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二嫁》第43章 第 43 章 千君出城
第43章 第 43 章 千君出城
第四十三章
韓千君也不知道自己把薛二娘子打了什麽樣, 下手之時,確實抱著要命的念頭,後來聽鄭氏說, 牙都掉了好幾顆。
薛侯爺當天就把國公爺狀告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還沒發話,國公爺先哭了, “是我沒用, 前後兩個婿都沒了,合該被人笑話, 可那丫頭有何錯?婚姻乃父母之命妁之言,長輩說什麽做什麽,好好的貴妃娘娘被退回娘家, 世人嘲笑一通,如今二嫁, 找了個好郎子, 遭人嫉妒了啊, 被一群居心叵測之人陷害, 流放到了千裏之外, 我這國公爺有何用,不就是個擺設?連自己兒都保護不了,那丫頭擔心被人笑話, 待在屋裏幾個月沒出門, 誰知一出門便聽到了嘲諷的話, 你們是要死嗎?”
他一通痛訴,把皇帝也牽連了進去,且聽他話裏的意思,第二個婿還比第一個好了,高公公嚇得連連提醒他, “國公爺...”
國公爺不說話了,老淚縱橫。悲痛委屈的模樣,落在不知的人眼裏,反倒是薛家和世人在欺負他了。
早朝散去後,國公爺又立在白玉階上,揚聲同路過的臣子道:“管好自己家裏長舌婦,誰敢再嚼舌,我韓覓勢必要撕爛他的。”
在國公爺的震懾之下,京城再也沒有人在敢在背後說韓千君的風涼話。
可韓千君卻不願意再出門了,除了待在自己的小院子,便是去私塾探幾個學子,連姜家大姑娘遞了好幾回帖子,邀出去看落葉,都回絕了。
失意之人看不得旁人幸福,會嫉妒的。
得知薛家二娘子被打得半死之後,府上的人四娘子也不敢上門來招惹,平日裏唯有幾個兄長和二嫂,時不時到院子裏逗說話。
韓千君并非整日愁眉哭臉,同兄長們也有說有笑,但瞧著還是與之前有些不一樣。
立冬後的第一天,朝堂的制改革下來了,作為支持寒門一方的國公府,頭一個做出了表率,府上的三位公子,得有一人退出京城的場,把機會讓給寒門。
世子將來要繼承國公爺缽,不能離京,二公子剛親不宜與二分別,最後定了三公子,從翰林院調去了一個兆昌的地方做縣令。
為了能趕在除夕前上任,得即刻。
走之前,三公子來了韓千君的院子,見安安靜靜地坐在那替自己煮茶,裊裊水霧籠罩在面龐上,那雙眼睛沉靜下來後,越看越孤寂。
不該是這樣的,三公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直膛同道:“妹妹,與我一起走吧。”
這京城不適合,“出去散散心,看看風景也好。”
韓千君從未出過城,沒料到三兄會上自己,愣了愣,認真思量了起來。
三公子見猶豫,游說道:“兆昌有一條河,乃蜀州諾河的上游,裏面有許多魚兒,鮮可口,到了那裏,為兄帶你去釣魚...”
韓千君沒吭聲。
辛澤淵一走,辛家了商戶,沒什麽可補償之,皇帝和昭德皇後便把愧疚補償在了上,若是知道要出城,八不會同意,就算同意了,也會鬧得興師衆,人盡皆知。
三公子以為不想去,繼續道:“那裏靠近蜀州,山多,到了明年七八月,還能去采蘑菇,你要是待膩了,兄長差人送你回京城...”
韓千君問他:“不怕父親打死你嗎?”
三公子韓韞拍著脯道:“為了妹妹,為兄豁出去一條命算什麽,放心,只要你願意,我去同父親說。”
“不用說。”韓千君賣起了可憐,擡頭地著三公子,“兄長帶我走吧,我想安安靜靜地走...”
三公子:......
