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冰》第86章 大結局 我們的日子還很長
第86章 大結局 我們的日子還很長
慶貞二十七年, 二月十九,安寧長公主于早朝之際公然呈書于慶貞帝。
其上所求,便是免去趙氏五年牢獄, 放其自由。
朝臣們緒激烈, 搬出相關大昭律法, 紛紛反對,有人覺夫為妻綱,趙氏對夫君下毒,雖未遂, 但其心思惡毒, 違逆世俗綱常, 不可輕饒,需讓天下婦人以此為鑒。
亦有人道, 趙氏下毒雖有可原,但柳奚已然懲, 下毒之事不應與此事一并而論, 趙氏被判徒五年,遵大昭律法, 并無不妥。
更有甚者,認為安寧長公主為子, 不該妄論朝政,甚至夾槍帶棒,諷刺安寧長公主平素放不堪, 維護趙氏,莫不是與其為一丘之貉,趙氏下毒案,最初是認為其與夫合謀, 雖未得應證,但并非沒有可能,趙氏一□□,刑不冤。
趙氏不守婦道之事自不可能得到證實,前一世,也是在趙氏死後,那表兄接著離奇死亡,才被那麽多人懷疑表兄就是夫,但這一世,兩人都還活著,本無人知那“夫”是誰。
安寧長公主默默聽著,末了,只冷笑了一聲,竟是在衆人猝不及防間一把扯下右肩的裳,出其上烙印,而那赫然是個“奴”字。
朝臣們紛紛閉目折,高喊著不知恥,不統,然安寧長公主拉起裳,仍是笑著,擡著下頜,在這群滿仁義道德的男人間看過一圈。
問他們,可知這是什麽,這是被迫和親,抵達罕韃後第二日,便在衆人面前了裳後烙上的,你們看不起子,可正是這個子,憑著這副容貌和子,阻止了罕韃和大昭之間的戰事,而彼時他們這群人都在做什麽,在大昭這片河清海晏的土地上,過著太平日子,可這太平是怎麽來的,正是用他們口中這個放不堪,自輕自賤的子換來的。
你們男人是高高在上,可怎不選擇親自應戰去對抗異族,而是在此朝堂之上與這個以一人之力換得大昭太平的子槍舌戰。
安寧長公主字字擲地有聲,一時間,整個殿宇雀無聲。
慶貞帝沉默許久,最終應安寧長公主所求,但趙氏犯法既事實,無法改變,只從徒五年改為徒一年。
裴蕓自不可能在那朝堂之上親眼見證這一切,這些事都是太子後來轉述給的,裴蕓甚至能想象安寧長公主舌戰群儒的場景。
這是憋了幾十年未吐的憤恨與委屈,卻也似一個又一個響亮的掌打在慶貞帝的臉上。
赴朝堂的前一晚,曾去了一趟慶貞帝的書房,兄妹二人早已就趙氏一事達默契,翌日不過是在群臣面前演的一場戲。
裴蕓一開始就沒想過趙氏能被簡簡單單放出來,雖覺趙氏無辜,但也明白法不可廢,若將來真有惡婦毒殺夫君,彼時就怕其得不到該有的懲罰。
之所以讓長公主直接在朝堂上主張釋放趙氏,是覺後改為徒一年,也不會令那些朝臣多麽難以接。
趙氏的家人自趙氏的表兄那廂聽聞此事,千裏迢迢自蜀地趕來,隔著鐵柵,兩邊皆哭得泣不聲。趙氏的父親後悔不已,不想當初柳家之所以選擇他們趙家,便是覺得山高路遠,趙氏縱然發現真相也求救無路。
他們鬧上柳家,卻不要金銀財,只替兒求了一封和離書,言等趙氏刑期滿,便帶回家。
他們也知以趙家之力對抗柳家無異于以卵擊石,趙父著和離書離開時,對著柳家偌大的府門,看著頭頂的蒼穹,咬牙憤憤道老天有眼,柳家惡事做盡,有朝一日定會遭到報應。
而正如他所言,柳家的報應來得極快。
二月底,裕王在京城隆興酒樓雅間約了太子。
他將一封信箋遞到太子手中。
只覽了幾行,李長曄便知此為何,他擡眸詢問:“二哥是如何得到此的?”
