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穆大姑娘何許人也？

李亦宸博聞強識又弓馬嫻, 本是今日擂臺賽最熱門的奪魁人選，穆也還抱著僥幸，做著自己會是今晚上京最風的姑娘的夢。

可在和穆婉隨著謝珩登上擂臺後, 李亦宸不再有竹，穆的風迅速褪去, 全部落在了穆婉頭上。

“那是誰啊, 竟然跟鎮北侯在一起。”

“沒看和鎮北侯一樣的牡丹花嗎？除了穆大姑娘還能是誰？”

“那是穆大姑娘？！不是說穆大姑娘樣貌一般，別不是徐大姑娘回來了吧。”

“瞎說什麽呢！那可是太後賜婚, 鎮北侯怎麽可能公然做那種不彩的事，況且徐大姑娘淡雅冷月仙子, 可不是這副張揚的長相。”

“侯爺會陪穆大姑娘？不是說侯爺不喜嗎？”

“之前還傳言穆大姑娘相貌平平呢？那是樣貌平平的樣子嗎？想來傳言不可信，能讓太後賜婚, 兩人之間定然有什麽別人不知道的事。”

“不過說實在的，這兩人站在一起, 真是好一對金玉。”

“侯爺在的話, 今日這琉璃杯怕是要落在穆大姑娘頭上了吧……”

……

穆聽著周遭嘈雜的議論幾乎要將自己的咬破, 忍不住看向穆婉，卻見穆婉笑瞇瞇的朝揮手。

穆回過頭，幹脆眼不見為淨。

其實穆婉也很意外謝珩會陪幹這種在他看來很無聊的事, 設想中，為了他自己的名聲著想, 謝珩最多也就是陪在看臺上看一場全了兩人的面子，最差的結果是直接接回去，沒想到他給的底線比預想的還要低……

正想著, 銅鑼敲響，擂主高聲宣布，“最後一場擂臺賽開始！”

有穿著青的小廝將特制的弓箭端上來放在每一組人面前的高腳桌上, 讓攻擂者檢查并提前適應一下手。

穆婉瞄見李亦宸看謝珩，忍不住笑，“絞盡腦的想了半天主意想跟我們錯開，結果還是分到了一起，你說氣不氣人。”

這芙蕖琉璃杯的攻擂規則不算難，耗時卻久一些，所以為了提高效率，要求十組人一同比，十組人同時觀察棋盤圖案，一盞茶後，巨大的棋盤翻轉，十組人依次擊。

若是對，留下，等著下一擊，若錯，直接淘汰，以此類推，若到完都沒有犯錯，那就留下來等待最後提高難度再比一，直到決出唯一的魁首。

不過最後一條規則目前看來不一定能用的上。

穆婉他們上場之前，已經過了四組，最快的不到兩刻鐘就全部淘汰了，最慢的，也沒超過三刻鐘，有些是記錯了圖案位置，有些則是沒準，畢竟那些格子不算大，還有能記住，準頭也還可以的，最後只剩下自己，但卻沒力氣完的。

總之，極其考驗記憶力和功夫。

謝珩和穆婉報名報的晚，在最後一組，李亦宸因為找穆的緣故耽擱了些時間，本來還在他們的後面。

但大概是因為忌憚謝珩，李亦宸派小廝提前跑著在他們前頭報了名，應該是想著不被影響，在謝珩前面先贏一局，即便後面謝珩贏了，也是平手，總歸輸的不會太難看。

卻沒想到清風閣是讓十組人一起上，最後他們恰好站在了一個擂臺上。

穆婉看著兩人一臉嚴肅的樣子笑道，“可憐見的，張壞了。”

謝珩拿起弓箭檢查，聞言道，“你倒是一點都不張。”

穆婉笑瞇瞇道，“我有什麽好張的，侯爺站在這裏我就已經贏了，至于那芙蕖琉璃杯，輸贏都不重要，侯爺您也不必張。”

謝珩：……

對，對是不重要，反正要真輸了，丟人的也是他。

下頭觀戰的謝天也反應過來，“穆大姑娘今日這事兒辦的，若侯爺不來，丟人，侯爺也丟人；侯爺來了，不管擂臺贏不贏都有面子，但侯爺若輸了，丟臉的卻是侯爺……這是穩贏啊！”

小六之前沒想過他家侯爺會輸這種事，此時聽謝天一說也驚覺，“這麽說來，侯爺只要來了，就非贏不可，所以那只琉璃杯必須是的了，好狡猾的人！”

