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辛公子，你是不是知道我……

第二十二章

韓千君愣神的功夫, 鳴春已替拂起了車簾。

分開的日子經歷了太多，韓千君看見那道影時，很有想要同其分所有的沖, 想告訴他，把兩萬兩銀子討回來了, 但也因此了傷, 在家中養了好幾日才能下地。

還想告訴他，有了銀錢, 往後可以養好私塾裏的學子們，他也不用整日出去為了生計而奔波，自己乃國公府的嫡, 只要他願意，他立馬回去稟報父親, 替他討一分職。

上門婿好, 深明大義, 心寬廣, 不會幹涉他的生活, 他若是喜歡教書，親後可以繼續留在私塾。

千言萬語揣在心裏，下了馬車後, 韓千君快步朝著他走去, 原本是想停留在他一步之遠, 問他一句：“分開了這幾日，是不是很想我？”

誰知越走越近，單是那樣的一句話已經無法滿足了，沒有一個擁抱，似乎配不上此時的氣氛。

|念一旦起來了, 便一發不可收拾，不下去還越來越強烈，開始為自己找任何適合擁抱的借口，即便是尋常的朋友，久別重逢後來一個擁抱，也不為過吧？心口也因冒出的那份貪念咚咚跳個不停，不管了，抱吧！最後撲上去時，韓千君幾乎閉上了眼睛。

雙手從他側腰兩邊穿過，五指抓住了他後腰上的袍，把人抱著結結實實，“辛公子，終于見到你了。”

辛公子的腳跟似乎很穩，被冷不防地撞過來，也沒後退半步，子倒是僵了一瞬，但很快被韓千君熱的招呼聲掩蓋住了。

半晌沒得到回應，韓千君不敢擡頭，頭繼續窩在他膛上，鼻尖蹭著他的料，往日聞見的那清雅之味，如今沾染了只屬于辛公子的溫，以一勢不可擋的力量，“嗡——”一聲糊了的腦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辛公子的手搭在了肩頭，輕聲問道：“抱夠了嗎？”

夠了。

韓千君一瞬退開，擡眸之際匆匆憋了一眼他臉，眉眼帶著笑意，并沒有生氣。

占完了便宜，韓千君滿足了，問他：“辛公子是來接我的？”

辛澤淵點頭，“嗯。”

得了肯定的回答，韓千君又才敢擡起目，打探他。

這兩日聽院子裏的婢們把辛家那位大公子誇得天花墜，韓千君想象不出來，天底下還有哪個男子能賽得過的辛公子。

幾日不見，辛公子的愈發耀眼，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怎麽長得那麽好。

總算想到了一個問題，疑又懷著期待地問道：“辛公子怎麽知道我今日會來？”萬一不來呢，他不是白等了？還是說，沒來的這幾日，他日日都在這兒等？

辛公子沒答，手握住過了的肩頭，輕輕掰了個方向，指著前方一閣樓同道：“立在那，看得見。”

韓千君仰起頭往上看，是一觀景閣樓，這等閣樓見過，也曾爬上去過，但那是閣樓的主人給了韓家的邀請函，才能進去一覽底下的風景。

辛公子莫非就是在那閣樓的主人那謀了職？

財主的眼不錯，挑上的辛公子，是他的福氣，韓千君明白了，辛公子便是站在那兒看到了自己的馬車，方才下來迎接的。

他人真好。

肩頭上的手掌已經挪開了，韓千君與他的距離卻沒有挪開，兩人肩頭靠在了一塊兒，韓千君不想分開，找著話說與他說，“辛公子這幾日過得好不好。”

辛澤淵沒有識破的小計倆，擡步緩緩往前，“嗯。”

韓千君：“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你呢？”

韓千君就喜歡與這等不會讓話掉下來的人聊天，不像皇帝，每回一句話說完，就會被他拍死，一點人味都沒。

“我啊，我過得好的。”韓千君到底沒有同他訴苦，怕說多了暴了份，且的子一向是報喜不報憂，擇了自己高興的事來說，“辛公子，我發覺我最近的運氣很好...”