裕王默了默,“眉兒將陳氏留下的兩個兒接進了王府,這是在長柳玉的荷包中發現的,應是陳氏所留。”
李長曄聽裴蕓說起過,陳氏的書是在的荷包中被發現的,所以是在死前將信箋與書分別放置在了兩個孩子的荷包中,想是知曉們非柳奚所出,柳奚對們并不疼,也不關注,定不會輕易發現這兩件。
“二哥確定,要將此給孤嗎?”李長曄問道。
其實柳家一案,他已然查到些許端倪,如今只差一關鍵的證據,不想正苦惱之際,證據就直接送上了門。
可裕王妃柳氏亦是柳家人,雖作為出嫁之,定不會到牽連,可往後無母家作為倚仗,在京城中定然不會好過。
“其實,此正是眉兒發現的,原想自己將此奉給三弟你,可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由我給你最為合適。”裕王苦笑了一下,“人人都說我裕王無用窩囊,為妻所,我也并非沒有想過反抗于,可臨了,想柳眉兒驕傲了一輩子,還是不想就此低下頭顱。”
裕王言罷,驀然起,同太子施了一禮,“臣今將此予太子殿下,還請殿下看在柳家願主奉上此的份上,盡力保全柳府其他無辜之人的命……”
李長曄看著眼前的裕王,心下五味雜陳,他知道,他這被詬病多年的兄長并非真的一無是。
至對他的妻子,他付了應盡的責任,他們夫妻多年,吵吵鬧鬧,可不代表沒有一真在。
半月後,柳家私通匪徒之事因一封信箋徹底暴。
此信為一逃竄多年的匪首所書,信上之意大抵是七八年前,其在柳奚授意下,命手下匪賊屠害數十無辜百姓,再配合柳奚上演剿匪戲碼,以助柳奚立下大功,自此從一個小小的縣令一路高升,加進爵,被名正言順調回京城。
而那匪首與柳奚勾結,不惜犧牲了幾乎所有手下的命,後心安理得地帶著柳奚給的大批財,逃之夭夭,改名換姓,過上了富庶的日子。可匪首好賭,縱然再多錢財,不過幾年也被他揮霍一空,甚至于債臺高築。再度跌落地獄後,匪首想起了柳奚,便去信以往事威脅,令這位世家貴子以金銀堵其口。
鐵證在前,柳家還辯解,無奈大理寺尋到了寄信的匪首,他當初索取財,卻險些被柳奚派人殺人滅口,逃過一劫後這些年就如老鼠般四躲藏,另有當年幸存的匪賊,亦上公堂,證明匪首與柳奚狼狽為,什麽為民除害,替民申冤的青天大老爺,一切皆不過是柳奚的自導自演。
他的青雲路是毫無人,踩著無數百姓的骨踏上去的。
不止柳奚,大理寺順藤瓜,查出柳家其他仕員的諸多罪狀,貪污,賄,欺百姓,強搶民……
柳家一時間搖搖墜,那些曾經柳家欺淩,卻因柳家勢大而只能忍氣吞聲的百姓亦將一封封訴狀送至大理寺。
那些訴狀在案上堆疊山,輕飄飄的紙張若雪片,最後卻了倒柳家的饕風雪。
三月末,春明,柳家被抄家的消息傳至澄華殿時,裴蕓才哄睡了苒姐兒,正在給諶兒整理一些文房四寶。
聽聞柳家夫人本打算讓柳奚養好傷後重回柳家,不想柳家很快出了事。
柳奚因通匪罪被下獄,他,始終不肯認罪,被嚴刑拷打之下,新傷加未愈的舊傷就這般死在了牢裏,聽說死前整個人模糊,上幾乎沒一塊好,死狀奇慘,像是有人故意洩憤折磨于他。
打柳奚死後,裴蕓就不再關注柳家之事,書墨同說,也不過隨意聽了一耳朵,就專注于自己手頭的事。
諶兒快四歲了,按理應當耕拙軒蒙學,但他似有些害怕,畢竟那是他從未去過的地方。
為此,太子特意在空閑之時,牽著他的手陪他去了趟耕拙軒,謹兒更是將弟弟抱到膝上,同他一道聽先生授課。
學堂裏有和諶兒年歲相仿的孩子,不過半日,諶兒就徹底放開,與他們玩鬧在了一塊兒。
到了傍晚下學,太子來接兩個孩子,諶兒與新玩伴依依不舍地告別,回來後,就纏著裴蕓說明日就要去耕拙軒念書。
明日是不可能了,但太子還是許諾諶兒,最遲下月讓他去耕拙軒開蒙。
諶兒而今日日盼著呢。
正當裴蕓清點著那些筆墨紙硯,看看可有缺時,就見漣兒匆匆跑進來道:“娘娘,殿下命人傳消息給您,說長公主今日便要出發回江南,您若想去送送,這會兒去京郊五裏亭,尚還來得及。”
這般突然!
裴蕓甚至都來不及更,就吩咐漣兒備轎備車,匆匆出宮往城外而去。
大半個時辰後,裴蕓抵達五裏亭,就見安寧長公主正坐在亭中,悠哉地吃著茶果,賞著四下春景。
上前福了福,在長公主的示意下落座,問道:“三姑母難得回京,怎走得這般急,不再多留些時日嗎?”
