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主子，你猜小的適才看到……

第四十四章

韓千君記得沒錯, 文王在薛侯爺的一個軍營裏私藏了火|藥，待太上皇和皇帝視察時，火|藥突然炸, 一行人險些被炸死，為此被太上皇了足。

如今怎麽人在長安？

皇帝被漓妃娘娘迷, 又礙于昭德皇後的迫, 不敢對韓家怎麽樣，反而近兩年越來越親近了, 但文王不同，與韓國公府自來是死對頭，不想在這裏上多生是非, 韓韞拉著韓千君往外走，“此不宜久留, 咱們先出去。”

好好的戲曲, 被文王一攪和, 兄妹兩沒了興致, 隨在外面逛起了夜市。

韓千君好奇地問：“文王是在倒騰土貨？”

“看樣子不是倒騰, 是私吞。”韓韞在翰林院當了幾個月的差，雖不是什麽要職位，但卻是八卦最多的地方, “在京城時, 文王便四掘墓, 挖了不知道多墓，要不然他囤那麽多火藥幹嘛？”

“陛下不管？”

韓韞沒回，問道：“你覺得祖母是喜歡父親還是喜歡二叔？”

那還用說，二叔啊。

韓韞笑著道：“其實在兒時，祖母更喜歡父親多一些, 父親做事踏實，代的事，每一樣都給辦妥當了，二叔不同，時常懶，祖母天天罵...”

韓千君實在想象不出那一幕，“上回父親傷，祖母看都沒去看一眼，不得他死在外面，這算哪門子的喜歡。”

“如今是不喜歡了，因為父親能力太強，過了家裏所有人，包括這個做母親的，最開始祖母還會因父親的聰明驕傲，漸漸地便覺得他主意太大，不聽的話，擔心他會不會把心眼子和手段使在自己親人上，哪怕是二叔屋裏丟個件，都會先懷疑父親，這時候的心會自然而然地偏向弱者。”

韓韞道：“文王也一樣，先前太上皇罵他爛泥扶不上牆，可如今皇帝登基後，又覺得他不夠關心親弟弟，怕皇帝把當年謀害先太子的那些手段，用在同胞兄弟上，要不然單憑上回火|藥庫炸，他就該被貶出京城了...”

韓千君突然問，“你怎麽知道父親兒時的事？”

韓韞的頭，“反應也太慢了...”得韓千君腦袋偏向一邊對他呲牙了，才道：“祖母告訴我的。”

韓千君：......

他倒同老頑固走得近。

橫豎是看不慣那老東西。

“文王此次來長安，只怕又找到了哪個大墓，明日我修書一封告之父親，但咱們不能在長安停留了，明早便出發，你要買什麽，盡快買...”

韓千君買了幾樣吃食，和六個面人，打算帶回去給學子們。韓韞見沒去買首飾，也沒買，且荷包幾乎全是銅板，一粒銀子都沒看見，嘆息道：“好好的富貴不，非要把日子過這樣，也就只有你了。”

韓千君下意識反駁，“還有啊。”

曾有一個人，乃京城首富，但他仍舊喜歡穿一青。

不知道他此時人在哪兒。

還活著沒...

韓韞聽一開口，便知又想起了誰，拉著往人群裏鑽，“走，那有糖葫蘆，三兄給你買...”

剛走了兩步，後突然一道炸聲傳來，韓韞下意識把韓千君護在懷裏，回頭去看，正是適才的戲樓。

火照亮了半邊天，後的人群蜂擁而來，尖連連。

眼見人群要沖上來了，韓韞一把拉住韓千君疾步往前跑，街頭的出口只有一個，百姓從四面八方逃竄而來。今夜兩人出來并沒有多帶人手，都放在客棧裏守著那群小團子了，只有韓韞隨的一名暗衛，此時起不來半點作用，韓韞正張，前突然多出了一撥攤販，不斷地在前開道，後也有一撥人在逃，卻始終與兩人保持著一段距離，恰好把兩人圈在了中間，直到跑出了巷口外，竟沒被人群撞到半分。

短短一日，既到了文王，又遇到了|炸，兩人不敢再此多停留，翌日一早便帶上學子和隊伍繼續趕路。

午時前，一行人順利出了長安。

離開了是非之地，韓韞稍微放松了一些，把昨夜買的長安吃食都給了學子們。路上相了十來日，學子們已與韓韞絡了起來，一口一個小舅舅，的格外順溜，“多謝小舅舅...”

