先生自然是好人。”小圓子嗓音微微哽塞,“私塾所有學子的吃穿,都靠著先生,他還教咱們讀書考功名,可我們除了等著被先生照顧,什麽都做不了,唯有幹一些農活減輕他的負擔,誰知道天爺不公...”

確實不公。

養活學子的油菜田沒了,偏生自己的銀子也被人奪了去。韓千君從未有過像眼下這般,對銀子生出了強烈的

勸不小圓子,韓千君只能作罷,讓吳媼去熬點姜湯,待會兒一人喝一碗,又把上唯一的十兩散銀給了吳媼,打發去外面買些食回來,做頓盛的飯菜,讓學子們吃飽喝足,隨後便去了辛公子的院子裏等。

午食吳媼做好了飯菜,辛公子還沒回來。

看著學子們臉上的沮喪和失落,韓千君也沒什麽食從小錦玉食,不知道一片油菜田也能為頭頂上的一片天,而只需要一場風雨,便能把那片天吹榻。

韓千君沒再等辛公子了,了兩口飯菜,打道回府。

兩萬兩銀子,必須得討回來。

回程的路上,還在落著牛細雨。車夫原路返回,在經過早上過來的路口時,見那條死胡同巷子已被兵圍滿了。

察覺到馬車慢了下來,韓千君起了車簾,外面沒怎麽落雨了,穿著服的士兵太多,只看到了滿地的水和約被拉出來的幾首,便知道這裏不久前曾發生出廝殺。

京城雖在天子腳下,但也免不得有亡命狂徒,韓千君見過父親和兄長養的那些暗衛,個個功夫了得,自不會平白無故地養他們,防得便是這樣的意外,今日不知是哪家倒黴,惹上了麻煩,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韓千君落下了簾子。

知道車的小娘子金貴得很,馬夫不敢多停留,趕繞了過去。

馬車剛走,昨日出現在春社上的那位範家小侯爺便從巷子裏走了出去,後跟著一幹爽的辛澤淵。

到了馬車前,範卿回頭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以防再發生意外,陛下請辛公子先住貢院。”

“好。”

回府後韓千君沒爬牆,落雨天不好爬,且料定了鄭氏落雨不會出來,馬車駛去大門,從正門進了府。

經過正院的廊下時,突然聽到了一陣熱鬧聲,轉頭問後的門房小廝,“誰來了?”

昨日發生了那場搶銀子事件,府上人盡皆知,小廝眼神躲閃,垂目道:“是老夫人娘家的表舅爺,和表公子來了。”

原因是老夫人昨夜請國公爺過去替做主,國公爺沒去,今日雨停了也沒理,連請安都免了。

老夫人徹底寒了心,一早便哭天喊地地讓婢去請同在京城的娘家,尤家人來了院子。

尤家的舅爺本事也了得,這才上門多久,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便哄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韓千君一聽到尤家人,便反胃。

老夫人若是那扔饅頭的人,尤家人便是那條狗,昨日搶了銀子,今日就把人上門了,這是要把的銀子送出去了?

舊賬還未翻篇,倒起勁了。

鄭氏怕韓千君再去惹事,今日特意在門口安了兩位婢,只要等人一出來,立馬上報,千算萬算,沒算到韓千君爬了牆,還在外面逗留了一圈,從大門進來,再次殺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裏。

老夫人喜歡買有名的字畫,買回來也不私藏,大大方方地掛在了廊下,只要有客人來,均會駐足欣賞一番。今日落雨視線不佳,也不知是為了迎接尤家人的到來,還是為了顯擺,在那廊下特意添上了一排的油燈。

韓千君從廊下走來,遠遠地便聽到了尤家大舅醉醺醺的嗓音,“姑母早年跟著姑父的罪,如今都補償回來了,一家子兒孫滿堂,該是福的年歲,想那麽多作甚,想要什麽,大表哥還能不給?”

“哼,什麽福,他一心護著那孽障,眼裏可還有我這個母親?”

“誰說的?”尤大舅嗓門更了,“天底下怎有顧惜兒而忤逆父母的糊塗人,大表哥是個明白人,這會子不肯來見姑母,八也是不知怎麽給姑母差,還不是怕您罵他一頓...”

“是啊,姑,誰不知道這京城就數您德高重,膝下出了一個皇後,又出了一個國公,去年已過七十大壽,可您瞧瞧,您老子骨還是這般朗,就連容都似年輕了許多,誰人不羨?”

說起壽辰,老夫人心裏又不是滋味,子孫多又有何用,還是娘家人心,不由抱怨道:“你們是想我多活幾年,可那孽障咒我死啊。”

尤家公子道:“這就是表妹的不是了,再如何也不能如此說長輩,您放心,下回我見了,說兩句,姑來,這可是我頗廢了一番周折,才從繁花樓裏買來的品醇香老酒,五百兩白銀一壺,多人有錢都買不到,姑嘗嘗如何...”