長公主搖了搖頭,“不了,這京城已無我留的人,再待在這兒又有什麽意思呢。”
裴蕓遲疑片刻道:“三姑母不去見見皇祖母嗎?”
長公主回京後的這一個半月來,并未住在宮中,而是尋了京城的宅院。
太後得知安寧長公主回來,十分高興,長公主是太後唯一的兒,多年不見,一直盼著長公主主去慈孝宮看,可并沒有,只能著人去請,長公主也不肯去,甚至後來太後親自出宮,就為看兒一眼,仍不能如願。
們都說長公主心狠,連生母親都不肯認。
“見了又能如何。”長公主嗤笑了一下,“當年勸我前往罕韃和親,人人都說太後心存萬民,甚至不惜忍痛犧牲兒,可對我而言,只是個殘忍的母親,我無法原諒,也不想看在我面前哭哭啼啼,這輩子還是不要再見了,見了也只會徒增憎惡罷了……”
裴蕓沒再言語。
因沒人確切地知道,那十幾年間,長公主在罕韃究竟經歷了什麽,又是如此忍著那些屈辱活下去的,故而誰也沒有資格替原諒。
“我原本也是不想見皇兄的,但曄哥兒相求,我不得不來。”長公主看向裴蕓,“你可知為何?”
裴蕓搖搖頭。
“那日,你陪棠兒拿著母後給我的信來尋我時,我看著你們姑嫂兩人,突然想起未嫁前,我與皇嫂也是這般好的。”
長公主長嘆了一聲,卻像陷一段好的回憶裏,眸中浮現淡淡的笑意,“那時,母後皇兄皆不寵,我也并非宮中父皇喜的公主,整日自由自在的,在皇嫂未隨皇兄前往西北戍邊前,我常去尋皇嫂玩,我們倆人親如姐妹。後來……後來皇兄登基,所有人都主張以我和親來止戈,除了皇嫂。甚至不惜與皇兄決裂,都不肯讓我前往罕韃,可以之力,終究渺小,撼不了什麽。但我一直記得皇嫂的這份恩,才會在曄哥兒求助後,忍著厭惡回到這裏。”
見裴蕓聽了神,長公主笑了一下,驀然凝視著道:“其實,你和皇嫂很像……”
裴蕓一驚,斷斷不起這話,忙道:“母後是當之無愧的賢後,萬民贊譽,我哪裏能與之相較。”
“可你們都有一顆惜子的心,這很難得。”長公主著天際,“嫂嫂從前也不是這般的,可後來對皇兄心冷了,便只做皇後,不做妻子。”
長公主收回視線,複又落在裴蕓上,“曄哥兒倒是有幸,遇著了你,他和敘哥兒不同,他命不好,出生後皇兄和皇嫂的關系便愈發僵,他是由敘哥兒帶著長大的,幾乎不曾過父母親的疼,可後來,唯一疼他的兄長沒了,母後也過世了……”
言至此,長公主頓了許久,先皇後崩逝,并沒有回來,可不代表心下不難過,或正因如此,才沒有勇氣去面對。
“可這一回我回京,卻發現他比從前笑了許多,整個人也沒那麽清冷了。”長公主拍了拍裴蕓的手,“我這一走,當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可否請你幫我好生照顧曄哥兒……”
分明與長公主接不久,可不知為何,聽著說的這些話,裴蕓心下難得厲害。
在五裏亭外,目送長公主的車馬遠去,忽而生出一種落寞,仿佛遠去的不是車馬,而是長公主留在京城的幾十年前的回憶與過往。
裴蕓想起話裏提到的先皇後,那仿佛是全然不識的另一人,很想起那婆母,因嫁東宮兩年,便病逝了,且這兩年裏,多數時候,去宮中請安,都只是低垂著眉眼,不大敢說話。
如今想來,似也曾對說過,“大膽些,你可是太子妃”,可那時自卑的似乎只把這份鼓勵視作嫌棄。
自五裏亭回到皇宮時,已然暮四合,裴蕓踏著一片霞穿過冗長的宮門,就見一個修長拔的影站在門外,與側之人說著什麽。
或是覺察到靜,他折看來,薄微抿,對淡淡一笑。
裴蕓提步走過去,杜珩舟見狀,行禮道了句“見過太子妃,微臣告辭”,便拱手準備離開。
裴蕓眸一掃,忽而瞧見杜珩舟腰間晃的一,是一枚香囊,而它之所以引起裴蕓的注意,是因得其上繡花。
從未見過如此糟糕的針黹。
上一回見著有人把鴛鴦繡鵪鶉還是前世,且似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裴蕓深深看了杜珩舟一眼,忍不住喊住他,問道:“杜大人還未娶妻吧,可已有了心上人?”
