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二嫁》第38章 第 38 章 變故

第38章 第 38 章 變故

第三十八章

昭德皇後乃韓老國公和老夫人的第一個孩子, 從生下來韓老國公便親自教養,自小賢良淑德,其聰慧和膽識不輸男子。

在韓家助周家平定天下後, 太上皇理所當然地迎娶了為後。

可沒過幾年,太上皇開始忌憚韓家, 嫉妒昭德皇後的才能, 逐漸對其生厭,反而日日沉迷于薛家之態之中, 待二皇子一出生,太上皇對韓家的厭惡變本加厲,皇後和所生的太子, 也了他的眼中釘。那時韓千君還小,雖然不知道宮中的況, 但能想象得到昭德皇後過得有多艱難。

尤其是太上皇幾度廢太子不之後, 竟生了殺心, 與二皇子設計了一場謀, 親手將自己的兒子永遠留在了戰場。

韓千君依稀還記得, 先太子戰死的噩耗傳回來後,韓家所有人都跑去了城門迎接他的靈柩,到時, 昭德皇後已立在了街頭, 一夜之間白了頭。

六年前, 還不滿四十。

這輩子的遭遇足以看出,男,夫妻之的確不可靠。

但辛公子不是太上皇,韓千君覺得將來自己和辛公子的生活,一定不會是昭德皇後那樣的, 心裏想著,但不可說出來,只安靜地聽昭德皇後說話,點頭應是。

臨走時,昭德皇後給了箱匣,同道:“姑母如今給你的財富和安寧,才是這世上最難求的兩樣。”

韓千君知道好歹,對昭德皇後千恩萬謝,“等我親後,再來看姑母,那時院子裏的石榴了,我給姑母摘些進來...”

昭德皇後笑著道:“好。”

接下來的等待,便愈發難熬了。

鄭氏知道韓千君秉,怕忍不住跑出去見新郎,調了兩個婢番守著,韓千君只能在院子裏走,看著府上的仆婦奴才們替忙來忙去。

離婚期還有半月,屋裏到堆放著嫁妝箱櫃,幾上榻上堆滿了繡枕繡被繡鞋,摞了一疊又一疊。鳴春把一大摞繡帕裝進漆木箱,心頭還在算計,“趁還有幾日,奴婢再替娘子繡一些。”

韓千君苦笑,“我是出嫁,又不是出遠門,你是打算把我一輩子的絹帕都繡好。”

鳴春笑道:“娘子做不來繡活兒,奴婢提前替娘子繡好了,到了夫家娘子就說都是自己繡的...”

繡活兒好不好,也是衡量一個小娘子的本事之一,可惜韓千君是當真握不住細細的銀針,從小不是那塊料,便沒把時辰浪費在那上面,讓繡花,還不如罰抄書來得痛快。

倘若嫁的是二娘子那樣的家族,鄭氏或許還會按住肩頭,讓臨時抱佛腳學上一二,但辛家中途被貶為了商戶,家風不似旁的家族那般嚴苛,屋裏的幾個小娘子,不會針線的大有人在。

在與辛家說親之前,鄭氏便把辛家三代之的族親都了個,全都告訴了韓千君。

辛太傅膝下只出了兩個兒子,沒有兒。

辛公子乃二房二爺跟前唯一的嫡子,家中無妾室,只娶了辛夫人一人。

但大房的那位大爺是個奇葩。

當初為之時便有一顆玲瓏心,心思很重,總覺得邊的人接近他都不懷好意,這份防範不僅用在友人上,還用在了自己的婚姻上。

一輩子沒娶親,納回來的全是姬妾。

八個妾室,有五個妾室生都養了孩子,最大的哥兒今年已滿十八了,上頭還沒個正式的主母。那位大爺卻毫沒覺得不妥,後宅的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實在理不了的,便給了二夫人,辛澤淵的母親幫忙打理。

辛夫人怕人說閑話,怕惹上一,辛二爺過世後,便不再手大房的事,如今府上後宅裏所有的事,都是由辛公子做主。

韓千君還曾嘆過,辛公子當真是能者多勞,不僅要當人先生,還早早當起了人爹。

可笑的是那辛大爺知道侄子要同國公府提親後,比他自己親還著急,派人來打探韓千君的秉,是不是個揮霍的主,一番問下來,心涼了半截,回去便找辛夫人,苦口婆心地勸說,“那可是前貴妃娘娘,咱們辛家容得下也養不起啊...”