韓韞也發現了這些學子的乖巧之。

昨日到長安，換旁的小娃早就鬧著要出去了，這群娃卻安安靜靜地待在屋裏，乖乖地等他們回來，不給他添半點麻煩。

回頭見韓千君趴在車窗上，一不，打馬前去，“在想什麽？”

韓千君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認錯了人。

昨夜跟在和三兄後的幾名男子，很眼，好像在臨江巷的戲樓裏見過...

—

昨夜從巷子裏出來，馬小田便同張威道：“小的可以肯定，那就是貴妃娘娘。”

“貴你個頭。”張威一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三娘子，三娘子，韓三娘子，同你說了多遍了，腦子怎麽就記不住。”

馬小田挨了一掌，著頭，總算改了稱呼，“三娘子怎麽來長安了？”

“三公子韓韞去兆昌赴任，不得經過長安？”

那，“三娘子怎麽來長安了？”

“怎麽就不能來...”張威冷嘶了一聲，又給了他一掌，“合著你就會這一句。”

沒等馬小田緩過勁兒，又被他拎著襟往前拽，“愣著幹什麽，去接應主子啊。”

等兩人趕到戲樓，幾方人馬差不多已火拼完了，張威逮住了一名網之魚，總算有了點功勞，擒著人到了戲樓後院，看楊風一臉漆黑的立在那，一時沒認出來。

楊風是真‘一臉漆黑’，面上上全是黑灰和跡，糊得不人樣，餘下一雙眼睛，冷冷地盯著張威，諷刺道：“沿路螞蟻都被你踩死了。”

張威這才認出來人，平日裏誰不知道他楊風極為幹淨，今夜卻糊了這個鬼樣，想笑又不敢笑，主要是打不過，解釋道：“臨時出了點狀況...”回頭正去稟報。

馬小田比他更快，跑到對面的一堵白牆下，對著背靠朱漆圓柱的人道：“主子，你猜小的適才看到了誰？”

對面的人頭戴鬥笠，一青布鞋，正對著閣樓上投下來的火看著手中的牛皮地圖，鬥笠擋住了半張臉，瞧不見他眼睛，只看到了一雙薄和白皙的下頜線。

聞言沒吭聲。

“韓三娘子啊。”馬小田說的眉飛舞，見他沒有半點反應，又提醒道：“前貴妃娘娘，主子的未婚妻...”

話沒說完，腦瓜子遭了一記，楊風從他後走過來，“你猜，為何主子讓你們走前街？就你長了一雙眼睛，還不把這兒清理幹淨...”

張威原本還恨馬小田詐，搶了自己領功的機會，見到馬小田捂住腦袋嗷嗷直，又幸災樂禍地呵呵笑。

“什麽況。”背靠著柱子的人，收回地圖，嗓音一出來，像是裹了一層冷雪，泠泠清。

張威回稟道：“他自己不敢下地，卻把風聲放出去，一群亡命之徒前仆後繼，待東西弄上來後，直接截胡撿現的，這不惹了衆怒，九死一生出東西的人一份錢都拿不到，暗樁又收不到貨，也賺不了錢，兩下裏都得罪了，本以為頂多是廝殺一場，誰知道這群王八羔子，膽大包天，竟埋了火|藥，怎麽說也是王爺，死了可不好差...”

“主子，如今怎麽辦？”兩邊人馬兩敗俱傷，東西和人都落在了他們手上。

辛澤淵起朝外走，“先回。”

張威跟著他上了馬車，見其上車時一只腳還是有些瘸，心頭痛罵道那幫狗日的錦衛，千萬別栽在老子手裏，否則遇見一個殺一個，先挑手筋再挑腳筋，把主子的苦，全都討回來...