謝天之前沒見過穆婉，只知道玩且格外惜命，對于小六的評價倒是不贊同，“應該只是歪打正著吧，哪兒來的膽子敢這麽算計侯爺？”

小六想到之前裝可憐騙同的樣子，堅定的點頭，“我覺得敢。”

實際上臺上的謝珩也是這麽認為的。

看著謝珩調試弓箭，穆婉趁機問出了讓十分好奇的問題，“侯爺是怎麽認出我的？”

不是穆婉誇張，盛裝後和之前絕對是判若兩人，今天所有見到的人都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但謝珩只是在樓下跟對視了一眼就直奔雅間，沒有毫猶豫。

謝珩低頭看，怎麽認出來的？是這雙眼睛。

三年前的變故之後，除了親人朋友，幾乎所有看到他的人眼裏不是敬畏，就是諂，包括那些仰慕他的子們，喜歡的同時都帶著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快。

但卻一點都不怕他。

謝珩不由想起初見，那時他剛剛親手殺了跟隨自己七年的屬下，心很不好，這姑娘恰好一頭撞上來，便嚇唬了一回，看上去確實像是嚇壞了，可憐兮兮的求饒，但那雙眼睛裏有懊惱，有後悔，卻獨獨沒有恐懼，他一眼就能看出不服氣，還在心裏罵他。

再後來被賜婚，他提親沒及時去，也敢怪氣的跟他抱怨。

還有這次……

謝珩暗暗嘆了口氣，愈發覺得就像只貍奴，雖然不粘人，但若該管的時候真敢不管，便不知道會幹出什麽出其不意的事來，雖然不是大事，但總歸讓人措手不及。

不如遂了的願，換自己一份安寧，反正這樣的事應該也不會再有了。

不過明正大的算計也是算計，謝珩見還好奇的盯著自己等一個答案，心中一，淡淡道，“從形，胖。”

穆婉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頓時炸了，“你說我胖？！哪裏胖！”

雖然還吃了點，睡了點，但為了長命百歲，經常有鍛煉的好吧？

謝珩還認真打量了一下，“脖子，手臂，稍。”

穆婉瞪大眼睛正要說話，卻被擂主的銅鑼聲打斷，“芙蕖琉璃杯擂臺賽，第五開始！”巨大的棋盤格轉過來，所有人都開始爭分奪秒的記圖案。

謝珩的視線也落在棋盤上，眼底浮出淡淡的笑意，口中卻警告道，“請保持安靜，本侯記不太好，不然贏不了。”

話音剛落就覺得手臂一痛，他震驚的扭頭，正好看見穆婉將袖箭迅速收回袖子。

穆婉卻好像什麽都沒幹一樣，也認真的盯著棋盤，“沒事兒，我記好，侯爺您只要箭準頭好就行。”

謝珩：……

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不過謝珩也沒有把穆婉的話放在心上，一盞茶的時間記憶毫無規律的圖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面還有幾組混淆很強擾記憶的圖案，若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便是天生記憶力過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臺上的人爭分奪秒，連臺下的人聲音都小了許多，時間眨眼而過，記憶時間到，巨大的棋盤翻轉過去，面前是一百個空白的木板格子。

十組人開始流擊，第一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記再差，也能記住幾對，不過第二才開始，第一組就被淘汰了，之後磕磕絆絆，第二/完的時候，只剩下五組。

五結束的時候，臺上便只剩下李亦宸和謝珩兩組，而對面的棋盤格上還剩二十三對圖案。

最後對決時刻，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來，關心著這琉璃杯花落誰家。

氣氛不自覺的張起來。

不過兩組人流擊，速度也沒有變快，畢竟越往後，記憶越模糊，李亦宸每次擊之前都開始思考，他好容易確定了一個，舉起弓箭準備/的時候，忽聽穆婉對謝珩道，“侯爺，您是不是能兩箭齊發？一箭一個？那這樣的話即使最後李探花跟咱們一樣最後也全對，技上也還是您更勝一籌，咱們直接就贏了吧？”

李亦宸一頓，穆急的拽了下李亦宸的袖子，“怎麽辦，六郎！”

李亦宸不防，那一箭險險了木格子的邊，差點歪，但兩人都沒顧上後怕，張的看向謝珩。

謝珩不知怎麽想的，竟然真的拿出了兩支箭，同時出。

臺下立刻發出巨大的歡呼，穆婉意外之後，也拼命鼓掌，跟著衆人一起喊，“侯爺威武！”