辛夫人把人趕出去,辛大爺又去找老夫人,也沒討到好,被老夫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通,罵他是守財奴,一輩子都在斤斤計較,連失去了什麽都不知道...

大爺兩壁,只能忍氣吞聲自己著急,不敢再提。

如此瞧來,辛家上下除了那位大爺難對付一些,辛家倒沒其他爛賬。

韓千君嫁過去,會不會繡花并不要,自己的夫君乃一家之主,哄好了什麽事不好說。

旁的沒有,哄人的本事還是有的,韓千君越想心中的思念越甚,數數日子,已經快兩個月沒見到辛公子了。

正無聊,王秋懷裏抱著一個漆木妝奩進來,往地上一放,額頭都出了汗,稟報道:“娘子,適才門口來了一位韋郡的公子,說他是辛公子的學生,這個是送給娘子的新婚賀禮。”

韋郡?

韓千君一瞬起,“他人呢?”

王秋道:“東西放下就走了....”

韓千君忙跑去門口,果然沒見到人。自那夜雷雨過後,再也沒有去過私塾,韋郡能找到這裏來,便是已經知道了份。

韓千君又返回院子,去看那妝奩。妝奩做的很致,外雕鴛鴦、仙鶴等鳥紋,共有上下三層,式樣一點都不比市面上的俗氣。

看得出來花了不功夫,韓千君有些意外他們先生最近是不是也忙于婚事,沒功夫給他們布置課業了,如此清閑了?

韓千君隨意開一層,便見裏面裝滿了各類小件,有木梳、銅鏡、大大小小的胭脂匣...

,滿滿一層香囊。

最上一層,則是一張張信函。

鳴春愣了愣,蹲在韓千君旁,雖不識字,但知道這些都是私塾裏的學子給的,忙問韓千君道:“娘子瞧瞧,寫的是什麽...”

韓千君正在看。

“祝韓娘子與辛先生百年好合,琴瑟和鳴——韋郡。”

“祝韓娘子與辛先生新婚吉祥,早生貴子——呂善。”

“恭喜師娘與先生喜結良緣,祝師娘與先生一輩子恩恩,永不吵架,先生不生氣不打人——單青。”

韓千君笑出了聲。

鳴春雖不知道寫了什麽,但也跟著笑,見下一張的字跡明顯不對,猜道:“是不是小圓子寫的?”

韓千君拿了起來,確實是小圓寫的,字跡歪歪扭扭,寫的還不,“祝韓姐姐與先生白頭到老,早些生個可的小寶寶。妝奩是韋郡師兄做的,但他雕花的時候我有幫他掃屑,香囊是吳嬸子的,我也有幫裝香料——小圓子。”

字跡筆畫都要飛起來了,一看便知是找了師兄幫他寫好了字,自己再照著拼湊出來。

統共二十六張信函,像小圓子這般拼湊的還有兩份。能猜出來,是那兩個年歲小的學子,其餘的字跡倒是工工整整,各有千秋。

在一堆的珠寶翡翠賀禮中,這是一份很特殊的禮,韓千君很欣,沒想到這群小崽子沒有白養,知道送禮給了。

小心翼翼把信函放回去,讓鳴春鎖好妝奩,要搬去和辛公子的婚房,兩人再一道讀一遍。

黃昏時國公爺回來了,把韓千君去了正院,商議半個月後的婚宴到底該怎麽辦,要不要鋪張。

依國公爺心頭所想,自己唯一的閨出嫁,且還是二嫁,定要風風地辦,排場要比京城那些一嫁的小娘子更盛大。

可這節骨眼上,秦家的案子越翻越讓人震驚,太上皇暗裏是恨不得一刀砍死他了,如今以薛侯府為首、三皇子文王,伯爵府朱家,加上史臺徐家,個個都在盯著他,就差找到一個罪名,定他的罪,像當初關姜觀痕那樣,把他押牢獄,好生審判。

他倒不怕,自己做得正行得端,有本事就沖著他來,韓國公問韓千君:“季嬋是如何想的,喜不喜歡熱鬧?”

他這是問的是什麽話,鄭氏沒好氣地道:“你問能不喜歡熱鬧?”

