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172 克制不住了

“查清楚了嗎？李六郎為什麽會來這裏。”

小六道, “清楚了，是來給李亦宸看病的，說他腦子好像出了些問題, 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結果就上了穆。”說到這裏, 他幸災樂禍道, “您猜怎麽著？”

“原來當初李亦宸一見鐘的對象是夫人，只是當時穆正好也在上柳, 見夫人的婚事好，就從中作梗冒名頂替, 結果這次時疫李亦宸看到夫人時給認出來了。”

“怪不得急火攻心呢，”小六嘖嘖道, “為了個魚目，不僅搭上自己的名聲和前途, 還錯過了真正喜歡的人……”

見謝珩冷冷的看著他, 小六連改口, “就他也配！以夫人的本事，都不用喜歡，但凡他有一丁點價值, 夫人都有辦法嫁過去，可見夫人是完全看不上他。”

“如今夫人喜歡的可是侯爺您, 那小子就是吐吐死，夫人也不會看他一眼。”

謝珩輕哼一聲，準備去找穆婉。

然而路過一個廂房時, 見有人鬼鬼祟祟，待走到跟前，就聽到了李亦宸的聲音, 謝珩本不想理會，但他一句“……夫妻恩本是好事，但若任二郎知道自己用一年毀掉了人的一生，會不會後悔自己太過高調。”還是功讓他停住了腳步。

然後就聽到了李三太太的聲音，兩人似乎是在閑聊，“關任二郎什麽事，是那趙蓉蓉想不開，湯四郎前途大好，對也，自己心裏非要惦記著別的男人，換誰誰不膈應。”

李亦宸不知為何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湯四郎對趙蓉蓉之心未必就不比任二郎，若非如此，怎麽會不嫌棄寡婦的份誠心求娶？當時也是傾全力給了最好的婚禮的。”

“可惜任二郎在時，對趙蓉蓉太好，鬧得人盡皆知，人們總是會不自覺的拿出來比較，漸漸地才讓他對趙蓉蓉心存芥，意磨盡，如今了這副結局。”

李三太太嘆，“這人生無常，誰能想到，深厚也不一定是好事呢？”

李亦宸道，“是啊，若任二郎在，會希趙蓉蓉殉嗎？”

“本也可以悲傷兩年，而後開始新的生活，晚年的時候兒孫滿堂，未必不會幸福滿，任二郎的一年換趙蓉蓉的一輩子，值得嗎？”

李三太太道，“話也不能這麽說，任二郎也不知道自己會死啊。”

李亦宸忽然意有所指，“也是，如果知道的話，想必是舍不得的吧。”

謝珩直接敲門進去。

李三太太看到來人一愣，“侯爺。”

謝珩則看向靠在床邊的李亦宸。

這次李亦宸的目沒有閃避，夢中四十多年的首輔生涯，讓他上竟然多了些威勢。

謝珩瞇了瞇眼，確定剛剛那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但李亦宸如何會知道他會早死？

他不聲問道，“李大人好些了？你夫人呢？”

聽到穆，李亦宸眉宇間是無法掩飾的厭惡，“家中有要事，先回去了。”

謝珩不解，“素聞你們夫妻恩，李大人都急火攻心暈倒了，怎麽會先回去？”

他恍然道，“難不李大人是擔心自己會像任二郎一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影響下半輩子，所以提前撇清關系？”他道，“不過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晚了？畢竟當初您為了夫人，不惜自毀名聲也要退婚的事至今都讓人津津樂道。”

李亦宸不控制的黑了臉。

李三太太聽謝珩咒兒子，雖然害怕，但也忍不住開口，“侯爺這是什麽意思？”

謝珩散漫道，“那是我誤會了？抱歉，我就說，當初鬧的那麽轟轟烈烈，如今不過一年多李大人就與夫人避嫌的話，可不只是壞了名聲那麽簡單了。”

李亦宸抿不說話。

謝珩道，“李大人臉不好，還是好好休息吧，本侯告辭。”

他離開前，李亦宸還是忍不住道，“侯爺負重任，可有想過被拋下的人該怎麽辦，您真的忍心看孤獨終老嗎？”

謝珩會都嗤笑一聲，“李大人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說罷大步從房間出來，小六皺眉道，“這李六郎腦子果然壞了，說話奇奇怪怪也罷了，人也有點不一樣。”

謝珩卻若有所思，“盯著點忠勇伯府，三房名聲夠爛了，可別再鬧出什麽和離或者休妻的事來。”

就算他真死了，也不到一個眼瞎心盲無能之輩來擾穆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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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廂房裏，葉岐問道，“想好了？”

“想好了。”穆婉道，拿出方案，“我這幾天整理一下我之前的實驗數據，我覺得可以分四次用毒，劑量遞增。”

