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之行, 從落地哈爾濱正式打響。

陸詩邈左右手各一個行李箱，薛桐和秦伯想幫忙，卻被以尊老的理由給拒絕了。在出機場之前，把薛桐拉住, 特意檢查對方的羽絨服拉鏈, 外面風太大, 得拉到頂，把脖子保護好。

“等等, 你先別走。”

陸詩邈檢查完服，又蹲下子, 把掀起來, 將薛桐加絨秋塞進白高幫裏, “外面很冷很冷，東北同事告訴我腳踝吹到會冒。”

秦生聽見後也彎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

薛桐著蹲在地上的人問, “我們待會不是直接開車就走了嗎？”

薛桐這趟行程幾乎沒參與, 租車、訂酒店、都是陸詩邈和秦伯決定的。上次西湖旁營，和薛思配合完, 讓薛桐過了好的秋天周末。

原本這次漠河之行，只有和陸詩邈來，但陸詩邈執意要從哈爾濱開車去漠河，十幾個小時的車程，還有夜路，秦生實在不放心, 執意跟了過來。

“取行李的時候，我聯系好租車公司了, 他在b2等我們。”

陸詩邈挑了一輛沃爾沃的四驅車型, 冬天路怕出事, 更換了雪地胎，還加裝了防鏈條。陸詩邈和秦伯是上海人，薛桐香港人，三個人都沒見過防鏈條。

“你們駕齡？”車行小哥東北口音，“要我教你們咋用不？”

“教教？”陸詩邈和秦伯面面相覷。

“東北下雪容易會出現鏡面地，停車就熄火，不然排氣管燃燒凝結，讓後胎容易抓不起地，剎車大腳睬，提前剎車千萬別急剎，遇到上坡狠狠一腳，別溫踩不然一定會打，盡量走國道和高速，別走二類道，雪太大很容給你們裹住，而且漠河那邊信號較差。”

薛桐用心記，而陸詩邈則是拿著錄音筆，一句不拉記錄下來。

“上車啓後緩個兩分鐘再走，還有你們買的水別放後備廂，容易凍冰塊。”東北人都熱，從書包裏拿出合同，又掏出一大包暖寶寶。

他說：“這是我們店裏送的暖寶寶。”

“謝謝。”陸詩邈的普通話被帶跑偏，開始逐漸東北味。

“你們帶墨鏡了吧，白天雪地開車得戴墨鏡，不然眼睛會不了。”小哥又提醒。

秦生和薛桐紛紛從羽絨服裏掏出墨鏡。

“戴了就行，祝你們旅行愉快！！！！”小哥將合同放在引擎蓋上，揮揮手走了。

三個人坐上車。

陸詩邈坐在主駕把導航掏出來，他們從綏北高速走，一路向北就行。

薛桐坐在副駕，系好安全帶，“你開到下一個服務區我來。”

“下一個服務區得秦伯來，夜路不能讓他來開，你現在睡覺，晚上我們倒班開。”

“行。”薛桐最終還是聽了陸詩邈的安排。

哈爾濱沒下雪，地上都是水，應該雪剛化，1月15號臨近新年，北方的新年都熱鬧，陸詩邈車開的很慢，好讓薛桐看看窗外風景。

外面零下三十度，但車裏開足了暖氣，玻璃上都是霧，陸詩邈打開了除霧，玻璃便落下水滴，和下雨了似的。薛桐被大力暖風吹的臉紅，手把圍巾給拆了。

車子平穩開上了高速，車外被未融化的大雪覆蓋，土地、樹、房子，連鳥窩都上了雪，外面什麽都沒有，只剩下純白。

“很漂亮。”

薛桐盯著遠方，不由自主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是吧。”陸詩邈手放了首歌。

在《一路向北》和《白樺林》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樸樹。

“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他們發誓相用盡這一生….”