本來只是幹擾兩人來著，謝侯爺真是意外的配合

謝珩瞥了一眼，波瀾不驚的又撿起兩支箭，看向李亦宸他們，準備下一擊。

在這樣的力下，李亦宸不由張起來，穆也急的不行，“怎麽辦？六郎，我們要不要也兩箭齊發？”

李亦宸無奈，“侯爺從小就在軍中，還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弓馬在讀書人中算不錯，但怎麽可能跟在戰場廝殺過的謝珩比？

穆頓時焦慮，“那怎麽辦？規則沒有規定說兩箭齊發就算獲勝吧，我們還有機會獲勝是不是？”

李亦宸深吸一口氣，安道，“自然，最終還是要全對才行。”

穆也不知道是安李亦宸還是安自己，“確實，你可是探花，侯爺他不一定有你記好，若他們錯……”

穆心裏還抱著僥幸，畢竟上輩子這件琉璃杯確實是李亦宸贏下來的，期盼著謝珩那邊失誤，然而幾過去，謝珩那邊看起來卻比李亦宸還要輕松自如，次次雙箭齊發都能引喝彩，此時的李亦宸反而更像是襯托。

在這樣的氛圍下，加上穆越來越焦慮的態，還剩五對的時候李亦宸終于在張之下不確定起來。

他先出一朵荷花，努力思索另外一朵在哪裏時，就聽穆婉提醒道，“左下角，七行二列。”

李亦宸一頓，穆憤怒的看過去，“大姐姐你在做什麽？”

穆婉無辜道，“幫你們啊，我說的肯定沒錯，吧，趕完了我們，咱們速度快點，反正都記得住，咱們拼技。”

李亦宸不理，深吸一口氣繼續回憶。

穆婉卻跟謝珩屈，“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七行二列是荷花，三行七列是梅花，雖然都是的花，但肯定沒錯，我記得特別清楚，侯爺你說是不是？”

李亦宸聞言下意識避開了穆婉說的兩個位置，如今一百個木格只剩下十個，他都記不清了，穆婉怎麽可能記得住，定然是故意搗瞎說的。

倒是謝珩眼底閃過意外，蒙的，還是真的記住了？可蒙的也不可能兩個都蒙對……

穆婉沒有注意謝珩的若有所思，繼續道，“真是的，不信我也總該信二妹妹吧，二妹妹不是過目不忘嗎，李探花不如問問，兩個人的擂臺，就兩個人一起出力嘛。”

穆只覺得腦仁突突跳，知道上輩子李亦宸順利拿到琉璃杯，就沒有認真記，況且這種便是認真記了，也記不住多，偏偏李亦宸似乎被提醒，期待的看向。

對上他的目，穆并不想承認自己沒記住多，裝作努力的想了一會兒，遲疑的說了一個位置，“好像是那個，但不確定。”

本意是不讓李亦宸聽的，讓李亦宸自己想，卻不想李亦宸道，“兒聰慧，應該不會錯。”

竟然就將箭了出去，穆阻止不及，只希自己蒙對了，畢竟就剩下幾個格子，還是有概率的，然而小廝翻開，竟然是一片綠葉。

他們被淘汰了。

李亦宸下意識看向穆，穆咬著快哭了，的琉璃杯！

穆婉長長嘆了口氣，“讓你們聽我的，你們不聽，這還有十個格子呢，都得侯爺一個人，萬一侯爺不了怎麽辦？”

謝珩：……

虧的臺下人聽不到在說什麽，這些話也太容易讓人想歪了，以防再口出狂言，謝珩不得不開口，“見好就收。”

穆婉從善如流，乖巧道，“好的。”

李亦宸和穆卻是憋了一肚子火氣無可發，在心上人面前丟了臉，李亦宸下臺的時候終究沒忍住，對謝珩道，“侯爺難道不覺得勝之不武嗎？”又對穆婉道，“大姑娘是不是太看輕侯爺了？”

謝珩沒理他，只是拿起弓箭，向了穆婉一開始指給李亦宸的位置，七行二列，小廝上前翻開，正是荷花。

李亦宸和穆愣住，穆口道，“這怎麽可能。”

穆婉一副蒙冤昭雪的表，傷心道，“不信我就罷了，還冤枉我，難道你們是覺得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我就會害你們？”