“不過用毒後，就需要師父幫我了。”

葉岐點點頭，“自然，我招你師兄過來本就是為了此事。”

穆婉心裏暖暖的，“果然師父對我最好了，您都不確定我會不會做呢，就把人都來了。”

葉岐卻道，“我確定你會做。”

穆婉一愣，葉岐看著，大概是見慣了生死，那雙眼睛很平和，“如果單單是，為師不敢保證，但侯爺還關系著大郢社稷。”他指了指穆婉的口，“你這裏，裝著一個太平盛世。”

穆婉忍不住笑，“只是擔著大郢社稷的人，我其實也不會。”

這一刻，忽然就有點明白趙蓉蓉，一個人是無法權衡利弊的，這件事明明應該猶豫的，可真正去想的時候，腦子裏卻全都是怎麽救他的方案，并沒有其他的選項。

葉岐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只是問道，“準備什麽時候開始？”

穆婉道，“時間迫，自然是越快越好。”

葉岐翻看著穆婉準備的方案，“那就等這次時疫的方子研究出來。”

說起這個，穆婉就想起穆提到的地黃，“您現在的方子是什麽？”

葉岐將幾個方子遞給，“這病古怪，要徹底治療咳，會讓發熱更嚴重，而徹底治發熱，會讓咳嚴重，現在最好的效果只能減輕癥狀，卻無法徹底治愈。”

“地黃地黃……”穆婉看著藥方，靈一閃，“我知道了！地黃配牡丹皮！”

看向葉岐，“先治療咳，地黃和牡丹皮配伍，可滋補養，先暫時保高熱不傷本，待咳治愈，再治發熱。”

葉岐沉，“雖有風險，置之死地而後生，不錯的主意！先試試看。”

從師父房間裏出來，穆婉腳步輕快的去找謝珩，結果卻發現人不見了。

“侯爺呢？”

小六一本正經道，“赤翎使團出了事，侯爺去理了。”

穆婉有些憾，倒也能理解，多事之秋，很多地方都要謝珩鎮場子，不過晚上應該能見到吧？想到這裏，心底生出期待，原來他們說的中等待也是一種幸福是這種覺。

看著歡快的背影，小六憂心道，“屬下還從沒見過夫人這麽開心呢，您真的要避開嗎？那李六郎就是自己過得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您聽他的話做什麽。”

謝珩沒說話，李亦宸確實不懷好意，但話也在理。

他的死是注定的，穆婉固然不會像趙蓉蓉一樣為他殉，但用這不到半年的時間讓餘生更加痛苦，值得嗎？

他又想起山崖下趴在他懷裏流淚的樣子，那還僅僅是一個淺嘗輒止的親吻……

或許像說的，如果他對不那麽好，是不是能讓好過些？

小六道，“您舍得讓夫人失嗎？”

謝珩心中苦，自然是舍不得，正是因為舍不得，最後發展到了這種地步。

他的人生中，本不該有兒長。

先找些事做吧，“李亦宸我今晚親自盯，他有些不對勁。”

夜幕降臨，李亦宸和李三太太返回忠勇伯府，下人愁眉苦臉的來稟報，“郎君，要見您。”

下午李亦宸短暫暈厥醒來後就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也意識到了穆的不對勁。

對于這個兩輩子都欺騙他的人，他實在厭惡至極，也為了不再惹下禍事，立刻讓人將送回府關了起來。

李亦宸并不想見，他急需整理自己的記憶，謝珩最終會死，他并非沒有機會。

而他剛鋪開紙，下人再次來報，“說，您若不去見，待明日進宮，會讓太後罷了您的。”

李亦宸這才想起，穆如今也算是朝廷命，并不能一直這樣關著，他了額頭，“帶過來。”

穆到達前院書房的時候，一道黑影也悄無聲息的落在了他們的屋頂。

穆見到李亦宸不久，就意識到對方也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不再辯解上柳時疫之事，而是說起過去：

“……我做錯什麽了？你上輩子的不就是我嗎？我不過是彌補我們上輩子的憾，若你比我更早有記憶，難道你不會這麽做？”

“不會！”李亦宸怒道，“如果我早早有了記憶，一定不會重蹈覆轍。”

“便是上輩子，我也是被你欺騙！”李亦宸想到這個惡毒的人害他兩輩子都錯過穆婉，氣的眼眶發紅，“我心悅之人，從來都是穆婉，從來都是！”

“我不信！”穆道，“你明明為了我，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我，所以一輩子都沒？”

聽到這句話，李亦宸氣的脯起伏，“我為什麽會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還不都是因為你！”