辛澤淵先坐進去，等他上來了，才道：“東西可以給文王，十萬兩銀子他來買，不買我便賣給暗樁，暗樁的人不比散戶好說話，不僅一也拿不到，他在長安盜墓的消息會立馬傳回京城，另外他近半年在此攢下的東西，也將回不去...”

“若他買了。”辛澤淵拿筆在牛皮地圖上圈出了一個地方，給張威，“拿給文王，想辦法將他引到此。”

張威接過地圖瞧了一陣，愣了愣，驚呼道：“這不是，皇陵...”文王要盜到了自己祖宗頭上，那可是天大的笑話。

辛澤淵：“擒住的幾人，不必為難，以水巷的名義將其主子約出來，告訴他們是時候收手了，過幾日大理寺範卿來長安收網，不想死的不要往刀口上撞...”

聽他這意思，是不會在長安久待了，也不知道皇帝老兒到底安排的什麽任務，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還不如幹脆點流放到嶺南。辛家這些年的暗樁遍布了二十六個州，流刑對主子來說，是最為輕松的一種，他在哪兒大周的商會就在哪兒，唯一不如意的便是無法再回京城，娶不了國公府那位前貴妃娘娘。

“主子接下來要去哪兒。”

“揚州。”去找一個消失了十幾年的花樓。

揚州好說，自己的人多，張威收好地圖轉正下車，突然又聽後的人輕聲道：“事辦完後去兆昌看看。”

張威一愣，回頭看他，辛澤淵正好取下了鬥笠，整張臉出來，被馬車羊角燈的一照，照出了眉眼間的一縷溫潤。

張威嘿嘿的笑了幾聲，“我就知道還有戲，主子放心，屬下定不負所托...那屬下就在兆昌等您？”

—

回了長安後，韓千君便再也沒有看到像長安那般繁華之地，起初的幾座小城，尚且還算熱鬧，可越往西走越偏。

從一無際的平原進山區，人煙明顯了，所經過的城變了鎮，路上行人所穿的裳，吃的東西，眼見地低了幾個水準。

臨近兆昌時，一行人經過了一段絕無人煙的小道，韓千君懷疑是不是走錯了路，韓韞也有些猶豫，幾人停下來再三確實地圖，確實是這個方向，又才繼續前行。

半路上下起了雪，怕車子打，韓韞沒急著趕路，隊伍走得很慢，到達兆昌時，天已經黑了。

沒有人前來相迎，城門口一片黑燈瞎火，要不是韓韞挑燈看了一眼路邊的石碑，寫著‘兆昌’兩個字，兒不知道已經到了。

進城後，街頭上也沒人，家家戶戶大門閉，連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侍衛們只好舉著油燈去看牌匾。

幾個學子也跟著下車幫忙尋找。

韓千君掀開簾子，裹著一件狐貍鬥篷，打探著這個即將要住上一陣子的陌生縣城，可惜，除了閣樓出來的燈火影，一個人影子也瞧不見。

這地方的人都睡這麽早的嗎？若在京城，此時正是公子爺們集‘買|春’喝花酒的最好時辰。

正納悶一仰頭，便見對面閣樓臨窗倚靠著一位打扮豔的姑娘，心道也并非全是布麻料，這不也有綾羅綢緞嗎。

兩人目到一，那姑娘愣了愣，還未來得及關窗，韓千君趕探出脖子問道：“敢問小娘子，縣衙在哪兒？”

那姑娘似乎沒料到會與自己說話，頓了半刻，眼見馬車要駛過了，才手往前指去，“百米之便是了。”

“多謝。”

果然馬車往前行駛了百米，便看到了縣衙的大門，同城門一樣黑燈瞎火，且大門還關著。

京下任的文書早就發了下來，算也能算到這幾日便到，即便不知哪一日來，也不該連大門都關上。

韓韞上前去扣鐵環，扣了好幾聲也沒見反應。

韓千君沒忍住，將他拉開，“兄長，我來。”

說完便擡起腳，猛地一踢。

兩扇木門“嘭——”從外被破開，這等將主子拒之門外的把戲在宮中見多了，韓千君同侍衛和鳴春吩咐道：“先去把門口的燈點上，找到主屋，把東西搬進去...”