秦伯坐在後排跟著唱。

“秦叔你唱歌很好聽誒。”陸詩邈手指跟著秦生的歌聲，敲打著方向盤，“社區新年節目沒有你我不看。”

“我父親小時候喜歡聽俄羅斯歌曲，聽到手風琴就總能想到過去，那些和父親的時。”秦生也隨著薛桐目投向那片雪地。

曠闊原野寒風蕭瑟、沃的土地被雪藏起，生機躲在寂寥之下，等待來年春天，只是北方的冬總是漫長，但它們總等得起。

車開出去不到百公裏，薛桐就又說：“真的好。”

陸詩邈聽見只是笑，“你覺得就好。”

薛桐沉寂幾秒，回過頭看向陸詩邈。

兩人對視一秒，手把對方脖子上的圍巾拆下，“別出汗，下車要著涼。”

“不？”陸詩邈單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握住薛桐的手。

“了。”

薛桐很說，但今天的消耗過大，被環境刺激到有些，看著陸詩邈也會覺得，心口，胃口也。

“那我帶你去吃魚吧。”

“不是西湖醋魚的那種魚吧。”薛桐第一反應就是上次去營，薛思非說要嘗嘗杭州特菜，結果吃了一口，一晚上再也沒過筷子。

“哈哈哈。”秦伯先笑起來，“西湖醋魚給您吃應激了是嗎？”

“不是難吃，就是….好吧，就是難吃。”薛桐很對地域食進行評價，但這道魚實在超越了的容忍度。

“我們去吃鐵鍋燉魚。”

“不是鐵鍋燉鵝嗎？”薛桐歪頭，不信邪掏出手機自己查，結果頁面顯示東北真的有一道鐵鍋燉魚。

“東北鐵鍋燉一切，就像重慶火鍋涮一切。”陸詩邈說。

“就像我們上海可以紅燒一切。”秦生在旁附和。

“香港….是什麽？”薛桐也想給香港來個食特征，想了半天想不出，又開始查手機。

陸詩邈看了眼導航，下個服務區他們得開兩個小時，現在下午兩點，四點下服務區找個地方吃飯，夠用。不想讓薛桐著，想讓薛桐胖一點。于是油門踩的快起來。

今天天氣好，下服務區之前陸詩邈先去加了油，薛桐走下車，一回頭就看見了晚霞。

冷風拂面，零下三十度的遠山雪掛著紅太。

“好。”薛桐說了第三遍。

這次沒對任何人開口，只是獨自對著那夕，陸詩邈將車停靠在加油站旁，拿著手套走到薛桐邊，拉出手戴好。

“好。”

陸詩邈裏呼出的熱汽掩蓋不住那道霞，這裏的山巔足夠冷峻，烈紅一層鋪在雪上，逐漸往上變淡，沒有建築的傍晚是深藍，雪地被漾出一片橙，風聲呼嘯而過，碎雪被吹起像是一道細炊煙，夾裹著們，比南方更加熱烈。

“這是火燒雲。”秦叔也湊了過來。

三個人站在原地看了足足十幾分鐘，直到夕完全落下，加油站亮了路燈。

“走，我帶你去吃飯。”陸詩邈牽起那副手套。

邱雯小時候聖誕節送過一個差不多類型的，細細的繩子鏈著左右手，防止孩在玩鬧時丟失。

“你把我當小孩。”薛桐瞧著那條線，不自覺掛到脖子後面。

“是，我小時候就戴這種。”

“那我想看你戴。”

薛桐停下腳步，摘下遞給陸詩邈一只。

陸詩邈接過來，把手塞進去，沖著薛桐擺手，笑了兩聲。

一條繩牽著兩人往車邊走，秦叔跑到後面舉起手機，在夕下拍了兩個人的背影。結果聲音忘了關，咔嚓一聲被陸詩邈聽見，“發我看看，有沒有把我拍胖包子。”

陸詩邈拉開車門，這次和薛桐坐後排，換秦生開車三個人下了服務區，從大衆點評找了一家五星本地菜。

停好車，沿著路走了五六分鐘，就見到店面。推開門一熱浪撲面，陸詩邈被凍紫的臉得到了緩解，秦伯的眼鏡上也都是霧氣。

“幾位？”老板娘喊問。

“三位。”陸詩邈手，外面寒風劈波斬浪，凍得手指發麻。

薛桐瞧見，急忙把手從口袋裏掏出來，的熱熱乎乎，在陸詩邈手背上。捂著，然後用往手心裏送熱氣，“讓你來的路上玩雪，你不是買了雪手套嗎，為什麽不戴？”