說的沒錯,父親真會打死他。
可看著妹那雙祈求的眼睛,激起了他為兄長的保護,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多半猜出來了是不想讓家裏的人為送別,咬牙道:“行,那你收拾好東西,明日城門口見。”
打死就打死,橫豎三年後才能回來。
—
翌日三公子韓韞在國公府所有人的簇擁下,出了門口。
老夫人很舍不得這位長得好看,又甜的的乖孫,拉著他的手不想放人,“好端端的待在翰林院不好,怎麽就要去外面了?旁人是旁人,咱們國公府家大業大,在朝中多一個人又怎麽了,是不是你爹非得你去,你要是不想去,同祖母說,祖母...”
“您怎麽樣?”國公府接了話,“是跑去找昭德皇後鬧,還是找皇帝鬧?說咱們國公府的人,鼻子眼睛長得與其他世家不一樣,高人一等,好事咱們全占,半點虧也不能吃...”
老夫人被噎住,很快嗆聲道:“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怎麽不去?把我乖孫派去三秦之地湊數,好讓你留在京城福,我可聽說那兆昌土地貧瘠,百姓連飯都吃不起,這麽好看的乖孫去個三年回來,還能看嗎?要不你去罷,國公爺當了也有些年頭了,讓出來,給兒子們...”
果然他與這位老母親八字不和,國公爺嘶一聲,“老太太您是見我沒死不甘心啊...”
眼見又要吵起來了,三公子扶著老夫人胳膊勸說道:“祖母,孫兒是自願去的,您不是常說孫兒好看是好看,卻沒有兩位兄長長得結實,孫兒不服氣啊,打算去三秦之地歷練一番,待三年後回來,必定驚豔四方,到那時京城的小娘子們都會追在孫兒後跑...”
二公子冷嗤一聲,話進來,“不要臉。”
三公子瞥他一眼,臨走了在自己的兄長面前終于氣了一回,“二兄就閉吧,我不去兄長就得去,二兄要把二嫂丟在京城三年?”
再回頭拉著老夫人,挨個問道:“祖母,世子兄長您不喜歡?二兄長您不喜歡?”
老夫人瞅瞅這個瞅瞅那個,手心手背都好看,面漸漸為難,心裏還是覺得,國公爺可以去啊,但清楚自己在府上的地位,沒有話語權。
國公爺看著那道嫌棄的目,怎不知道的意思,氣一陣翻湧,臉轉到一邊,不想看。
“行了,時辰不早了,再不走天黑之前到不了驛站。”鄭氏打斷衆人的打鬧,催促三公子上馬車,最後囑咐道:“路上小心,到了地方記得昨夜我與你父親代的話,國公府勢利大,那是在京城,遠水救不了近火,出門在外萬事得靠你自己的本事,行事穩妥低調,不可輕易與人生糾紛。”
三公子連連點頭,“孩兒都記下了。”
見他回頭朝門張,鄭氏以為他是在找韓千君,“你妹妹今早去了私塾,不能來送你,昨夜你們已經見過,送與不送一樣。”
—
三公子到城門口時,韓千君還沒趕到,為了等,三公子上了兩趟茅廁。
連他的小廝都質疑他是不是吃壞了肚子,第三次去茅廁的路上,終于見到了兩輛馬車駛向了城門,快到跟前了,一側的直欞窗,出了一只白皙的手來,沖他揮了揮。
知道是韓千君來了,三公子趕文書出城。
這輩子都沒幹過狗的事,頭一票竟然是妹妹,太張了,出城走了五裏多的路,三公子才打馬走去韓千君的馬車旁,質問道:“你怎麽這麽慢?你再不來,我就要走了...”
韓千君沒掀簾子,隔窗回道:“這不是趕上了嗎。”
“你去哪兒了,要這麽久...”突然注意馬車的車轂子吃重不對,忙停了車夫,“停,停!”
馬車停下後,三公子走上前,一把拉開簾布。
好家夥,連著韓千君在,七雙眼睛大小不一齊刷刷地看著他。
三公子:......
他這不是妹妹,是拐|賣人口了。
面對三公子震驚的面,韓千君解釋道:“師娘也是娘,我走了總不能撇下他們,且路上有他們在,還能照應咱倆一二...”
照應誰?
除了一個大的,有十四五歲,其餘都是一些小團子,最小的那個頂多六歲。
到底誰照應誰?