辛澤淵聲問：“怎麽了？”

趁著說話的功夫，韓千君拽住了他的袖，說得眉飛舞，“昨日三兄領我上街去，備了一大袋銀子，打算好好請客來著，誰知道，我一分錢都沒出去，去了首飾鋪子，恰好遇上了首飾鋪子回饋顧客，送了我一只金簪。”說著微微偏過頭，把頭上那只鏤空金鑲寶石的簪子給他瞧了瞧，“喏，就是這只，好看嗎？”

“好看。”

韓千君：“還沒結束呢。”

辛公子微笑地聽著。

“我們又去了胭脂鋪子、酒樓都沒花錢。”韓千君自己都覺得神奇，可還有更神奇的，“我便是這般尋常走著路，走著走著，腳底下被一樣東西擱到了，低頭一瞧，竟是一錠銀子，這等事都能被我上，你說我是不是運氣很好。”

辛公子跟著笑了笑，“嗯，運氣好。”

跟在不遠的楊風不忍聽，暗道為提防韓家那位天才三公子看穿，天知道他扔了多個銀錠子，才被踩到那麽一個。

擡頭時，便見前面兩人肩并肩，小娘子拖拽著主子的袖，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而自己那位在府上被辛夫人罵一整日了屁都不放一個的主子，此時臉上的笑容如同不要錢一般，配合著小娘子的吵鬧。

偏頭看不下去。

不知道主子要坑騙人家到什麽時候。

前方的韓千君繼續與辛公子聊著，“辛公子的氣運也會好的。”認識了這個財主，他的好運已開始了一半，另一半就看他願不願意要了。

久別之後，兩人再一次漫步在綠蔭小經上，韓千君已沒了多餘的心思去看風景了，最好的風景就在自己旁，時不時瞅上一眼，彌補分開的這些日子，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噼裏啪啦一路說到了私塾門口，好在辛公子也沒覺得聒噪。

兩人在前面漫步，馬車徐徐跟在後，人到了馬車也到了。

鳴春招呼吳媼來卸貨，車上全是學子們的新，吳媼進去了幾名學子來幫忙，齊齊把裳送到了辛公子的院子。

韓千君手裏也抱了一個包袱，裏面只有一件裳，乃辛公子的新，待會兒要親手送給他。

到了院廊下時，韓千君下意識看向了那片油菜田，學子們那日即便搶救了一番，但油菜依舊傾倒了一大片，只能看造化，瞧能不能熬到油菜。

暴風雨之後那日過來時，辛公子不在，總覺得整個私塾都著一冷清，今日辛公子人回來了，覺全然不一樣，心溫暖，人也活躍了，到了院子後韓千君便代搬裳的學子，去把學堂其餘學子們全過來，領裳。

自己手中的那個包袱，放在了辛公子喝茶的木機上，打算等學子們領完了後，最後再給辛公子。

鳴春和韋郡一道負責分發裳，韓千君便拿出了那袋子糖果，先給了辛公子兩顆，“這是我用撿來的那錠銀子買的，嘗嘗，嘗了辛公子接下來會好運連連。”

辛公子接過，“多謝。”

之後韓千君便立在院子裏，懷裏抱著一袋子糖果，領完新的學子，人手還有兩顆糖，韓千君一面遞著糖果，一面歡樂地道：“好事雙，吃在裏甜甜的，往後你們的日子也會甜甜的...”

韓千君臉頰的很飽滿，笑起來極為可，很有染人，學子們見到那張比還燦爛的笑，前幾日風雨帶來的霾一瞬被驅散，個個笑著道謝，“謝謝韓姐姐...”

“韓娘子有禮了...”

“見過韓娘子...”

韓千君：“不客氣。”

糖發完了，裳也發完了，就只剩下辛公子的新了。

轉過打算回到屋，把那個包袱送給他，誰知一回頭，見辛公子人已經立在了廊下，上的裳換了，不再是適才的青，穿著一件繡金如意圖案的杏圓領長袍，搭赤紅裏，腰配白玉帶，長袖的袖口還繞了一圈的金邊，線底下泛著閃閃澤。

韓千君看呆了。

前十七年所目睹的秀，在這一刻全失去了，包括皇帝，也已模糊不清了，什麽辛家大公子，的辛公子才是天下第一男。

辛公子見半晌沒反應，擡了擡袖，問：“好看嗎？”

好看！

的辛公子最俊最。

心太過于澎湃激，韓千君無法言表，只捂住臉狠狠點頭，隨後踩著小碎步走過去，立在他前，掌心遮住了臉上的紅暈，只留出了一雙眼睛來，又把他從頭到尾仔細打探了一遍，看完了，對上了他的目，回應道：“好看。”

辛公子被那副模樣逗笑，角的笑容展開時，習慣偏過頭去。

韓千君趁機又牽了牽他的袖，瞅了一圈，再次肯定道：“真的好看。”

“嗯，知道了。”辛公子回頭看向，眸子裏的笑意還未完全褪去，溫聲道：“我該去上課了。”

還要上課啊，韓千君懵懵地點頭，“好！”

“茶涼好了。”走之前，辛公子又同道：“在桌上，記得喝。”

韓千君：“嗯嗯。”

目送著辛公子的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了月門，韓千君終于拉回了自己被勾到書院方向的神智，回頭問鳴春，“我眼如何，是不是很好看？”

鳴春抿著笑道：“娘子眼好。”

可不是嗎，挑的，進屋把辛公子泡好的一杯茶，盡數飲進嚨，心被吊在了半空，輕如雲朵，一時半會兒還下不來。飲完茶在又在屋子裏漫步，東西，最後走出了屋外，立在連廊下傻笑一陣，不經意間一轉頭，便看到守在角落裏的楊風，對方也正在看著自己，似乎是被臉上的傻笑怔住，眸子帶著幾分錯愕。

韓千君：.....