一行人到院了，對面才急急忙忙走來一行人，前頭的一位中年男子，迎著笑臉招呼道：“哎喲，可是韓大人來了？這大雪天氣，山路難走，屬下還道大人要等到年後才來呢...”

什麽制改革，不過為難的是他們這等地方上的小，像國公府那樣的人家，怎麽可能會把剛剛高中的榜眼派到這等偏遠地方來。

文書下來時，師爺便覺不可能，多半只是走個形式，等到年後隨便派個旁支來充數，并未當真。

此時見到跟前的公子爺，一錦玉帶，生得紅齒白，周一派貴氣，便覺今日是活見鬼了，韓家難不還真把寶貝疙瘩送來了？

目再一轉，瞧見了公子旁的小娘子，神又是一怔。

小娘子上披著厚實的鬥篷，一張臉埋在茸茸的領子，臉頰嘟嘟的，眼珠子又黑又圓，亮如星辰，仿佛雕玉琢一般，比他家裏掛著的畫兒還好看...

這，這又是哪尊菩薩。

韓韞擋住了他視線，不悅地問道：“你是吳沖吳師爺？”

“正是卑職...”

“京城韓韞，前來赴任兆昌擔任縣令一職，文書在此，請師爺過目。”韓韞將手裏的文書遞過去，師爺一聽真是本尊，背心便已冒汗了，再看一眼文書，白紙黑字印章一個不缺，當下就跪了，連連賠罪，“卑職該死，不知大人今夜到此，失禮了...”

“房間在哪？”韓韞打斷他，一行人趕了半個月的山路，大晚上又冷又困，沒空聽他賠罪。

沒料到年前韓韞會來，屋子還未收拾，師爺忙道：“韓大人先進屋暖暖子，卑職這就讓人去收拾...”出門時想起來，回頭朝韓千君問道：“這位娘子是？”

韓韞應道：“家妹。”

家妹？韓家三公子的家妹是哪個？

前，前貴妃娘娘...

吳師爺眼前黑了一瞬，踉蹌的子及時被後的衙差扶著。

人出去後，扶了扶頭上的帽子，讓衙差把衙門所有人都起來，“趕，趕都給我出來，縣令大人來了...”又補充道：“真縣令大人，韓家三公子韓韞來了...”

前貴妃娘娘的份，他不敢說，說出來怕嚇著了那群兒子。

—

半個時辰後，韓千君看到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屋子，還有兩盆燒得正旺的木炭後，確定了那位吳沖的師爺，并非是膽子大不怕死，想為難他們，而是真的玩忽職守。

仗著深山，日子太平，連城門口都沒人把手，衙門門前連燈籠都不掛。

不過這些是兄長的事，不用心，來此只為驗民。

很快韓千君便發現，無論是宮中那些鮮亮麗的妃子，還是穿布的老嫗老媼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好，八卦。

且比起宮中的妃子們，這裏的婦人更會說三道四，評頭論足。

韓韞沒讓吳師爺把韓千君的份宣揚出來，只說是韓家遠房的一位妹子。在街頭上混了半個月，韓千君便混了臉。

起初那些個婦人見生得像仙似的，又是縣令的妹妹，一貴氣不敢搭訕，後來架不住主拿著瓜子兒，小馬紮一放，坐在自家門前等著聽閑話。

漸漸地那些個老嫗也沒背著，一面嗑瓜子一面往地上扔，“樓上那賤人今兒又出來了？”

“出來了，你沒看見？屁都快扭上天了...”

“不愧是從京城青樓裏出來的。”

“我怎麽聽說是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