老夫人一愣,驚喜地道:“當真是繁花樓的酒?”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我哪敢誆姑...還有這只海蝦,看到沒這個頭,就連辛家也鮮拿到這樣的好貨,今日我過來的倉促,帶的東西,還有一絕沒給姑說呢。”

老夫人抿了一口醇香老酒,贊不絕口,聽他說起還有一絕,好奇問道:“什麽東西那麽稀罕?”

“烤活牛,先把它肚子裏掏空...”

老夫人的良知還未完全泯滅,一陣寒,擺手道:“不,活的來烤,這也太造孽了。”

“我的姑,不就是個畜生,早晚都會為酒桌上的一道菜...”

韓千君立在門外,目死死地盯著屋把酒言歡的幾人。

只見上好的白瓷酒壺倒了一地,桌上擺滿了各類山珍海味,隨著尤家表公子敬酒的作,好幾個碟盤從木幾上跌了下來,一旁的婢們手忙腳地伺候著。

韓千君頭一回會到了高門大戶裏的酒池林,有多可惡。

再回憶起私塾那些淋著雨,在油菜田搶救的瘦小影,心頭湧出了一從未有過的悲憤,突然轉過,踮起腳取下廊下的一盞油燈,“砰——”一聲摔碎在了掛在廊下的字畫上,火竄起來,價值百兩銀子的字畫,一瞬被火舌吞滅。

一盞,兩盞,三盞...

等屋的人覺到了火,連廊下已經燃了一片。

昨日鬧了那麽一回,今日尤家人又到訪,院裏的人都以為這事算揭過去了,一時沒有防備,都在屋盡心伺候著尤家人,火勢起來後才驚覺,匆匆跑到屋外,便瞧見韓千君手裏提著一盞油燈,還在往那些字畫上砸。

馮媼先反應過來,喚了一聲老天爺,趕沖過去搶救,“三娘子,使不得啊,這可是老夫人千辛萬苦才尋來的,一副得值百兩...”

老夫人飲了幾杯酒,原本還有些醉意,在瞧見連廊下的一片火後,頓時驚醒了。

“火,火,著火了!快,我的畫兒,天殺的...”老夫人話都說不利索了,抖地爬起來,往外撲去,尤家舅子和小公子還一臉醉意,也被這一幕嚇傻了,手要去扶老夫人,誰知老夫人比他們還站得穩,起後兩條跑起來,擺下都灌出了風。

“老夫人,慢些...”

慢些?的院子就沒了,老夫人一邊跑一邊罵:“天殺的孽障,你想找死嗎,竟敢放火...”

“別過來!”韓千君手裏的油燈一提,直對著廊下的又一幅畫,把前來的一衆人停。

老夫人看得心驚膽戰,跺腳呵斥,“你敢燒!我非了你的皮不可...”

話音一落,火苗子便到了畫上。

老夫人氣得一個倒仰,被後的婢們扶住。

韓千君問道:“銀子在哪兒?”

“為了幾個銀子,你今日要殺人放火了,來人啊,我要進宮,國公爺治不了你,我去找昭德皇後,讓賜你一死,我就不信沒有王法了...”

說這話儼然忘記了,上回進宮時已放下狠話,同昭德皇後斷絕了母關系。

尤家舅爺和表公子終于趕了過來,腳步醉醺醺地立在那兒,適才似乎飲得不,一場火都沒把他們驚醒,吐詞不清地道:“你這丫頭統,這可是你祖母的院子...”

“是啊,表妹你也太胡鬧了,房子若是燒起來了怎...”

韓千君冷笑道:“你們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教訓起了。

上的那混勁兒,打娘胎落下來就有,積攢了十幾年吃不吃,沒理會尤家父子倆的呆愣,腳步下了長廊,直沖著老夫人屋而去。

衆人反應過來知道要幹什麽了,已經晚了。

韓千君手裏的那盞油燈,澆在了適才幾人歡聚的酒桌上,灑了地上的酒水一遇火瞬間燃了起來,後面便是紗櫥,床榻...

“啊啊啊...”老夫人眼前犯了黑,眼見火勢起來了,趕道:“我的,快,快去拿出來,箱子裏的那些蜀錦,昭德皇後賞賜的那匣子也別忘了,對對,還有地契,床頭下的南海珍珠...”一輩子積攢的寶貝實在太多,不知道該先搶救哪一個。

仆人們看出來形勢不對,也慌張了起來,“愣著幹什麽,走水了,快救火...”

馮媼也清醒了,忙道:“來個人去找公爺,這要燒起來還得了。”

“先把三娘子拉出來...”

“你個孽障,別燒了!”老夫人終于跌坐在地上,捶道:“天殺的,銀子不在我屋裏,在老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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