他怎麽還看人呢？

可人家說不定早就立在那兒了，韓千君有些尷尬，擡手撓了撓額頭，突然想起來，適才還沒給他果糖，正好還剩了兩個，走到他跟前，掌心攤開，遞了過去，“楊風，吃糖。”

楊風站直了子，沒接。

“給你的。”韓千君當他是不好意思，撈起他的手，一把塞在了他掌心，“人人都有，不能了你。”他差事當得不錯，幹活也好，值得兩顆糖。

楊風看了一眼掌心躺著的兩顆糖果，還是頭一回同這位貴妃娘娘搭話，“多謝。”

“不客氣。”

誰知楊風卻道：“如此，那串糖人的錢，韓娘子就不必給了。”

韓千君：什麽？

什麽糖人？何時欠他糖人的錢了...

楊風提醒道：“除夕前夜，西江岸邊，主子讓給韓娘子的那個糖人，是屬下給的錢。”

韓千君：...

記憶突然開始倒退，下意識去搜尋著楊風所說的那段場景，不難找，除夕前夜的事格外難忘。陛下微服出巡，為漓妃娘娘放了一場煙花，當晚煙花的芒絢爛了西江兩岸，也在，跟在兩人後，見證了自己名義上的男人與別的妃子的。回程路上，瞧見了攤位上賣的糖人，實在很久沒吃過了，問攤販何時才能做好，攤販道，前面還有三四個人等著，本打算放棄了，旁一位好心的公子，突然把剛拿到手裏的糖人遞給了。

大晚上，燈火線不好，并沒有看清那位公子的樣貌，匆忙中只說了一聲“謝謝”，還沒來得及給銀子，就被宮中的嬤嬤催促著回了宮。

那個人，是楊風？

楊風見眸子漸漸亮了起來，應該是想起來了，澄清道：“不是我，是公子讓給韓娘子的。”

韓千君沒想到在這之前，還曾與辛公子肩而過。不由惋惜，為何當時不擡起頭多看他一眼呢，如此說不定兩人眼下都親了。

漸漸地發覺出了不對，那日拿了糖人之後，發生了什麽？

宮人來催，喚了一聲，“貴妃娘娘，該走了...”

腦子裏突然空白了一陣，韓千君驚愕地看向楊風，說話都不利索了，結地道：“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誰？”

“嗯。”楊風點頭，很詫異會問這個問題，難道以為主子不知道份？

韓千君腦子有點暈乎，確認道：“那我是誰？”

楊風：“國公府三娘子，前貴妃娘娘。”

韓千君：......

消息太震撼，韓千君子往後一仰，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消化他這一番話，最後才喃聲問道：“辛公子也知道？”

楊風點頭。

韓千君愣了一瞬，突然轉過，雙手提著擺，急匆匆地沖去了書院。

爬坡上坎，這輩子從沒有今日這般麻利過，連鳴春都追不上，“娘子，慢些。”

“你不必跟來。”

鳴春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主子抄了近道，手腳并用地從竹叢上爬上了書院。

可惜還沒下課，韓千君到了書院，也看不到辛公子，不知是不是上回來攪和過一回，今日的學堂全都拉上了卷簾，蓋得嚴嚴實實。

等待的過程很漫長，韓千君在院子裏踢了好一陣石子兒，總算等到了一道悅耳的鐘聲。

學堂的門扇打開，學子們陸續走了出來，又耐著子等了一陣，實在熬不過了，韓千君沖進了課堂，人撲向辛公子的講臺前，跪在同一塊筵席上，胳膊搭向他的書案，擡起頭看他，“辛公子，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

學堂的學子還未完全離去，有三五個還在慢吞吞地收著書本，其中便有單青，見韓千君沖了進來，正打算借此看看先生的熱鬧，誰知辛澤淵擡目一掃，頓時埋下頭，拉著旁的同窗，趕溜了出去。

人走完了，辛澤淵才轉頭看向等得一臉焦灼的小娘子，笑了笑，低聲問：“你是說，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