“那我不是沒見過那麽厚的雪嘛，來想個雪人送你的，技不好被我碎了。”陸詩邈幹裂皮，薛桐見了心煩意。

“這雪還厚？往北走更厚。”

老板娘聽見三個外地人的話，熱開始招呼，拿起暖水壺往缸子裏倒熱水，“哪來的？南方人？”

“香港來的！”

陸詩邈不知道哪來玩鬧心，模仿不標準的普通話回答。

薛桐瞪了一眼，丟人的把頭低下。

周圍一聽這桌是香港來的，紛紛投來友好目，不自覺把自己的聲音放低了些，生怕吵著港島朋友。

陸詩邈聳了一下薛桐的肩膀，“來句粵語給老板聽聽。”

薛桐無語，撇頭不搭理。

陸詩邈又拱了下秦叔，“來句粵語聽聽。”

秦生看著二小姐臉上掛著藏不住的笑容，于是配合著拿起菜單，說道：“ 呢度有咩招牌菜。”

“條薛桐可以吃，我想吃這個脊骨燉酸菜，還有這個燉蘑菇和….扣肘子。”陸詩邈看見什麽想吃什麽，三個人連點了好幾道。

“吃不完就浪費了。”老板娘提醒。

“吃不完打包，晚上我會的。”陸詩邈回應老板。

薛桐瞄了一眼隔壁桌的盤子，那幾乎可以說不是盤子，而是盆，“確實有點多，老板你幫我們去掉那個蘑菇吧。”

“去掉蘑菇你只能吃條。”陸詩邈搖頭，“去掉那個脊骨…還是去掉那個肘子吧。”

老板娘按著圓珠筆，“稍等，馬上就好哈。”

東北人穿皮夾克，左右兩邊的男士都穿著棕夾克，上還綁著護鬃護膝，桌子上擺著幾瓶哈啤，有人手。

“老板，再來兩瓶常溫哈啤。”

飯店通著暖還生著爐子，陸詩邈熱的了羽絨膽，穿白好看，發尾粘在領子上，薛桐手替整理。

“來，老虎菜。”老板娘左手把啤酒給隔壁桌送上去，這手端著盤子擺在陸詩邈面前。

秦生開口：“老板，上錯了吧。”

“送的。”

老板娘指著老虎菜，“讓香港朋友嘗嘗咱特小菜。”

薛桐又瞪了一眼陸詩邈，趕擺手，“老板沒事，您幫我們下單吧，我們得付錢。”

“客氣啥，來的都是客，就是盤小涼菜而已。”老板娘不願和薛桐掰扯，快步走了。

陸詩邈用熱水給大家燙了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塞進裏，酸甜爽口，辣椒和洋蔥霸道辛辣，香菜又清香，緩解了房間的幹燥熱浪。

“好吃！”

了，夾滿筷子拌進米飯，往裏塞了一口，“下飯神。”

說完不忘再夾顆花生米，往醋裏浸了浸，放進薛桐的勺子裏。

“老板送你的，嘗嘗！”

薛桐吃到裏，點點頭，自己主夾了一筷子，對著秦生點頭，“嗯，好吃。”

旁邊喝酒的人鑰匙在口袋裏響，不小心擡腳踢到的玻璃瓶滾在地上，陸詩邈一口一口著米飯，以及老板娘上菜時喊的菜名，燉鍋裏的酸菜冒著熱氣，聞起來鼻子尖都是酸香味。薛桐視線繞了一圈，周圍熱騰騰。

似乎蓋住了曾浸泡過的冬日。

作者有話說：

漠河之行結束就結束了！

大概還有三章！！謝在2023-06-19 17::59~2023-06-20 02:01: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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