兩人瞬間閉。

謝珩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姑娘真是氣人的一把好手。

等李亦宸他們下去後，謝珩跟穆婉秋後算賬，“不信我？”

穆婉道，“那倒沒有，我只是更喜歡保險一些。”看穆的表現大概能猜到上輩子是李亦辰拿到了琉璃杯，既然有這種概率，自然要小心一些。

“侯爺在軍中應該知道輕敵是大忌吧，能更穩妥的贏，為什麽非要糾結實力不實力呢，反正您實力在哪兒擺著，誰會質疑？”

謝珩見識過的謹慎，接了的說法。

而穆婉覺得，這未來上司還好通的，又發現一個優點。

最後琉璃杯自然是毫無懸念的落到了穆婉手中。

穆婉捧著琉璃杯笑的令滿室生輝，圍觀衆人也跟著歡呼祝賀，這樣的氛圍裏謝珩眼底也不由有了淡淡的笑意，這琉璃杯倒確實漂亮。

這天之後，關于穆婉的許多信息重置：穆家大姑娘不僅國天香，而且深鎮北侯重視，謝珩甚至親自去幫贏了芙蕖琉璃杯回來。

消息傳出後，不信者有之，好奇者有之，衆人再提起穆婉時，不再是“那個走了狗屎運的草包商戶”，而是一個商戶到底如何得到鎮北侯的青睞？

因為容貌？還是有什麽不可說的私……

然而外面猜測紛紜，穆婉卻在曇花一現的高調之後又重新閉門不出，將所有的探究都隔絕在外，引得衆人更加好奇。

連一向深居簡出，萬事不關心的鎮國公夫人——榮昌大長公主都驚了。

鎮北侯府，榮昌大長公主問謝大夫人蔣氏，“三郎兒節真的去了清風閣？”

鎮國公三子一，謝珩是最小的兒子，兒子裏面行三。

謝大夫人道，“應是不假。”

事關鎮北侯府以後的權力結構，謝大夫人聽到消息後自然不會放任不管，立刻就讓人去打聽了。

那天去清風閣的人不，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一開始沒去，酉時末才從明鏡司直接過去的，奪了琉璃杯後將人送回就回了。”

若換做其他人，未婚夫做這樣實在不稱職，但那是一向不把人放在心上的謝珩，而那個人還只是個名聲不好的商戶。

榮昌大長公主還是很關心兒子的終大事，“之前宮裏賜婚時，他怎麽說的來著？”

謝大夫人道，“他說鎮北侯夫人這個位置總要有人占著，一個家世清白，聽話的人占著，總比被居心叵測的人占了強。”

榮昌大長公主道，“我以為他只是挑個家世清白的人先占著位置。”

謝大夫人其實也是這麽認為的，宮中的那位如今勢頭正盛，又盯著侯府，與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算計了，不如主破局，先弄個擺設回來擺著。

嘆了口氣，“都怪我們沒有早些給三郎挑個好姑娘，要不然哪兒來這種事兒。”

榮昌大長公主看了一眼，沒破的私心，真要認真相看，三年多的時間怎麽可能相看不出來呢？無非是覺得厲害的會搶了侯府的管家權，找個普通的又說不過去，如今這個突如其來的擺設倒是正合意。

不過長公主也給謝珩相看過，心知便是蔣氏認真相看，也一樣不會有結果，便也不想計較了，如今的只想鎮北侯府安安穩穩的。

不過這位能謝珩遷就的穆大姑娘還是讓好奇：“那姑娘是個什麽樣的人？真的很漂亮？”

謝大夫人嘆了口氣道，“上次提親時并沒有見到。那繼母惡毒淺薄，我當時還在提親，便明裏暗裏說穆大姑娘私會外男，野難馴，我想著那姑娘好好一門親事都能繼母搶去，想來日子過的不好，那樣的大日子若是再繼母算計一把，臉上該多不好看，便沒有見。”

說到底，還是沒放在眼裏。

大長公主沒再說什麽，“總歸已經了定局，三郎從小主意正，願意給臉面，想來也有他的原由。”想了想，還是囑咐了一句，“雖然是意外賜婚，但總歸是三郎的第一次婚事，你上些心。”

謝大夫人連忙道，“母親放心，一切都按照侯府的規矩來。”

長公主拍了拍的手，“你管了十幾年的家，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只希是個安分的擺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