“韓千君,你...下來!”他是去赴任,不是游玩,更不是帶孩子的。
韓千君把幾人護在後,如同母護小一般,提防三公子拽人,轉頭與後幾人道:“快,小舅舅。”
三公子:......
舅個頭啊。
“小舅舅。”
“小舅舅...”
“小舅舅,我們很乖的,吃的拉的也,夜裏不用房間,馬車上將就就行,決不會拖小舅舅後...”
三公子瞪著韓千君。
韓千君重重點頭,“對,我們絕不會拖兄長後。”
在七雙充滿了祈求的眼睛的攻擊之下,三公子終究不是鐵石心腸,沉默良久,抹了一把臉,手去拉人。
韓千君不讓,“三兄,娘在娃在...”
算哪門子的娘,三公子被氣笑了,無奈地道:“過來坐幾個,都在一輛車上,不出十裏,車子便會被你們...”
韓千君愣了愣,驚喜地推了推後的崽子們,“快,謝謝小舅舅。”
于是,三公子在一片‘小舅舅’的呼喚中,把六個白撿來的便宜‘小外甥’全都帶下了車,自己馬車塞了兩個,另外的則分配到了隊伍裏拉貨的馬車,還特意警告了幾個‘小外甥’“你們師娘尚未嫁人,在外不可娘...小舅舅可以。”
原本熱鬧熱鬧的馬車,只餘了韓千君一人。
鳴春在後面的馬車守著韓千君的所有家當,非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出了京城就沒有絕對的安全,要好生護著娘子的家財,接下來不知道要在外面待多久,得保證娘子不挨不挨凍。
沒人嘮嗑,韓千君實則也不寂寞,在離開城門的那一刻,那只住口的手,已慢慢地在松開。
一路貪看山林景致,經過了自己這輩子從未到過的地方,新鮮和好奇的沖擊下,臉上又恢複了幾往日的生氣。
馬車行駛了一日,夜裏在靠近碼頭的驛站住下,次日一早,徑直奔向淮河巷口,由水路直至長安碼頭。
韓千君第一次坐這麽久的船,安全沒有暈船的跡象,三公子為此驕傲地說,“國公府養出來的姑娘,能文能武,底子厚,不怕折騰,上能做貴妃,下能做漁夫...”
‘漁夫’韓千君已經坐在船上釣了幾天的魚,一條也沒釣到,且更氣人的是,那魚群圍著的魚竿,搖著尾,在眼皮子底下游來游去,揚武揚威。
小圓子安道:“一定是師娘長得太好看了,魚兒只顧看師娘,忘記了咬食。”
士可殺不可辱,韓千君不堪辱,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門生單青,指著那群魚道:“把它們網上來,師娘給你們做魚湯。”
沒有網只有兜。
接下來的幾日,便是一大帶六小,沒事便流蹲在船邊上,看到魚群便歡呼報信,“師娘,魚來了魚來了...”
“快,拿網兜...再兜不上來,我就不韓千君。”
三公子被吵鬧聲驚醒,起來到船艙上一看,便見幾人七手八腳,小心翼翼地擡起了網兜,這回還真兜上來了一條魚。
七日以來,兜到了第一條魚,且不小,韓千君太過于激,上前抓在手裏來回翻看,誰知那魚倔強地翹起了尾,然後“啪——”一下甩在了臉上。
韓千君錯愕的呆在了那,後三公子毫不留地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
韓千君氣得拿網兜丟他。
旁的學子們追著問,“師娘疼不疼...”
一群人打打鬧鬧,日子很快過去,見曾經的妹又‘活了’過來,三公子很是欣,心道倘若國公爺不會把他打死,帶出來絕對是對的。
—
離長安還有一日,江面上的船只明顯多了起來,幾條江河在此彙聚,船只齊齊朝著長安擁去,沿路檣櫓麻麻,到達長安後,比韓千君想象的還要熱鬧,岸上居民稠,做買賣的攤販四皆是,人群不開。除了房屋不如京城的富麗堂皇,繁華程度一點都不亞于京城。
知道韓千君熱鬧,韓韞特意選了一間繁華之地的客棧。
長安的吃食與京城不太一樣,分量大,口味也重,吃了幾日的煎魚煮魚會魚,不只是三公子見到魚就想吐,韓千君也聞不得魚腥,點了長安有名的葫蘆、烤鴨、臊子面,吃飽喝足了,傍晚去戲樓聽戲。
長安的戲樓倒不同于居民所住的房屋那般簡陋,彩畫高樓,一重重峻壁巍牆,一雕梁畫棟,人還在外面,便聽到了裏面的戲腔。
三公子好幾回看著一素的韓千君,言又止,臨行前便再三問,“真不換一裳。”
韓千君反問,“不好看嗎?”