杜珩舟愣了一愣,旋即面心虛,但頃,還是定定道:“是,微臣已有了心儀之人。”
“怪不得。”裴蕓往他腰間掃了一眼,“想必這香囊就是杜大人的心上人所繡吧,還……別致。”
杜珩舟聞言尷尬地笑了笑,卻是手珍惜地握住那香囊。
裴蕓萬萬沒想到,妹妹前世的意中人原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位前世深的杜大人,供奉的竟是他妹妹的牌位,那那枝紫薇花指的應就是妹妹裴薇。
想來前世,杜珩舟奉太子之命大行改革,得罪權貴無數,或也知道他無法給裴薇安穩和幸福,才選擇讓嫁建德侯府,也不知做出這個決定的他,在得知裴薇死訊時,可有後悔。
“那便祝杜大人早日如願以償,娶得佳人歸。”裴蕓知曉杜珩舟人品,對這樁婚事并無意見,只也不知,那妹妹何時會同家中坦誠。
聽得此言,杜珩舟像是得了認可一般,面喜,道了句“多謝太子妃娘娘後”,歡喜地離開了。
裴蕓著他的背影,片刻後轉頭瞧見太子微微冷沉的目,正疑間,就聽那人幽幽道。
“孤聽不得香囊二字。”
裴蕓陡然想起幾年前的那只青竹香囊,沒想到他記得還牢。
低笑了一下,當時還躲躲閃閃不肯承認,但眼下直截了當道:“殿下真小氣,便是那香囊當初真不是給殿下您的又能如何。”
“那孤將來還能收到你親手給孤繡的香囊嗎?”
裴蕓看著他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裏躍的淡淡期許,笑意斂了幾分,明白他想要的并非香囊,而是……
可也不知道。
分明一開始并未想過要給的,但似乎有什麽在不控制地松。
許久,笑了笑,“或許吧……”
李長曄怔忪了片刻,旋即默默牽住裴蕓的手,聲道:“無妨,孤會一直等下去的。”
兩人并肩緩步往東宮的方向而去,行至半途,就見一侍急匆匆走在路上,見著太子和太子妃,忙止步施禮。
“這是做什麽去?”李長曄認出這是慶貞帝邊的人。
“回太子殿下。”那侍稟,“孟嬪娘娘剛生下個小皇子,陛下大喜,命大賞六宮,奴才這是奉命去務府傳旨呢。”
李長曄頷首,未再多問,放那侍離開了。
裴蕓觀察著太子的神,忍不住低聲道:“父皇似乎很寵孟嬪娘娘,將來對小皇子定也會極好,殿下……便一點不忌憚這個孩子嗎?”
李長曄笑看一眼,面不改,可眸卻寒沉了幾分,“他不是孤的對手,且就是為了大哥的願……孤也不會將皇位拱手讓人。”
這是裴蕓第一次在太子上看到他對皇位的野心,可他想要這個至高無上的權力,似乎不是為了自己。
“大皇子是個怎樣的人?”裴蕓好奇道。
李長曄沉默須臾,眸愈發溫起來,“大哥……是個仁民,懷天下之人。若他還在,定比孤更適合做這個太子。”
裴蕓能到太子對兄長的敬仰,攥了攥他的手,旋即踮腳在他耳畔道:“殿下也不差,且殿下將來會登基的。”
李長曄看著的笑靨,聽出這并非的期許,而更像是篤定。
他蹙眉,薄抿一線,“楉楉,那一切真的只是你的夢嗎?”
真的有夢能做得如此之長,如此清晰嗎?就好像切切實實在那夢中度過了一世。
裴蕓知他在想什麽。
“是夢!”盯著太子的雙眸,像是在告訴他,亦像是在告訴自己,“既是夢,醒了便不要在意,一味沉浸在夢裏,現實的日子又如何過得下去。”
“殿下。”裴蕓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們的日子還很長……”
李長曄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他向不遠的澄華殿,聽著裏頭傳來的孩子們的聲兒,角輕揚。
是,說的不錯。
他們的日子還很長……
兩人并肩邁垂花門。娘正抱著苒姐兒在院中氣兒,諶兒小臉上沾著墨點,跟花貓兒似的,正坐在石桌旁握著筆,擰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而謹兒則在一旁鼓勵著他,再多認多寫些字。
聽著聲兒,諶兒轉頭看來,登時癟一副哭的模樣,跳下石凳就向裴蕓跑來。
“娘,認字難,諶兒不上學堂了……”
裴蕓一把抱起諶兒,李長曄則上前接過娘懷裏的苒姐兒。
謹兒亦起走過來,他本就比同齡的孩子高些,裴蕓看著他,總覺不出兩年,謹兒的個頭恐是要超過了。
裴蕓邊笑著哄諶兒,邊和太子謹兒一道正殿用晚膳。
天際,逐漸昏暗的夜吞沒了霞,殿陸續燃起一盞又一盞的宮燈,一室暖黃驅散黑暗,平靜尋常的日子仍在繼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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