韓國公也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也不去多想了,拍了一下桌子道:“行,喜歡熱鬧,咱就大肆慶祝,父親趁機還能揚眉吐氣一回。我韓覓的閨即便不做貴妃娘娘了,也能照樣嫁個如意郎君。那辛家大公子,論才論貌,可不比當今皇帝差,皇帝能登上皇位,多虧了他有個‘好爹’,但咱家姑爺的狀元郎,那可是他自己憑本事爭取來的。世家都有一雙慧眼,人人想要攀親,這樣的好郎子,最終卻落了我閨的手掌心,痛快痛快...”

鄭氏見他當著晚輩的面,說話如此不著調,不好明著斥責,木幾底下的手過來擰了一下他胳膊。

韓國公疼得角一,咬牙不敢出聲。

韓千君裝作沒看見,垂目道:“父親都說了,我能嫁給辛公子,已讓衆人豔羨了,婚宴所圖不過是結兩姓之好,婚宴辦得再熱鬧,人嫁的不好又有何用?難不往後的日子,都要靠一場婚宴去維持?”

韓國公以往無不在盼著自己的閨能快些長大,可如今長大了,懂事了,又有些惆悵,詫異是何時長大了的。

“過來,讓父親瞧瞧...”韓國公招到了跟前,不記得自己多年沒拉的手,帶去游玩了。大不中留一點都沒說錯,他曾捧在手心裏的寶,長大了就要離自己而去。一想到這一點,那辛公子再好,韓國公也覺得自己虧了,嘆道:“兒時小小一團,我還在心裏想著何時才能長大,怎麽轉眼就大姑娘了?父親還沒來得及好好疼你呢...”

上回韓千君進宮他哭了一回,二嫁他又要哭?

屋裏的三個兒子,就沒見過他溫言細語過,唯獨了他的命,鄭氏不想聽他再抒一次,打斷道:“你不是說,還要見大理寺範卿一面?時辰不早了,早去早回,世子也該忙完了,順便一道把人接回來,日日宿在刑部,這個家是留不住他了...”

韓國公為老父親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突然被鄭氏打斷,大抵也覺得丟人,急忙收了回去,拍了拍韓千君的手,“等父親回來,再給你添幾樣嫁妝。”

韓千君也不願意見到國公爺抒,他一落淚,就不知所措,忙點頭道:“多謝父親。”

韓國公人走了,鄭氏便同韓千君道:“婚服做好了,今日天已晚,小心倒了油燈,等明日一早你再去試穿。”

韓千君忍住興應了一聲,“好的。”等到天一黑,地去了一趟繡房。可鄭氏早就料到了會如此,門扇上了鎖。

韓千君:.....

八月底,酷暑已經退去,有了涼意,夜裏冷起來蓋上一層薄薄的雲錦被,人很容易睡。

不知是不是心裏念著婚服的緣故,今夜韓千君滾了好一陣才睡著,睡得也不踏實,迷迷糊糊聽到外院傳來了吵鬧聲,睜開眼睛,便見床前的一扇直欞窗外出了的火

大半夜鬧什麽?

韓千君起蹭了靴,去外間問鳴春,“怎麽了?”

鳴春也被靜聲吵醒了,早披了裳出去,吩咐人到前院打聽消息,回頭見韓千君也起來了,忙取了一件鬥篷披在上,“娘子先別著急,醒冬去問了,許是老夫人又在同夫人鬧呢...”

話沒說完,醒冬回來了,手裏提著燈盞腳步走得飛快,到了韓千君跟前,臉發白,惶惶地道:“國公爺今日去了大理寺,人還沒回來...”

韓千君一愣,“什麽沒回來?”沒差人回來送信嗎?

醒冬又抖地道:“世子爺,二爺,三公子,都沒回來...”

韓千君臉一變,裳也沒來得及換,一面走一面把肩頭的鬥篷系帶系好,接過醒冬手裏的燈盞,快步往前院趕去。

鄭氏還是白日的那一兒就沒睡。二也來了,兩人一前一後立在院子裏,不停地派小廝出去打聽消息。

韓千君從廊下匆匆趕來,正好小廝在稟報消息,不由放輕了腳步,豎耳去聽,“夏季的幾場大暴雨,好幾宮殿都了水,二公子今日一直在工部,對照著圖紙在規劃如何修繕,快下值時,戶部來了人,說有一工程的款項要找他核對一二,人是跟著戶部侍郎離開的,工部的人可以作證,離開的時辰乃酉時末...”