“若不是你騙我我在上柳遇到的人是你，你母親又不餘力的詆毀壞了的名聲，我怎麽會為了反抗一新婚便冷落……”至此永遠失去了走近心裏的機會。

李亦宸悔不當初，“我應該親自認識的，而不是聽你們的一面之詞，才一輩子都沒原諒我。”

穆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事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不是李亦宸不穆婉，而是穆婉不願。

“不可能的，不可能，”穆努力的回想，“對了！你若真重，怎麽會讓客居別院，小妾掌家，還有，那個時候你還接我出來，給我租了院子，讓我食無憂的壽終正寢！不是我還能因為什麽？”

李亦宸看著，像看個無知的小醜，“穆，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春比時穆婉的能耐你沒有看見嗎？我便是真不喜，但只要想，別說是三房的家，就是忠勇伯府的家，都能掌。”

不掌家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願，甚至不願意住在忠勇伯府。

“至于你，是穆婉覺得你年紀輕輕被關在皇陵裏孤獨終老太可憐，才想辦法把你接出來的。”

穆信念崩塌，無法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上輩子安穩度日，竟然是穆婉的善心？

“不對，不對，絕對不是這樣的。”穆忽然想到了什麽，“你騙我！若真像你說的那麽厲害，什麽都能做主，為何不到二十就郁郁寡歡了藥罐子，三十出頭就死了！”

屋頂忽然傳出響，所幸緒激的兩人都沒有發覺。

謝珩死死的盯著下面，上輩子穆婉三十歲就死了？怎麽可能？為什麽？

穆也在尋求答案，“死後，我還一直過得很好，是六郎你在照顧我對不對？”

“我不過是替照顧你罷了。”李亦宸眼眶通紅，“便是走，也是在許宅走的，除了幾句話，什麽都沒給我留下，其中一句便是好好照顧你。”

“那你就繼續照顧啊！”穆哀求道，“既然不是郁郁寡歡，那就是出了問題不是嗎？師父是神醫都沒治好，說明得的是絕癥，還是會死的不是嗎？”

“如今還是鎮北侯夫人，你們本就沒有可能，很快就會死了!”

“不，”李亦宸想起了什麽，立刻起，“現在還來得及，是時疫之後病倒的，如今葉神醫他們都在，只要提早防範，就能活下來。”

……

後面的糾纏謝珩已經沒耐心再聽了，他繃著臉悄無聲息的出了忠勇伯府一路往甘寺去。

如果穆婉有什麽狀況，師父一定清楚。

一路上謝珩想了很多，今天突然態度轉變，一副今朝有醉今朝醉的模樣，是不是已經發現了有什麽異樣，只是為了不讓他擔心才瞞著他的？所以才決定沒有任何顧忌的活著？

謝珩越想越難，恨不得將自己的命換給，然而等真正站在葉岐的房門前時，他才發現，便是把命給也不夠的。

“小師妹做藥人？”廂房，明峰的語氣十分驚訝，“這太危險了，師父您竟然會答應。”

葉岐道，“唯有此法可救侯爺，而且阿婉要做的事，誰能攔住？”

“也是，與其由著胡來，不如幫。”明峰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自己說的呢，什麽智者不河，無無平安喜樂。”

“白日裏還跟我驚訝，說趙蓉蓉得到什麽地步才會為了對方殉，結果轉頭先殉上了？”

謝珩死死抿著，酸脹滿腔，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推開的那扇門，只能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到底怎麽回事？”

……

深夜，一人一騎飛奔在寂靜的街道上。

馬上的人薄抿雙目通紅，仿佛恨不得飛起來才夠。

謝珩再無法克制：

原來，并不是生病。

原來上輩子，便為了救他而死。

明明那麽惜命的人……

“侯爺還沒回來嗎？”穆婉從書案上直起。

平安道，“沒有，夫人您歇這兒還是回後院？”

穆婉想了想道，“就這裏吧。”若他回來，第一時間能見到他。

“木霜，幫我去打個水。”

木霜離開後，穆婉整理好脈案，有些無聊，順手拉開書案邊的屜，然後又看到了那個致的盒子。

這次沒有猶豫的打開，就看到了裏面大大小小七八件首飾，或別致或華麗，都是喜歡的樣式。

穆婉的心陡然一悸，酸疼又甜的緒迅速脹滿腔，無法想象多個日夜裏，他默默看著這些無法送出去的首飾獨自忍悲傷。

猛的站起來，“侯爺現在在哪兒？”想見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侯爺回來了！”平安驚喜道。

穆婉立刻迎了出去，然而謝珩已經跑了進來，是的，他幾乎是跑進來的。

穆婉還以為有什麽急事，“怎麽了……”

然而話還沒說完，來人就猛的一把攬住的腰，像是捕食的猛一般，低頭狠狠吻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