三公子道:“太素了,像個姑子。”
韓千君不贊同,臭屁地道:“只有長得不好看的人才需要綾羅綢緞來裝扮自己,好看的人則不需要,只會嫌棄上的料子搶了的芒。”
三公子:......
戲曲裏或多或有一些兒不宜的東西,韓千君沒帶小崽子們,讓單青看顧著,只有和兄長兩人出來。
到了外地,京城的東西便是最好的,戲樓裏今日唱的是京劇。
兩人剛坐下不久,後便走來了一位頭戴布巾的中年男子,在三公子的旁停下,低聲問:“公子,上等的土貨,要不要?”
三公子回頭,“什麽土貨?”臨行前韓韞看了不農耕的書籍,滿腦子都是帶著他的子民們開荒種田,遂問道:“土豆還是紅薯?”
話音一落,便引來了周遭一團哄笑聲。
三公子不明所以,前排的一位公子爺好心同他道:“土貨,便是埋在土裏的寶貝,土豆紅薯怎能算得上寶貝...”
這回三公子和韓千君都聽明白了。
盜|墓賊。
長安一帶確實有不古墓,太上皇當年能有源源不斷的錢財買兵買糧,便是暗地裏派了兵將專門掘人墳墓,但登基之後,便對長安這一帶嚴加管控,止百姓私自挖墓,本以為已經得到了遏制,沒想到竟如此猖狂。
三公子謹記鄭氏的代,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不能貿然亮出自己的份。聽那公子說完,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激地道:“多謝公子相告。”
那公子問:“聽兄臺的口音,是從外地來的?”
三公子點頭,“對。”
“土貨在咱們這一帶,也不算,手頭上若是寬裕,買一些回去倒也不虧...”
話沒說完,突然一個東西滾在了幾人跟前。
是適才賣貨的盜|墓賊。
三公子子一偏,擋在了韓千君面前。
地上的盜|墓賊被摔得鼻青臉腫,顧不得疼痛,翻爬起來,跪在地上磕頭,對後走來的人道:“還請大人高擡貴手,饒了小的...”
“饒了你?你私自盜墓,吞獨食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有今日?”後的男子走上前來,韓千君這才看清,來人上穿著服,但并非地方衙門的服,而是京城侍衛的打扮。
那人一把拎起了地上的盜墓賊,走上戲臺,把人仍在臺子上,嚇得戲子連連後退,戲曲被中斷,那侍衛站在臺上,厲聲道:“所有私販土貨的,此時主站出來認罪,尚且還能從寬置,待會兒若是搜到或是被人供出來,罪加一等。”
兩人不過是經過長安,不想惹是生非,三公子正猶豫要不要先走,前面的公子突然回頭與兩人道:“兄臺不用怕,是來掃貨的,掃完就走。”
韓千君不明白什麽掃貨,轉頭看了一眼周圍,果然坐席上的人都安靜地坐著,沒幾個離開的。
很快從底下走出了幾個戴頭巾的人,陸續跪在了那侍衛腳前,有兩個還在磕頭哀求道:“小的月前已經孝敬過大人了...”
“閉,都拿出來!”
一番搜刮,盜墓賊上的東西,被搜得一幹二淨,搜出來的珠寶把跟前的一只空匣子裝得滿滿當當。
那侍衛滿意地抱著匣子,走向前排正中位的一位男子跟前,跪下後雙手奉上了懷裏的匣子,“主子,請過目。”
韓千君的目隨之去,待看清那位公子的臉後,心頭一震,與旁的三公子目對上,皆是一臉詫異。
文王。
他怎麽在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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