“三公子今日在翰林院纂修一本史書,下值得晚,酉時末才離開,有人見其馬車出了翰林院,但沒出宮...”

又是酉時末。

韓國公去大理寺的時辰也是酉時末。

這是有人心策劃出來的一場抓捕,把國公爺連同他的兒子們一道給控制住,誰也救不了誰。

六年前,鄭氏便曾見過一回風雨,面還算鎮定,可二到底還年輕,新婚半年不到夫君便出了事,急紅了眼眶,見韓千君來了,走過去抓住了的手,子都在抖。

鄭氏看了韓千君一眼,也沒問怎麽來了,繼續問小廝,“世子呢?”

小廝道:“世子午後便出了大理寺,人今夜在城外。”

好一招調虎離山,把國公府的人一個一個分散開,再來行事,看來秦家的案子,已經挖到了最關鍵的東西了。

“堂堂一品國公爺,朝廷命,在天子腳下突然不見了人,去了哪兒,誰帶走了,總得有個去,大理寺沒人,便去問錦衛,錦衛沒見到人,便去慎刑司問...”鄭氏的嗓音平穩,但聽得出來語氣冷

衛,慎刑司都是薛侯爺的人,且連皇帝都管不著,至今還在太上皇的手裏。

國公爺若是進了這兩個地方,只怕兇多吉,要吃上一番苦頭了。

兩名暗衛剛出去,國公爺邊的侍衛段安,便舉著火把回來了,到了鄭氏跟前,急聲稟報道:“夫人,國公爺在錦衛。”

鄭氏的臉這才有了變化,嗓音大了一些,“他錦衛抓人,也得需要個由頭,國公爺到底犯了哪一樁罪了?”

段安跪下請罪,“屬下無能。”

鄭氏心知肚明,“能帶走國公爺的人,你也攔不住。”

段安詳細稟報道:“主子到大理寺的半路上,便被太上皇邊的王公公攔下,說昨日抓到了六年前鷹山之戰的一位叛|將,親口指證秦家當年叛|國,國公爺也有參與,謀害了先太子。”

‘呸——’鄭氏氣笑了,平日裏一派端莊,此時也忍不住口,“賊喊捉賊,還倒打一把,先太子乃我韓家的人,我韓家是有多愚蠢,自己殺自己人...人老了臉都不要了。”

可如今能如何。

三個兒子,兩個在人家手上,世子出了城還不知道是不是兇多吉,鄭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府上的人分了三隊,一隊去城外保護世子的安危,另一隊去敲宮門找昭德皇後,餘下一隊守住國公府。

韓千君立在鄭氏旁,一只手都要被二嫂碎了,手腳也逐漸涼了起來,突然道:“我去。”

“我去見姑母。”韓千君對鄭氏道:“母親速速派人,沿路去敲父親部曲的府門,今夜務必要確保府邸的安全。”別像當年的秦家一般,等衆人回過神,人已經沒了。

韓千君見過秦家的慘狀,沒等鄭氏回複,轉就走,急聲吩咐鳴春,“備馬車。”

知道秦家的案子不會那麽容易,但沒料到有皇帝和昭德皇後的庇佑,國公爺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心突突的跳著,夜風從鬥篷底下灌進來,手腳冷得發麻,火把冒著濃煙穿梭在夜中,彷佛又回到了六年前。

這節骨眼上到都差人手,且路,進宮去找昭德皇後最適合不過,鄭氏派了兩個武婢跟著,叮囑道:“不可況不對,立馬回來...”

正是半夜,外面一團漆黑,除了一輛馬車路上幾乎無人,很安寧,但這份安寧并不屬于國公府。

韓千君走的是南宮門,這條路悉,守門的人認得的臉,不會攔著

馬車到了宮門口,韓千君裹了裹上的鬥篷,把自己一張臉出來,對守門的侍衛道:“國公府三娘子韓千君,接陛下口諭面聖。”

若是說去見昭德皇後,一定會被拒絕,此時最管用的,便是前貴妃娘娘的份。

誰知對面的侍衛今夜卻如同瞎了眼睛,并沒讓道,弓腰垂目道:“韓娘子請回吧,今夜誰也不能進宮。”

“我若偏要進呢?”韓千君腳步往前沖,讓他開門,“你們連陛下的口諭都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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